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11节
早晨07:15,在揭穿‘张养序’身份的同时,叶妙竹目睹了张养序曾目睹过的诡异一幕。
【在我通过种种试探和询问,终于发自内心完全确定眼前的这只‘鬼’绝对不是谢思凝后,它消失了。就像一缕飘散的烟,彻底消失不见。我就这样摆脱了它。】
当时的张养序这样摆脱了伪装成谢思凝的鬼。
现在的叶妙竹也同样看见了,眼前的‘张养序’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幻,就像一座被水冲刷的沙堡迅速垮塌,又如一缕飘散的烟,消失不见。
它就这样消失了。
“结束了吗……”叶妙竹松了一口气。
短暂的平复心情后,她试着打开手电筒,简单探索一下这间库房。正如宁哲所说,规则也许会沉默,但不会骗人,刚才那些诱人放松警惕的谗言虽然危险,但每一句话却又都是真实的。
叶妙竹拿着手机走过摆放着件件嫁妆的架子,又快步来到梳妆台前,检查一番那面镶嵌在梳妆台上的镜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当她手中的光芒无意间射向梳妆台后侧,照亮了镜子与墙壁之间的空隔,一具西装革履的男性尸体,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张养序?”叶妙竹神情一滞,立刻明白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鬼杀了张养序,冒充了他的身份,想要引诱我达成它的某种目的……”
但鬼的目的是什么?
怀着疑惑,叶妙竹蹲下身,准备给张养序的尸体做一次简单的尸检,但是忽然,她的双眼瞳仁涣散,柔软的身段无力地瘫倒在地。
她死了。
早晨06:48,沐浴在阳光下的何家村变得热闹了起来。
街道上能看到一些售卖一些蔬菜或是副食品的小摊小贩,嘈杂的人声给这村庄添上了喧哗的人气,村口有扛着锄头的农夫刚从田里回来,缕缕炊烟从房顶升向天空,那是村民在家里做早饭。
何家村的人都信蛇神,家家户户都供着蛇神的画像,每天三餐前都要先盛出一小部分用小碗装着,呈送到家里的蛇神画像前,然后人才敢动筷。
“宁哲,你到底要做什么”临街的一条小巷中,冯玉漱拘谨地站在墙边,紧张的目光频频望向巷口:“不是说要解开两个谜题吗?你现在这是在……”
“在解谜啊。”宁哲倚着墙,漫不经心地答道。
可是你现在明明就在干站着发呆……
冯玉漱心中疑惑更甚,但也不敢多问,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唯今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她侧首看向不远处的一扇窗户,里面飘出烛火的香气,一名村妇端着一个白瓷圆碗从旁边的灶房中匆匆走出,碗里是码放整齐的米饭、豆角、肉片,饭里还镶嵌着一个焦黄的煎饺,和一颗腌渍的梅子。
村妇端着瓷碗走进了那间飘出烛火气味的独立小房间,片刻后又走出,只是手上已没了那只碗。
目送着那名村妇离开小房间回到灶房,顺便在路上摔了一跤,宁哲终于站直身体,径自往那间小房间走去。
“伱要去干什么?”冯玉漱连忙问。
“解谜。”宁哲轻描淡写地说道:“在这等我。”
冯玉漱不敢再多言,只好留在原地,目送着宁哲信步往前走去,闲庭漫步般溜达进了那间飘荡着烛火气味的小房间。
刚进门,一双了无生气的空洞眼睛便映入了宁哲眼帘。
那是一张长宽各1米左右的画像,贴在正对着房门的墙上,画像的内容是一条头上生长着一对弯曲长角的青玉大蛇,层叠次第的美丽鳞片,飘然若仙的飞扬姿态,但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污浊不堪的腐朽本质。
宁哲走近一看,画像中的蛇神浑身鳞片的根部都堆满了黑色的霉斑,乳白的菌丝从鳞片的缝隙生长出来,两只眼睛空洞而无神,其中左眼已经被霉斑完全堆满,右眼的眼眶也缠绕着菌污。
“居然和祠堂里的蛇神一样。”宁哲回想起祠堂里的蛇神木雕,也是这么一副浑身溃烂,眼睛里长满菌斑的埋汰样。
祠堂里的蛇神木雕和村民家里的蛇神画像都是一副溃烂腐败的模样,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暂时想不通其中的联系,宁哲也不再浪费时间,他信步来到画像下方,一张小小的圆桌上摆放着一个白瓷圆碗,简单的饭菜整齐地码放在里面,这是刚才那名村妇供奉给蛇神画像的祭品。
宁哲抬起头,与画像中飞扬的蛇神四目相对,他伸出手,把饭碗里那颗腌渍的梅子扣了出来,随手丢进自己口中。
“真酸…”宁哲将梅子囫囵咽了下去,又用旁边的筷子把原本平整的米饭搅得松了些,这才转身离开房间,走出外面。
刚走出门,等候在外的冯玉漱便连忙迎了上来,神色有些焦急。
“你怎么了?”宁哲问。
“没…没事。”冯玉漱连连摇头。
好吧,原来是一个人待着害怕……宁哲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走吧,去下一家。”
