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96节
索菲对古尼贡德的印象大为改观。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聪明且拥有大心脏的女人。
能在城中内乱时紧急放走至关重要的伪教皇与米兰大主教，还能镇定自若的在教堂中与索菲对峙，这份勇气与智慧，能让罗马帝国几代皇后掩面而走。
比未来的佐伊与狄奥多拉，更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您不同意？”古尼贡德布置好了试炼场景，却又询问索菲。
这是一个战术试探，周围涌入了许多教会人员与市民，还有索菲己方的鹰骑士与女骑士，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木炭试炼，已经既成现实。
鹰骑士们的态度很复杂。
首先，古尼贡德是一位优雅而尊贵的女士。她与罗马传统贵妇一样，有修女的身份、发誓贞洁，这就更令他们折服。
而鹰骑士的组成成分，令他们对宗教的虔诚更胜于古拉姆。他们都是伊利里亚各军区的富裕地主，天然崇尚教会，接受神判法，在没见血时，不愿意在教堂里动刀。如果是古拉姆们在此，索菲命令他们洗劫圣特克拉大教堂都没问题。
索菲也懂鹰骑士这些大老粗，在宗教上与盲流无异，深为推崇神判法。
如果此时在场的都是深通经院哲学的教会大佬，他们是百分之百反对神判法，就像他们反对女巫狩猎一样。这样的毕竟少数，神判法与女巫狩猎一样，都深入人心，成为社会共识，教会也为女巫狩猎背了大黑锅。
“不，你很聪明。皇后女士，想必伪教皇与米兰大主教趁这会儿已经逃窜出城了吧？你大可以继续你的表演。”索菲点头，顺带令女骑士摘下他的面具、罩甲与头盔。
取下头盔，再摘除捍腰、裙甲，索菲仅着胸甲，坐在主教的椅子上，示意古尼贡德可以开始了。
这…倒确实令古尼贡德女士气闷。
她拖延索菲的战略事实上成功，古尼贡德本以为索菲会放过她，谁知还硬要她进行木炭试炼。
女士只好脱掉布鞋，站在一片根本没烧红的木炭前。
但索菲阻止了她，并让塔玛琪将木炭从一个团状，改成了长条状。街头卖艺的表演走火堆时，就靠这骗人。改成长条状，还想躲？
“我也不为难你，走过去吧，至少是个证明。”索菲用拉丁语安抚女士，仿佛是胜利者的得意。
米兰市民是不太懂拉丁语的，更何况混杂希腊口音的赛理斯式拉丁语，所以只有古尼贡德读懂索菲的嘲笑意味。
但无妨。
古尼贡德轻扶胸口，告诉自己，这只是索菲失败后的自嘲。只要德意志还拥有教皇，上帝的光辉依然照耀，丈夫亨利，与卢森堡家照样飞黄腾达，稳守基业。
踩上木炭，三十岁的皇后陛下扭着腰，风姿婀娜的在木炭上飘然飞过。
踏上地面，皇后陛下额角出汗，脚心传来钻心的疼，她勉强走了几步，向众人宣告自己通过神判法，她无罪。
自然没有人会抓起她的脚亲自检查，于是众人纷纷欢呼。
索菲差不多有点懂，为何要对女性实施钢铁试炼了。
这不就是一种中世纪人眼里的色情表演吗？
令女性，尤其是善良忠贞的人妻或修女，来进行这种带有惩罚性的试炼，看那婀娜腰肢摇摆，听女人疼痛娇喘，极大的满足了市民们的欲望。就跟几百年后的女巫狩猎似的。
“请问如何？”古尼贡德脸上弯出胜利的微笑。
但索菲怎么可能绕过古尼贡德。
“很好，现在我代表上帝在人间的选民，宣布你无罪。但我想你恐怕还无法回到亨利的宫廷，最起码在战争结束前不能。”索菲呵呵一笑，也不解释什么，转身却问贾玛赫：“能走吗？我觉得这不难。”
“当然。”贾玛赫虽然不太理解，但主人的命令就是铁律，于是她脱掉了靴子。
“此刻，我亦将进行神判，若上帝认为我与亨利的战争为非正义，那就让火焰来吞噬我吧，如果我完好无损，则证明亨利为非正义、邪恶的战争策动者！”
