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30节
“被索菲反击，家族怎么办？”
罗曼努斯却连连摇头，安抚妹夫说：“你安心一点，我准备运作你去意大利那边任职。你不是在东部有关系吗？不如去索菲麾下，在埃及战役里出一把力。”
卡兰特诺斯差点吐罗曼努斯一脸。他也跟着美索不达米亚贵族一起反索菲，这能在那边讨好？
“我知道你不舒服，但这个苦你得吃。”罗曼努斯却还说着他的理由：“别看索菲与大牧首斗的厉害，那是陛下想借此平息丑闻，压下君士坦丁喝酒致死的事。你就看着吧，无论是罗勒还是利奥，他们再搞风搞雨，都拿索菲没办法。接着这十几年，索菲的年龄就足以熬死对手了。”
说白了，就是让卡兰特诺斯自扇耳光，去索菲下面先占座。
“那不行。我还是先把罗勒与利奥拉出来。”卡兰特诺斯觉得罗曼努斯是被索菲吓疯了。反正罗曼努斯多次在索菲面前退让，甚至被戏称为‘后退者’。
被索菲钦定的瞎龙，本就是由于性格温和上台的。在此时选择两不得罪，不出人意外。
卡兰特诺斯决定先去将罗勒、利奥两兄弟拉回来。
看着妹夫离去的背影，罗曼努斯啧啧摇头。
索菲如何战胜大牧首？
罗曼努斯已经发现了。那就是简单。
往日教会给贫民发粮发酒，首先得布道。贫民先听一段沉闷寡淡、昏昏欲睡的圣经和释义，才能获得一小块面包和酒。
索菲那边，随便喊一个索菲的功绩即可，既简单，还能深化民众心目中索菲的伟大。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喊一嗓子“赞美索菲”“让罗马再次伟大”，效果也相同。
就靠双方的这点差异，教会怎么跟索菲抢民心。
而且，巴西尔到现在没有禁止索菲在城中施赈，还让索菲建圣母报恩大教堂，这不是最大的明示吗？
只怕这一事完，还要有一批人滚出首都。
谁在上面呼风唤雨，罗曼努斯不在乎。
先保住自己再说。
……
大牧首在街头动员遭遇困境，君堡市民，特别是在相关工会领导下的手工业者与商人，以及底层禁卫军的家人们的带领下，反教会群体凸显出来。坚定站队索菲的他们反把教会喷了个狗血喷头。
只可惜君堡原先的蓝绿两党已经被撕裂，目前是数十个社区球队党各自团结，不然说不得又是尼卡暴动的预演。
但即便如此，这几天君士坦丁堡的血腥事件也在不断上升。支持两边的工会、社区，各自激烈争吵甚至开战，害得罗曼努斯被巴西尔当庭训斥无能。
圣诞节前夕，罗勒与利奥兄弟带着一批元老院勋贵，找到大牧首，决定助其一起将得意忘形的索菲痛殴出君堡。
“索菲以为一群愚民可以助其获得优势，他错了。”
“我们要打出仁慈与和善牌，告知市民索菲统治意大利时有多残暴，他甚至不许市民建立塔楼！”
“一个淫荡、好色、贪婪的东方人，怎么能随意争夺走我们的支持者？要让他知道面包不能收买人心。”
“如果让索菲上位，他一定会继续强推那该死的联保税法，让我们粉碎它！”
闹着闹着，事情渐渐有些不对味儿了。
罗勒与利奥兄弟领导的元老院勋贵同盟，很快就将对索菲个人的批判，转化为对目前一揽子新政策的完全批判。
包括巴西尔的联保税法、长期战争、贵族权力削弱等一系列问题，都被拉出来当做议题讨论。
热热闹闹的争论场景，仿佛他们就是古典罗马式的元老院，正在推选新的迪克忒多。
此时，除了一个大牧首外，倒与古罗马时代无甚差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这群罗马元老的衣袍带了少许东方元素。
大牧首塞尔吉乌斯也在裹挟中渐渐下定决心，与索菲，还有巴西尔这些枉顾圣经教义、忽视人间法典的出格者大战一场。
数日之后，圣诞节前夕。
