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27节
经过一番打听，答案令索菲啼笑皆非。
首先，豪族不是人。是的，这似乎是大家共同的认知。上下贵族并非一体，大贵族和小贵族不是互相扶持的关系。而实际上，这是一条残酷的生态链，没有富贵小豪族这些夜草，大贵族这些马也不肥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反抗的时候，大鱼通常会杀一些小鱼，让虾米去泄愤，顺带吞噬家产。所以收拾些小豪族已经是正常操作。
其次，阿尔塔这地方偏远，首都的贵族不屑于关注犄角旮旯里发生的事。如果是在雅典，索菲这么搞事，早就被皇帝钦官伺候。
再然后，就是大家的视线已经被雷克索俄斯给带偏了。
在雷克索俄斯面前，索菲不出意外的就是个弟弟。毫无关注度，甚至还得蹭岳父的热度。
雷克索俄斯公开交出祖产，搬迁到默森布里亚，并独自一人去普雷斯卡上任。这一切都令人痴迷。而巴西尔长达十一年（从989年除掉大宦官巴西尔·利卡潘努斯开始算起）的倒行逆施，也令诸多贵族对反对者颇为追慕。毕竟，如果敌人是愚蠢的，那己方阵营的赤旗人物就一定会被美化。
尽管索菲觉得，岳父雷克索俄斯只在政治上还算可圈可点，但军事眼光还不如自己。
现在索菲头疼的是，在雷克索俄斯出狱之前捏着鼻子支持自己的人，现在全都回到了雷克索俄斯的旗下。在君士坦丁堡，瞬间就只余下玛利亚领着一小撮保加利亚派系贵族站在自己这边。
而更令人尴尬的是，雷克索俄斯就任东保加利亚将军，他也势必和保加利亚的守旧派联合起来。这么一算，也会拉走一批保加利亚贵族。
岳父还要抢女婿的政治势力，这也太坑女婿了吧？
并且，索菲在这方面天然处于弱势。因为他的执政理念，和巴西尔殊途同归，均是强调中央集权，削减地方权力，最好所有地方官员都像木偶一样听命指挥。
而作为食利者的贵族，谁不希望能在其中上下其手，贪渎自肥呢？
所以宽厚仁和的雷克索俄斯一定会获得保加利亚人的支持。
索菲在房间里着急的左右踱步。
“总督。”
这时，艾夫斯推门走了进来。
这位贯彻了‘活成一个废物，就没有人能利用我’的卫兵队长，在最近护送着一批数目高达二十万诺米斯玛的财产抵达阿尔塔。不过索菲是绝对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护送的，连安德莉亚都明白艾夫斯不靠谱。于是真正护送财产的人，其实是古拉姆、罗斯人家属中的青壮年和雅各·德洛的船队。
“我为您带来了夫人的信。”艾夫斯小心翼翼的送了过来。
索菲拆开，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雷克索俄斯因为反对巴西尔战败蹲大牢，反而获得了更高的支持度。安德莉亚告诉索菲，事先支持索菲的人，现在基本上都变卦。
这就让索菲很头疼。
来自保加利亚的消息，老王萨穆伊尔现在正在整备国家，大力清除一批贪渎贵族，伊万也被放在担架上抬回了约阿尼纳。
阿尔塔与约阿尼纳间的百多里山路，将决定两个年轻人未来的命运。
为此，索菲已经准备上书，请求拖延亚历山大这两千禁卫军回城的时间。没有朝廷里的支持者，可怎么办？
必须做好禁卫军不可能留下的准备。
索菲点点头，让艾夫斯下去准备驻地。
不出意外，没两天，亚历山大就笑嘻嘻的蹭了过来：“陛下已经下旨，让我们回城，这趟任务，跑了几个月，总算是能歇了。”
“歇？我这边快打仗了，你还要歇？”索菲苦闷的说。
亚历山大点头，这段日子他就待在北边修建哨塔的工地，他当然清楚战争快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
