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04节

　　“按照独裁主的说法，法王…鸽了。”参谋也不可思议。

　　堂堂一个国王，这么不要脸？

　　“士兵可忍不住了，得让他们发泄一番。抓不到法王，只能拿奥托威廉出出气。”有参谋紧张的提议。

　　的确，扛着铁甲等了一个上午，等了个寂寞的两个军团士兵怒意大发，一个个气得要死。

　　管理他们就像调教野兽，塔玛琪有自己的独到心得，她一挥手：“放手去做，沿着这条河出击，把多勒、贝桑松都给我打下来。”

　　职业军队与民兵的差距立时体现出来。好是围猎的狼群般，一部分士兵自觉得绕过小丘，运动向敌人身后；近战枪兵与弓弩手们自觉地分开，按照各自的功能分成大方阵，乌泱泱的佯冲向山坡。

　　这下，奥托威廉承受六千猛男对被放鸽子的全部愤怒，他的那些可怜士兵，即便居高临下，也仍然难以在对抗中取得优势，甚至因为长矛太短，而被敌人占尽便宜。

　　“我们逃！”

　　奥托威廉二话不说，扭头就打马狂奔。

　　他的临时军队迅速崩溃。如野兔般被塔玛琪的铁狼军团围猎于山丘上。

　　这些倒霉蛋们，被塔玛琪用来沿着河流修筑道路与码头，保证驻扎于阿尔勒王都的罗马军队可以在半个月中穿越半个法兰西，到北部的勃艮第地区平乱。

　　对于诺曼人来说，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冷酷严整的铁狼们，更包括己方的脆弱。他们这些松散的民兵，如果与职业军队正面对抗，恐怕将尸骨无存。

　　“贝娅特丽克丝，你获得了我的认同。我将向独裁主申请，允许你担任沙隆独立指挥官，负责上勃艮第公国、特兰朱兰尼亚的征服工作。”塔玛琪路过时，特意告知诺曼女人这一好消息。

　　努力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伯爵（指挥官就是伯爵，一个词）之位，贝娅特丽克丝来不及喜悦的抹眼泪，就赶紧鞭打催促诺曼军团启程，到地方上贯彻索菲的统治。

　　其实，法王不是故意鸽的。

　　当然，每个人在放鸽子的时候，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只是法王的确有充分的理由不去。

　　他没兵了。

　　阿瓦隆堡，这个勃艮第边远地区还算安全，那跑到欧坦城，距离沙隆只有一日脚程的地方，是去送死吗？

　　法兰西士兵，特别是来自封臣的士兵都裹足不前，甚至闹到领主那边。一般来说，领主-骑士-军士-民兵，很大程度上互为一家或亲戚。毕竟领主的儿子是骑士，骑士的儿子当军士，军士的儿子当民兵。非继承人的阶层逐次递减，就造成这个结果。