在罗马，圣诞节的正式称呼，是耶稣降生节。
在这一天斋戒，所有人只能吃鱼肉。
所以当君堡人民清晨醒来，发现索菲推来四十大车鲜鱼在皇帝广场免费赠送时，不免向这里蜂拥聚集。
在台的最高点，索菲拿起了铁皮喇叭。
“我曾经得了一种病，如恶魔般的火焰侵袭我的身体。但没有关系，我只用了15秒，就战胜了它！”
作者的话：感谢威尼斯总督的打赏，才看到，很不好意思
第九百三十一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麦角菌
索菲自信的向普罗大众宣布：“我看见了圣母，她孕育着太阳，圣洁的翅膀洒落治愈的光。于是！那罪恶的、恶魔般的圣安东尼之火，消失了！它彻彻底底的，离开了我的肉躯。我不再迷茫，因为太阳指正我的歧途，圣母抚慰我的创伤。我不禁询问圣母，如果不能解决众生的疾苦，那救治我一人，又有何用？”
激情洋溢的，充满邪教煽动意味的演讲只用几个单词，就吸引到所有人民的关注。
几乎所有教士在布道的时候都容易犯毛病，喜欢用冗长堆砌的冷僻单词对民众进行训诫。这会让生活贫苦的民众产生一种抵触的愤怒。
而索菲只用了‘太阳’‘圣洁的翅膀’‘圣母’等几个单词，就为精神生活贫瘠的市民创造出了一幅油画般的场景，令听到的人产生一种景在心中的错觉。他们不禁怀疑，这是真的吗？
为了给大牧首和他的那群教会分子一个教训，索菲准备的还挺充分。
太阳指的就是耶稣。毕竟圣诞节本来是冬至日，是罗马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在这一天本来是要祭祀太阳的，当时基督教把这一习俗融入到了基督教之中，于是慢慢的，太阳就和耶稣画上了等号，神圣的太阳就是耶稣，冬至日就是圣诞日（耶稣诞辰本来是不确定的）。正如12世纪叙利亚主教的手稿所记载的那样，倒是有人批评这种偷篡节日的行为，只不过不被重视。偷的多了，就不算偷。
圣洁的翅膀，则源于先知玛拉基，他曾预言耶稣“公义的太阳出现在他身上，他的翅膀上带来治疗之光。”
简单讲，就硬蹭。
这种行为为教会所不耻，但教会的人得知情况赶到时，事情已经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有人在台下问：“那圣母告诉你了吗？”
“问得好。圣母告诉我，圣安东尼之火是徘徊于大地之上的千年魔鬼，它从古老波斯到叙利亚，再经由海盗的船板传播向全世界。63年前，它在高卢杀死了四万人！38年前，它在北方凯撒杀死一万余人，无数村落被其焚毁。基督的信徒死伤无数。于是我问，魔鬼的命门在哪里？请告知您的羔羊。”索菲绘声绘色的讲起童话故事。
虽然在教士看来不值一哂，但生性喜欢热闹的市民却听得如痴如醉。
最后，索菲拿出了一把黑麦麦子：“圣母告诉我，秘密就在其中。但魔鬼过于强大，我不得不选择在上帝的神圣智慧庇护下，解开这一秘密。”
经典的神棍骗术。
经典就经典在，它总是起效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圣索菲亚大教堂？
因为这座教堂的直意，就是上帝的圣智。索菲的名字，也是智慧，且与之同源。
也就是说，圣索菲亚与索菲，形成一种潜在的对照。仿佛在暗示人们，索菲就是圣索菲亚，就是上帝圣智的一点化身。
恶意一点的想，索菲早就在暗示，他死后要封为圣人。
人们自然相信这套说辞，且奔走相告，并将索菲的四十车鲜鱼洗劫一空。
他们认为被圣母拯救的索菲所送来的鱼，也因之附带了神圣的拯救。这也令今天的君堡鱼价格飙升，每个人都标榜他的鱼，是圣母拯救过的。
