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第1245节
枪杆子,笔杆子,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在今日之节堂内,以孔昆为代表的文官们给李中易,上了一堂极为生动的教育课,即:编造心灵鸡汤的笔杆子,杀伤力其实并不比枪杆子差多远。
文武之道,刚柔相济,绝对不可偏废!
说句大实话,李中易以前较为偏向于捏紧刀把子,在他手下也一直是武贵而文贱,而多少有些忽视笔杆子的重要性!
经过孔昆厚颜无耻的提醒之后,曹王和杜太贵妃的一应待遇,迎刃而解!
有了孔昆的珠玉在前,文官们惟恐落于人后,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一时间,整个节堂内,再次成了菜贩子们云集的集市。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争吵,文官们终于吵出了完美的方案:以皇太弟之礼,恭迎曹王殿下!
李中易细细的咀嚼着文官们的建议,嗯哼,皇太弟,这个身份实在是妙极了!
今上年幼,且体弱多病,距离大婚之日,尚有数年之久。
江山能否稳固,继承人其实是稳定人心很重要的一环,帝国有了嗣君,整个统治集团才有共同稳定效忠的目标。
李中易以前只有李继易一个儿子的时候,他手下的重将们,虽然不敢明说,心里却都在犯嘀咕:主上只有一根独苗,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呢?
等到李中易膝下有了数子之后,关于接班人的担忧已经彻底的消逝无踪影,大家也都更加的忠诚,向心力大得惊人!
这便是稳定可期的未来,对于人心的巨大影响力!
议定了曹王的地位,剩下的事情,就都好办了!杜太贵妃毕竟是女流,母以子贵,以副后之礼恭迎凤驾,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诸位,散会后我便要启程赶赴齐州迎驾。登州这边相应的布置,就有劳光清兄了。”
李中易拍板作出决策,他带着孔昆以及近卫军,连夜赶去齐州接曹王。节度判官刘金山留在登州布置皇太弟的行宫,以及一应的庆典事宜。
李七娘涉及到名分未定的问题,自然不可能伴随李中易去齐州。竹娘死活要跟在男人的身边,李中易也拿她没办法,只得依了他。
至于随行的妾婢,因为叶晓兰又有了身孕,显然不适宜长途远行,李七娘安排的是韩湘兰和萧绰贴身伺候男人。
只是,令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李七娘居然点了李翠萱的名,指派她负责接待杜太贵妃。
“爷,您身边的女人,除了奴家这个见不得光的之外,大多身份卑微,糊弄下外官尚可,却无法陪侍于杜太贵妃的左右。”李七娘吐了吐香舌,露出精灵古怪的俏笑,“李翠萱是前朝公主的位分,暂时还不是您的女人,又知礼懂理,由她亲自接待杜太贵妃,正好合适!”
李中易仔细一想,李七娘说的一点没错。幽家韩家嫡女的身份,以前在契丹人那边的门第高不可攀,但到了大周这边,谁知道你算老几啊?
稍微刻薄点,韩湘兰不过是掳自敌国的女奴罢了,比大周这边的寻常寒门良家女的地位,尚要低上何止五筹?
李七娘提醒得很好,既然韩湘兰跟着他了,那么,郑氏那边也需要安排人,接到队伍里面来。
李中易和郑氏的j情,到目前为止,除了贴身的亲牙之外,也就韩湘兰知道,并且深入三人行的局中。
李中易以军法治家,哪怕是他的女人随同出行,也有时间限制,绝不允许借口化妆打扮,闹出拖泥带水的笑话。
从散会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而已,韩湘兰和李翠萱已经收拾好了行装,俏生生的出现在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瞧见她们二人身边的侍婢,每人都挽了好几只大包袱,他不由暗暗点头。
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那指的是寻常百姓之家。
以李中易的权势和家底,他的女人只要带好应季的换洗或见客的衣裳首饰即可,完全不需要像搬家一样,把各种物件都塞进队伍里去,那样就太过累赘了!
