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156节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玛利亚的危机公关

　　“我能看一下那个色鬼给你的信吗？”

　　“当然，如您所愿。”欧多齐娅对玛利亚的轻微诋毁并不在意。若把索菲定做色鬼这个标准来看，她的父亲，君士坦丁八世简直就是色中魔王，酒之王与宴会狂欢之神，而罗马简直就是恶魔之家，里面充斥着各种七情六欲的魔鬼之王。

　　玛利亚伸手拿过欧多齐娅手中的信，对比之后，突然心里有些欣喜。索菲写给她的信里满满的都是抱怨，充斥只有她才懂的赛理斯口语，写给欧多齐娅的信里，就只是公式化的语言，整齐的文字一看就不是他亲手写的。

　　心情渐好的玛利亚教诲欧多齐娅：“这封信你要藏起来。关于他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这不是玛利亚开玩笑。

　　在君士坦丁堡滞留的许多保加利亚贵族，他们与许多贵族互相联姻，同气连枝，这就是玛利亚的政治根基。你如何分辨一位衣着华贵的贵人是保加利亚人，还是希腊人，还是亚美尼亚人？

　　而欧多齐娅这位紫室公主，玛利亚觉得她大约只是个索菲口中的“花瓶”吧，她甚至分不清楚草鞋是什么。玛利亚至今为止，也只教了欧多齐娅讲索菲的八卦笑话，比如索菲压根不懂如何穿罗洛斯袍，还是她教的。

　　分辨贵族的鬼话？那是紫室公主的天生技能，不用教。

　　而如何帮？

　　玛利亚已经想好了办法。她转头就让人联系盘里努斯，索菲的另一个孩子还在盘里努斯儿媳阿西娜的肚子里，大家的关系有点乱，但还算可靠。

　　盘里努斯也接到了消息。他是从皇帝巴西尔那里得到的。而且巴西尔的案前，不只是索菲的陈情，还有凯法隆尼亚、帕特雷、科林斯等地的消息。

　　看了那纷乱复杂的消息，盘里努斯差点跳起来。

　　凯法隆尼亚军区说莱夫卡斯岛丢了，据说是索菲帮助保加利亚人攻克的；索菲说他在那时远在第二三角洲，打下了十五万摩底的土地。

　　莱夫卡斯人指认索菲早已背叛，索菲却拿出了他的警告公文，双方的证据混合在一起，让人头疼到炸裂。

　　巴西尔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并不在乎这一件小事，盘里努斯却觉得皇帝真得生气了。

　　但这股气是指向谁的？

　　盘里努斯猜不出来。所以他一接到消息，连夜就跑到三姐妹的宫殿里，和玛利亚见面。他一个老太监，不怕被人拿性别说事，却怕被人举报私下勾结。

　　“首席女士，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需要一个办法，阻止敌人对赛理斯动手。”盘里努斯忧心忡忡的说。

　　索菲的敌人是谁？

　　这个数量有点大。笼统来说，索菲是绝对的保皇派，凡是站在保皇派对面的人，都是敌人。而不坚定的保皇派，猪队友更是敌人。还有索菲得罪过的部分教会势力，综合来看，索菲站在帝国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但目前，索菲最大的敌人就是盘踞在君士坦丁堡的文官权贵。

　　“索菲已经在动员普拉西斯家族，相信他们会接受这份善意，这样至少在外我们有了援助。”玛利亚轻声的安抚，“我们还有塞尔吉乌斯牧首的照顾。”

