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65节
要在亲情与仇恨二者之间作出选择很困难。在高官厚禄与杀死仇敌间做取舍,就更难了。
约翰抬起头,在屋子里面寻找哪怕暂时能带走注意力的东西。
但约翰的视线,被一个玩具吸引。
那是索菲与安德莉亚送给他的,关于大赛理斯堡的微缩模型。
索菲与安德莉亚筚路蓝缕,从零建立的奇迹之城。充满庄严神圣的大教堂、尖塔与各种修道院。朝圣者络绎不绝,甚至让索菲在码头振臂一呼,都能组织起一支朝圣军队。
“我,告诉那使者,我接受。”
约翰咬牙决定放弃这个看似良好的机会。
他想起安塔利亚,这座首府还没有大赛里斯堡一半大。
由此延伸,约翰不认为自己能扛得住远在西西里的,姐夫的舰队进攻。他手下有七八个海上共和国,单以数量论,已经压倒基比拉奥特。
……
“这天啊,真是闲的瞎长肉。”巴依奇奇躺在卡尔萨行宫外的暖阳下,光着膀子享受地中海冬日的温暖。
紧接着,他就看到柏柏尔人的队伍中,塔玛琪与贾玛赫两人气呼呼的离开。不久之后,塔玛琪与贾玛赫在索菲堡中进行空手格斗,塔玛琪被贾玛赫一通暴打的新闻成了城中的最新话题。
“咋回事?”巴依奇奇爬起来,旁边一起晒屌的哈拉尔松没好气的说:“还不是齐里德家族那些事?这俩妞带着柏柏尔人占了好大便宜呢。那地方要是有我们北方人,看我不去打几个城市做封邑。”
顺路走过来的梅萨洛什没好气的嘲讽:“真有你老家的人,还要你打?男主人花钱就能买下了。”
亚美尼亚领袖尼克尔良则蹲下来,羡慕的看着柏柏尔人:“啥时候能打回我老家?让我也当一个大地主。”
几个苦逼人蹲在一起,畅想跟着索菲一起杀回老家,当山大王的美好场景。
这时,一个骑士快马狂奔,举着令牌让门卫开门。
“重要军情!”
老狗们撅起耳朵,不自觉的就往索菲的书房靠过去。
拿到军情,索菲拆开信一看,是一个叫哈弗兹的柏柏尔人送来的。据其描述,他是塔玛琪在洗劫比塞大时的内应。而随着残民撤退至突尼斯的他,发现埃米尔正在大规模征兵,并且有针对性的将军队布置在突尼斯、斯法克斯、的黎波里等大都市。
“趁着基层组织还没有彻底打断,聚集军队抵抗?不,这是送死策略。”索菲喃喃自语。
绝对不是简单的聚集在城市那么简单。
穆斯林王朝,最大的问题就是基层高度自治,没有办法从上到下的贯彻政令,时间一长就要分裂。让这些军队分散在城市里,与没有聚集的区别,只在于埃米尔的宝库被掏空。
“要围攻杰尔巴要塞?还是进攻马耳他岛?”
索菲陷入沉思。
…
“蠢货,谁让你们走陆路了?我的意思很明确,给我走海路!是有人擅自曲解我的命令,谁写的政令?给我拖出去打死!”
