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87节
拉文纳的陷落，两万军队的灭亡，几乎彻底扭转了意大利的军力对比。亨利二世盘点手中的5000人，怎么也找不到能解决索菲军队的办法。
原先，亨利的计划是以奥托的军队为铁砧，以意大利的军队为铁锤，将索菲夹死在拉文纳。现在铁砧没了，只有铁锤打个寂寞？况且，应该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两万多的军队，可以与索菲那批辗转百战的精锐雇佣兵为敌吧？
还有传说中的希腊火。
亨利从小在教堂里面长大，在西欧最有知识氛围的地方成长，亨利也只隐约知道一些。
如何破解？
不清楚。
更麻烦的是，如何让属下的士兵破除对希腊火的恐惧。
至于今天会有多少贵族前来参拜，亨利已经不做乐观预计。
果然，除了一脸愤怒的阿达波特四世、表情悻悻，分明是在后悔迎接亨利入意大利的乌尔力克两位侯爵外，其余大小贵族的数量骤减。亨利就算站在教堂边，也能看到、听到那些胆小鬼们各自从帕维亚四散而去。
他们散入乡里，躲回庄园与村落，散入其他城中，经营自家的工坊、商会，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
这就是伦巴第，胜利者割取战利品，失败者被净身出户，赢家通吃的地方。
“不用担心，我还能从巴伐利亚调集三万大军！”亨利当然一见面就夸下海口，拍胸脯赌咒发誓道：“相信我，索菲能解决奥托的杂牌军，他能解决巴伐利亚的精锐骑士吗？况且我还有匈牙利骑兵…匈牙利骑兵的好马！”
急忙在匈牙利边拐了一个弯，亨利面不改色得自骄自夸，连哄带骗的安慰回去一波意大利贵族。
这下，连刚刚组建的米兰教廷，都门可罗雀了不少。
……
就在亨利陛下在帕维亚城里焦虑不已时，另一位国王，或者说前国王，现在已经接近崩溃。
“咳咳…少废话。我们立刻回程，从阿尔本加绕道回到伊夫雷亚！再晚一日，我就把你们通通吊死！”
安度因双目狰狞、血丝密布，色厉内荏的恐吓他的臣子们。
除了恐吓，安度因还有什么办法好用呢？
亨利的神秘出现，爆穿了安度因的菊花，连痔疮都给插爆了。肛门无法聚合的安度因，还不如7年前硬刚奥托三世的主教时的他有理智。当时的他，手上死了两个主教，却不疾不徐的回到领地，废黜胆敢与教会苟合的大儿子，他不也选举为伦巴第国王了吗？
安度因毕竟演技不佳，他选择的行军路线，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胆怯。
从阿尔本加回到伊夫雷亚，路偏是偏，可经过的都是都灵侯爵的领地，绕路又危险。还不如从热那亚扭头北上，直插回伊夫雷亚方便。
但从热那亚回家，得与亨利正面冲突。
这说明安度因宁愿与乌尔力克对抗，也不敢面对亨利。这种胆怯严重挫败军队士气。这些本就为名利而来的小贵族，也各自像鸟兽散一般，不到四天，在军队还没回到热那亚时，就带走三分之一的军队。
尽管安度因安排亲卫骑士巡逻，却仍难控制小贵族出逃。
军队磕磕绊绊的来到热那亚，终于一哄而散。
往日尊贵的国王，被弃履般抛弃。后勤官卷走金币，弄臣与小丑偷走国王的财宝，连最亲的亲卫骑士，都各自谋划前程。
安度因的军营里，陡然间空空荡荡，连陶罐都没留下一个。
前国王陛下一下子苍老十岁的瞳孔，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亨利能翻越大雪山南下？上帝啊，你到底在眷顾着谁？”
……
曼图亚城。
虽然卡诺莎家族出自艾米利亚地区的卡诺莎城堡，但早已不住在那里。
现在，这个老大家族的族长，带着全家人，躲在曼图亚城。
按照卡诺莎家族在奥托三世南下时，帮助奥托镇压伊夫雷亚的安度因的作风，他们家应该出兵出粮，冲锋在第一线才对。但这次，别说为王前驱，卡诺莎家族连根毛都没给亨利。
上次给北方佬带路，这回是要帮罗马人带路了？
不时有人腹议，连卡诺莎家族内部，都有诸如此类的不和谐声音。
从博洛尼亚归来的伯尼法斯直截了当的闯入父亲的书房，要父亲给他一个解释。
泰德·卡诺莎，卡诺莎家族壮大的根源。
正是他在奥托二世、三世，及亨利二世连续三代帝王更替时的完美投资，令这一老牌家族迅速扩张。