不是自己的事不管，是亚历山大的人生信条。
“那就让圣米哈伊尔的祝福伴随着你吧。”亚历山大掏出一把刻着祝福语句的项链，赠送给索菲。
索菲深深的将项链上隐藏着一丝血迹收入眼底，也虚伪的大笑，反赠亚历山大了一把镶满宝石的斯拉夫风格短匕。
“也让阿尔塔的风，平安的送你回到家乡。”
这一刻，两个虚伪的人笑的像是黄鼠狼。
“我这就让侍女去准备公主回城的船舱。”索菲道。
索菲心虚啊，海伦娜这女人不简单，那迷乱一夜，让索菲到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
“啊？公主不回去啊。”亚历山大突然变了脸，“发给我的公文里，没有一个字提及到公主。”
这让索菲极度的迷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公主回去？
难道佐伊被那两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忘掉了？
不可能啊。除非君士坦丁喝醉，不然怎么会忘掉一个闺女。
“什么意思？给我透露透露？”索菲虚伪的笑了起来。
亚历山大严防死守，一个字也不透露：“我不知道，而且为了让我们撤回去，特意安排了帕特雷的船队送我们回去。”
言下之意，是一定不会说了。
索菲便收起了虚伪，指着大门说：“行，我就不送了。”
亚历山大也不介意，说走就走。
如此多事之秋，佐伊还留在领地上，老婆和情人远在纳夫帕克索斯，索菲心道一声苦啊。
这时，有个苦等的好消息终于到了。
诺曼人冒险团在尼科波利斯登陆。
作者的话：才发现这几天的标题数字都错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危机暗藏
去年，厄堡伯爵戈德弗雷·德·布里奥纳因为朝圣归来，在萨勒诺城染病，恰好被需要雇佣兵的索菲雇佣，并治好了他身上的病。
戈德弗雷与妹妹贝娅特丽克丝，都是无畏者理查德的私生子，但因为在丹麦法的世界里，他们都是正统子嗣，所以闹得不尴不尬，有部分继承权却又无法继承家族姓氏。
戈德弗雷病好之后回家，却把妹妹，以及许多有志开拓的诺曼骑士留在了罗马。
这次，这批骑士的家属、新的开拓者们，终于到了。
得知消息后，索菲心里激动了一番，但连忙安慰自己要稳重。一批几百人的诺曼探险家，不值得索菲摆出特别重视的姿态。
索菲随手让人把和佐伊公主一起玩的贝娅特丽克丝喊去，让她招待老家来客。然后，索菲就应该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出现，并赏赐这些诺曼探险家恰当的钱财。
既不伤害古拉姆、罗斯人长期的战斗友谊，也不让治下的罗马军官觉得受到冒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万分警惕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
顺带，索菲再次检查起了阿尔塔的县域规划。
出门向西，是卡拉米亚镇，这是一座建筑在商道上的城镇，主要依托的是阿尔塔与约阿尼纳的商路。当然了，现在战事将起，生意大不如前。而且作为县城，将获得超然的政治地位，将转变向综合型的城镇。
卡拉米亚再向西，是一大片的农田与海岸，那边较为偏远，自成一体，中心城镇是斯皮镇。农业加渔业，还有沿海的煮盐村落。
向西南走，是加尔瓦镇，没什么特色。
环绕城外的阿尔克索斯河蜿蜒向南流去，所以在南方下游有一座较为繁茂的城镇，就是波塔米亚镇。这座县以农业为主，兼具渔业。
再加上核心的阿尔塔城，这一片几乎都农牧结合的贫瘠土地。