第1004章 启程西进
李中易的出行,向来十分简单,五辆马车载着三位女人以及若干行李,便组成了出行的小车队。
平卢节度府门前,被灯笼火把照得亮如白昼,近卫军甲营的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屏息静气,站得笔直,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松柏之海。
“血杀”驮着李中易,风驰电掣的从帅府正门的台阶上,一跃而下,稳稳的停在了军阵的前边。
眼尖的廖山河随即厉声喝道:“全体立正,敬礼!”紧跟着拔刀出鞘,撇刀行礼。
将士们一个个都很兴奋,死死的握紧枪杆,热切的目光追逐着统帅的身影。
李中易高居于马鞍之上,扫视全场一周,满意的点点头,厉声喝道:“儿郎们,我知道你们现在憋得很难受。不过,都不要急,席卷天下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席卷天下,席卷天下……”廖山河带头大喊了一嗓子,将众将士们激得热血沸腾,大家声嘶力竭的跟着一起高声呐喊。
一直稳稳坐于马车里边的孔昆,并没有出去迎接李中易,他轻轻的捋了捋颏下胡须,轻声笑道:“嗯,吾夜观天象,天下即将易主矣!”
书僮秋砚一边斟茶,一边十分不解的问孔昆:“大宗师,您既然已经认定李无咎将得天下,又怎么一直坐于马车之中,不亲自去迎接呢?”
“嘿嘿,你懂什么?”孔昆得意的拈起几缕美须,饮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说,“这人呐,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去珍惜。”
“远的且不说了,单说那位宠冠节帅府的李七娘吧。如果不是她主动来投,哪怕李相公再有权势,也甚难纳其为妾。”孔昆一口啜尽盏中茶,忽然叹了口气,“反观叶氏和韩氏,虽然日日相伴于内书房之中,协助处理军国大事,看似风光无限,权柄甚重。实则,根子上臣虏之女的印记,哪怕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啊。”
书僮秋砚有些明白,却更觉糊涂,下意识的追问道:“这和您待在车内,有何瓜葛?”
“瓜葛太大了!”孔昆忽然放下手里的茶盏,眯起两眼,冷冷的说,“李中易靠军政学堂的军汉措大们,转职为亭长和村正,可谓是尽夺州县之权。吾等文臣,若不自尊自爱一些,恐怕在将来的朝堂之上,难有立锥之地啊。”
“你以为吾整日里揣着几千贯钱,到处花天酒地么?”孔昆忽然重重的一叹,“我走遍了登州各地,名为游山玩水,实则暗中观察。唉,所到之处的景象,简直闻所未闻,此诚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呀。”
“大宗师,小的怎么没看出啥不同来呀?”书僮秋砚故意想逗孔昆开心,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个小兔儿,又来哄我开心。”孔昆气乐了,抄起小几上的折扇,轻轻的敲了敲书砚的脑袋,“你随我走南闯北,又何尝见识过,泥腿子们挺直腰杆,不卑不亢的和我说话?”
书僮秋砚转动着眼珠子,随即,猛一拍脑袋,轻声叫道:“您不提醒着,小人还真没发觉。无论是亭下的土农夫,还是村里的泥腿子,精气神和往日里的猥琐不堪,迥然不同。”
“嗯,算你还些眼力介。”孔昆眯起一双老眼,一字一吐道,“更可怕的是,老夫看见了那些农夫们的眼里,隐藏着肃杀之气。哼,好一个李无咎,短短的数月之间,便做成了几乎无本万利的藏兵于民之事,秋砚啊,你说说看,这意味着什么?”
“此诚逐鹿之基业!”书僮秋砚一时嘴快,倒把谜底彻底的揭开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所以呢,老夫借着今日之机,将腹中才学略微显露了一把,也让李小相公好好的看一看,老夫的手段。”孔昆瞟了眼空空如也的茶盏,秋砚赶紧凑过去斟满了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