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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75节

  “我们也走。”

  乌拉诺斯拉着狄奥尼修斯,两人互相打眼色,避开罗曼努斯·阿吉鲁斯等人,快步离场。

  “你说陛下是不是疯了?还是真的不知道,让索菲拿到东方总督们的军事指挥权,就等于将偌大帝国拱手让人?他才五十二岁,后十年在修道院里养心静气?”狄奥尼修斯心态有些失衡,抑或是在刚刚的冲击中还没恢复过来,竟喋喋不休的抱怨。

  乌拉诺斯给他一拳,喝道:“你敢怀疑陛下?”

  “你这不敢直言的佞臣!”

  而后二人在门廊处厮打着,吵吵闹闹的被皇家卫士们赶了出去。

  其余大臣、将军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人心不免更加惶惶。

  跑出皇宫,狄奥尼修斯顾不得争议,拖着乌拉诺斯到自己家中。

  “你刚刚为何打我?”

  “你为何又要配合我?”

  二人默契一笑。

  “因为陛下在忽悠我们。”

  想想都不可能,巴西尔哪怕是将东方五总督交给久未出现的君士坦丁,都不会给索菲。

  所以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巴西尔又要下饵钓鱼了。

  巴西尔才是帝国最强的钓鱼大师,永不空军。当他甩钩子的时候,谁敢相信,自己不会像马里诺斯家族一样,莫名其妙就被剥夺家产?抑或是米海尔·布尔特斯,以头抢地于曼加納宫?

  “陛下想要什么?金钱、武备,甚至是面子和地位,索菲都能带给他。”狄奥尼修斯不免疑惑。

  “谁告诉你陛下要对索菲动手了?以我观之,按照这个趋势,索菲明年什么都不干,恐怕就能进位真正的独裁主,成为共治皇帝,等待接巴塞琉斯的冠冕了。”乌拉诺斯的手指了指地下,低声道:“最近的风声,不利于的是我们啊。”

  狄奥尼修斯恍然大悟。

  没错,索菲做的已经够多了。而且足够谦虚,28岁的年轻人除了生孩子搞情妇以外,一直没有蓄意谋反,也不在中央。

  他与巴西尔的矛盾,已经不需要阴谋来解决。

  能让巴西尔动手钓鱼的,肯定是潜伏在冰层下的大鱼。

  而最近,君堡,以及军中各处,都流传着‘大的要来了’的传说。

  一场巨大的叛乱风暴,似乎正在云层之后酝酿暴雨。

  “我想跑了。”乌拉诺斯摊牌,“去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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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帝国大内乱的序章

  “你真以为这帝国,能和平交接?陛下是何许人也…当年要是陛下能让,我家老大…我是说权阉巴西尔·利卡潘努斯他会受诛?巴尔达斯·斯科莱鲁、巴尔达斯·福卡斯,他们军势岂不壮盛?群臣岂不惶恐?两次攻近城下,最后不都被陛下以铁一样的意志镇压?”

  狄奥尼修斯压低身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十分肯定的说:“老子在他的屁股下面战战兢兢四十多年,还不知道他什么脾气?若是巴尔达斯·福卡斯叛乱时,就算索菲把他妈上了,他肯定一只眼都不眨,把他妈给索菲送去,只要索菲给他军队。若索菲现在就交出他手上的十万军队、千万领土,他能把三个侄女和索菲一起赛进修道院里关起来,你信不信?”

  “草,能不能别这么粗俗?”乌拉诺斯皱皱眉头。狄奥尼修斯这比喻可太低俗了。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爆爆粗口?你不知道在外面装模作样多累人?”狄奥尼修斯拉开衣襟,不顾冬日寒冷,袒胸露腹斜倚在桌子边。

  乌拉诺斯看到狄奥尼修斯家的厨娘站在门口,摆摆手让她把酒端出去,换成了茶。

  这会儿不是喝酒的时候。

  “无论如何,我听到的一些风声都不太妙。涉及到……许多人。当然,不包括索菲那边,听说马库斯这家伙,平日有老家人上门都不见的。陛下这波东方五总督归索菲,我有一个惊人的想法。”乌拉诺斯斟酌着手中的茶,思虑甚久,道:“他想…拿东方五总督,换索菲麾下的七个总督区。”

  “噗嗤!”

