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129节
他不是害怕守军。说句好笑的,尼科波利斯的农兵,只存在于收税、纳税与核准时的账册里。
真正保卫纳夫帕克索斯的,就是这群老家伙们新聘的一群流氓而已。
狄奥多西是在害怕,索菲会不会一句话,将这些贵族尽数斩杀。
索菲不是没有先例,他冒险洗劫沃洛斯教会,他屠杀战俘、他杀贵族、杀海盗,帕里尼怎么死的,狄奥多西听得太清楚,甚至恨不得割掉耳朵。
这个年轻人的心里面住着一头野兽。听说他自称龙的子嗣,他的血液里肯定流着恶龙的血脉。
唉。
狄奥多西不知道,现在风雨飘摇的罗马,去哪里找来英雄乔治亚,来斩杀恶龙呢?
“你是谁?”
带头的白发老人自称:“余是尼科波利斯执政官提奥斯。”
狄奥多西拿出名册:“不对,执政官名讳可里米修斯。”
“他死了。”
狄奥多西表情微妙,白发老人微微一笑:“死在保加利亚人的入侵下了。”
“那法官呢?”
“也死了。”
“财政官、财政秘书、官署?”
“死光了。”
“海关衙门?”
“全死了。”
“还有谁没死?”
白发老人指着背后一群贵族说:“就我们了。”
狄奥多西的表情更加的微妙。
连皇帝派来的宦官都死了,真是有趣。
已经知道事不可为的狄奥多西微微一笑,对众位老贵族们微微鞠躬:“那么,我便回去禀告将军了。”
“不留下来吗?我听说将军要封你为新执政官。”有人问。
狄奥多西连忙推脱:“我是陛下明令惩罚的囚徒,怎么敢接这样的苦差事。我妻子也来了,随时都可能生孩子呢。我先陪我妻子要紧。”
狄奥多西的确把老婆带在船上,随时都可能生下未来的君士坦丁九世。
匆匆的带着罗斯人撤退,狄奥多西忍不住的抢走一匹马,在大街上狂奔,一边跑一边喊:“保加利亚匪徒来了!!”
“保加利亚匪徒来了!”
……
罗马很大,但又很小。
从雅典到君士坦丁堡,直线距离550公里。同距离,可以从开封跑到青岛。
但因为围绕着一片海洋,所以罗马又很小,只需坐着快船,便能来往爱琴海各岸。
索菲在雅典的盛大婚礼,或主动或被动地招揽了许多吟游诗人。
这样一场异教徒与基督徒,盛大而欢乐,奢侈又浪漫的婚礼,堪比皇帝结婚时的热闹,激发出了无数的诗歌。
这些诗歌随着海洋到处传播,迅速在君士坦丁堡流传开来。
人们都知道,一个基督徒的贵族姑娘,嫁给来自神秘东方古国的赛理斯贵族。赛理斯人自称龙的后裔,又称他只信仰天与地,不拜神魔。凡此种种,各种千奇百怪的传言,连新宫里都时时能听闻。
但有人不高兴。
教会很不满。
“所谓天与地,不过是昔日凯尔特蛮族、日耳曼蛮族的那些巫者、德鲁伊崇拜的伪神罢了。塞尔吉乌斯,你堕入了可怖的异教崇拜之深渊。”
西吉尼乌斯二世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金碧辉煌的穹顶下,与众司祭共同诘问塞尔吉乌斯。
塞尔吉乌斯淳淳如春风,微淡的回道:“普世牧首阁下,您并未见到赛理斯人,如何能这样突然判断呢?我的父说‘我们当深深考察自己的行为,再归向耶和华。’所以我从不妄作判断。于是我仔细询问,才明白,赛理斯人没有神,没有名字,没有祭仪。天与地连人格与神格都没有,怎么能称为神呢?”
陪列的司祭们有人侧目,有人惊叹,有人鄙夷。
于是,有人便展出列来诘难:“主教导我‘口吐真言,永远坚立;舌说谎话,只存片时。’你可敢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承担责任?且如果一个人不信仰真正的神,那么他的心里只有虚无的孔洞,是最最堕落的无道德、无正义、无仁慈的禽兽。赛理斯人如何称为人?”
又有人诘问:“赛理斯人自称血脉来自于恶龙,观察他的行为,他果然像恶龙一样蛮爆凶残,贪婪成性。他骄奢淫逸,在雅典载着女子满城游荡,他就如伊甸园的苹果,诱惑雅典贵族堕落欢宴,通宵达旦。你如何解释你与恶龙的子孙同行?甚至赐予婚姻的祝福。”
塞尔吉乌斯站在原地一辩不辩。
于是更有人激辩:“你为何不脱下教服,剥去神品,跪在我主前涕泗横流的祈求原谅?”
“你为何不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去?”
