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侯 第1246节
孔昆拈起茶盏,眼里忽然迸出浓浓的杀意,恨恨的说:“内孔欺人太甚,总有一日,教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书僮秋砚大略知道一些孔昆和孔家的恩恩怨怨,因为孔昆从小聪明过人,很会读书,内孔惟恐孔昆这个外孔弟子将来得了势,想千方设百计的打压孔昆。
其结果是,孔昆年近半百,一只脚都埋入了土中,却始终无法窥见庙堂之门,至今只是个散州知州。
近卫军如今的总兵力,足足超过了万人,登州是个偏远小州,州城方圆不到十里,城内的街道,显然无法摆开如此多的兵马。
所以,廖山河按照军令的要求,只在节帅府门前,摆了甲营的兵马,充任仪仗和护卫。至于,近卫军的主力部队,都集结在登州北门的海边。
李中易出行,只要能行船的地方,一定会选择走水路。近卫军过万人的大部队行军,如果选择走陆路,或多或少都会扰民。
而且,无论是行军的速度,后勤保障,还是保存体力随时备战的要求,乘船进发远比陆路行军,强出去何止五倍?
俗话说的好,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古谚语有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李中易喜欢坐船,下面管理船务和船匠的官僚们,自然会迎合上意。他们在造船上狠下工夫,挖空心思的升级造船技术,轻则邀功请赏,重则平步青云。
出城到了岸边,孔昆被安排在了帅舰之后的一条朦艟之上,并没有如他所料的,被李中易邀上帅舰,把酒论国是!
等安顿好了之后,秋砚小声抱怨说:“您可是儒门大宗师呐,怎么可以如此的慢待呢?”
孔昆摆了摆手,皱眉怒道:“相公携女眷同行,我年纪虽老,却毕竟是个男人,岂有下臣夜闻主上亲近芳泽之理?”
秋砚见孔昆面色不善,赶忙抬手抽了他自己一记耳瓜子,跪下求饶:“小人不该多嘴绕舌,请大宗师责罚。”
“起来吧,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连我的脾气都不知道么?”孔昆心里窝着火,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活该秋砚撞上了他的枪口。
秋砚见孔昆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又壮着胆子,小声禀报说:“回大宗师,小的方才看见很多绣娘,登上了后边的大船。”
孔昆拈起白须,微微一笑,说:“咱们的这位主上,虽然是政事堂的托孤相公,可毕竟家族的底蕴不厚呐。曹王东来,这么大的事儿,很多礼服啊,仪仗啊,冠冕啊,至今都未准备妥当,满满的显出小家子气来。”
秋砚暗暗吐槽,曹王母子从开封城中逃出之后,谁都无法预料他们啥时候会顺利抵达平卢。李中易如果事先按照皇太弟的规格,进行准备,万一曹王被朝廷又拦截了回去,岂不是丢人现眼么?
不知道是李中易的疏忽,还是故意而为,孔昆的妾室们都只能待在宅内,无法随行贴身伺候着这位自封的大宗师。
郑氏的身份特别敏感,有她随行,李中易安排舱室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就让她和韩湘兰住到了一起,就在帅舱的隔壁,由暗门相连。
至于李翠萱嘛,李中易不打算强行摘了她的花蕊,索性一直冷落着她,自然没有让她夜听墙角的雅兴,就被安置在了二层的角落里居住。
身份最低的萧绰,白日里需要待在李中易身边,诸如伺候沐浴搓背,端茶递水,擦地板等杂活,就都压在了她的肩上。到了晚上,萧绰必须回二层的舱室歇息,就住在李翠萱的隔壁舱室。
竹娘原本被安置在帅舱内的侧房,可是,她死活不乐意,非要领着佩剑侍婢们,把守在唯一正对着楼梯口的二层舱室里。
李中易负手立于窗前,一边赏月,一边酝酿着见了曹王的各种说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李中易的身后,李中易听出来人是萧绰。
果然,萧绰小声禀道:“回爷,水师副都指挥使赵老幺,在楼下请见。”
“哦,让他进来吧。”
水师都指挥使周道中,被李中易留在了江华岛,此次统领水师主力,随他西进的就是赵老幺。
“下臣赵老幺,拜见主上。”赵老幺尽管是李中易的心腹,却从来不敢在礼仪方面失了体统。
直到李中易摆着手说罢了,他这才直起腰杆,毕恭毕敬的站在书案的一侧。
“老幺啊,还是老规矩,此行走海路去齐路,水师上下一切听你的指挥调度。”李中易不仅信得过赵老幺的忠诚,更相信他操控水师航行或作战的真本事。
“遵命!”赵老幺接过命令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照直说,“后边朦艟上孔知州说,他家里来不及收拾行装,各种远行的物件都有短缺。下边的人报来之后,小人不敢擅专,特来请爷的示下。”
李中易当即笑了,孔昆一向自诩为一代大宗师,却不成想,竟是如此的厚脸皮。
只是,孔昆故意找赵老幺要东西,李中易压根就没想过,简直是岂有此理嘛?
“嗯,老幺啊,孔大宗师这是要试探我的雅量呢。嗯,只要不是要我身边的女人,其余的要求,你都看着办吧。”李中易看出赵老幺的顾虑,便笑着解释说,“放心吧,那位孔知州精明过人,太过分的要求,不可能提的。”
第1005章 李无咎到了
“母妃,您为何闷闷不乐?”
今年刚满七岁的曹王柴熙让,由于柴荣驾崩之后,饱受宫中众人的冷眼,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杜太贵妃深深的看了眼窗外幽深的庭院,不由轻声一叹,自从到了齐州之后,她们母子二人就被软禁在了这座占地极广的府第里边。
原本,杜太贵妃指望着躲回故土南唐去避灾。然而,她的父亲安乐侯杜成却说,唐国国主暗弱,若是大周以兵锋相加,唐国显然是撑不住的,必定会把她们母子二人,又交回到符太后的手心里。
杜太贵妃心里明白,她的父亲杜成尽管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这一次却完全没有说错。
地处江南的唐国,在太祖时期,其实颇有一番作为,西并荆南,南吞闽国,北拓江淮,俨然有一统中原之势。
只可惜,唐国太祖过早去世。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国主,看似精明强干,实则是个胆小鬼。
自从,杜太贵妃的丈夫——柴荣,拿下了江淮十四州之地之后,唐国的国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几乎到了闻周色变的程度。
内侍总管康泽,曾经提议,她们母子二人一起去北边契丹国的偏远军州避难。然而,杜太贵妃望着铜镜里的绝世花容月貌,断然否定了这个很糟糕的建议。
这女人呐,长得太过于漂亮了,绝对是惹祸的根苗!
由于柴荣的格外宠爱,杜太贵妃耳濡目染之下,大政治智慧尚有欠缺,但是有个基本道理,她还是非常明白的。
这年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被权贵们所觊觎,家中必须有强悍的男人撑腰,才有可能保住清白。
以前,柴荣在世的时候,如今的那位符太后不过是空挂着个贵妃的名头罢了,并不受宠。
符太后的心眼再宽广,也很难容得下曾经宠冠六宫的杜太贵妃,只是当时隐忍不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