说着，索菲走到古尼贡德面前，伸手邀请道：“请跟我到后面观看吧。”
古尼贡德看着金光灿灿，戴着金盔与紫缨的贾玛赫下场，真是大跌眼镜，她不禁搓着牙花嘲讽索菲：“作为男人，你怎能如此无耻。”
索菲深知普通民众的无知，他们必然将一身金盔的贾玛赫认作索菲。
“彼此彼此，这是对您今日行径的回报。希望你明白，刁难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的话：俺妈这两天总加班，每次吃完饭都到九点多，真的愁
第六百七十七章 八爪蜘蛛索菲
这大教堂的修士为了保护皇后，木炭本来就烧的不旺。拖延一段时间，贾玛赫踩过去的时候，就跟玩似的。
很显然，贾玛赫毫发无损。
于是木炭试炼两次都成功了。而且是矛盾相对的人。
这是否证明，古尼贡德的贞洁无可指摘，而亨利蓄意开战的行为，是罪恶，非正义呢？
亨利与古尼贡德夫妻，是西欧教会最强大的支持者之一。教会不能只褒扬古尼贡德，而忽略亨利；亦不能为保护亨利，而贬低古尼贡德。这就是索菲留给亨利一家的难题，也是在逼迫西欧教会在其余国家的大主教做选择。
他们要么赞扬古尼贡德的贞洁，并贬低亨利主动开战的邪恶；要么维护亨利开战的正确，而贬低古尼贡德的淫邪。这两件事，随着贾玛赫走过木炭试炼，已经捆绑在一起。
索菲倒是很想看到，西欧教会因此事而分裂。
本笃八世本身是个有才能的人不假，但他到目前为止，连意大利的教会都没有收拢齐全。不知道这次的论战，能为他争取到几个教区呢？
“我终于明白，别人为何称你为八爪蜘蛛了。”古尼贡德嘟着嘴。她所有的努力，放走教皇阿努夫、大主教盖布哈德，舍得一身剐拖延索菲，全都在索菲这招之下完败。
两次木炭试炼，必将引起教会辩论。
不是它真实，它本身很假，教会也懂，但碍于民意，主教们能说上帝不会审判你们这些屁事吗？不会，他们反而得顺着民意走。
有些事情是不能辩的，一旦辩起来，就会有分歧。到时连德意志国内，都不能维持同一意见，并令教会分裂。教会一分裂，对皇帝亨利的支持就大打折扣，且影响到皇帝那本就脆弱的正统性。
太奸诈了！
“八爪蜘蛛？什么时候给我起的新名号？不过咱还是受之不起。嗯，毕竟一般被称为如此的人，基本上都外交有余，而军事不足，打败仗靠外交挽回的蠢货，我还不屑为之。”索菲笑而婉拒。
八爪蜘蛛这种给善于外交者的人留的称号，一般都是米海尔八世、路易十一这样口才过人，打仗却不行；阴谋诡计无数，却输在堂堂大略上的君王。
索菲还是受之不恭。
“请自重！这个称号是说你太诡谲，总是有各种阴谋诡计！”古尼贡德鼻子一歪，不屑嘲讽。
八爪蜘蛛形容君王时本来就含贬义，称呼索菲这号人…还用解释吗？
“哼，你还是在此地休息吧。”
说着，索菲就离开了后殿。
话虽是刁难，但索菲还真对古尼贡德有忌惮。
这位女性的背后，站着上洛林公爵领最强大的伯爵家族卢森堡，她妈是洛林公爵吉尔伯特与萨克森的吉尔伯嘉诞下的女儿海德薇。她还是亨利的妻子，以及许多修道院的主保人。
问题的关键在于，卢森堡家、上洛林家、萨克森的比隆家，这三家都是亨利的支持者。但因为亨利持之以恒的骚操作，逼得各大公爵伯爵纷纷离心离德，选择独守本家，默默的与中央分裂。
索菲惩治古尼贡德，反倒是给亨利以机会，去将这几个帝国大诸侯团结在一起。
何必呢？这不惩罚自己，再打自己脸吗？
真要找一个确切的例子，那就是米畜封杀华为，碍国小将却催着对等封杀苹果，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属实太蠢。
所以哪怕是表面上，索菲都给古尼贡德一个尊重。等带她回大赛理斯堡，囚禁两年，索菲想干啥都行。
咳咳。
具体古尼贡德的去向，索菲第一得考虑巴西尔的意见，第二得看与亨利的和平条约何时签订，第三自然是要与匈牙利方面联络，看对方斡旋出什么样的结果。