　　“这样就好，至少没有让主教们参与进来。”盘里努斯抚着胸膛，老年人越来越觉得扛不住这些尔虞我诈了。

　　“没错，我们不能等到公文到达君士坦丁堡后再去做准备。我决定明天早上就向保加利亚系贵族们释放莱夫卡斯岛丢了的消息。”玛利亚眨眨眼睛，还是希望先发制人。

　　毫无疑问，盘里努斯也是这样想的。

　　“嗯，与此同时，我会泄露我们有一位将军已经开拓十五万摩底的土地，打下了两座城与上百个镇子。”盘里努斯也决定先营造舆论优势。

　　第二天，双方各自造势。

　　有了先发优势，玛利亚在和贵族妇女共进午餐时，透露某个愚蠢的将军丢失了至关重要的莱夫卡斯岛，这些妇女都各有打算，当天下午，八卦新闻就点爆了君士坦丁堡的八卦场。

　　君士坦丁堡人，自以为在世界的中心，哪怕是一个鞋匠、小二，都仿佛心怀天下，整天辩论着宗教与政治的八卦。

　　西南战场的失败已经是公开的事实，某个将军又丢了一座重要岛屿与城市，成了街头巷尾的最新笑料。

　　当天下午，巴西尔与普世牧首会议后，盘里努斯便将索菲开拓十五万摩底，两座城的新消息放了出去。

　　故而当公文正式进入君士坦丁堡时，后知后觉的萨波拉恐怕也没想到，他的八卦已经在城里传了整整两天了。

　　而在王子岛，进了修道院的雷克索俄斯业已收到了儿子的求援。

　　雷克索俄斯的确进修了，也是修道士了，但庞大的贵族势力仍然为他准备了大量的仆人与亲戚陪伴。

　　“帮他？开什么玩笑，这…”

　　雷克索俄斯身边的人就很难接受。

　　“去，做吧。”雷克索俄斯只说了一句，“相信我，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野心。巴西尔会后悔的，他亲手培养的不是狗…”

　　政治风云凝聚在帝国各地。

　　萨波拉·普拉提的政治盟友，是君士坦丁堡市长尼古拉。

　　没错，就是这个老家伙。

　　尼古拉和普罗布斯不是一条心，他有自己的打算。收留萨波拉是他的第一步。

　　接到萨波拉的求援信时，尼古拉就准备好了索菲的黑料，要在御前会议上倒打一耙。

　　普罗布斯等大臣与索菲关系极差，尼古拉自觉应该无人抵触。

　　但一出门，尼古拉就被大群的游行民众包围了。

　　“怎么回事？快去问问。”

　　问得的消息让尼古拉十分头疼。为什么消息泄露得这么早？

　　无论如何，的确是萨波拉丢了莱夫卡斯岛，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尼古拉是准备在御前会议，拿索菲帮助保加利亚人出招的，但人们却为索菲打下十五万摩底土地而欢呼。

　　这怎么打？

　　当尼古拉步入御前会议时，他警觉得发现，好几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就好像…在看他笑话似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高贵者罗勒·阿吉鲁斯

　　尼古拉面不改色的走进御前会议，突然发现色雷斯将军，罗勒·阿吉鲁斯竟然同时在列。

　　这情况就更不对了。

　　阿吉鲁斯家族在帝国内相当有名，其族名的本意是（银），罗曼努斯一世二世和他们关系密切。罗勒·阿吉鲁斯和巴西尔、君士坦丁是童年玩伴，也是表兄弟，关系非常要好。威尼斯总督彼得罗的二儿子乔瓦尼，想追求的就是罗勒·阿吉鲁斯的女儿，玛利亚·阿格罗格鲁琳娜。这个玛利亚，也是巴西尔与君士坦丁的侄女。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某位谨小慎微的罗曼努斯三世，他也是阿吉鲁斯家族的成员。但之所以在希腊表现得那么差，是因为他并非嫡系。有记载显示，罗曼努斯甚至并没有记录在族谱上，属于非记名族人，在族内也并不显赫，最后成功登基，是靠君士坦丁堡八世的赏识，同时也因为他当时在君士坦丁堡做指挥官，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君士坦丁八世时，地位高贵的表兄弟罗勒·阿吉鲁斯人呢？为什么不是他以血缘与地位继承帝位呢。

　　因为1017年，意大利辖区暴动，罗勒·阿吉鲁斯去镇压叛乱的时候，非常凑巧的死在了乱军里。阿吉鲁斯家族势力这才日衰。

　　同时这场镇压战争里还有另外一件趣事，罗勒死后，意大利辖区突然崛起了一个名叫巴兹尔·博纳的当地贵族，在战争里如坐了火箭般崛起。战争后，1024年，也就是巴西尔死的前一年，他带着舰队在亚得里亚海横行，劫掠了克罗地亚王国的首都宁，如果你有印象，就知道宁是一座靠海潟湖中的岛屿。

　　当时的国王克雷西米尔三世，也就是二傻，他没有防备同为罗马人的巴兹尔的劫掠，老婆孩子都被巴兹尔·博纳抢走了，而且他还没地方伸冤……

　　顺带一提，如果你对1017年还有印象的话，你大概也能猜到，当时叛乱的人群里，主力军队就包括1017年刚刚登陆南意大利的诺曼人探险家。当时去了约250名诺曼探险家，但在震怒的巴西尔追派瓦兰吉卫队的进攻下，以诺曼十二探险家为首的诺曼人军队惨败，只有10个骑士活了下来。包括吉尔伯特在内的早期探险家全体暴毙，侥幸存活的雷诺夫·德伦戈经过不懈奋斗，13年后才成了一个伯爵。

