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55节

第七百八十三章 虫豸丑奴

　　曼加納宫在一段时间里，也曾是君士坦丁堡大学的驻地。现在大学早就拆了，君堡只剩下教会大学还能读书。

　　但在更长的时光中，这座无人居住的皇宫，是皇家重要的物资仓库。金银钱币、小麦葡酒等一系列物资，都在这里存储。甚至军械物资，都专门放置。

　　乔治亚一家在这里从帝国一流贵族，跌落至流放的谷地，被皇帝放弃的老将军米海尔·布尔特斯，就在这里以头抢地，撞死当场，维护自己的尊严。

　　“男主人，烧了一座皇宫，怎么了？”贾玛赫在旁边奇怪的问。

　　久在教堂，不太清楚曼加納宫军事重要性的赛奥法诺尽管知道问题很大，却不知问题严重在哪。

　　索菲咽了口唾沫，无语道：“皇家的粮仓和军械库，都在那座皇宫里。”

　　随着索菲的惊讶，曼加納宫轰的火光四起，似乎是烧到了什么易燃物，再度爆燃。火光熊熊，整座城都可以看到那浓烈的黑烟。

　　“问题不在于烧毁的皇宫，而在于储存其中的粮食与盔甲，那可都是皇家的…草！”

　　两个女武士将领顿时疯了。

　　前任的女皇阁下也傻眼了。

　　想来想去，索菲只有一句‘草’可以解释他的心情。到底是哪个老狗，在这么敏感的时间放火？

　　而他的选择实在是太精准。

　　如果当场起兵叛乱，那么忠诚的近卫军，将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帝皇的铁拳。至少在这个时空的欧洲，这群重金培养的职业武士可以把任何没有准备的反叛者碾成废渣。

　　如果造谣搞事，那对索菲、对巴西尔都是清风拂面，不值一提。

　　只有烧皇家粮仓和军械库，能恰到好处的将这场预定的加冕仪式搅得鸡犬不宁。

　　“不做人事的人那么多，我哪猜得到谁是罪魁祸首。”

　　历数过去和索菲作对的人，从阿列克西奥斯、阿里亚尼斯、迪奥吉内斯，到小福卡斯、罗勒，有胆量烧粮仓的实在太多，以至于索菲分不清谁才是幕后主使。

　　和这样的一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从顶楼下来，索菲立刻命令女武士护送赛奥法诺在隔壁就寝，甚至还把布库伦宫里的牧师们也抓过来保护。

　　巴西尔没有在此时传唤索菲，甚至连各大臣都在家里抓着笔坐卧难眠。只听到禁卫军与皇宫卫军在宵禁的大街上东奔西跑。

　　罗马的确有街头救火队，并且还很完善，由各大工匠、商业行会的富人出资，负责城市卫生、救火、慈善甚至节假日装点的费用。但这种强迫民间组织的临时组织，在大火中能起多少作用，只是个看客。

　　巨大的皇宫已经被点燃，想救火只能等它烧尽。

　　索菲与这座城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站在房顶上遥望着烈火焚烧的大曼加納宫。

　　海伦娜也是，君士坦丁不听劝，头疼不已。她给君士坦丁灌了些酒，这老酒鬼才睡着。巨大的火焰在东方燃起时，她握着酒杯，站在阳台上彻夜难眠。

　　三个女儿还在酣睡，海伦娜将侍女与阉人们聚集在一起，发放木棍、厨刀等自卫。大门则被长桌、木凳堵死，连房顶都放置了会射箭的阉人自卫。

　　“能做的都坐了，已经是我的极限…”海伦娜想，也会保护家人，她爱着三个女儿。

　　但背后床上不时传来的鼾声，实在令她难以释怀。

　　她转头向南，布库伦宫的上方都是举着火把的武士戍卫，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袍男人正在远望。那跳动的火焰，似乎是在向海伦娜传达什么信息。

　　玛利亚走了过来：“陛下那边…”

　　“最不用担心的，就是陛下了吧。谁都不知道他今夜睡在何处。”海伦娜看向被堵死的大门，戏谑：“或许叛乱军打进来，都跟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寝宫在哪呢。”

　　“做好心理准备。”玛利亚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没有动作。

　　海伦娜眼神微凝，却也无甚言语。

　　整夜，各个宫殿都如临大敌般堵死宫门，谨防叛乱。其吓的黑暗、龌龊、背叛外人不曾知晓。但事后，被秘密处决的阉人侍女，光尸体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陛下，布库伦宫反应正常。索菲阁下亲自执剑守卫母亲，他的女奴们并未离开布库伦宫一步。我遣人一一数过，500女武士加两个将领，都在驻防。”

