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58节
盘里努斯的解释也很简单,“这是皇家之耻啊。我本想着等孩子生下来,抱养给索菲的某个情人,或者某个缺少子嗣的大家族,谁知道在这时候要…”
原因更是简单明了。民间,包括大部分小贵族、小地主,压根就不知道索菲与海伦娜非法婚姻的消息。连君士坦丁的健康状态都只知道隐约不佳。君堡人民还沉浸在两个半皇帝,一个坐、一个躺、一个站,某种意义上算是三位一体均衡状态。
这时候让海伦娜怀孕的消息暴露出去,怎么解释?
圣灵感孕?
扯淡,没人会信的。大家只会认为,是曾经表面贞洁的海伦娜女士私通情夫,不小心成了高龄产妇,名声扫地。若是告知他们海伦娜离婚,又与索菲再婚的消息,那就更混乱了。大家公认索菲是要和海伦娜的女儿结婚的人选,这不错辈儿了吗?况且还有非法、血亲婚姻问题,以及这其中的伦理难题。索菲法理上又的确是君士坦丁的弟弟。若说是二人之子,那乱伦没跑。这时代对男人宽容,况且是索菲这样节操掉没的家伙,但海伦娜依然要被世俗批判到死。
总之,这一团乱麻的问题,都是巴西尔强迫索菲与海伦娜结婚引起的。
盘里努斯于情于理,都得把这屁股擦干净。
皇帝陛下只能是焦头烂额的默许了大总管的做法。
“那你说,埃及那边该如何?”巴西尔咨询起了大总管。
然而阉人哪有什么办法,盘里努斯也只能捂起锅盖:“您要问我,我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捂着。索菲想稳固埃及,怕是要和那法蒂玛的公主联席共治。如此一来,等海伦娜把孩子生下来,再想办法将海伦娜送进修道院吧。”
话说的好听,一旦孩子生下来,以索菲护犊子的劲,怕是肯定不乐意的。
“那如果海伦娜、安德莉亚、玛利亚她们,问起埃及的…”巴西尔略有迟疑。
盘里努斯急忙继续捂锅盖:“便告诉她们那是为了罗马而牺牲。没有真情实意,不算是婚姻。待彻底控制埃及,把那希尔特公主也送进修道院,啊不,清真寺或者什么地方。”
暂时,也只好这样了。
有了这层关系,今天的军事会议便掺杂进了许多难以言喻的混乱。
有人主张向东沿着幼发拉底河,从叙利亚直接捅进阿拔斯王朝的腹地,包围巴格达。这一派人以乌拉诺斯为主,毕竟他在巴格达被囚禁了八年,路熟人也熟。
有人主张向南,横扫巴勒斯坦。以西菲亚斯等禁卫军为主,这群人多在约翰一世时从军,有进攻耶路撒冷之路的经验。
最后一群,则是与美索不达米亚腹地关系紧密的将军,希望能统治亚美尼亚全境,把他们的穷亲戚全都纳入统治,增加权威。
三方势力不但都有其道理,而且极有操作性,不是有经验就是有人脉。作为皇帝,巴西尔本应该从中择取最优方案,但受皇家内幕影响,巴西尔也开始前瞻后顾。
最终,帝国一大群军事权臣的回答,便是在叙利亚设立两个前线军营,一个沿着幼发拉底河前进,威胁阿拔斯王朝;一个放在霍姆斯,牵制法蒂玛残余地方势力。而皇帝陛下,则要前往凡湖,按照既定计划,把亚美尼亚诸公国全都吞并,稳固亚美尼亚高原防线。
一个三不沾的平庸方案。
数日以后,乌拉诺斯在路口拦住了将回君堡的坦克雷德。
“诺曼人,起复为菲利普波利斯将军,与季米特里奥斯调换,你可真够费心的。”
诺曼人背着单薄的制式行军囊,看到乌拉诺斯微微弯腰:“也劳您费心了。我可是付出了极多的秘密,才换回这个机会。我不像威廉兄弟,可以沟通诺曼底公国,起势复生,所以万分珍惜。”
“我记得这身衣服。是索菲辖下军队在总督府时期的常服。如今已经换成更好的伊利里亚布了,还有这双靴子,也是没有弹性的旧款吧。背着行军包,你很恋旧啊。”
乌拉诺斯走过来,拍拍诺曼人的肩膀,低声说:“别装样子了,索菲能饶过你?”