结束演讲，塞尔吉乌斯还穿着睡衣，踉跄而激怒的冲过来指责索菲：“你疯了吗？你今天的行为简直是玷污神圣，我要禁止你进入圣索菲亚大教堂守夜！你不配…”
“塞尔吉乌斯！指着天空发誓，你觉得帮我解除魔鬼诅咒的是谁？”索菲却一点不怵，甚至还能反过来质问塞尔吉乌斯。
这…
连塞尔吉乌斯自己都迟疑了。
在这强大的宗教社会中，没有人能摆脱基督教。
如果圣母降世救人，那他塞尔吉乌斯就变成了阻挠圣迹的反面角色。
除非索菲露怯，不然谁都无法揭露他。
这样纠结着，塞尔吉乌斯直到索菲大摇大摆的离开，都没纠结出一个结果。
终于，索菲用绝对的自信和强硬，让教会从下到上都开始动摇。塞尔吉乌斯不敢禁止索菲进入大教堂守夜，下层教士也在索菲的凶猛火力中闭嘴。
大家都开始期待，想看在大教堂中，索菲又有何高论，能把他画的大饼实现。
圣诞树的出现其实很晚，在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并没有林立的圣诞树。并且由于处于斋戒期，人们禁止酒宴、肉林，仅食用乳制品和鱼肉，并在餐前大声的唱着圣诞歌。
索菲一家，还有马其顿皇族一家，都在此时进入圣索菲亚大教堂，准备索菲的圣母赐福演讲，还有丰盛的晚餐，以及接下来的守夜。
东正教的圣诞节，是要守夜一整晚，第二天继续起来嗨，庆祝耶稣降生的。
在索菲与孩子们的面前，整齐码放着羊乳酪、乳酪酥、煮鱼等丰富多彩的食物，当然也有甜美的蜜糖，还有具有特殊意义的蜂蜜面包。面包意味着与耶稣的生命共享，蜂蜜代表主的祝福。没有肉的宴席，象征耶稣诞生时的谦卑与贫穷，多样的食物，则意味上帝恩典的多与美。
巴西尔率先宣讲路加福音：“今天在大卫镇上，已经诞生了救主，他就是主基督。”
众人，包括索菲与大牧首在内，都虔诚的开始附和巴西尔，唱起圣诞颂歌。
这是东正圣诞节的重要礼仪。
在晚餐结尾时，大家齐声高呼路加福音：“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与神，在地上平安归与他所喜悦的人。”
当餐宴结束，所有人的视线放在了索菲身上。
趁此机会，罗勒与弟弟利奥咬耳朵：“这次一起干掉他。”
原本很有希望继承帝国，现在落魄到被小兄弟夺权，罗勒妒火中烧。他不能容忍索菲的一路走高。包括众多权贵在内，都不喜索菲的后来居上。
这场运动，塞尔吉乌斯妥不妥协都不重要。只要能反索菲，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好事。
果然，塞尔吉乌斯还在纠结，这边人群中，利奥·阿吉鲁斯已经站起来，指责索菲道：“现在，在上帝的神圣智慧中，你的魔鬼又在何处？把戏该戳破了。”
罗勒忍不住也插嘴：“现在只有帝国贵族在，丢脸就这一刻。”
索菲横了这两兄弟一眼，突然表情严肃，沉着的举起双手，活像个神棍。
“他出生在我们城市中最短的一天，他弯腰抱起我们后，每一天都更长。”
狐疑，惊讶。
众多帝国贵族挠头且面面相觑。难不成索菲这异教徒皈依者，真的就被圣母感召了？
“主的灿烂而神圣的天意啊，在那日，在太阳诞生的那天，你也出生。”
索菲如是说着，表情严肃，身姿沉稳，离席并走向主教所在的祭台。
那主教吓坏了，立刻给索菲让出空位。
站在祭台前，索菲举起了黑麦穗：“圣母教诲我，在这麦穗中，寄宿着可怖的魔鬼，黑麦角！是魔鬼之角！吃下恶魔之角，就会四肢溃烂、脱落。我将告诉所有信徒，如何分辨出这些魔鬼！”
这令贵族们为之侧目。
连巴西尔都回首望着索菲手中的黑麦穗。
无他，如果索菲说的没错。
那这…可能是最厚重的圣诞节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