　　总之，1017年的意大利叛乱，就像是蝴蝶，翅膀一扇，死了高贵者罗勒，活了卑贱人雷诺夫，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罗勒看都没看尼古拉，像个古老雕塑般站在前排。

　　尼古拉却不敢得罪这位帝国的高贵者，他连忙向对方行礼，并主动站在了他的身后。以双方的官职论，实际上尼古拉应该站在罗勒前面才对。

　　“诸位，今天冒昧邀请罗勒过来，还是因为希腊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想已经不用我赘述的。”巴西尔的表情并不好看。

　　伊庇鲁斯几乎全丢，虽然那是因为帝国内贵族叛乱，承认将军也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可丢掉的土地收不回。这才没几个月，又丢了一座重要岛屿。这让巴西尔对流放萨波拉去凯法隆尼亚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直接把萨波拉扔进监狱好了。

　　“陛下，无论如何，我认为应该先让两位将军放弃敌对。”普罗布斯打起了圆场。上次被惩戒，失去最尊贵地位后，普拉西斯老实了不少。

　　邮政大臣奥布洛乌斯立刻反驳：“我认为应该立刻惩戒赛理斯人！他协助了保加利亚人，他叛国！”

　　“话不能这么说，有证据显示，那只是敌人假扮的。”军事大臣肚菲力悠悠的反驳。

　　“那也有他的责任。”

　　两个人争论了好几句，看起来吵的激烈，却抢了尼古拉的话头。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拿索菲协助保加利亚人进攻的事情做文章。这种扯淡的事情，不用调查也可以想清楚，保加利亚人凭什么要索菲帮忙？

　　而且领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索菲抢了老婆的伊万，玛利亚现在就在新宫里，难不成两个人还准备做共轭之好，二马同槽？

　　有些心急的尼古拉正想插话，却有特别事务大臣利奥·迪亚尔插嘴：“不如陛下派遣一位高贵的贵族去调查？”

　　“谁有这个资格？难道还要从四个总督里抽调吗？”罗勒很不屑的说。

　　会议里一时有些冷场。

　　调查两个将军的争执，普通的宦官不行，普通的将军也不行，非得要总督级别的人，或者盘里努斯这样的大总管才行。

　　“抱歉我来晚了…”这时，常年沉溺于酒宴的君士坦丁八世姗姗来迟。

　　他一进来，和罗勒与巴西尔亲热的打招呼，倒缓解了大家的尴尬。

　　“由臣下去吧。”盘里努斯站了出来。

　　“那怎么行？你孙子可是…”这次反对的不是别人，却是刚刚了解情况的君士坦丁八世。若论起对太监的警惕，从小活在权阉阴影里的君士坦丁八世才最有发言权。

　　于是，事情再次进入僵持状态。

　　尼古拉越发觉得事情不妙，他连忙准备腹稿，想再发动他的盟友—其他地区的将军出声时，罗勒却站出来发言：“或许您可以考虑，让总督乌拉诺斯自查。”

　　这就更可怕了。

　　乌拉诺斯与索菲的关系，很多人都清楚。

　　尼古拉连忙插嘴：“陛下，乌拉诺斯与赛理斯是密友，他必然偏袒……”

　　话说出口，尼古拉傻眼了。

　　祸从口出，如此偏颇的话刺得巴西尔表情阴郁。

　　尼古拉是熟悉巴西尔的，一旦巴西尔的眼神里露出刺骨的阴寒，那他的政治生涯基本上宣告结束。

　　完蛋了。

　　尼古拉再次回忆从自己进入宫殿里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们早就设好了局。

　　“臣下…臣下胡言妄语，恳请陛下容老臣归家反省…”尼古拉下跪的极其利索。

　　在其他人看来，尼古拉输得不怨。

　　谁让索菲居然请动了老婆一家，把高贵者罗勒·阿吉鲁斯搬了出来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贪财露出尾巴

　　在罗勒的出面帮助下，尼古拉仓皇溃败。

　　巴西尔对此视而不见，他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限期一个月，要求凯法隆尼亚将军萨波拉·普拉提收复失地。朕不在乎他用什么手段，但我只要求他将莱夫卡斯岛收回来；还有索菲那小子，告诉他，朕很生气，他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