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31节

第九百三十二章 去拿一瓢粪来

　　午夜的钟声，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大教堂的钟顶敲响。

　　众所周知，除了口头受洗外，和虔诚信徒没多少关系的索菲，突然化身圣徒，获得圣母的指点，被授予破解圣安东尼之火的秘诀。

　　教会苦死了。

　　塞尔吉乌斯尽管脸已经憋成猪肝色，那恨不得溢出的憋闷与不得不献出的谄媚，令围观者捧腹不禁，甚至想要将它画下来，装裱在历代牧首的画像中。

　　“看到没，就他那表情，我认识一个58岁的老小丑，他都做不出来！”狄奥尼修斯特意伸着手指，以夸张的姿态向周围的人炫耀大牧首刚刚的表情有多绝。

　　显然，明星人物自爆丑料意外的吸引走了火力。大家此时的关注点改成了‘堂堂帝国贵族，你和一个小丑作朋友’这样的内容，并纷纷在心中柠檬酸的嘲讽狄奥尼修斯从头发丝到屁眼，都不像是利卡潘努斯家族的继承者。

　　索菲骄傲，索菲自豪，索菲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大牧首蜗牛般挪步到祭台前。

　　塞尔吉乌斯仰起头，心中生怒，低声怒斥索菲：“臭小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巫术，或者从什么东方巫术中学到了秘密，但你要记住，欺骗上帝的人，必将坠入火狱，被永世灼烧！”

　　索菲听了嘴角一勾，同样低声回复大牧首：“如果您只能像路边的小混混一样诅咒我，说明您的经学水平也不过如此。”

　　塞尔吉乌斯抬起头，两只眼睛充血到通红。

　　他的确经学水平一般，在主教里也只算中上。虽然是11世纪，但罗马的宗教经学水平仍然是能把‘上帝能不能创造一个它抬不起来的石头？’这种无解问题辩出花的水平。就像现代人回到古代，面对经学也只能直呼高山仰止。但这空谈玩意属实没多大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牧首低头了。

　　当索菲提出，黑麦里面潜藏着魔鬼的时候，聪明人其实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是一种类似于寄生虫的脏东西。

　　一点就破。

　　但索菲凭借这个优势，将坐实他所谓受到圣母祝福的传奇经历，并被各国的修道院教士们写在记录上，流传后世。

　　有时候就是这一个知识的漏洞，就颠覆一场博弈的胜负点。

　　巴西尔看到此情此景，不禁莞尔。

　　他宽容的笑了。而在乌拉诺斯、罗曼努斯等大臣的眼中，巴西尔才是站在索菲背后微笑的真正胜利者。

　　乌拉诺斯一边嗤笑，一边嘲讽。

　　塞尔吉乌斯，你有几个师，敢在君士坦丁堡威逼皇帝？还敢动员民间，殴打贵族？

　　你飘了，皇帝的刀可没有。

　　在罗曼努斯看来，这次不是索菲与大牧首的矛盾，是马其顿皇室全体成员，对教会妄图挑战皇权的又一次全力压制。索菲展现出的圣母赐福，其实是对罗马皇帝是人间使徒、圣人的侧面强化。君士坦丁皇帝喝酒过量半死不活，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塞尔吉乌斯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索菲与巴西尔必然全力收拾塞尔吉乌斯。

　　但就在此时，就在马其顿皇室即将大获全胜时，一个人奔也似的冲了出来。

　　他就是罗勒·阿吉鲁斯，皇帝的表弟。

　　“等等，你说这麦穗里有魔鬼，你该如何证明？如果你假装你有圣母的赐福，而实则不过如路边的马戏团小丑一样欺骗我们，该怎么解释？”

　　仿佛铁了心要为大牧首撑腰，罗勒干脆挡在塞尔吉乌斯面前，与索菲面对面对抗。

　　此时此刻，所有看破这场闹剧的观众，都在心中齐齐吐出一个单词。

　　“傻逼！”