“我的蠢儿子，你丢了博洛尼亚，还有脸来见我？”泰德嗤笑不已的封上卷宗，道：“至于我？我何愧于亨利陛下？我与安度因是连襟，我就得拯救他了？不，我会加倍压制他。否则我无法为你这蠢货抢来托斯卡纳的继承权。正如我亦想取得威尼斯一般。所以，帮不帮亨利，不在于血缘或忠诚，而在于现实。”
又是一段老历史。
泰德·卡诺莎的妻子，是威拉女士。
威拉女士，则是斯波莱托公爵，私生子休伯特与斯波莱托前任公爵的女儿威拉的子嗣。
这个私生子休伯特，是意大利国王与情人的私生子。也是本世纪意大利历史绕不开的人物。
他是最后的意大利国王贝伦加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独子，是托斯卡纳的休。他有三个女儿，老大瓦尔德拉达嫁给了威尼斯总督彼得罗四世·坎迪亚诺，就是导致威尼斯公民暴动，焚烧总督府与圣马可大教堂的那位；二女伯莎，是安度因的正妻；三女威拉，正是泰德的妻子，伯尼法斯三世的母亲。
这一个私生子的一子三女，全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现实是什么呢？”伯尼法斯气势汹汹的追问。
泰德将卷宗扔入陶瓷瓶，遥望墙上的壁毯，不禁潸然：“现实就是，伦巴第再不是我们伦巴第人的王国了。我们必须学会小心翼翼的侍奉那两位狮虎，才能侥幸分得些许肉沫。”
第六百六十章 男人就得厚脸皮的接受
“你以为我们卡诺莎家的成功是靠自己吗？不是。”
泰德冷笑连连：“那是靠着我们家的先祖阿达波特·阿托放走前意大利国王的女儿阿德莱德才获得的庇护啊。是阿德莱德嫁给了奥托，再引兵摧毁意大利，才有了卡诺莎家族的现在。当年称赞卡诺莎家族义行的家族，在奥托率大军蹂躏意大利后，还有几家在称赞我们？怕是活过浩劫的，也没几个吧？是他们错了，还是我们错了？我的孩子，回答我。”
“这…放走阿德莱德公主当然是至上义行！没有正直义士能坐视可怜的公主被暴君欺负，被迫嫁给他的儿子，但…引来奥托的大军蹂躏意大利，这…我…”年轻人的大脑仿佛撞上死结，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放走阿德莱德公主，好。
阿德莱德公主嫁给奥托，引德意志军队蹂躏家乡，不好。
从好到不好，卡诺莎家族到底是做对，还是做错？
“找不到答案吧？如果你能回答我，这个位置就该留给你了。我们家族在帮助阿德莱德后，有获得大量地产吗？没有。我们何时获得大量地产？何时才成为跨国连邦的权贵，你还记得吗？”泰德却不意外，因为连他自己弄懂这其中的关节时，也不免迷茫。
这个问题其中的深意让伯尼法斯茫然。实际上，卡诺莎家族是从10世纪的80年代开始，才大批量的获得肥沃土地。980年布雷西亚、次年获得摩德纳、费拉拉和雷焦艾米利亚与曼图亚。随后还能列出一长串名单。
这些城市与土地大都来源于奥托家族的馈赠。是奥托大帝吗？不，那是吝啬而自傲的征服者。卡诺莎家族真正跨过幸运与实力的界限之战，全在奥托二世统治的时代。是卡诺莎家族帮助奥托二世，镇压伊夫雷亚公爵领的挑战，才获得大量回报；也是卡诺莎家族帮助奥托，在巴伐利亚公爵，牧马人亨利二世叛乱时阻止了意大利的接连暴动。
由此，卡诺莎家族被牢牢的捆绑在德意志战车上。
阿德莱德公主的那点恩惠，很早就在获得数个伯爵领的无继承管辖权时，就用光了。那几个无继承管辖的伯爵领，也直到80年代，才由奥托二世封给了卡诺莎。
“去克雷莫纳，都灵侯爵与米兰侯爵那两个蠢货为亨利聚集了三万军队，你也加入他们。听我指挥行事。”泰德签署了一份文件交给了儿子。
“继承文件，这…”伯尼法斯惊讶的抬头。
“我已经在曼图亚的城外选好了两座修道院，一座将以德意志的牧师为主，一座以罗马的牧师为主。”泰德泰然自若的拍拍衣襟：“先祖阿达波特·阿托放走阿德莱德公主后，被暴怒的国王贝伦加围困卡诺莎堡，几乎死在城中。哈哈，我也要试着接受孤独，这是每一个意大利家族崛起所必需的涅槃。”
在博洛尼亚丢失后，泰德终于决定参加亨利方。
他派出儿子伯尼法斯，率领征募到的万人军队，与大量补给物资，前往克雷莫纳与亨利会和。
与此同时，索菲的军队也开入博洛尼亚城。