　　都是一家人，闹起来没完没了，让法王都头疼不已。

　　罗贝尔和奥托威廉频繁通信，互相打气，约为同盟的时候，正是军队闹得欢的时候。让奥托威廉误以为罗贝尔攻敌心切。其实不是的，罗贝尔只是心慌而已。

　　在欧坦东北侧，有一座大修道院，叫熙笃修道院。

　　这里原本是一片沼泽，当然附近都是。熙笃修道院是教士们排干积水，在其上修筑的克吕尼派修道院，主要由附近的贵族资助。

　　索菲在勃艮第大肆鼓励克吕尼派运动的传播，也获得了熙笃修道院的支持。这里的僧侣才不在乎你法王怎么做，他们甚至还隐隐瞧不起罗贝尔，因为后者纯粹是行为艺术家。

　　基督教正统教士怎么会支持国王在宫廷里乞讨，更不赞同对犹太人使用罗马时代的火刑（但隐隐赞同罗贝尔逼犹太人皈依基督教）。

　　总之，修道院开始宣布支持索菲扶持阿尔勒王国的政策。西法兰克国内赞同克吕尼派的教士们也为之声援。

　　这一声援，问题又牵扯到了军队内部。

　　各地的教士，基本都是贵族家庭的末子，大家血脉一体。受到家人的鼓励后，法王的军队干脆连法王都不管了，许多人拉着自己的军队直接回家，一点面子都不留。

　　法王屡次催促军队出城，但后者就是不出。

　　等罗贝尔离开教堂，去清点军队的时候，俨然只剩下不到一半军队。

　　就像囊中羞涩的同学时代，没有钱参加同学聚会一样，罗贝尔只能不辞而别，不然还能告诉奥托威廉，我的军队害怕索菲跑光了？我国王不要面子的？

　　……

　　索菲亚城外，巴西尔放下手中的纸，敲着桌子连连皱眉。

　　索菲和安德莉亚已经孕育第四个生命。旺盛的生育能力一方面很好，但过了，就不好了。

　　巴西尔自己不结婚、不生育，就是因为生育、婚姻，会导致皇权偏移，继承权被篡夺。而索菲不管不顾的闷头狂生，必然会导致继承权的稀释。

　　“这个子嗣，如果是男孩，就让索菲把他过继给其他人吧。两个男孩本就是罗马贵族家庭的极限。”巴西尔将公文交给秘书，让其归档。

　　“您比较建议谁？”

　　盘里努斯随口问了句。

　　巴西尔搓了搓下巴，他突然道：“你觉得，把这个孩子过继给萨穆伊尔，或加布利尔，继承科莫托普里这一支血脉，彻底断绝其血嗣，如何？”

　　太恶趣味。

　　让索菲的儿子来继承萨穆伊尔、加布利尔这一家族，没有比这更羞辱人了吧？

　　这其中也隐藏着巴西尔的另一个态度。

　　他要将加布利尔、伊万这些人的子嗣，统统灭绝！

第八百八十三章 索菲的教会革命

　　“贾玛赫去了西西里，你身边只有梅萨洛什与尼克尔良，要在此时掀起新的改革？去年底、今年初才刚刚过去的那一波已经足够…”

　　古尼贡德，作为资深的教会女士，正在为索菲掀起新一轮的改革发愁。

　　是的，闲居罗马的索菲，在击退了封建贵族最后的一波大串联以后，终于决定开始对第二个让封建贵族占据优势地位的领域发动总攻：罗马天主教会。

　　这事说起来，可能要写好几篇大论文，但在索菲这里，只用一句话总结就够了。

　　这届教会不行。

　　正如法兰西地区常见的，贵族次子进入教会，靠家族势力升任主教，虽然大字不识，膀大腰圆天天和兄长一起打仗，但人家仍然是好主教。这种情况发生在意大利，当然不会那么野蛮，但内核没啥区别。市侩、无能、贪污的贵族和小知识分子靠钱，只需要付出一笔钱，就可以进入教会。这便是臭名昭著的金钱买卖神职。

　　基本上，此时的买卖神职行业，已经发展成了比较繁荣，制度完整，花样繁多的交易产业。

　　从最底层不入流的司门员、诵经员、驱魔员、襄礼员，到有大神品的副助祭（副执事）、助祭（执事）、司祭（主教），甚至包括修道院、教区资产这些地产，都是可以通过一笔厚资来进行交易的。

　　在这样的只要有钱，就能进教会，骚扰修女，鸡奸男童，搞情妇拉关系的情况下，就滋生出了两个问题，其一是大贵族掌握权柄，教会逐渐腐败堕落；其二是极端的腐败无能。

　　其实这俩问题合在一起看也没问题。就以重新恢复的图斯克拉姆家族过去的荒唐教皇，约翰十二世来举例。

　　这位约翰十二世压根就没有经历过正式的选举，因为他18岁成年，就被安排做了教皇。18岁的小屁孩懂个屁的圣经。所以他在位时，恶行满满，天怒人怨。在他的统治期间，拉特兰宫被戏称为‘妓院’，把许多情妇带到神圣的殿堂中，将各种价值千金的圣物作为赌桌上的筹码，供他与情妇们取乐。他有许多情妇，甚至还接盘了他爹的情妇；他收受贿赂；他阉割红衣主教…最后，因为搞了有夫之妇，约翰十二被绿帽子苦主打死在床上。这种贵二代货色的玩意，竟然能当教皇。