行军囊掉在地上,坦克雷德深深的弯下腰,将其抱起。
“您恐怕不知道,我用一个多大的秘密,才让男主人放过我,甚至让我重新起任。但…我安全了,接下来是您表演的时刻。”
坦克雷德笑容灿烂的离开,让乌拉诺斯的心开始阴云密布。
是多大的秘密呢?
能让索菲放过坦克雷德?
还给他起复?
……
真是悲剧啊。
当罗马人发现,三位皇帝的存在并不影响国家稳定,甚至还能如多头蛇般分头夺回故土,并渐渐适应连续开拓的光辉时代时,法蒂玛王朝残存的宫廷已经开始如丧考妣的搬迁。
索菲曾经警告过,那几十万妄想逃脱埃及,去巴勒斯坦的萨拉森人,不过是难民们去沙漠中送死。
这几十万难民,将遭遇比《出埃及记》中记载的变血、青蛙、虱子、苍蝇、畜疫、生疮、冰与火、蝗虫、三暗黑天,合计九个灾难更多的恐怖状况。
以西奈半岛恶劣的环境,这320公里的沙漠,将让难民十不存一。
但更大的问题是,哈基姆自己,跑不动了。
伟大的哈里发体重近三百斤,站起看不见脚,躺下望不见屌,肥胖的他连马都能压垮。更不提迁移路上,马这种娇贵的生物,全不如驴与骡子。
难道要让如神一样的哈里发大人,走过320公里?
“我的妹妹,抛弃了我。”
“我的臣子,背叛了我。”
“我的军队,远离了我。”
“现在连我的…我的骡子都…”
哈基姆望着不堪重负逃跑的骡子,不禁欲哭无泪。
连带他飞驰过尼罗河的骡子,都不想再载他了。
他身边的臣子也飞速散尽,只有亦本·特克,与吉兰这两个军阀跟随。
而那几十万追随而来的民众,在连续数日试图越过瀚海沙漠失败后,已经有约三分之一选择折返,回索菲那边“受苦”了。
而哈基姆,虽然有复兴王朝的勇气与决心,却连瀚海都…过不去。
“我这边,联络到了几艘船。”
突然,亦本·特克神神秘秘的和吉兰碰了碰头。
要弃几十万追随者于不顾吗?
第九百八十二章 海上哈里发,坦克雷德
哈基姆逃到巴勒斯坦,去菲尔拉斯汀(耶路撒冷地区)或者提比里亚、大马士革,其实不难。
并且大马士革附近区域,商贸繁荣、城市众多。雅法、阿卡、加沙、贝鲁特…,依然是法蒂玛王朝再起的王霸之基。
但埃及这几十万的萨拉森人,也是哈基姆的王霸之基啊。他们抛家弃业,有的甚至抛妻弃子,都要追着哈基姆一起撤退。难道哈基姆就要抛弃他们吗?
对于在埃及本来就缺少基层支持者的法蒂玛王朝而言,丢了他们,埃及就算是彻底没了。
“抛弃这些支持者,我们到巴勒斯坦之后,可怎么立足?”听到亦本·特克的建议,吉兰大吃一惊。
亦本·特克则惊叹于吉兰的不长脑子,恨铁不成钢的说:“立足?我们的立足点是这些没什么用,白费粮食的平民吗?我们的立足点是我们的军队啊!不赶紧跑到巴勒斯坦,招募新的柏柏尔与达拉姆军事奴隶,我们的立足点才是真要崩溃了!”
吉兰这才醒悟。
这些天真把自己当成王朝丞相了。
他是个军阀啊。军阀的资本就是军队,他手上没几个兵丁,管那几十万不会支持他的难民做什么?
