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57节
很明显的一点是,被巴西尔从历史的垃圾堆里淘换出来的老将军们,大都是尼基弗鲁斯二世与约翰一世时闪耀起来的将星。两个皇帝东征西讨,随之成名的将军如过江之鲫,甚至还有阉人大将,彼得这个超级明星。彼得原先是尼基弗鲁斯二世的阉仆,但却粗壮勇武,腰围三匝,据称曾在色雷斯单挑暴打罗斯武士首领。
他第一次担任东方总司令,就把叙利亚的哈姆丹王朝暴打一顿,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挽救战局,使哈姆丹王朝沦为罗马的附庸,也曾在保加利亚追着罗斯大公的屁股暴打,单挑杀死一个罗斯酋长。受封‘营帐元帅’‘爱国者’(这个词主要是指蛮族统帅,爱国者是美国人起义独立衍生出的含义)等封号。
但彼得之死,却死在巴尔达斯·斯科莱鲁反叛中的伊康之战。
为什么帝国会走到这一步呢?
巴西尔明明是用心提拔新晋将军,锐意进取的帝王。乌拉诺斯自己就是被提拔上来的新锐,帝国也不乏西菲亚斯、达拉斯森诺斯、迪奥吉内斯等年轻新秀。但最近几年,越阶晋位的,却大都是当年成名的老将们。特别是在总督、督军这个层级,年轻新秀们几乎都无法证明自己。年轻人们都在将军的位置上逡巡,迪奥吉内斯已经担任过五个军区的将军了。
上一个被越阶提拔的年轻总督是谁来着?
乌拉诺斯突然想明白了。
上一个年轻人总督,是索菲,那时似乎才24岁?
在索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穿意大利,势不可挡的席卷罗马故地后,就再没有年轻人爬上总督之位了。不对,乌拉诺斯又摇了摇头。要这样算的话,索菲那边的四个总督区加保加利亚督军,都是年龄没有超过40岁的年轻人在担任。
总之,这位表面上气度宽宏,气定神闲的皇帝,似乎主动锁死了一个不可控的通道。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为索菲胜选打助攻?
“陛下,老臣刚从牢笼之中出来。若要问我的建议,我只希望您能够裁撤臃肿的农兵,把战略目标控制在一处。我们能打格鲁吉亚,则不打亚美尼亚,反之亦然。眼下,更应该着眼于大马士革,毕竟,年轻的共治者还在亚历山大苦战。”一见面,约翰·查尔迪斯就微微俯身,劝巴西尔不要胡乱开战,更该着眼于国内农兵体制的改革。
乌拉诺斯微微点头。
不愧是‘撒拉森人死神’时代崛起的将星,看事情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随着索菲带来的东方气息散播,继波斯后的又一波东方化突如其来的开始改变罗马。与索菲那边不断改革向好的制度相比,巴西尔残酷而呆板的改革就显得有些无力。
乌拉诺斯开始思考,越来越多的老将上台,是否印证着这位陛下其实在疑虑局势的不稳,不得不大量启用老将军来稳固局势?
毕竟成名的老元帅们,眼光和能力都是在的。谁让年轻人最擅长的,是捅娄子和打败仗。
“安提欧克的贸易与税收很重要。”巴西尔说,让人摸不着头脑。
西奥多卡诺斯,这白发苍苍,身带老病的新总督看看被囚14年的老朋友,还是斗胆提议:“陛下,我若去美索不达米亚,是否要准备对凡湖等公国的战前准备?”
“建设好萨摩塞塔(今土鸡萨摩萨特,东南边区),严格监视叙利亚的异教乱党,还有马瓦尼埃米尔。虽是附庸,却不可信。”巴西尔却这样说。
两个有病有残的老将只好无奈的俯首,口呼领命。
在乌拉诺斯的见证下,帝国又产生了两个老人总督。
乌拉诺斯斗胆怀疑,一个被囚14年,一个退休8年,两个复出的老将眼光仍在,却不知能否适应新时代的变化。
自然,巴西尔敢让俩老将出山,也不会全不负责。在老将的基础下,又分别派遣了两个年轻将军,还有参谋团们负责辅佐。其中还有千丝万缕的复杂事物,都一一安排妥当。
翌日,皇帝当众宣布了两个总督位置的任命。
显然,诸多大臣们惊掉了一地眼球。先前伯坦内阿特斯担任叙利亚督军,就够让人不爽了,现在又冒出两个老元帅?
