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1节
昨天的入城仪式,给所有的人心头增加了一份阴霾。幸好有圣母升天节冲散忧伤。
英武帅气的将军带领着雄伟的重甲骑士、矫健的轻步兵,英姿飒爽的押运着垂头丧气的保加利亚人俘虏陆续从西北门入城。高高举起的,被烧得残破的军旗似乎在象征战争的凄惨,而昂扬的士气则高高的将联队长索菲·佛罗芬斯·赛理斯的大名铭刻在人们的心中。(当然,主要的原因是索菲主动降低了小麦与面包价格。)
唯一的问题,就是人们都以为,这个赛理斯人长得一张希腊脸。他们错把英俊高大的乔治亚当做索菲了。
而躺在板车上,不断惨咳的那个人,怎么看都像个伤兵。
“看看是谁回来了?我们战无不胜的将军,索菲·赛理斯!我打赌皇帝陛下都在思考如何打开金门,为您准备凯旋式。”
随着人们连绵不断的欢呼声,阿德琉斯与一群人簇拥在板车前,吹起了马屁。
凯旋式?
你确定罗马24代先帝不会一个雷劈死我?
索菲冷笑着故作凄惨的说:“咳咳……我……我想我命不久矣……”
随着咳嗽,索菲还真咳出了一手的血,真看还很是骇人。脸色苍白,时不时寒颤的索菲看起来就跟死人没啥区别。旁边那两个经常出现的女人,连个影子都没见。听说是死在了战场上。
“那您好好休息,过几天,我特地为您准备一个欢庆宴。”
再看队伍前面高大的乔治亚,阿德琉斯呵呵笑了笑,马上带着一群议员又去讨好乔治亚了。
虽然在军事上脑子有点不灵光,但毕竟是前总督的儿子,应付这些格调不高的彩虹屁当然得心应手。不过乔治亚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祖父教育他要来学习赛理斯人与贪婪的官吏相处的本事。
就这些人?
队伍很简单的走了几条街,然后就转向了他们的军营,因为保加利亚人的关系,索菲很粗暴的直接占领了一片无人区,就在爱葛妮思家的南边,说起来,算是沃洛斯的西南区。
“哼,一群食腐的秃鹫,就是看不见雄鹰能飞多高。”
进了门,索菲轻巧的从板车上跳下来。虽然呼吸道仍然很难受,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那都是索菲装出来的。
“联队长,我怎么感觉他们…”乔治亚挠着头发走过来,像是有什么憋在嘴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索菲虚压了一下手,对耐科说:“老样子,你们先负责家里的巡逻。”
这时,娜缇娅、厄敏与爱葛妮思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对年轻的乔治亚来说,这里面有太多的古怪,摸不清楚。
“您的猜测没有错,他们的确在搞小动作。”
爱葛妮思仍然是盛装打扮,身上的小挂件怕不是有五六斤,把她打扮的熠熠生辉,和旁边的娜缇娅衬起来,就像是化妆加滤镜的明星,与素颜美女的差别。
“进去再说。”
到了书房,让众人坐定,索菲嚼着无花果叶,问厄敏:“汉特与路德维希神父都关起来了没有?要不要安排人看守。”
“不用,他们在地牢里面住的很舒服。”爱葛妮思笑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少女。
“地牢?”
绿色的叶子挂在嘴边,索菲愕然的看着娜缇娅与厄敏,结果这俩女人这会儿一个看天一个看地,都装不知道。
看不出来啊,爱葛妮思这女人难道是有SM倾向,以后得防着她点……
不对,就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咳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治亚懵逼的问。
爱葛妮思原地转了圈,温柔的说:“这当然是因为我们家将军实在是太善良,将一部分军粮卖给了平民。而沃洛斯城里的这些贪婪的魔鬼们,既不感谢将军帮他们驱逐了保加利亚人,也怨恨将军降低了粮价,反而想要将将军驱逐出城。”
“啊?这也太……”乔治亚张了张嘴巴,没敢说话。
主将用命,却被小人暗地重伤。这种扯淡的事情,二十多年前就曾经发生过一次。
强大的约翰一世陛下,本来率领野战军即将攻入耶路撒冷,完成不世伟业,却被宫廷总管巴西尔·利卡潘努斯下药毒死,原因是恐惧约翰一世发现他贪渎严重。
于是罗马与耶路撒冷再次失之交臂。
“我这就写信给陛下!”
乔治亚还担任着监视索菲的任务,此刻义愤填膺,马上借用索菲的书房,给巴西尔上书去了。
“这样好吗?”
索菲眨巴了下眼睛。乔治亚看起来比想象的还要青涩啊。
但刚刚安顿下来,就不得不马上出门。
“联队长,将军来沃洛斯了。”耐科不敢相信的走进来说。
乌拉诺斯亲自拉着他的一票人马,跑到了沃洛斯。
贵为将军,乌拉诺斯搞这么一出,连索菲都没搞懂他要做什么。
但无论如何,索菲现在都准备好好伪装起来。
“去去,把板车给我拉过来,先让我躺半个小时。”
索菲又装作病人,躺在了板车上。
晒着太阳,索菲思索着乌拉诺斯的习惯,想着想着,还真睡了过去。
“别装了!”
忽然,一条粗壮的大腿踹翻了板车,索菲连忙从梦中惊醒。
再回头,就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帅哥站在旁边,但手里举着个铁锹是啥意思?
第六十四章 动了谁的奶酪?
