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76节

　　独立自由的作者？

　　扬名立万的历史学家？

　　扯淡，现在只有索菲的稿费，能让斯凯利兹感到一分温暖。

　　为了讨好索菲，斯凯利兹甚至在策划写一本《英雄索菲东征记》，再拍一次索菲的马屁。

　　连素材都是现成的，尊贵的皇室、英勇的将军、千里远征、仁慈大爱的旗帜、美貌的异国公主…全都是真货。

　　斯凯利兹有信心写一本热血澎湃的史册，再买一座首都一环内的独栋大院。

　　“敲钟了，敲钟了！唉，好像早了点。”

　　虽然大家都因为最近的风潮显得心不在焉，但午夜将至，去年误点的敲钟工仓促之间，竟然提前敲钟，导致又一次误点了。

　　在人群的最前列，皇室一家站在一起，却仿佛间隔沟壑。

　　太后赛奥法诺表情冷淡，她与巴西尔因为索菲与海伦娜的事，吵了不止一回。

　　海伦娜与女儿们，也是别扭得不行，只有大公主欧多齐娅，因为性格仁和，不愿意海伦娜丢脸，与母亲手挽着手。佐伊恨得牙痒痒，与狄奥多拉躲在一旁。

　　但正因为手挽着手，欧多齐娅能感受到母亲裹得严严实实的肚子中，那难以遮掩的生命活力。海伦娜已经怀孕超过7个月，肚子难掩，不得不穿的极厚。

　　一整晚，一家人没有说一句话。

　　有皇室带头，这晚上的教堂仿佛就是个冰窖与坟墓。

　　一直守夜到一日的清晨，君士坦丁堡一年一度的圣诞狂欢迅速开幕，居民们欢聚在道路旁，准备难得的轻松时光。

　　海伦娜急忙低声说：“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说着，她甩开大公主的手，独自带着侍女向外廊走去。

　　但难受的感觉不住上涌，让她走到主祭台附近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若不是急忙扶着长凳，不愿意失去腹中的子嗣，海伦娜早就摔倒了。

　　和去年罗勒·阿吉鲁斯被喂一嘴粪，吐的满地都是的地方还挺接近。

　　巴西尔面色深沉，赛奥法诺目光如箭。

　　皇家医师赶忙聚集过来。

　　一个女医师稍微诊断，看海伦娜厚厚的衣装，便自顾自的帮海伦娜解开外袍，还炫耀道：“女士，你穿的太多了，守夜一晚伤身体，再捂着身体很容易热病吧。”

　　但问题是，贴身的衣衫难以遮掩体型，海伦娜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大？

　　女医师看到了。

　　前排的贵族们都看到了。

　　大家都看到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背黑锅，路走窄了

　　气氛，一时间就像门外的寒风，冷的人脑壳疼。

　　子嗣，许多贵族家庭都不愿意面对的话题。

　　皇家，动不动人头落地的禁忌。

　　出轨与不贞，备受民间抨击、教会指责，而贵族们屡禁不止，甚至蓄意为之的恶行。

　　出轨诞下的皇家子嗣，这三个词汇组合拼接在一起，就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个民间抨击、教会指责的出轨行为，将导致许多贵族因为谈论这个话题，而在洗牌中家破人亡，躲进修道院，或者直接死去。

　　问题是，这孩子是谁的？

　　君士坦丁陛下，已经是躺在床上无能可施的废人了。

　　高耸的宫墙之内，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大家首先把目光投向了尊贵的陛下。但随即，大家都挪开了眼神。

　　巴西尔是绝对贞洁的信徒，他已经守贞五十多年，若要出轨，随便和谁结婚不行？何必再丢人的搞弟媳？

　　大家再把眼神挪开，看向赛奥法诺。当然不是因为她可能搞大海伦娜肚子，而是她的养子索菲就是第一嫌疑人。仔细想想，女皇是尊贵的巴塞丽莎，能亲近海伦娜的，就索菲一个吧？再掐指算时间，索菲正好是六七个月之前走的，难道…