冯玉漱没有再问他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宁哲身后,在他进入一户户人家偷吃蛇神供品的时候待在外面为他望风。
宁哲的动作很利落,每一碗供品都只是浅尝辄止,不到20分钟的功夫便光顾了七八家。
梅子和鱼丸、烧卖之类的小玩意并不顶饱,宁哲偷吃蛇神的供品也不是因为饿了,他有自己的原因,并打算冒着生命危险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将祠堂附近的人家都吃了一遍后,宁哲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祠堂。
站在祠堂门外,一眼就能看到贴在大门两边的对联,白纸红字,十分醒目:
【巴蛇案上珠玉同证祖】
【荷花堂前子孙共添香】
【源远流长】
走近前去,蛇神雕像所在的莲花台上也摆放着许多供品:米糕、米果、烧鸡、米饭、果盘……还有一坛子酒。
宁哲抬起头,与被霉斑遮住了一只眼的蛇神木雕四目相对。
他深吸一口气,信步走近前去,拿起一颗红色的米果就塞进了口中,顺便将旁边的酒坛封口也撕开,喝了不多不少的一口,然后才开始吃其他祭品,每样只吃一小口。
留在门外的冯玉漱双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震惊的一幕:“宁…宁哲!你到底在做什么?!”
宁哲撕下烧鸡的一小块鸡皮,丢入口中,淡淡说道:“我说过了,在解谜。”
“可是……”冯玉漱仍是无法理解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宁哲也没有想向她多解释。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晨07:17,离午饭还远得很。
正当宁哲将手伸向蛇神面前的果盘时,忽然,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觉从他脑海中闪过,宁哲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长发散乱,神态萎靡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叶妙竹…?”宁哲眼神微凝,旋即立刻反应过来:“不,是鬼。”
宁哲看见那‘叶妙竹’没有任何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了面前,漂亮的脸蛋对自己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明艳笑容。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莲花台前,伸出手,翻开了黄历。
下一刻,叶妙竹死了。
“果然吗…”宁哲闭上双眼,轻声自语。
第21章 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
“怎么会……”冯玉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发生在眼前的恐怖一幕击垮了她的意志,就像顾云清死时那样。
其实单纯的暴力致死或是药物毒杀都不会令她害怕成这样,因为那都是有迹可循的,是可以通过行动来避免的,然而在这个村庄中,规则是无形的,是沉默的,除非你自己触犯它或看见别人触犯它,否则规则便永远只是在某个无法被观测的角落默默运行,从不显山露水。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传统华人最深的恐惧有两种,一是未知,二是愧疚。
冯玉漱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在高空之上走钢丝,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无法判断下一脚踩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只能凭着感觉慢吞吞走向那个记忆中大概的方向,每走一步都可能是死亡。
但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似是完全无视了周围的黑暗与未知,他的眼睛没有被蒙住,他的步履散漫如闲庭信步,将一切都掌控自如。
宁哲来到了瘫坐在地的冯玉漱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跟我走。”他说着,用手掌遮住了她颤动的视线:“别看后面,否则你会死。”
“好……”冯玉漱抓住宁哲的手腕,挣扎着爬了起来,和他一起在背后蛇神的目送下离开了祠堂。