哈基姆听取了最近各方对他的嘲笑后,像个皮球一样在御座上发疯,还要将写政令的处死。而这个政令,一传出去,就变成将写政令的,传抄的等等一干人等一起处死。很快就有数百官吏、阉人被杀。
转过头来,哈基姆也训斥自己的大臣:“还有你们,一个个都站在干岸上,看本哈里发的笑话是吗?我们的舰队呢,带上精锐,去把西西里岛、克里特岛,还有塞浦路斯岛都给我打回来!去进攻希腊,伊利里亚,把索菲的老巢摧毁掉。”
法蒂玛的宫廷大臣维齐尔、大穆夫蒂、财政大臣、海洋之王等大臣、将军,纷纷面露苦涩。
这是一个序列问题。
先征服塞浦路斯与克里特岛,才能威胁希腊与意大利。
要进攻西西里岛,又得掌握突尼斯。突尼斯那边又比较独立,不欢迎法蒂玛军队进入。
想解决这一串棘手问题,不如考虑东征巴格达。
“哈里发,我们可以远征。”
亦本·特克站了出来。他是柏柏尔领袖,库塔玛部落老家也在突尼斯。
“但我希望,舰队里没有基督徒。只要舰队准备得当,我立刻出征。”说的轻巧,却有又给大维齐尔等大臣出难题。
埃及的造船业,主要掌握在基督徒手里。
包括划桨的水手、领航员等基层船员,也是基督徒为主。
“没有问题。大维齐尔,限你十天准备好。”
哈里发很满意的说完,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教法上。沉迷于伊斯玛仪派独特知识的哈基姆匆匆结束会议,又去找中东教长学经文了。
而被限制时间的大维齐尔苦闷的看着亦本·特克,那小子挖坑埋自己呢。
嘴角一咬牙,大维齐尔有了一个恐怖的计划。
只要破罐子破摔,一切都会明朗。
十日之后,大维齐尔真的准备好了一支舰队。
水手、领航员等,都是穆斯林。这让亦本·特克措手不及,但哈基姆的暴脾气怎能让他拖延,直接装船往突尼斯运去。
上了船,亦本·特克才发现,这些所谓的水手,原来都是监狱囚犯、穷农夫与破落流民的集合。只有船长等指挥单位,是穆斯林老手。
搞不好,普通水手还没柏柏尔军人摸桨来得熟悉。
这么可怕的船队,保不准哪天就沉在海里!
亦本·特克站在船沿,望着开罗的繁华盛景,不禁有种预感,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的话:里番第二章 已发。下周写处女皇后。顺带手有点累,可能更的晚。
第八百零三章 阿布·卡塔达的奋斗
为了面对索菲的威胁,阿布·卡塔达没有办法,只得召集一切战斗力来对抗海上十字军的进攻。
而老家在这里的库塔玛部落,自然而然的成为卡塔达重点征募的对象。
“侯赛因老将军?”
卡塔达亲自感到侯赛因·阿马尔的门外,想请这位由于在去年当着开罗市民之面,侮辱哈里发而逃回老家的宿将指挥对罗马人作战。
侯赛因就住在凯鲁万,但卡塔达上门时,却看到一群年轻的柏柏尔人逃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卡塔达赶忙进门,侯赛因一看到齐里德埃米尔登门,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说:“这件事你不要找我,我真的不行!”
但卡塔达哪能让侯赛因跑了,这是齐里德影领地中最有经验的老将军,他直接号令阉人去架起侯赛因,然后回头往自己的宫廷跑。
侯赛因看这架势,他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无奈的侯赛因向卡塔达诉苦:“何苦呢?今天的事,都是过去种下的果。就连我们库塔玛部族内部都出现了分裂啊。”
阿布·卡塔达也有苦说不出,他只能勉励侯赛因:“当日您在开罗城门有胆量痛骂哈里发为基督徒子嗣,怎么今天就不敢继续作战了呢?罗马人也并没有比哈里发强多少啊!况且又是索菲,你的仇敌。”
谁又想变成亡国之君呢?
侯赛因·阿马尔苦闷着脸:“我与索菲当然是血海深仇。我们家多少大好儿郎都死在他手上。可听我一句劝,今天的事,已经不可为!”
