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85节
伯莎阴郁的表情更是深沉,她急匆匆的来到安度因门前,五十岁的安度因坐在灯前,表情捎带愤怒与不信任的不停翻看着地图与信件:“真是奇怪啊…亨利到底在哪?他人呢?援军呢…”
“哼,老家伙又被人骗了吧?亨利那小子的信誉,谁还敢真的信他。”伯莎女士气极反笑。
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亨利。亨利的嘴,只要是对贵族间的联盟,就没怎么守过信誉。逼他指着教堂发誓,说不定还好一些。
安度因微微抚胸,一口闷气卡得出不来。
伊夫雷亚的力量已经十分衰弱了。自从亨利逼他退掉王冠以后,他的影响力就大不如前。索菲征服北意大利以后,乡野小贵族又纷纷去附和索菲,毫无廉耻的渴望索菲的赏赐。被削弱支持者后的伊夫雷亚,还没有都灵一半的力量。
这正是安度因直接派兵去边境阻拦的原因,他必须显得强硬。
“我说,只要你态度稍微缓和一些,索菲还能杀了你不成?”伯莎看安度因黯然无语,就挑明了她的观点。
和索菲妥协。
隔壁乌尔力克与索菲妥协之后,借着贸易力量恢复得很快,而且还收拢许多人心。只要安度因稍微软化一点,他在意大利照样能呼风唤雨。
但老头子就不。
“我才不当那年轻小子的门下走狗。”
安度因起身,甩门而去,夫妻的第2次对谈继续以失败告终。
第二日,安度因接到线报,他的领地里出现了打着索菲旗帜的庞大军队,保守估计有许多万。这些军队正在伊夫雷亚东北方向缓慢挪动。他们劫掠了许多城镇,闹得那里鸡犬不宁。许多人唯一的裤衩都被他们扒走了。
这一下激起了安度因的怒火,索菲果然是奸佞小人,做这猥琐事,他怎能向索菲低头?
“点齐我们的军队,一起行正义之事!”安度因国王立即召来众多宫廷武士,号召他们一起出兵解决在东北方向的敌人,他也有自己的判断:“那些敌人连穷人的衣服都不放过,说明索菲的军队已经快支撑不住,他在意大利的残暴统治即将破产!”
安度因国王是这样想的:索菲维持着庞大的常备军,而这些军队驻扎在意大利,是会把地方吃穷的。吃穷地方,他们就作乱,正好让安度因重归意大利王座。
听起来好像环环相扣,所以这些宫廷武士纷纷点头。
毕竟他们也总是把一个地方吃穷,换另一个地方再吃。
就这样,安度因国王征调回南方驻军,总揽七千余军队,提兵北上。虽然穷,但安度因国王威风仍在,故而有大量的乡野小贵族追随。
但在路上,会时不时出现韦尔切利城堡的巡逻军,他们一旦发现安度因的异动,立刻就会回报狄里昂。
怎么办?
这时,就有人出了一个主意:“索菲那边不是容许都灵的贵族到米兰探亲吗?我们就伪装做迁移和探亲的贵族,打着乌尔力克的旗帜,避开那些巡逻军。”
安度因从善如流。
四日后,他的军队果然避开了巡逻队,分批汇集到比耶拉堡。
在这里,安度因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一个荒废小镇中休息的“索菲”军。这些军队衣衫破旧,许多人穷冷到裹上龙旗来取暖。镇外尸体满布,甚至能看到被啃食干净的人骨。考虑到冬日外出的野兽不多,那这些新骨是谁啃的呢…
“率性食人的野兽,受死!”
安度因勇往直前,率领勇士们含着满腔怒火,杀奔而去!
举着“乌尔力克”旗帜的袭军,登时打乱了“索菲”军的阵脚。安度因只听到许多敌人操着北方德语叫叫嚷嚷,躲开自己的骑兵。他也没在意,只是一昧从杀,将这伙残虐小镇的敌人统统驱逐。
被裹挟在人群里的亨利,看着自己军队莫名其妙的战败,望着莫名其妙出现的“都灵侯爵”,人都傻了。
而老国王安度因看到这边人衣着华丽,帐篷稳固有序,不禁高喊道:“索菲走狗,受死!”
第八百四十二章 战场上得不到,谈判桌
亨利这时应该怎样表现才能扭转战局?