“陛下,我进来了。”
当大家还在惊扰、愤怒、揣摩、不爽时,一个诺曼人走了进来。
正是谎报战情,导致埃及大战等一系列事务的坦克雷德。
已经被剥夺一切职务闲置起来的他,高举着来自埃及的战报,不顾侍卫的阻拦闯入这座宫殿。
“何时?”
乌拉诺斯第一时间拦在他面前,黑着脸道:“退下,你已不是战团长了。”
禁卫军统帅西菲亚斯更是歪着嘴嘲讽:“没错,禁卫军战团长里没有你的位置。”他早就看这个索菲那边来的属下不顺眼。
坦克雷德转了转脖子,周围的大臣已经如避蛇蝎的让开。
这个诺曼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举起埃及战报,大声朗诵:“尊敬的皇帝,我的男主人,罗马的共治者、意大利独裁主索菲,于数日前在亚历山大城下,将哈基姆的十一万军队尽数歼灭,俘虏五万余,敌精锐已经全军覆没。若无意外,此时已经在开罗城中控制住法蒂玛家族最正统的希尔特公主了。”
随着坦克雷德的下跪,巴西尔如触电般从椅子上惊起。
十一万啊!
十一万!
第九百八十章 这个婚姻这个孕
“这小子是怎么从索菲那里逃下来的?”
西菲亚斯身后,几个禁卫军正牌战团长喋喋私语。
按照作战序列,季米特里奥斯与坦克雷德的两个战团,都算是禁卫军直属。但这支从索菲那里分割出来的军队并不怎么受待见,而且也长期暂驻地方,先在哈德良波利斯,又分出一支去叙利亚。季米特里奥斯是纯正的山民希腊人,坦克雷德更是诺曼蛮子,与禁卫军中一家独大的亚美尼亚裔希腊人向来格格不入。
“似乎是求饶了…”
“求饶就能让索菲饶过他?吃屎我都不信。”
“别说了,陛下在看…”
禁卫军将军们在巴西尔严厉冷酷的视角中躲在人群中,而坦克雷德也不讲他如何躲避索菲的铡刀,只跪在地上,举着埃及的战报。
巴西尔,五十多岁,不算老的皇帝踩下步伐时,已不知不觉的有些颤抖。
鹿皮华靴踩在大理石铺就的宫殿上,让巴西尔错以为自己脚滑了,走了几步,他才意识到不是脚滑。
是心滑了。
十一万,纵然里面有不少的水分,可索菲也没上全力啊,只带了6个战团,他明明有16个战团。这可能是索菲指挥过的,无论是敌我数量比、质量比都达到最高差距的一场战役。这十一万,是法蒂玛这个兴盛不到百年的巨大王朝榨干最后一点汁血凑出来的,也是巴西尔都要小心谨慎对待的。
休养数年、积蓄数年、外交上合纵联合,敌人内部挑拨分裂,然后举大兵围困,步步为营夺取战略要地,最后通过反复拉锯,攻克敌人首府,再与参与势力谈判安抚,完成最终合并。这是巴西尔的策略。
索菲蛮不讲理的跨海进攻埃及时,巴西尔满以为会让这莽撞自大的小子意识到他的错误,并老老实实的回家安分几年,谁知道索这家伙竟然在深陷亚历山大围城战后,还能打出这么漂亮的绝地反击。
巴西尔心绪复杂,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已经在坦克雷德面前长站了10余分钟。
“你做得很好,回去等着。”
这样说着,巴西尔把战报拿在手中,却没有摊开来看。
别的不说,乌拉诺斯与西菲亚斯等人,就是再傻也能品出味来。
陛下这是嫉妒了啊。
“陛下,臣建议,立即趁此机会东进。”
乌拉诺斯立即插嘴提醒巴西尔。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看穿什么,而是…一直这么冷场,会让巴西尔很尴尬。
“可。”
这样说着,巴西尔甩袖走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跪在地上,却骄傲的抬着头的坦克雷德,纷纷摊手。
还能怎么样嘛。
……
等西菲亚斯、乌拉诺斯等重要大臣被召集到皇帝的书房时,太阳俨然已经落山。
巴西尔也从轻微的震撼中平复心情。
“埃及局势依然危险,索菲还没控制开罗,而哈基姆与他的支持者们,仍有翻盘的可能。于罗马而言,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占领埃及。外面还有阿拔斯的突厥奴仆虎视眈眈。”巴西尔开门见山,“你们谁有巩固之策?”