冯玉漱注意到,刚才出现在祠堂中的‘叶妙竹’已经消失了,就在她伸出手将黄历再次翻开的那一瞬间,‘叶妙竹’的身体便消散了,就像一缕被风吹散的烟尘,又像是海边被浪压垮的沙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是鬼。”宁哲说:“叶妙竹的身份被鬼窃取了,我们刚才见到的便是它在借刀杀人。”
身后的祠堂中,清冽的风穿堂而过,将翻开一页的黄历吹得簌簌作响,枯叶蝶一般飞舞着迟迟不肯落回原位,仿佛在催促着两人回过头去一睹明日的天机。宁哲不敢回头,拉着冯玉漱快步向外走去。
离开祠堂后,冯玉漱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她双目紧盯着宁哲的侧脸,颤声问:“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妙竹她,怎么会……”
“冷静点,你有些语无伦次了。”宁哲说道:“在这种环境下求生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拥有很强的心理素质,一旦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病急乱投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倒处乱撞只会给予鬼可乘之机。”
“所以冷静点,会被杀的,阿姨。”
冯玉漱连连摇头,将宁哲的手腕抓得更紧了:“就算伱这么说……我又怎么知道要怎么避免被鬼杀掉?我都不知道它究竟是用的什么方式来窃取人的身份。”
当你不知道子弹会从哪个方向飞来,那么你的一切躲闪动作在狙击手眼里都是如此可笑。
“鬼用什么方式窃取人的身份?那就要看你对‘身份’以及‘人’的定义了。”
宁哲的语气忽然松弛下来,边走边说道:“阿姨,你觉得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冯玉漱想了想,开口道:“我是我丈夫的妻子,我女儿的母亲,我父母的女儿……你具体指哪个?”
“哪个都是。”宁哲说:“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在所有认识你的人眼中,你的形象都是不一样的。”
“在丈夫的眼里你是端庄的妻子、在女儿的眼里你是温柔的母亲、在父母的眼里你是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在学校老师的眼里你是某某同学的家长、在商场的导购眼里你是有钱的顾客……等等等等,这所有一切的身份哪个是你?答案是,都是。”
“所有认识你的人,他们认知中的你的不同形象重叠起来,才构成了完整的你。”
宁哲说着,话锋一转:“我这样解释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当初被鬼替代的不是完整的谢思凝,而是他张养序认识的谢思凝。”
“当真正的谢思凝死在河边时,‘张养序认识的谢思凝’被顶替了,这个谢思凝的形象与张养序认识的那个法律顾问完全一致,言行谈吐没有半点破绽,但它却无法回答张养序提出的专业程度很高的法律问题,因为它的身份并不完整。
“它只是‘张养序认知中的谢思凝’,而不是完整的谢思凝本人。”
“张养序自己都不清楚答案的问题,他认知中的谢思凝又怎么会知道?”
“但按照逻辑它又应该知道……所以当张养序将无法回答的合理问题抛出的那一刻,‘谢思凝’的规则卡死了。”
宁哲说着,与冯玉漱一起来到了一栋距离祠堂所在的南街颇有一些距离的民房前,这栋房子屋顶上的炊烟已经熄灭,里面的人正在吃早饭。
冯玉漱细细咀嚼着宁哲刚才的那番话,又听见他接着说道:“所以阿姨,你现在觉得,当时在回祠堂的路上,假扮成谢思凝的鬼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此言一出,冯玉漱愣住了,宁哲的话像一串电流从她的大脑中穿过,打通了那个关键的节点。
她犹豫再三,才试探着说:“是……为了窃取‘冯玉漱认识的谢思凝’这个身份?”
“回答正确。”宁哲向阿姨竖起一根大拇指:“这就是谜题的答案。”
何家村中存在着两条规则,对应着两个谜题:
【谜题1:蛇神为什么会疯?】
【谜题2:鬼如何冒充他人的身份?】
其中谜题2的答案已经摆在了冯玉漱面前。
“就像蛇神只会也只能在你触犯禁忌时对你施以惩罚,鬼也只能在触发某种特定条件的情况下,才能窃取某个特定的身份,而这个条件就是‘认知’。”
宁哲上前一步,将肩膀倚靠在了民房的外墙边,说道:
“当你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以为电话那头给你打电话的鬼是谢思凝时,它就真的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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