　　在大贵族的控制下，这样的货色比比皆是。由于买到神职的价格越来越高，富裕地区的主教干脆明码标价，贵族重金求购以后，往往大肆聚敛，以弥补自己的损失，倒霉的还是百姓。譬如教会出售各种千奇百怪的‘神恩’，其实就是骗人的圣物。诸如：耶稣被钉死时的汗珠、童贞玛利亚的奶汁、上帝造人的泥块，威尼斯人对卖这个很在行。

　　如此，教会也越来越腐败，真正的学者、神学家没钱当神官，当上神官的大字不识，耽于享乐。

　　这种情况是必须改变的。

　　索菲还需要教会来帮忙维持统治，这么烂的教会，还怎么统治？不添乱就不错了。

　　“我当然不会立即动手，我也不傻，这只是一个切割的开始。”索菲悠闲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在政治领域中击退封建贵族之后，在罗马天主教会中继续驱逐封建贵族，并继而彻底的增强掌握意大利，这是索菲切香肠战术的大纲。

　　索菲首先要切掉的，就是禁止金钱买卖神职。

　　“长期以来，俗人一旦受封，就能成为主教。特别是在德皇的操纵下，任何王室出身的贵族，都能摇身一变，担任主教，甚至教皇。这种状态该改变了。从今天开始，禁止以金钱买卖神职。”

　　古尼贡德眨了眨眼睛，索菲说的，明明是两件事情啊。俗人封神职与金钱买卖神职，这是两回事。

　　索菲仿佛知道古尼贡德的疑惑，他道：“俗人封神职这个老毛病，其实东西方都有。说起来，还是我们严重一些，皇帝直接封阉人当教皇。但在东方，真正的行政主体，是我们的官僚、是将军、是军队，教会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作妖。但在意大利，教会几乎就是基层行政机构，一旦这里腐坏，全国就都烂了。”

　　“但话说回来。我们不能一下子就打到核心，要一点点去剥离。不能直接禁止俗人担任神职，这甚至是在挑战陛下。所以我先禁止金钱买卖神职，这样至少在地方基层，保证教士们的纯洁。”

　　索菲的策略，其实就是发起‘教皇革命’的格里高利七世的策略。

　　即禁止金钱买卖神职、僧侣结婚和俗人担任神职，以使教会纯洁。

　　禁止教士结婚，不在于他们生子，而是为了净化教会肆意搞情妇、纳妾的污秽行为。譬如后来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曾经母女同收为情妇，还把亲生女儿搞了，私生子公开承认的有八个。这就是上行下效的后果，所以禁婚禁欲，就在于狠杀歪风邪气。

　　这三者都关系重大，盘根错节，难以动摇。相比较而言，禁止买卖神职是最方便切入的路线。

　　“可我还是担心…”古尼贡德看不懂，但她能隐约感觉到，这样会导致一个恐怖的后果。

　　其实索菲也有顾虑。

　　在格里高利七世不要命的教皇革命后，教会的权力逐渐上升，甚至开始与皇帝、国王们对抗，导致宗教压倒世俗，继而故步自封。

　　但经过仔细权衡之后，索菲选择亲自来发动‘教会革命’。

　　西欧教皇权力上升，有两个关键，这里还处于封建阶段，教皇可以轻松联合地方诸侯，挑战皇帝。但索菲有100种弄死教皇的方法；其二，教皇国独立，教皇就是罗马城的主人，直接控制行政权力。索菲却已经抓紧行政大权，让教会只能在边缘打辅助。