  狄奥尼修斯直接喷了乌拉诺斯一脸茶水。

  “你在开玩笑吧?就那五个军区,几十万人养着几百个要塞,穷得鸟不拉屎,只有一群精力旺盛,动不动就反叛的边境部、皈依撒拉森人、一性论教徒、时不时入侵的突厥人…好吧,也有富庶的海贸特别是奴隶贸易,是我偏颇了。但和西边相比,那边除非能将巴格达与耶路撒冷什么的一起拿到手,不然怎么算也不值当。”

  乌拉诺斯当然点头,这本就是公认的。

  “但皇家的事,可没有值不值一说。陛下之所以没有直接下令,当然是因为索菲每年还会给他一笔巨款,而且他拿索菲没办法。毕竟若是索菲被逼着搞出东西二帝的旧格局,啧啧,说不得索菲就和安达卢西亚哈里发结盟,称兄道弟的向君士坦丁堡进军了。”

  “这倒是。”

  狄奥尼修斯旋即反应过来:“你骗我。陛下明知道索菲那几个总督区,压根和陛下没有任何忠诚可言。东西交换,就不可能完成。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公文置换处了。”

  说来搞笑,东方与西方两边的各种制度已经相差很大。

  譬如驿站制度,两边根本无法对接。所以东方官员去西边,驿站全不理会,西边同理。

  还有公文,索菲的公文使用了大量赛理斯文字与注音,并且拉丁文与希腊文兼具,就使得一份公文经常需要翻译好几天,跟破译敌方密码一样。愁怀了一群文书。

  巴西尔的参谋部、邮政大臣受不了这种苦,联名打报告,才建立了这样一个,在帝国内部翻译东西公文的尴尬文书办。

  公文还算好,更让人发愁的,是索菲麾下的官僚体系严整,整齐有序的升迁制度逐渐吸引高素质人才的西逃,巴西尔还拆了君堡的大学,就更让教育人员持续前往西方,君堡的私塾质量渐渐不足,导致最近有干脆把孩子也送去巴勒莫与大赛理斯堡上学。

  以及治安警察问题。理论上讲,索菲的警察也是罗马官员,可以跨境执法。但有不法分子在西边犯法,逃到东边避难。警察就算抓过来,也会被本地官僚、主保人阻挠,不乏见血伤人,由此攒下一大批恩怨。

  总之,随着索菲带来的东方化改革持续深入,东西差距渐渐大到连普通人都感到不便。

  当然也不是没有交融。

  譬如对襟贴身衣物,在君堡渐渐流行。还有赛理斯文字,倒也成为一门值得研究的学问。掌握几十个赛理斯文字,变成了一种风尚。

  “我知道,但陛下心里肯定有这样的想法。算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乌拉诺斯颔首,然后说:“如今保加利亚不成气候,亚美尼亚初定,我怀疑陛下一两年内的用兵方向,应该是北方的佩切涅格、匈牙利叛党,以及罗斯大公国。他也需要拿出像约翰一世那样的战绩,证明他的勇武。”

  “所以你想给马库斯打下手?佩切涅格可是他的地盘。那是索菲的小弟,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要是我,就去叙利亚,耶路撒冷才是下一步的进军目标。”狄奥尼修斯嗤笑起来。

  乌拉诺斯表情神秘。

  他知道狄奥尼修斯实质心高气傲,但他的内幕消息,让他迫不及待的赶快逃离君堡、躲开陛下。

  在地狱里挺胸抬头,需要慷慨赴死的勇气啊。

  两人的聊天实质破裂,不欢而散。

  出了门,乌拉诺斯望着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金顶,不胜唏嘘:“狄奥尼修斯你这孙子,装粗野来骗我这老朋友,合适吗?一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当年和索菲一起射熊时,你可是第一个跑的。”

  而室内,冻得胸膛乌青的狄奥尼修斯赶紧收紧衣袍,破口大骂乌拉诺斯:“狗屎家伙,没胆子就快滚。时间不多了,诺亚方舟可没有给你留位置。我一辈子当不上大权臣,难道还不能博一次?”

  无论如何,在月桂宫中的巴西尔,都宛如尖峰上警惕的猎鹰一般,俯视而紧盯着自己的宫廷、大臣,以及整座君士坦丁堡,和庞大的帝国。

  他宁可翻江倒海,也要把这股暗流给彻底击破!