“我们几个,带着哈基姆坐船去巴勒斯坦。然后正好忽悠到巴勒斯坦的钱财,去安提欧克的奴隶市场买在军事奴隶,充实军队,这才是稳固根基的王道。”亦本·特克一口气把自己的计划和团脱出。
难民们杂乱无章,只有这两个军阀还有组织的战斗力,现在正是架空哈里发,篡权持国,建立自己势力的好时候。
“那…我们就抛弃…”吉兰仍有些迟疑。他低声问:“如果提前跑路的马法里杰跟我们争夺怎么办?”
亦本·特克自然有办法。
“你傻啊,那个蠢货不会坐船,他几千骑兵穿过大沙漠,没有完整的补给,有多少能回去?回去也是筋疲力尽,我们得抢在他前面!”
这下,吉兰真的意动了。
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刻,必须抢在马法里杰前面跑到巴勒斯坦,收割各城税收,再借机充实部下。
“一人一半!”亦本·特克举起拳头。
“通力合作!”吉兰和他碰拳。
两个觉醒了本心的军阀,终于决定干一些符合军阀习性的正事。
蛊惑国君,霍乱朝纲,搅得人民天怒人怨,才是军阀的本性嘛。
“伟大的哈里发,有一个惊喜必须告诉您。海上来了几艘忠诚的萨拉森船,您可以乘船走加沙海岸一线,提前到菲尔拉斯汀的拉姆拉城或大马士革,建立临时都城,与罗马人再一战了。”亦本·特克谄媚的来到哈基姆身边,告诉他这个大惊喜。
哈基姆自然也被惊喜砸晕了脑袋,但喜悦不多时,哈基姆就意识到,这恐怕意味着一种决绝。
“我…要抛弃埃及百万子民了吗?”哈基姆嗓音干涩。
他骄傲的心,已经凉掉了三分之二。
“埃及百万子民,那巴勒斯坦呢?世界名城大马士革呢?麦加和麦地那两圣地呢?伟大的哈里发,正所谓学会取舍。有了巴勒斯坦的人与财,两圣地的信仰加持,才能夺回埃及。”吉兰好歹有点良心,还提出了以空间换时间的常凯申策略。
而亦本·特克,这个屡屡打败仗的库塔玛柏柏尔军阀,就直白多了:“哈里发,打不过索菲,咱们就快跑!守不住开罗,就去拉姆拉,拉姆拉不行就换大马士革。要是整个巴勒斯坦都丢了,咱可以回两圣地啊。”
“那要是两圣地都守不住呢?”吉兰多嘴问了一句。
亦本·特克俩手一摊,“去也门!不成,就坐船去海上当海上哈里发。”
多提一嘴,目前的也门王国,在过去先后有三位伊玛目建立了独立的政教合一政权,现在三方还在厮杀。光也门首都萨那,在上个世纪中被征服了20多次,平均5年换一个主人。更换频率比美国总统还高。
所以就哈基姆现在这仨瓜俩枣,还不一定能打下也门王国。
“我们走!”
看哈基姆还在犹豫,亦本·特克干脆指使柏柏尔人扛起哈基姆,就往海上跑去。
到下午,城外沸反盈天的难民营地就发现问题不对,哈基姆没有出现了。
等过一晚,才发现事情大条。
哈里发扔下他们跑了!
这无疑极大打击了信徒们的虔信之心,不乏极端信徒幻想破灭之后,干脆在阿尔法拉米港跳海而死。一时间小小港口里,全都是幻灭之人的死尸。这些,大都是真相信哈基姆是安拉转世的德鲁兹派信徒。
但对于几十万穆斯林来说,更现实的问题是,没饭吃、没地方去。
认清现实的人选择重返家乡。
认不清现实的,决定去沙漠里一试。
更多的盲从者,仍然呆在阿尔法拉米,混一天是一天。
……
征服开罗的第二天,索菲与希尔特公主联席出现在哈里发的宫廷。
索菲坐在哈里发的王座上,旁边是临时铸造的同比例银座,象征二人的共治。
“首先,赛理斯有一句古话,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必须代表罗马,与希尔特公主确定埃及的名分。我谨代表马其顿皇室、罗马宫廷,敕封希尔特公主为基督世界的埃及女王。承认希尔特公主对法蒂玛家族血脉的正统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