　　阿吉鲁斯家一直是马其顿皇室的坚固侧翼，罗勒跑出来反水，无论是在与皇帝的私情，还是家族门面上，都大大的失分。

　　众多权贵都或明或暗地望向罗曼努斯，这个已经或许家族族长地位的人，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脸面，正跪在巴西尔面前求情呢。

　　而陛下的脸，仍然是不明不暗，让人摸不着底。

　　索菲轻蔑的看着罗勒，不禁挑逗道：“我该如何证明？”

　　罗勒和利奥商量已久，他胸有成竹的说：“很简单，找一个人过来，饮下你说的魔鬼，只要证明魔鬼真实存在，那这就是真的。”

　　别说，还挺有杀伤力。

　　万事就怕一个真。索菲大搞圣母赐福，也被许多人解读为在皇帝的支持下公然造假。

　　舍得一身剐，敢把索菲拉下马的勇敢者罗勒，只要证明索菲搞假圣迹，将极大的打击索菲的名声。相应的，也会影响到索菲在巴西尔心中的评价。

　　“我又如何证明，你找来的人没有问题？不如这样，你亲自来试药，如何？”很邪恶的指着罗勒。

　　敢不敢？

　　好好的耶稣降临节晚会，被索菲、罗勒等人，搞成了赌博现场。

　　罗勒赌索菲造假，索菲赌罗勒不敢。

　　大家有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大竞技场，手中抓着重金买来的赌券。

　　“我敢！”罗勒其实是退缩的，但他一回头，被塞尔吉乌斯重重的握住了手腕，只听见后者宽仁柔和的承诺：“教会会感激你的！加油，我愿在阿索斯圣山上为你捐赠一座修道院。”

　　大牧首的承诺，教会的支持，这是缺少支持度的罗勒所急缺的。

　　索菲大概率是造假，罗勒便公然应允。

　　那既然如此，索菲就直接拿出了之前为了展示不同，而搜集到了几十个麦角。交代给自己的亲卫，拿到偏殿的厨房压榨成汁。

　　一般来说，麦角菌含量高于5%，就容易中毒。索菲直接拿出一大把。

　　气氛一点点压抑、沉闷。

　　帝国的君堡市长，也在皇帝面前跪下了许久。

　　索菲的家人们引颈相望，三个小公主抱着索菲的幼儿，交头接耳的讨论可能出现的情况。

　　这时，连午夜已至，大家本应该走出教堂，祈祷耶稣降生的重要仪式都给忽略了。

　　因为敲钟人也趴在二楼围廊，出神的旁观这一场闹剧。

　　一杯压榨到极致的黑色汁液，送到罗勒面前。

　　“请吧。”索菲搓着手，十分期待真实的麦角菌中毒，是什么模样。

　　罗勒一咬牙，心一横，抓起来一口就闷。

　　“也不过如此。有股麦子腐臭的感觉。”罗勒夸夸其谈的自我炫耀。

　　这样说着，罗勒还一边走，一边向大家炫耀他的健康。

　　索菲就站在旁边，看着罗勒作死。

　　“傻逼，中毒还运动，加快血液流通呢？”

　　这样想着，索菲低声对旁边的教士说：“去拿一瓢粪来。”

　　作者的话：今天更新晚了。因为在看余大嘴的发布会，如果不是没钱，真想支持一下。

第九百三十三章 吞粪者与事情背后的真

　　无知者无畏。

　　罗勒这蠢货竟然真把富含麦角菌的一杯榨汁痛饮入肚。

　　索菲也为他鼓掌。这玩意是一种极易中毒，只需要极地含量就可以体验到‘浴火焚身’体验，并且慢慢烂掉胳膊与腿，最后在痛苦中幻灭。荷兰画家彼得·勃鲁盖尔曾有一幅画《乞丐们》，揭示因病四肢伤残的倒霉蛋有多悲剧。