什么叫不可为?那就是根本没得救,不用往急救室跑了,ICU也没有用,推到太平间里直接办死亡证明。
侯赛因是库塔玛部落的族长,他更清楚目前柏柏尔各部落内部出现的明显割裂。
索菲手下的两个女奴,当然在柏柏尔人看来,算是索菲的平妻。虽然有刻意抬高自己地位的嫌疑,但贾玛赫与塔玛琪的存在,无疑是索菲进攻北非的重要支柱。贾玛赫来自西马格里布的马格拉瓦部落,是当地有名的大家族;塔玛琪是凯鲁万人,也有自己的血脉号召力。两人一东一西,以血脉将马格里布的柏柏尔部落囊括了三四成。
就柏柏尔人在北非常年二等公民的待遇,被欺压的地位,还要加上游牧部落对被政权压榨的反抗,种种原因加起来,下层柏柏尔人跟着索菲跑的可能性极大。
甚至是库塔玛部落下层、穷困的柏柏尔人,都出现了投奔索菲的迹象。
再加上北非基督徒的存在,各地反什叶派统治者的浪潮,诸如马利基逊尼派、哈瓦里各大派系如伊巴德派等不断煽风点火,暗中配合索菲到处进攻支持埃米尔的伊克塔或自治城市。国家已经这个样子,大家还是考虑跑路吧。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侯赛因,真的觉得事不可为。
卡塔达黑着脸,他怎能抛弃显赫权势,“侯赛因将军,我任命你为赛弗·道莱(国家之剑),请你统帅所有军队,去抵御基督徒的入侵,这是圣战!”
圣战?
侯赛因·阿马尔其实也是虔诚信徒,但就他肉眼所见,这凯鲁万城中,大部分的清真寺恐怕都不遵循伊斯玛仪派的规定,谈何圣战?
那些马利基逊尼派的教长,指不定还会为推翻伊斯玛仪派的统治欢欣鼓舞呢。
与伊斯玛仪派神秘主义的传教不同,马利基逊尼派的传教就非常朴实无华,贴近下层,讲的也无非是古兰经与圣训。你要跟下层民众聊二元论、神圣数字“7”、宇宙流出、隐义、伊玛目隐遁与马赫迪(弥撒亚),民众只会觉得无聊且空洞。
侯赛因被强行带到凯鲁万,无奈只能接手各方军队。
原本他还想逃离,去倭马亚王朝找亲戚,现在只能勉强一试。
“要趁着索菲还没有完全打断我们的筋肉时,把军队集中起来。小地方藏不住,就往大城市里聚合。但不能完全散开,我们还要执行第二步计划。”
将军队聚合起来之后,索菲果然有了反应。
索菲开始大肆召集麾下城邦共和国、皇家舰队等海上力量,对齐里德跃跃欲试。
侯赛因此时便和卡塔达讲明:“杰尔巴岛的要塞必须拔除。在索菲到达之前拆掉,还有一战之力。如果索菲在突尼斯登陆,那我立刻就弃城往西跑。”
卡塔达只得任命侯赛因去杰尔巴岛前线指挥作战。
别看小小400人驻守的要塞,侯赛因打的极其辛苦。用上所有的手段,哪怕是拿法火,都拿城里没办法。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在向索菲认为好的地方发展。
索菲也在巴勒莫集中了三百余艘大小战船,召集手头的军队,准备南征。
但老天爷总喜欢在这个时候,给好好的火锅加上一碗螺蛳粉,表现幕后煮屎的卑劣习性。
杰尔巴要塞,塔玛琪亲眼看着今天来进攻的柏柏尔士兵狂呼着“叛徒”、“叛徒”,抑或是狂喜的蹦跳,又喊“万岁”“万岁”,其精神分裂的程度,让塔玛琪觉得索菲都算正常人。
“发生了什么?去抓几个俘虏问一问。”
要塞门打开,狂喜或狂悲的士兵也顾不得抵抗,被数个骑兵抓走了舌头。
而敌人的回答,令塔玛琪大跌眼镜。
在索菲巨大的压力下,阿布·卡塔达面临内外交困的环境。
内,有各种逊尼教派作乱;外,有索菲、倭马亚的威胁。
“鉴于目前国家遭遇的灾难,我将…我将把祈祷仪式中的诵经人替换为易卜拉欣教长。”卡塔达当众宣布,令人措手不及。
易卜拉欣,是逊尼派分支中,哈瓦里派的学者。
别看只是换牧师,但牧师派别的转换,象征着国家的立场转变。
齐里德王朝,原本是七伊玛目派的什叶派,但卡塔达竟然想转投逊尼派的怀抱,直接消除掉国内的威胁。操作相当于接受叛军要求,转换国家宗教。
这不是抢他叔叔的剧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