　　所以索菲有胆量，有能力来对意大利的教会进行革命。

　　为了这个目标，索菲在半个月里搜集了近六百余克吕尼派修道士，还有许多神学教授，准备在全国各地搞一场巡回辩论与审判，清理不称职的金钱主教，净化歪风邪气。

　　“那以图斯克拉姆为代表的家族，他们…岂不是会很不满？”古尼贡德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索菲则拿出印章，狠狠的盖在改革草纲上：“第一轮改革他们缩了，还敢在第二轮改革里跟我斗？况且，无论是教会大部分主教，还是教皇，他们都支持我。”

　　实在不行，只好祭出铡刀，砍几个人头以儆效尤。

　　作者的话：这两三章，会对意大利进行继续改革，让意大利融入帝国体系中。

第八百八十四章 改革对谈，罪的轻与重

　　说起来，本笃八世虽然是图斯克拉姆家族的人，但却是家族中少有的改革派，并且立志于改变教会腐朽难堪的局面。

　　仆人来敲门，言道教皇的车驾已经快到拉特兰宫。

　　古尼贡德正准备退出，索菲却挽留道：“你也旁听一下。虽然你哥哥反对我，但他现在自顾不暇，你可以在卢森堡捐赠几座克吕尼派修道院。”

　　“只怕不会有人愿意交出土地。”古尼贡德正欲拒绝。

　　索菲却淡然道：“以我的名义。任何人胆敢反对，我就命令诺曼、维京海盗去他们的领土上光顾一圈。让他们体验亚琛之焚的恐怖。我的军队就在特兰朱兰尼亚，沿着林河杀到卢森堡给你撑腰。”

　　古尼贡德面露埋怨，心中却欢喜许多，她佯装嗔怒，却语气柔软的说：“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让军队去为我做事。我这就去写信，说服我的兄弟们捐出一笔地产，交给克吕尼派支持者。”

　　这时，教皇本笃八世衣着简朴，轻车简从的来到索菲的书房。

　　其实，别看本笃八世上面还有一个索菲，就以为他很没有权势了。在此之前，大量教皇甚至都只是傀儡，本笃八世身为索菲的亲族，在意大利教会的权威是进一步上升的。索菲不在罗马时，本笃八世甚至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去黜落主教，处理宗教事务，连乔治亚都得和他慢慢商量。只不过，本笃八世取消了‘众仆之仆’这样口气很大的自称而已。

　　按照过去教皇的脾气，必然要锦罗玉衣，衣冠楚楚，跃马食肉，前呼后拥，情妇满床，母女同收。但本笃八世没有，他简朴正直的性格，让他出行仅几个小仆，车马鄙陋，除教皇衣冠外，只有几件普通的无色旧衣。

　　看到本笃八世的仆从衣衫破旧，索菲便笑道：“我听说前几天圣彼得大殿中驱逐出了几个小仆，因为他们偷窃了圣彼得大殿祭台上的镶银丝。据说被圣彼得大殿的守卫抓捕时，他们哭的稀里哗啦，在神父面前请求赎罪。”

　　“是的。对于这般犯下罪恶之人，必须予以惩处。”本笃八世和索菲的年龄差不多，二人坐定，古尼贡德亲自斟茶，倒也能闲聊起来。

　　“那为何不将他们交给治安总署的警长？你要知道，在巴西尔法典中，偷窃教堂圣物可是重罪。无论是第三到第五卷 的教会法，还是第六十卷的罪刑法，我的法官都可能判处二人绞首之刑。这才是真正的惩处。”作为法治时代生人，索菲不免追问。

　　说到这里，本笃八世叹气摇头：“我认为我也有责任。那几个仆人告诉我，在过去几任教皇的时代，或多或少都会夸耀显赫，衣衫锦绣，他们这些上帝的仆人的仆人，只吃神父指间流出的一丝金银，就能过得宛如人上人。但在我这里，他们抱怨吃不好，穿不暖，甚至不能找信徒索要取暖的柴薪。所以我只对他们处以驱逐，而内自省我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