　　如何治疗？

　　当然是在麦角菌还没被吸收时直接洗胃。

　　这时代又没有洗胃机，还有什么比粪勺更能催吐的呢？

　　旁边的教士吓得不行，更是连连摇头。但索菲示意卫兵押着他过去，他也不得不带着卫兵去找大教堂的粪池。

　　另一边，大家渐渐开始发觉罗勒有些不同。

　　与其说他在招摇，不如说渐渐开始像跳舞一般。

　　是的，罗勒这四十多岁的家伙，竟然在大教堂这神圣的场所里跳着乱七八糟的舞！

　　一边跳，他还一边脱衣服，嘴里面嚷嚷着：“好热！有火在烧我！”

　　真中招了！

　　圣安东尼之火，最显著的特征就在于它发病时，人会感觉有火焰在灼烧四肢。并且这还不是幻觉，慢慢的，人的四肢就会坏死、脱落。

　　这下连巴西尔都不免色变，为了躲避‘圣火’的众多权贵，在教堂里乱七八糟的逃，躲开罗勒的追逐。罗勒追逐人，想让他们搬来水盆，帮他灭火，却亲眼看着这群和他多少沾亲带故的家伙，躲的一个比一个快。

　　罗勒追到祈祷长椅，躲在后面的君士坦丁·卡兰特诺斯跳起来拉着老婆哈拿转头就跑；他又追到廊柱后，弟弟利奥也避之不及，急忙钻入桌台幕布的下面，露出半拉屁股；罗勒又跑向自己的老婆索菲娅和女儿玛利亚，她们却躲在皇家阵容中，被一群索菲的卫兵用盾牌将他按在地上。

　　索菲当然也躲在祭台后面，转头看到卫兵抓着一个粪勺走了回来，急忙指着罗勒道：“快按住它，给他喂粪，让他把吞下的魔鬼都吐出来！”

　　罗勒只是感觉浑身被火烧，却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听到索菲这样的恶劣要求，罗勒感到窒息，这是无尽的侮辱。

　　“索菲！你这狗贼子！你故意给我吃了什么…呜呜呜…”

　　罗勒还想骂，索菲的卫兵怎么可能容得了他满口喷粪，直接用盾牌把他给压得死死的，胳膊手脚一人按一个。还有人撕下沾满泥巴的破衣角，塞进罗勒嘴里。

　　群臣乱七八糟的看向这边，不少人心有余悸。

　　而索菲，却指挥着卫兵挥舞粪勺，张牙舞爪的冲向罗勒·阿吉鲁斯，曾经几乎接近帝国第三尊贵者的大权贵。

　　仿佛帝国第三也是一个诅咒，现在的罗勒只能算元老院的养老群体。

　　“我不…呜呜呜…呜呜呜…”罗勒几乎哭了出来。

　　他嘴中的破布被扯开，还没来得及呼吸，恶臭熏人的焚烧就直插进他的嘴！

　　“呜呜！！！”罗勒的脸瞬间化作铁石色，极其痛苦，从没吃过粪的罗勒一闻到这个味道，一股反胃感就袭击了他的食道，反吐出的食物冲过了喉咙眼。但那粪勺堵在嘴中，让罗勒恨不得现场死去。

　　这既是一场急救，也被认为是一场葬礼。葬送了罗勒最后的一点威望与地位。

　　日后说起罗勒，大家唯一的印象就是圣火上身，与被索菲喂了一嘴的粪。

　　作为帝国上层少有的几个历史学家，利奥·迪亚尔旁观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皇家争执以后，如是教诲自己得意的弟子：“记住，永远不要轻视那些东方来客。”

　　小历史学家斯凯利兹握紧笔，看着威武的罗勒活生生被灌入粪勺，不禁后怕不已的说：“如果有一天要我这样，我宁愿死。”

　　“呕呕呕！”

　　卫兵挪开粪勺，罗勒恨不得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时，连罗勒的女儿，都不愿意和老爹站一起。诸多贵族捏着鼻子重归座位。罗勒的名声，至此也一落千丈。但罗勒毕竟是皇帝的表弟，族名阿吉鲁斯，属于最尊贵的皇帝阵线。所以索菲没有难为罗勒，其他人也赶快把罗勒送走。

　　如此，也印证索菲所说的正确。

　　他的确获得了圣母的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