　　关键时刻，巴西尔坐在躺椅上，好似没事人般听盘里努斯汇报。

　　极为关键的是，他第一时间警惕的，是在布库伦宫的索菲，只有索菲手上有兵，而且对篡位有极大的嫌疑。

　　听到索菲表现正常时，巴西尔才顺嘴问了句弟弟的安慰。

　　“君士坦丁阁下睡得很安详。海伦娜女士正在组织阉人积极防御。”盘里努斯也随口一答。

　　接下来，一主一仆，才渐渐陷入沉默。

　　巴西尔放下茶杯，眼神变得犀利冷酷，他敲着桌沿，低声道：“是哪个丑奴，胆敢在这时胡闹？”

　　“老臣不知。”

　　“只是单纯的失火吗？”

　　“老臣不知。”

　　“或许，是索菲与狄奥尼修斯等人串通一气，再…”

　　“老臣不知。但…狄奥尼修斯阁下，恐怕并非在此时下注的赌客。”盘里努斯迟疑片刻，给那死胖子美言几句。

　　值此深夜，正巧值守的人，还是斯凯利兹。

　　秘书把脑袋埋在桌案上，像个雕塑一样沉默。

　　“斯凯利兹，写文书。今夜曼加納宫失火，系宦官偷盗粮食的不轨事被察觉，因而纵火。当值军官抓捕斩首，各系官员降职流放。令居民不必惊慌，加冕礼不但会办，还要大办特办。让索菲于皇帝广场巡游四境，再由正门入御殿加冕。届时共庆圣母升天节。”巴西尔沉声道。

　　不妥。

　　连盘里努斯都感觉不合适。

　　这是把索菲架在火上烤。

　　“那个臭小子不是跟人说什么，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吗？这种歪理也让他来体验一下吧。”

　　帝皇躺在躺椅上，一边轻摇，一边指示盘里努斯：“把你手上所有的力量拿去严查。用尽所有手段，偷盗、窃听，甚至绑架，给我将此等虫豸抓出来，我要把其处以极刑！”

　　铁拳砸在桌上，昭示着帝皇心中的愤怒。

第七百八十四章 加冕礼（上）

　　“果然，这是你加冕前的最后一道考验。只要跨过去，这股旺盛的柴薪，将让你的位格稳定得更久。”

　　巴西尔的反应，不出赛奥法诺预料。

　　让索菲作为靶子，来做围点打援。把从背后捅刀子的家伙钓出水面。无论是哪个统治者，都会这样做。自己的卧榻之下，竟被烧了皇家粮仓，不挖出来干死，留着过年吗？

　　“我记得，上次我替您游行的时候，还曾用金锤敲死两个刺客呢。”贾玛赫舔了舔嘴唇。

　　索菲连连摇头，无奈道：“这一招不行了。这可是加冕典礼，难道我还一身金甲上街？必须让君堡市民看到我的脸。我们得想到更有力的反制措施。那么，如何捏紧这些货色的卵黄，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呢…”

　　“把他们的家属抓起来！把我们的刺客派出去，谁不服就绑架谁的家属，刺杀他。谁敢不服？”塔玛琪开口，与其美貌不同，满满的都是人类荒漠的肃杀气息。

　　刺杀？绑架？

　　“不要把法蒂玛人的形式作风带进…带进…”索菲说着说着，就愣住了。

　　刺杀和绑架政敌这号事，法蒂玛哈里发就经常干。可以说日后的山中老人、刺客阿萨辛，也受之有影响。都是伊斯玛仪派的分支，行事风格相近。这一代的哈基姆，就死于其姐姐的刺杀。

　　但放到罗马这边，直接干这种事恐怕不够美和妥善。

　　索菲思索间，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陛下不是要大办特办吗？我有一个主意，将全城高官与大贵族的妻子儿女、父母亲眷，全都以皇帝的命令集中在新宫的城墙上，俯瞰我的游行仪式。再将这些权贵们召集在皇帝周围，使其没有下手的余地。贾玛赫、塔玛琪，你们俩到时便抓刀带甲，在旁监视。我若被袭，二话不说，先将面露异色，或战战兢兢想逃的给我拿下。”索菲搓着胡子，想出这个主意。