上马呼战,带领骑士们勇敢的逆风杀向安度因?这可有点难为亨利这以虔诚闻名的修士皇帝了。并且那些表情茫然,尚来不及披甲的骑士也没有为了亨利正面抗击的心气,他们对亨利的态度很明显从原先的忍耐,跌落到现在的愤愤不平。无论是冻死在大雪之中,还是由于补给不足饿死在小镇,亨利的临阵指挥能力与灾难无异。四万军队交到他的手上,还没有打下米兰与帕维亚城,就折损数千人。这充分证明,亨利在波西米亚带着三倍于波列斯拉夫的兵力还处处挨打,真不是士兵的战斗力不如波兰人。
那么转身就跑?
亨利也丢不起这个脸。虽然没看清楚敌人是谁,但想来想去,附近能来袭击自己,还反索菲的,恐怕只有安度因一家。
虽然约定了结为盟友,共同进攻索菲,并在拿下米兰城后保留意大利冠冕,但封安度因为意大利王国宫相,不王而王。可这个约定早就被亨利抛到脑后。从心底里出发,亨利绝不会把意大利王国的统治权交给安度因,而安度因大概也从没准备让出意大利国王的位置。
结构性的矛盾,亨利与安度因谁都不会后退。
“不要慌张,跟我上马抵抗!”普林子爵急忙上马,在不穿戴甲胄的情况下,携数百骑士逆着溃败的汹涌人潮,抵抗安度因的骑兵进攻。
盖布哈德主教拉着亨利的马,急忙往后面走。这无疑使得溃退下来的,又饥又饿的士兵更没有战意,蜂拥溃逃向四野。
“盖布哈德卿,先不要走,我还有办法…”亨利一咬牙,他堂堂罗马皇帝,如果在阿尔卑斯山南侧战败,军队被一扫而空,结局已经可想而知。这巍峨的阿尔卑斯山,让索菲无法北上,也让亨利的南下之路步步荆棘。
亨利赌上性命的回头,倒是暂时终止了军队的溃退。
这时,安度因也冲杀到了百多米之外。听着身边接连不断的德语惨叫,安度因也终于醒悟过来,这支军队恐怕并不是索菲的人。毕竟索菲的手下,最出名的德意志人是弗留利统治者瑞恩斯坦,但主体军队从没有以德意志人为主。
亨利看到安度因骑兵冲锋力量减弱,便站出来疾声高呼:“安度因大人!是我,亨利·柳多尔夫。我们之间是否有误会发生?你怎能背弃我们的盟约?”
这一声质问,倒不如说更像是哀求,亨利没有自称皇帝,没有对安度因颐指气使,甚至连哀求都还软绵绵的。
果然,刚硬的安度因听到亨利凄惨的哀求,再看那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破败,便挥了下马鞭,倨傲的端坐在马上,摆手道:“打错人了,让我们来迎接可爱的亨利陛下。”
身旁的骑士无不哈哈大笑,刚刚亨利的软弱姿态,确实像极了娘们。
至于抵抗的普林子爵…他人倒在战场上,生死不知。大家更赞赏普林的勇武,而非议亨利的俯首。
安度因倨傲的走到亨利面前,望着溃败的滚滚人潮,与周围士兵人人自警的气氛,便居高临下的嘲笑亨利:“皇帝陛下,你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嘛。”
“我…安度因阁下,我们能否坐下来谈一谈,而非刀兵相见。”亨利在安度因的嘲讽下,还忍着羞辱,屈腰恳求。
让地位远高于自己、领土选大于自己、名声远广于自己的亨利,安度因被他的软弱迷惑了,他骄傲的下马,在一片溃兵中坐入亨利的中军大帐中。胜利令安度因有些冲昏头脑。
亨利方也坐了进来。
两方有明显的区别,一边趾高气昂,一边神色凄凄。
“我要伦巴第铁冠。”安度因一摊手,就冲安度因索要意大利的宝物。这顶王冠本属于安度因,但在被亨利打败后,它就落入亨利手中。
盖布哈德等臣子不由怒发冲冠,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
显然,亨利没得选。他委婉的拒绝:“我可不是米海尔三世,让其他男人随意走入我的屋檐。”
“哼,难道你觉得,我很像巴西尔一世?”安度因怒目以对,手放在了剑柄上,意义不言而喻。
米海尔三世,就是被巴西尔一世谋杀的弗里吉亚王朝末代君主,米海尔三世。他宠幸巴西尔,但却疏于防范,在某一日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以后,被巴西尔携带同党闯入屋中,先砍断他的双手,使他无力反扛,又刺穿心脏,放血致死。
此时,两人的对位像极了这对君臣,一人一无所有,一人手执篡国利刃。
“好…好吧,我交出意大利王冠。但安度因,你必须向我称臣。”
“绝不!”