  …

  在罗马人又一次不甘寂寞的内斗起来时,保加利亚都快人吃人了。

  “抱歉,不是我一定要杀你。”

  国王加布利尔擦掉眼泪,狠下心来亲手砍掉大臣的脑壳。

  无他,保加利亚已经崩溃,只剩下山中孤城,粮食供给不够且不说,为了维持军队,就必须巨额金钱。

  但…保加利亚已经无法与索菲交易,换取必需品了。

  向外吞噬塞尔维亚,只能解一时之急。

  奥赫里德城甚至出现人食人的丑闻。

  加布利尔必须亲手砍掉一些权贵,来喂饱更多人。

  人群里,穿着寒酸的伊万不禁感慨:“已经离崩溃不远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守夜,大家都看到了

  圣托马斯瞻礼日后没两天,就是圣诞节。

  今年的圣诞节意义非凡,自从索菲征服罗马,取回真十字架碎片之后,就没有什么震撼人心的事迹值得纪念了。如今征服埃及、收复亚历山大的光辉事迹,又给了教会大力宣传自己的时机。

  亚历山大城的意义,值得教会变成索菲的吹风机。

  “但千万不要提教义上的争端。无论是亚美尼亚宗徒教会,还是叙利亚马龙尼礼教会,亦或是科普特教会,统统给我禁止提及一性论以及其他问题!现在是庆祝的时刻,不是争论的时刻,你明白吗?”

  大牧首塞尔吉乌斯严厉的警告自己的下属。

  个中原因十分复杂。

  某方面来说,就和西边的教皇一样,面临与其他教会领袖的地位争端。

  东方教会不承认教皇的领袖地位,而教皇被尊奉为领袖,也仅限于采取拉丁礼仪的地区教会中,连君堡大牧首都不太爱认的。

  而在其余教会中,君堡牧首虽然曾被确认与教皇一样,具备同等的地位。可东方教会同样,也不太爱认君堡牧首的领袖地位。人家亚历山大宗主教,也能尊称大牧首,独立教会的领袖,哪怕是亚美尼亚教会,只要独立,领袖都算大牧首。

  于是塞尔吉乌斯陷入了纠结。他怎么和这些教会交流?尤其是在分歧极大的情况下。

  若是因为信仰差异,闹得他们转头又投奔异教徒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这次的盛大庆祝,却显得极为小心,连祈祷词都必须由大牧首本人亲自审阅,避免闹出再分裂的笑话。

  当然总体上来说,这只是塞尔吉乌斯的一人之虑。

  教会的其余人物,都认为这不过是大牧首本人恐惧于自己可能被皇帝撤换的压力,而精神过敏的症状。

  目前,君堡精神过敏症状传播广泛,许多人都患上了这一重病。

  临到圣诞守夜,圣索菲亚大教堂灯火通明,皇帝巴西尔、太后与公主们齐聚一堂时,大家不免汗流浃背,噤若寒蝉的苦等着这一夜赶快过去。

  而整日插科打屁二人组的乌拉诺斯与狄奥尼修斯,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起,仿佛木雕。

  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重,罗曼努斯·阿吉鲁斯冷不丁的突然说:“犹记得,去年可不是这般情形。彼时索菲出征在即,谁知道今日…”

  说着,他急忙自己闭嘴。

  家族成员已经投来冷酷的目光。

  去年什么样子,你心里没点逼数?

  罗勒·阿吉鲁斯大闹祈祷现场,被索菲一把粪勺戳进嘴里,吐的遍地都是,恶了皇家,误了教会。这且不论,阿吉鲁斯家族名声扫地,罗勒与利奥兄弟被驱逐出首都,罗勒滚到了色雷斯西亚,那是个鸟不拉屎的荒地;利奥倒是去了卢坎尼亚,读斯凯利兹的新作《西行漫记》,卢坎尼亚首府塔兰托城复兴的不错。

  ‘白银’家族彻底成了废铁,还有脸提去年?

  至于最重要的圣安东尼之火,麦角病,反而没有多少人在意。贵族们知道症结在于黑麦角后,不过是嘱托筛麦子的仆人多筛几遍,穷人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思筛选黑麦角?能吃就不错了。最后一切维持旧观,顶多大家会称赞几句索菲的仁慈而已。

  这边大贵族们沉默不语,那边斯凯利兹颇受追捧,被一群中等贵族簇拥在一起。

  他新出版的《西行漫记》采用了最新的印刷技术,在赛理斯商会的帮助下,数月里卖出近六万份,成为君堡今年读物畅销榜第一。

  许多人对索菲治下的罗马西部的全新认识从此开始。百废待兴的村镇,广袤辽阔的领土,以及神奇的意大利国会选民群殴等生机勃勃的描述,让许多有志于摆脱‘君堡居大不易’局面的人开始遐思。

  对斯凯利兹本人而言,数以万计的稿费,让他不但偿还了家族的欠债,还能给家人在第一丘中心大道附近购买一座独立宅邸,还有几家门面,一家人瞬间摆脱了穷困的窘境。

  搬家去巴勒莫享受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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