　　这些中低层贵族都还在猜测，而大权贵们其实早就明白问题的根源在哪。

　　索菲早就和海伦娜秘密结婚了。

　　但目前还有另一个麻烦，大家也知道，索菲与希尔特女王公开成为夫妻。尽管后者是伊斯兰信徒，天然不适应于基督徒教义，但个中的麻烦实在是…

　　令人头疼。

　　但事情总得给个说法，一向贞洁的海伦娜女皇怀孕，难不成宣布是上帝绿了君士坦丁？圣子孕育其中？

　　谁来给个说法？

　　关键时刻，乌拉诺斯咳嗽两声，站出来得罪人：“女皇竟然怀孕了，真是可喜可贺。要不…我这就派人去埃及报告给您丈夫？”

　　这就是先把两个事点出来。

　　第一，索菲不知道，事实上索菲的确不知道。

　　第二，索菲就是海伦娜的合法丈夫。君士坦丁的事显然就自动略去。

　　随着时间推移，许多人也知道君士坦丁已经成了不听不说不闻的植物人，也就是勉强逼众人接受，君士坦丁失势的事实。

　　“这是好事啊！”狄奥尼修斯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喊了起来。

　　教堂里不禁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每个人都极为勉强的拉扯着脸上的笑肌，逼迫自己像个小丑般发笑。

　　太扯淡了。

　　帝国堂堂一介女皇，居然因为丈夫卧床而离婚再嫁给义理上的小叔。就更不提，海伦娜身为女皇时可以挑选男人继承帝国，而嫁给索菲后，索菲可不算正统皇帝，因而也就让海伦娜失去了这层光环。

　　理解过来的人，纷纷感慨陛下为了剔除有宣称权的亲属，下手有多狠辣。

　　现在就只剩下海伦娜的三个女儿，具备皇室继承权了。

　　只能说，懂的都懂。

　　巴西尔眼皮微动，摆了摆手，让人带面色苍白的海伦娜回宫。

　　群臣毕贺：“诚如是。”

　　随后引退。

　　又数日，圣诞节过去几天后，乌拉诺斯因为财政状况，曼加納宫的储蓄库出现裂痕而十三天未能维修，因此被辞去军事大臣职务。而又由于行为不端，祈祷时喧哗出声，贬官去帕里斯多隆军区，担任帕里斯多隆将军。替换回来的康斯坦丁·达拉斯森诺斯补位为西墙指挥官，把控帝都之墙。

　　军事大臣的职务，转交给了巴西尔的幕僚，前君堡市长利奥·迪亚尔。

　　于是，罗马的圣诞之夜再次上演奇迹。

　　去年，是皇亲国戚罗勒·阿吉鲁斯与其弟弟一起被驱逐，从国之重戚变成普通将军。

　　今年，是倒霉蛋乌拉诺斯因为主动揭穿海伦娜与索菲秘密成婚事宜，而被巴西尔一脚踹出君堡。

　　希望明年不要再出事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过两年乌拉诺斯不但会回来，官职恐怕还能再提一提。

　　至于在外几年的落寞，就只当是乌拉诺斯起复的铺垫了吧。

　　而索菲…

　　在女人方面早就声名狼藉的索菲，让海伦娜怀孕这算什么了不起的新闻吗？了不起黑锅再多戴一顶。

　　他要是能让养母赛奥法诺怀孕，大家……抨击之余，也要问问咋办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

　　尚不知道在君堡，他刚好转的风评再次暴跌的索菲，此时正在开罗处理一批比较重大的事务。

　　“财政啊财政，艾吉奥向我恳求支援，因为克罗地亚与匈牙利两王国的税收状况养不起两万军队。难不成大赛理斯堡的钱都倒海里了？”