众人的言语,如同利剑般,像要将塞尔吉乌斯刺穿。
普世牧首西吉尼乌斯看着昔日最优秀的弟子,忍不住长吁短叹。
他已经堕入了权力与欲望的囚笼,哪怕当天站在那里的是穆斯林与基督徒,他也一样敢赐予祝福。
因为在他的眼里…
眼里…
突然,西吉尼乌斯感觉心脏急剧的跳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刺入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他的视线里,塞尔吉乌斯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你这…孽…”
西吉尼乌斯指着自己的高徒,却突地,倒在台前,他死了。
塞尔吉乌斯这时才向众人返还了他的辩驳,“陛下已经决定,支持我继任普世牧首。”
就这样,比历史上多活一年的老普世牧首,还是死了。
作者的话:这两天太累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魔怔的人,意气风发
理论上来说,“君士坦丁堡大主教、新罗马、及普世牧首”,是应该由教会内部推选的。
但要命的是,后面还有一个君王任命。
再加上罗马君王的独特神性,所以时常出现一个宦官,被皇帝任命来做教会主人的坑爹现象。
在塞尔吉乌斯看来,他的导师是个蠢货。而普世牧首似乎在延续一个聪明人与愚蠢人轮换的游戏。自从在位16年的安东尼三世去世,普世牧首之位白白空缺了四年,四年拉锯战,才选出了一个聪明的尼古拉二世。
尼古拉在位十二年,把位置留给了愚蠢的西吉尼乌斯二世。
他在位四年便死了,和聪明的安东尼三世之前的巴西尔一世(牧首)一样蠢。
于是,塞尔吉乌斯认为,自己是聪明人,他可以在位十几年。
人均寿命三十多岁的时代,塞尔吉乌斯早就是爷爷辈的人。
因为610年有一位在位28年的普世牧首也叫塞尔吉乌斯,所以塞尔吉乌斯登位,称“君士坦丁堡大主教、新罗马、及普世牧首塞尔吉乌斯二世”。
反对塞尔吉乌斯的人很多,窃窃私语的主教们,没有多少人露出高兴的神色。
但这都无所谓,他们自己也清楚,皇帝选中的人,不能更改。
所以圣索菲亚大教堂响起了悠扬神秘的宗教神乐,延续数日,余音绕梁。新时代人踩着旧时代人的棺椁,登上了至高神品的圣座。
日理万机的巴西尔正在亲自为自己的母亲选定一座恢弘的新修道院图纸。他要修一座新的。
院长的人选,巴西尔亲自选择了雅典圣玛利亚修道院的院长玛利亚,是易装修行的狠角色,管束起修女来堪称残暴。
“相信母亲会满意的。”巴西尔心安理得的合上卷轴。
特别时期结束,赛奥法诺聪明的退出权力中心。
东部趋于稳定,罗马与法蒂玛默许哈姆丹王朝发生篡位的事情,也让双方的仇恨有所缓解。于是巴西尔这才翻出了索菲之前的提议。
和法蒂玛媾和。
经历了东、西、内部三方爆破的巴西尔,现在迫切的需要东部的盟友,巴西尔已经着令布尔特斯派出使者,与法蒂玛接触。
西部的情况也逐渐转好。
乌拉诺斯替换掉阿里亚尼斯之后,终于巧妇遇好米,做出了米花来。
亚历山德里亚收复了,但乌拉诺斯只派出了1000个老兵,大张旗鼓的骚扰埃泽萨,表现出意图堵死保加利亚人回国路的意思。
“我军已经压制北部,保加利亚人再丢埃泽萨,必将无处可归。他们一定会回家。”乌拉诺斯意气风发,但又咬牙切齿的怒道:“罗马不可失去第二个埃泽萨!”
在中亚,叙利亚的北部,有一个叫埃德萨的城市,其命名就源于被保加利亚人突破的那座西侧要塞埃泽萨,在公元前亚历山大大帝征服时,由马其顿人带到了乌尔城。乌尔城因为名字贴近《讨拉特》,圣人亚伯拉罕的出生地,于是被人们附会为亚伯拉罕出生地。
马其顿人称乌尔为埃德萨,希腊化时代,这里都叫埃德萨。但查士丁尼控制此处后,便更名为查士丁波利斯,意即查士丁尼的城,就像哈德良波利斯,君士坦丁波利斯。
这座城现在陷落在马瓦尼王朝的手中,所以乌拉诺斯有此一句。(此城为今土耳其尚勒乌尔法,意即神圣的乌尔法城。有趣的是,那是犹太教圣地。)
“哼。”西菲亚斯坐在角落里,气呼呼的。
此君最近刚刚从北侧盖尔盖利亚的山道上回家,所部骑兵伤亡参半,带过去的步兵全扔了,损失极大。
陛下怒不可遏,打发西菲亚斯滚去色雷斯西亚,去穷山沟里重新修寨堡。这可难为死西菲亚斯了。
吃惯了海鲜大餐,谁还乐意天天吃红薯粥。
教导团的地位是最崇高的,首创的六战团里,教导团的大团长,如果出征,则天然成为诸军的首领,也就是禁卫军的总司令。从帝国最顶级的军人,沦落到三等军区将军,这谁受得了。
“收起你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去色雷斯西亚等着。”乌拉诺斯不满的敲了敲西菲亚斯面前的桌子。
“尼凯罗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他名不正言不顺的禁卫军总司令,扶正了。”西菲亚斯喃喃自语。
看着几乎魔怔的西菲亚斯,乌拉诺斯青筋暴起,但还是将愤怒强压下去,命令卫兵把西菲亚斯拖出去,扔到前往君士坦丁堡的船上。
至于教导团,乌拉诺斯当然是笑纳囊中。
亚历山德里亚城里的保加利亚人眼看埃泽萨接近不保,果然没了枯瘦空城的心思,选择突围。
乌拉诺斯的手段比大卫·阿里亚尼斯强得多,他就是前任的西方野战军总司令,是以在马其顿很有人望。保加利亚人逃跑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乌拉诺斯岸前,所以乌拉诺斯马上集合重兵南下,准备把保加利亚拥堵在埃泽萨。
不过当乌拉诺斯兴致勃勃的赶到埃泽萨时,发现自己只包围了几百个老弱病残,以及数千人的希腊士兵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