　　一般来讲，在首都里搞阴谋，不亲身参与，找几个街头混混，不可能成事。

　　索菲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捅刀子，便将这些潜在的犯人，和他们的三代亲族全都软禁在新宫中作为人质，最大程度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没有胆量直接判断，只敢放火烧新宫粮仓的人，他有胆量在游行仪式上动手吗？

　　“耍流氓。”赛奥法诺对索菲的行为如此评价，但她也说：“但我想来，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办法。”

　　“但您的安全还需要保证。”贾玛赫脱下外袍，将身上的板条甲拆卸，说：“请您到时穿甲上阵。”

　　“当然。我不但要穿甲，还要请陛下将他的皇宫卫军指派给我。甚至…嘿嘿，我还想让那些大臣与将领与我同行，接受市民的祝福。”索菲呲了呲牙，冷笑着。

　　要么一起死，要么就夹起尾巴别搞事。

　　当索菲将这两个请求转达给巴西尔时，巴西尔不算很意外。

　　他只是稍感忧虑的调侃：“索菲啊，是个宁愿与仇敌同死，也不受恐吓，不愿退缩让步的小子。不知道他接下我的皇冠时，会是如何姿态？”

　　“必然是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受祝福，在新宫中迎接万民祝福，最后成为您座左的共治皇帝。最后在您荣归天堂时，作为帝国的掌舵人，引领人民继续前进。”利奥·迪亚尔如是宽慰巴西尔。关于罗马的继承，不一定要前死后继，在活着的时候选定继承者，然后到修道院颐养天年也是有的。只不过很多时候，去修道院享福，和被关进修道院，差距不大。

　　“但愿吧。但现在，一群耐不住寂寞的群氓，就想赶朕下台，朕和索菲一样，不受恐吓，也不在乎。我不会退缩！你去下令，把城中大贵族与高官将领的亲属妻子全都传达到，他们必须在明天的加冕礼中出现在新宫的城墙上。我不想听到推脱。”巴西尔有力的挥手，让迪亚尔起身伏案，起草文书。

　　这一天，索菲紧急调遣他在城中能调动的所有人手，沿着皇帝广场两侧布防。

　　皇家卫队也提前进入布库伦宫，为索菲做肉盾。

　　各大家族的女眷、子女、老人，被迫到新宫里做人质，君堡中风云变幻，在仍然冒着黑烟的曼加納宫遗址的衬托下，这一紧锣密鼓的喜庆盛景，多了几分魔幻。

　　“这些蜂蜜面包，全都拿到街头。”

　　“还有葡萄酒，一定要让市民们知道，是索菲，以及我的恩赏。”

　　玛利亚忙前忙后，一边抱着儿子，一边准备明天赏赐民众的礼物。

　　她本就赞助了两支足球队，再加上毫不吝惜的赏赐，玛利亚有信心在明天再次让君堡人民记住她。

　　不只是她，海伦娜、索菲娅等贵族女性，都在准备类似的事。

　　翌日清晨。

　　军事大臣大卫·阿里亚尼斯、君士坦丁堡市长罗曼努斯·阿吉鲁斯、邮政大臣奥布洛提乌斯、首席大臣普罗布斯等御前贵族，一个个哭丧着脸，被迫与索菲站在一起。

　　索菲身着对襟紫袍，衣冠华丽而叉腰自信长笑：“诸位可是被这躲在背后的宵小吓到了？我就不信，他连造反的胆量都没有，还敢当街刺杀我？”

　　真的吗？

　　那你拉我们做肉盾做什么？

　　大臣们纷纷在心中痛斥索菲的无耻，但很明显，这是陛下的决定。

　　在罗马宫廷，陛下是一切。哪怕陛下要求谁家贵妇去侍奉异国君王，那也是陛下的恩赐。

　　“时间到了，请出发吧。”

　　盘里努斯带来了一架辇舆，由四个壮汉所抬，高约一米半，索菲将坐在上面，在皇帝广场绕行一圈，接受市民的欢呼。这也是另一种市民欢呼而皇帝登基的体现。

　　索菲正了正衣冠，表情严肃的坐了上去。

　　辇舆四角，都有薄纱，阉人将其拉起，以便市民看到索菲的全貌。

　　十数个大臣，百余皇宫卫士，依次从侧门走出大皇宫。广场上早已人潮如织。各大家族的施赈人员，正在派发面包与酒，获得贫民、乞丐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