罗马皇帝发现,索菲行兵弄险,赢是赢了,如何收尾反倒麻烦起来。
只有乌拉诺斯、西菲亚斯与其他几个军事领袖拿到了索菲文件的副本,所以西菲亚斯第一个回答:“臣建议,立即调遣两个军团南下,卡住阿尔法拉米,保护进入埃及的大门。”
“索菲不缺兵。才刚刚收纳了法蒂玛最后的宫廷精锐,朕想要的是,怎么钳制巴格达?”巴西尔并不满意。
情况是这样,当索菲在埃及打破了法蒂玛与阿拔斯两家正统哈里发的竞争均势时,原本正处于下落姿态的阿拔斯王朝,俨然将有复兴之势。法蒂玛王朝崩溃后的鲸落残余,就会落入阿拔斯,以及主要主政势力白益家族的手中。
法蒂玛的两块核心去其一,但也还有巴勒斯坦、约旦与内志。一旦阿拔斯王朝背刺,拿下大马士革,这事就难说了。
让巴西尔现在带军队去拿下巴勒斯坦、约旦和内志,别说军力不够、时间也不够,就是把索菲抓过来,索菲也挠头。
埃及是一个单一板块,主体为科普特人,宗教统一。
但其余几个区域,都是各方割据,势力错综复杂、军阀混战的乱局。从大马士革打到麦地那,打个一年也打不完。
“马法里杰,法蒂玛王朝的反对者, 或许会成为白益家族那样的割据权臣。”乌拉诺斯挠着下巴,低声道:“我猜测,索菲恐怕要用那一招去稳固埃及了。”
“哪一招?”西奥多卡诺斯还不明所以。
“是那一招啊!”西菲亚斯恨得牙痒痒,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了解索菲的人,纷纷醒悟。
下半身征服术。
这也是目前稳固埃及最后、最有效的一策。
“但…我听说,海伦娜皇后…”好死不死,索菲与海伦娜秘密结婚的事情,高级大臣不少人都知道。
大总管盘里努斯急忙擦屁股:“只要瞒住,不要告知埃及那边就好。”
其实,他的本意就是各不相知最好。
“重婚、与异教徒结婚、第三次婚姻、非法结婚…”巴西尔都在头疼。
索菲把基督教禁止的婚姻事项,全都触犯了个遍。搁稍早时候,教会不得炸开锅。
如果让现在的教会知道,也会炸。只是当量区别。
但巴西尔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埃及得而复失。基于现实的考量,他开始后悔没有把皇后海伦娜送入修道院。
就在大家都头疼的时候,乌拉诺斯提出:“我听说,诺曼人有一种婚姻方式。即按照基督礼仪娶基督妻子,按照北方蛮族礼仪娶蛮族妻子,互不干涉。而撒拉森人的传统中,一个丈夫可以娶四个妻子。我们不如就以异教婚礼为依据,让索菲与法蒂玛的公主结成夫妻,而与基督妻子不干涉。”
毋庸置疑,这是个好办法。
大家认同之后,开始讨论征服埃及的历史意义,以及事后该如何进行具体管理。
“陛下,请稍微过来一下。”
盘里努斯看瞒不住,只好拖着巴西尔走到回廊上。
“何事?”
“海伦娜女皇,在索菲出征时,就发现怀孕了。臣帮忙瞒了很久…”
第九百八十一章 弃战局与大局的两个皇
“这种事情,你…”巴西尔表情管理瞬间失败,他瞪大眼珠怒盯着自己忠实的大总管,倘若大总管不说出合适的理由,恐怕他就得和诸多曾经的阉竖一样,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