“拉文纳旧城已经损毁大半，但毕竟还能用，组织其民归家。解除俘虏们的武装后，甄别他们的归属。德意志人、忠于亨利的意大利骑士全都抓进俘虏营，要他们家人出赎金赎人。若是北意大利贫民，着意于化解其战斗力，惩戒做劳工三个月，管吃管住，劳工做完再放他们归乡。”
索菲没有追究库尔库阿斯顿兵博洛尼亚城下的失误，只谈如何治理俘虏。
“战报！紧急战报！”
从罗马涅来的信使快马加鞭，驱开人群，跑到索菲面前焦急的恳求：“总督阁下！卡拉布里亚数城联合发来求援信，雷焦卡拉布里亚城已经陷落，克罗托内危在旦夕！再不救援，整个卡拉布里亚就…”
“烧掉。”索菲却只淡淡回应。
“啊？”信使难以理解。但熟知索菲军令的贾玛赫抄起信使的求援信，直接火把引燃，扔入角落。
“我一早颁布过军令，全军以击溃亨利为要。其余诸事，不再奏报。意大利将军他人呢？我支援给他的军备是喂狗的吗？让他去卡拉布里亚，把西西里海盗给我赶回去！”索菲非但不愿支援南方，甚至将他任命的意大利将军再辱骂一番。
信使心如死灰，这时，后方又有数骑追来。
再看旗帜，原来是罗马城的使者。
“乔治亚将军向您汇报，罗马的萨拉森海盗已经清除完毕。正在集合军队反击加埃塔城邦。独眼昆图斯联队长正率兵逼近泰拉武纳。另外转达卡普阿军政总管的请求，他驻守圣阿加塔堡粮食短缺，希望获得罗马城的援助。乔治亚将军希望支援。”
“自行解决！马罗奇亚有粮。”
乔治亚也来求援，说明南方的确过的很艰难。索菲舒了口气，才对信使道：“比萨城前些日子刚解放雷焦卡拉布里亚，他们还有余力。你去比萨，带上我的亲笔信。我希望能与他们的执政官谈谈。”
万事万难，索菲随后的行军也不太顺利。连续攻克摩德纳、萨索洛、雷焦·艾米利亚后，被阻隔于帕尔马城。
远远的，几乎能看到亨利军队的游骑兵。
……
巴里城，意大利将军首府。
“老夫在帖撒罗尼迦服役时，意大利军区还是意大利督军区，当时的督军手握三个军区，力量虽不足，却还能自保…”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在家中延请十余个年轻贵族，并聊着当年的趣事。
督军区（Katepano），即是与总督区（ducate）平行，并经常互换的等意词。其本意是‘最高’‘顶层’，可以理解为第一军区。
“格雷戈里阁下，您不会是要…”或多或少，本地人都不太喜欢索菲与罗马爸爸。听出老格雷戈里的意思，都想劝阻。
“没错。我要征兵，打败叛乱的梅卢斯，再解救卡拉布里亚。当然了，在我这里，也没军饷，我的武装也不多，所以武器也自带。”曾经的意大利将军，被索菲一句话撂倒，回家赋闲的老格雷戈里拍拍肚皮，满面沧桑的笑道：“厚着脸皮，想问你们借点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帕尔马战役的开端
1005年4月下旬，占据巴里城的梅卢斯与姐夫达特斯攀在城头，正犹豫最近城里的传闻。
隐居在卢塞拉的前任将军格雷戈里·塔克汉诺特，被索菲重新任命为意大利将军。而且人已经在城外庄园里聚拢军队了。
这件事初听起来，荒诞无稽。因为德高望重的老格雷戈里，就是被索菲“谗言”给攻击下去的。这件事已经不是新闻，就看意大利将军这个位置上，这些年来来往往的货色，大半是索菲的仇家，全是武夫做派。民间传闻，凡是得罪索菲的，都会被索菲“谏言”担任意大利将军。
连索菲的老朋友，乌拉诺斯的弟弟，担任意大利将军后，都能和索菲反目成仇。
所以迷信的民众认为，凡是担任这一职位的，都被被扭曲为索菲的仇敌（俗称犯冲）。这不，连皇帝陛下，都干脆把意大利将军的职位丢给索菲自己处理了。
是以索菲的风评，在意大利军区内是相当难听。
他能把格雷戈里请回来？
“不管真假，加强巡逻！我们得组织更多的人，现在有三千六百人，等凑到一万人，我们去攻下布林迪西，有三万人，我就打下那不勒斯，凑够十万人，我们就拿下整个意大利！你与我共同担任意大利国王，你治理落马，我治理那不勒斯，我们建立自己的王国。”姐夫达特斯粗豪的拍打小舅子的肩膀，对格雷戈里的谣言并不担心。
梅卢斯家格一般，并没有高到接触帝国上层政治的地步。一般到这里的，也不太会造反（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