“……”
在安度因的猛打猛攻下,亨利方步步溃败,先交出意大利铁冠,又放弃宣称,使安度因完全自立,继而又丢失了教皇的监护权,放弃对意大利教会的干涉…照这样谈下去,恐怕帝国皇冠都得让给安度因了。
但很显然,安度因携大胜而来,他忽视了德意志军队是他所属军队数倍的事实。
双方的争执一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亨利几乎放弃了他在意大利的所有权益。
这份丧权辱国的条约,也由盖布哈德亲手以拉丁文眷写,并放在了桌案上。
似乎是为了讨好安度因,亨利亲自先签署上名姓。
安度因趾高气昂的走过来,看到亨利没有盖下印章,便嘲笑道:“怎么,还不愿意放下铁冠?”
“不,只是在考虑,巴西尔杀死米海尔三世时,是怎样的心情。”
一边说着,亨利转头就逃,闹得帐篷里一片混乱。
安度因回头,却发现自己的侍卫们竟然被大群德意志内府骑士包围。为首的,正是额头带血的普林子爵。
“老东西,当我内府骑士长是废物吗?”
普林吐了口唾沫,反手剑格将安度因打翻在地。
这次,轮到亨利趾高气昂的俯视安度因。
从一开始,在亨利讲出巴西尔一世的典故时,亨利就在暗示众臣与在外面躲避的普林子爵召集骑士,重新反攻回来。而安度因被牵制在帐篷里的谈判中,一时注意不到外面的变化。
这就是亨利的风格。他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就从其他地方夺回来。
虽然多数情况下,亨利很难从战场上获得什么。
第八百四十三章 晋西北乱成一锅粥
安度因为他的自负付出代价,沦为阶下囚的老人终于意识到,他的敌人,是个在信仰上很完美,在道德上有缺失,好像长了JJ没有蛋一样的男人。
“亨利,你必将为你背弃誓约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出发前就知道,索菲的军队正因为秋冬守边在向帕维亚与米兰集结,你…”
安度因还要强撑,却被亨利无情击破:“你以为朕对索菲没有了解吗?以为我不知道索菲的军团都是分别驻防城市的吗?而且情报告诉我,狄里昂在召集各军团以后,就分别遣返回去了。现在的索菲,在傻乎乎的往阿尔勒王国增兵吧。就让朕的舅舅再得意几日,阿尔勒必须回归到帝国的麾下。”
亨利得意洋洋。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更激动。
毕竟连着打了好几年的败仗,虽然这次是先败后胜,也足以自夸。
安度因一时语塞。确实,按照亨利的计策,索菲已经是囊中之鸟,被亨利耍得团团转。
“那就等着瞧吧。”安度因硬骨头发作,就坐看着亨利沾沾自喜。
虽然道德上确实有亏缺,但亨利好歹不是索菲那种抓到贵族当猪狗杀的冷酷人士,对安度因这位败将也给予最高待遇,吃穿用度和国王没有区别。
随后,亨利将自己的残兵败将收拾好,数一数还有约三万出头的兵马,便直往伊夫雷亚赶去。
“到了今日,我们的意大利战略几乎接近完美,就算拿不回帕维亚,也有伊夫雷亚这一要塞为基础。日后以施瓦本和特兰朱兰尼亚为腹背,不断进攻,意大利王国终将归于我手。”
亨利握着拳,不胜欢喜的向臣子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的成功。
臣子们,早已疲倦不堪。特别是用布裹着伤口的普林子爵,身为内府骑士长,打了这么大一仗,他不时暗示亨利“改易封地”“伊夫雷亚的管理者”…等等。
可惜,沉浸在脑内高潮中的亨利压根没有反应。
亨利更愿意,也更能接受把一个公爵领改造成教区,由实权主教亲自统帅,即所谓的亲王或王子主教。如果由一个封建贵族来统帅,他是百分百会将这块领地世袭给下一代的。
等他们赶到比耶拉堡时,却听到了一个噩耗,都灵的乌尔力克正在肆虐南方,许多他们家过去的老封臣当场跳反,导致伊夫雷亚实力大减,几乎是一座孤城。
只拿到一座孤城,虽然战略意义还在,却难以很难建立教区以为根基。
“加紧速度,我们要快点赶去伊夫雷亚。”
不顾各部士兵的疲倦、饥渴与冷漠,亨利快马挥鞭,催促军队玩命的狂奔。
战后的赏赐、抚恤,还有溃逃士兵的收拢、稳固,亨利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