和索菲一样躺在板车上的人,当然还有倒霉蛋加布利尔。
贵为保加利亚王子,居然要穿着女装,假扮尸体才能逃脱没有眼光的佩切涅格人追捕,如此奇耻大辱,让加布利尔一度灰心丧气。
连在白天回到军营里的信心都没有,加布利尔在距离萨穆伊尔军营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踌躇着不敢往前,加布利尔不敢想象,当自己的父亲、亲人,以及王国的各路酋长,听到自己竟然将4000余军队都丢在了尼奥波利斯,对手仅仅是一个只有1000人军队的罗马联队长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陛下……王子回来了。”
但是自欺欺人的加布利尔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军营,还有大量支持者的他,迅速被提了起来,这次还是伊万。
萨穆伊尔停下了笔,他暴怒的砸翻桌椅,冲伊万怒吼:“他回来有什么用?我的4000军队回来了吗?加布利尔什么时候把我的4000军队还回来,再让他回家!”
萨穆伊尔此刻感觉自己亏的就像屋大维,恨不得撕破衣衫,铁头撞墙,血流满面的朝天怒吼:‘克文提里乌斯·瓦卢斯,你还我军团!’
三个罗马军团对罗马来说是不可承受的惨痛代价,4000丧命的保加利亚士兵,同样也是保加利亚的不可承受之代价。
罗马人不知道,但萨穆伊尔更清楚,军营里面只剩下了12,000多人,这个数字,怎么围城?
……
索菲不清楚自己这一战,几乎是痛击保加利亚人的嚣张气焰,因此掀起的波澜在爱琴海上回荡。
这位扛着铁锹上门的当代名将,让索菲压力山大。
“我太难了。”
索菲苦笑着摊手。
他是真的受伤了,可不是乌拉诺斯以为的装病。
发现索菲真的伤了之后,乌拉诺斯看起来也不是太严重,反而更加兴奋,“正好,你就称病,我们在你家里好好研究一下堑壕防御的可能性。或许我们可以发表一篇联合的论文,贴在君士坦丁教会大学的门口,让那些整天只知道研究神神叨叨的神棍们看看,什么叫专业学者!”
君士坦丁教会大学和国立君士坦丁大学,是君士坦丁堡的教育高地,类似于今天的清华北大。区别是前者是教会教育,后者是公立教育。但实际上,两个大学都开设修辞学、逻辑学、哲学等科目,和乌拉诺斯所说的神神叨叨全不是一回事。罗马在这个时期仍然是包容并蓄的态度,哪怕是远在两河流域或英格兰的学生都可以求学。异教徒在学术上并不是劣势地位。
“你不会是年轻的时候,考大学没过关吧?”索菲突然问。
乌拉诺斯停下了挥舞的铁锹,他脸色一板,冲索菲面色不善的说:“那你呢?”
索菲咳嗽了两下,然后想了想,现在东方大宋,最好的教育基地应该还是国子监,那也算是大学了吧。
索菲就吹嘘的说:“我在赛理斯的首都接受了完整的大学教育(二本),包括神学、逻辑学、文学、数学、史学等。想当年,千军万马独木桥,我也是考过了的,而且曾经参加了全国最高层次的国选考试(公务员考试),可惜没选上。”
乌拉诺斯越听脸越黑,这让索菲断定,这位恐怕年轻的时候私塾教育没学好,到考大学君士坦丁教会大学给刷掉了。这也意味着他并没有很好的家世。
“不谈了。我们说点别的。”
乌拉诺斯喝了一口酒,然后让院子里的人都退出去。
“这场仗你打的非常好,可以说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重创保加利亚人。这场战争之后,你至少拥有了胜任联队长的资格。并且,可以考虑与大家族联姻了。”乌拉诺斯首先表扬了索菲一番。如果不是他家里没有年轻的少女,乌拉诺斯都有点想把索菲招入麾下。
这是拿到了军事权贵的入场券,索菲耸了耸肩膀。不管是新权贵还是旧权贵,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还行吧。我都伤成这样了。”
乌拉诺斯点头,称赞的说:“你伤的好!也只有这个时候受伤,才能挡住许多流言蜚语。”
索菲瞪大了眼珠子,咋滴,还盼着我死啊?
“有人针对我?”
“对。”
两个人沉默了。乌拉诺斯揉着手里的酒杯,他沉思的说:“大卫·阿里亚尼斯背后还有许多人支持。在君士坦丁堡,权贵们就是放一个屁,下面都会掀起波浪。”
靠。
索菲除了骂娘也只能接受。就东罗马这互相扯后腿的风格,真有些大怂的样子。这还是巴西尔铁腕掌权了十几年,不然得乱成什么样子。
“谁啊?闲着没事儿,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坏事。”索菲郁闷的问。
“噗!”
乌拉诺斯一口的酒喷了出来,仔细把索菲打人了一番,乌拉诺斯非常称赞的说:“也只有你这样的异教徒,才敢这样骂了,我平常都只敢说——他肯定生女儿了。”
“?”
索菲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听这语气,难不成背后是……
“你没猜错。是普世牧首,西吉尼乌斯二世。”
轰隆!
宛如天雷霹雳,把索菲炸得个里焦外嫩。普世牧首现在没事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他不是应该考虑怎么维持教会,传教吗?
“别这样看着我。你应该问问你的人在干什么?我听说,沃洛斯教区有许多人给牧首写信,说你如何如何残暴,你知道你现在在教会人士里面有什么外号吗?”乌拉诺斯感慨索菲这消息闭塞的。
索菲也意识到了,消息太闭塞,要出事情啊!
“他们喊我什么?异教徒?”索菲皱着眉头。
“这可就多了。他们都称呼你的联队为‘火狱联队’。至于你的外号就更多了,什么‘地狱行者’‘火狱恶魔’‘东方的恶灵’,反正难听的话都往你脑壳上扣。”乌拉诺斯感慨,“就连在奇里乞亚定居的异教徒,都没有像你这样惹来教会的敌视。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