说起来，索菲与亨利竟然还是二手亲戚，亨利是伊什特万的妻弟，索菲是伊什特万的妹婿，通过伊什特万，索菲与亨利再怎么撕破脸，都有亲戚间回旋的余地。另一方面来讲，欧洲的亲戚关系不太值钱，索菲与奥托二世与三世都能攀上亲戚，只是太牵强而已。
将古尼贡德关入后殿，并让教会来看护，索菲这才转过身来，开始处理阿达波特留下的领土问题。
这年头的意大利，土地关系很乱。
最起码，索菲面临三个问题。
其一，许多城市都已经开始筹备或事实自治，组建城镇公社、议会等，要如何确定对这些城市主权？
其二，领土管辖权与继承权矛盾。很多领地的快速易手，不是因为家族灭亡，而仅仅是这个家族持有的，是无继承权的管辖权，也就是纯代管，人死之后领地归于原主，或是另一有继承权的家族。
其三，奥贝腾基家族的领地怎么划分，怎么归还？
要知道，阿达波特·奥贝腾基除了掌有米兰大片领地外，还有热那亚城，这里索菲已经承诺弗朗切斯科以城邦自治，但还有皮亚琴查、克雷莫纳那一片，俗称东利古里亚的肥沃平原，这里归谁？
类似的棘手矛盾，与亨利逃走，北意大利乱作一锅粥的情况一齐涌上手头，令索菲是头疼不已。
但这并不影响索菲的胜利。
一位罗马皇室，罗马顶级总督，集西方之主与独裁主于一身的年轻名将，将刚刚加冕的罗马尼亚皇帝亨利击败于波河河岸。而所用兵力不足敌军一半。
昭示罗马重归意大利的拉布兰十字旗再次插满伦巴第，各路贵族，逃亡路上的乌尔力克、躲进曼图亚的卡诺莎父子、刚刚翻越亚平宁的安度因，以至于现在躲在维罗纳城中，被讨要抚恤金的暴民包围的瑞恩斯坦，都振怖于罗马放射出的光辉。
……
“抓，拦住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
马罗奇亚聚集着家族私兵，正追捕逃亡的萨拉森海盗。女人张牙舞爪的为自己的押宝欢呼。她赌对了，那些歧视的目光、鄙夷的视线，此刻全都清扫一空！任他们再不喜，再抗拒，也得跪在马罗奇亚面前，掂量与赛理斯家族融合的图斯克拉姆们的分量！
另一侧，罗马总管乔治亚冷静挥手向前：“独眼昆图斯，推进！”
随着投石机的炮响，罗马军掀起全面反攻，要将袭扰海岸的萨拉森海盗一体清除，还要清理巢穴，斩草除根！
赢了！北方大战，无人看好的索菲再次大胜，胜的简直疯狂！狗亨利的五万大军崩溃，意大利再无敌手！
——
“杀，全军出城，拿出最英勇的气势来！不能让索菲总督认为我们躲在城里养了三个月的膘！”
诺曼人格雷戈里打开圣阿加塔堡的城门，一千诺曼武士与两千意大利兵团集群出动，首领为刚恢复元气的威廉，目标正是闻知北方大败，亨利只身逃窜，连老婆都没来得及保下战况后，瑟瑟发抖，内讧重重的南方联军！
此时，格雷戈里笑容灿烂的询问再来求和的加埃塔主教：“眼下已是五月，北方的反索菲势力已经战败，南方也不远。从帝王到臣民，从城邦到封国，如果人人都追随索菲，你又如何自处呢？”
“这句话请允许我原句奉还！”
作者的话：做饭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自己一人吃了，俺妈心里不舒服。家里就两个人，还分开吃两顿饭，太没情味。
第六百七十八章 大战后的混乱
布伦特山口北，因斯布鲁克堡的统治者家中。
让出了自家居室，从教堂借来银器，找猎人换取毛皮，尽心服饰陛下的普林今天走到屋门口，却被亨利的贴身侍卫给拦住了。这彻底进入了尽心尽力的忠臣，盛怒的贵族，将怒火洒向…洒向自己。
转过身，差点憋出血来的普林，撞上一直看守陛下的主教魏瑟。
看到他，普林的气也消了。
两个人站在阴影里，默默相识却不发一言，犹如两个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