“接下来的核心任务，第一是种田与畜牧，第二是沿海的盐，第三是推广纺织…”索菲揉了揉眼睛。
还有预想当中的蔗糖、柑橘，现在都只是计划书上的数字。
还是穷啊！
索菲放下计划书，又转头给家里的女人们写起了信。
安德莉亚呢，要让她注意安抚岳父与旧部，尽量别那么绝情，至少帮助索菲争取到秋季大战的各项补给。
科林斯与希腊那边的三个女人，她们各自有自己的家族和产业，索菲也只能提供部分帮助，所以信里面除了问候，就是在讨论发动她们的家族人脉，帮索菲稳住秋季保加利亚人的反扑。
娜缇娅那边，索菲想让她写信把耐科·尼克尔良喊回来。这是之前索菲雇佣到的亚美尼亚武士，灭国的宫廷卫队成员。在索菲成为联队长时，留在了加里波利要塞。
和他一样的，还有盎撒武士萨克拉姆，这批雇佣兵的离开，或多或少都有巴西尔的痕迹。
但耐科·尼克尔良可以回来，萨克拉姆索菲是绝对不要的。这个死二五仔，战前想收高价倒戈的事情索菲可没忘。
厄敏就没什么了，许多达拉姆人已经加入了古拉姆骑兵。
收拾文件吃饭时，索菲才一拍脑袋，今天是周五，应该斋戒的。
算了，既然厨子都没注意，索菲也就心安理得的吃起了肉。
……
索菲亚（赛迪卡）。
原始信仰教徒与基督徒又爆发了一场争斗。
这并不是第一次。自从帖撒罗尼迦的保加利亚贵族瓦鲁特带着残部到来后，原始信仰与基督信仰的争斗就越发激烈了起来。
匈牙利前两年爆发的信仰大战，反馈回这里，让更多不信基督者人人自危。
“打吧，再继续打吧。”
站在王宫里俯视着人们单纯信仰的殴斗，瓦鲁特笑得越发怪异。
他的表弟，刚刚从帖撒罗尼迦赶来的拉多维什看着兄长，小心翼翼的说：“哥哥，帖撒罗尼迦那边卡的越来越严。咱们之前的旧关系，现在一个个都缩了起来。还有边境巡查，放咱们的商队离开的也…”
“我知道，都是乌拉诺斯的功劳。哼。”瓦鲁特点头。
两兄弟站在一起几乎就不像是一家人。哥哥瓦鲁特特意穿着民族服饰，彰显原始信仰的独特；表弟拉多维什一幅罗马人的衣着打扮，几乎分不清他的血统。
事实上也的确分不清。瓦鲁特一家人基本死的差不多了。拉多维什是他嫁出去的姑姑的孩子，而结婚对象是本土希腊人。
“那我们还…”拉多维什不好意思说瓦鲁特的道路必将灭亡。看那些刻意好勇斗狠的原始信仰暴徒，拉多维什就觉得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也觉得瓦鲁特在索菲亚几乎不可能成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猜得出来。是啊，不管是东边的雷克索俄斯，还是南侧的乌拉诺斯，亦或者西边的王庭。他们都想让我死。但我不会放弃，保加利亚还有大量的农夫，都不信基督教的鬼话。”
瓦鲁特遥指北方，那边既是匈牙利，也是佩切涅格。
“拉多维什，你放心，等到秋季的时候，就会有一场旷世好戏上演。到时你和我一起杀进斯科普里，我做保加利亚之王，你做共治国王。我和你一起统治这个古老的国度。”瓦鲁特勾起嘴角，笑容越发放肆。
拉多维什浑身一抖，更是哀叹。他觉得瓦鲁特已经疯了。
城外，一队基督徒被原始信仰教徒围起来暴打之后剥光衣服，驱逐出去。在瓦鲁特的长期打压下，本地基督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些基督徒有的迁往其他城市，也有的干脆跑到了罗马人治下的东保加利亚。
在这里，还有更多的机会。
雷克索俄斯就带着希望来到这片土地。
“放眼望去，一片苍茫啊。”雷克索俄斯喟叹着，将外袍解开，下马走到路边，检查起了耕地中的麦子。
“父亲，怎么了？”儿子约翰奇怪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