　　索菲一边吐槽着潘诺尼亚总督区的破事，一边去找乔治亚与库尔库阿斯对此事的证词。

　　库尔库阿斯坦诚，大赛理斯堡的财政状况良好，但道路狭窄运输困难，且潘诺尼亚缺的是资源，不是钱。

　　乔治亚则表示，他虽然指示东北诸军区加强对潘诺尼亚的支援，但卡林西亚军区道路不靖，他也不方便跨境清缴。

　　说得明白点，钱够，但物资送不进去。

　　“男主人，密探汇报，各府库之间，的确出现了贪腐现象。看守金库的小吏因为您久不在，不少都心智松懈。”

　　这件事，也在索菲的预料之中。

　　“所以从今年开始，我决定改变到处巡游的处境。”

　　索菲敲敲笔，指着地图上的巴勒莫，说：“从今往后，所有总督区岁入积累的七成、财政结余的七成，除粮食等物资外，都必须通过海运送到巴勒莫存储起来。”

　　以前，随着意大利征服的结束，索菲分割总督区后，财政等权力还留在当地。因为有时候，这些新建区域还需要本土的财政支援。

　　但这几年各地财政转好，府库积累甚多。罗马、米兰、博洛尼亚等城市甚至富裕到小吏偷拿铜币而无人在乎。

　　索菲必须动起手来，收割财权了。

　　之所以选择巴勒莫，是因为这里四通八达，可以通过发达的海运、河运，连结勃艮第、意大利、阿非利加、亚得里亚海等区域。

　　正商议间，希尔特女王愤愤的推门而入，冲索菲撒娇：“索菲！你快去训斥那该死的安提欧克总督约翰·查尔迪斯，他竟然胆敢禁止阿达纳的奴隶市场，将切尔克斯人奴隶卖给我们的宫廷！”

　　哦？

　　索菲转过身来，放下了笔。

　　“路走窄了啊，查尔迪斯。”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我的膝盖是什么

　　虽然基督教原则上不鼓励蓄奴，也不认同将基督徒作为奴隶使用，但罗马帝国的市场相当繁荣。

　　君士坦丁堡、塔尔苏斯-阿达纳、赫尔松三地的奴隶贸易形成了庞大的循环。若要说罗马人不用奴隶，那全都是扯淡。

　　理论上讲，基督徒不得使用基督徒为奴隶。但现实是，德意志的萨克森、法兰克尼亚、巴伐利亚公国大量的庄园中，都禁锢着丹麦、斯拉夫、波兰奴隶，这其中不少人都是基督徒，德国人没奴隶了，还会抓基督同胞们来当奴隶。

　　尤其是索菲自己的领地上，就使用了大量奴隶。这个数目有多少？

　　最新的调查是，整整七十万。

　　暂且不论索菲强征来的柏柏尔人，算不算战奴。光意大利、克罗地亚、伊利里亚、匈牙利等国土境内，就存在近百万奴隶，部分甚至未能统计。它们大部分都来自东欧的罗斯和草原、北非的敌方部落、甚至法兰西、德意志的俘虏。

　　这些奴隶最大的用处，就是开拓与耕种。欧洲在10世纪以前，耕作技术落后，大量土地根本无法开垦。现在索菲为耕作技术带来飞速进步，使得即便山上、林中的人口来到平原，一时间也无法满足农业人口需要。于是满大海跑的意大利城邦，就开始到处进口白人奴隶，到意大利来耕种，一船一船的奴隶往回拉。最大的蓄奴主，据说就是卡诺莎家的泰德，在波河两岸的庄园上有数万农奴耕种。但奴隶渐多的情况下，富裕的人也渐渐学会蓄奴的恶习。医生找个奴隶搭手，富人找个奴隶牵马。

　　蓄奴行径的蔓延，让索菲都开始考虑定期开解奴籍，让这些人口融入地方。

　　理论上讲，一个基督奴隶，只要逃到附近的教堂之中，就算避难成为自由人。但教堂的主教也是现实的人，更可能是当地的土豪地主，于是这个奴隶面临最仁慈的待遇，也不过是送归原主。最近几年，也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奴隶杀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