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623节

　　“封住。我不能被它们迷惑住双眼。”

　　索菲十分肯定的说。

　　贾玛赫将索菲精心绘制的欧洲地图挂在墙上，封住了巴西尔一世的神龛。

　　索菲亲手在法兰西、匈牙利边境、罗斯大公国等地方画上红圈，端详着每一寸山海，咬牙切齿，红着眼的说：“这才是男人该享受的幻境。让那马夫以后就好好看地图，补一补他总打烂仗的军事水平吧。”

　　只不过，那咬紧的牙齿，绷直的手似乎都在说明，索菲也舍不得这么美观的房间，被各种文件、地图遮盖。

　　“男主人，你心疼了。”

　　“开玩笑，我怎么会心疼。”

　　“但是你抓疼我的胳膊了。”

　　“……”

　　……

　　在索菲心疼的斩断自己贪恋之心时，海伦娜也艰难的应付着三个女儿。

　　怀中的孩子到底该如何算？

　　是她们的弟弟，还是算作儿子辈？

　　而在巴西尔生前的干扰下，这场糊里糊涂，不知何时开始又何时结束的糊涂婚姻，也让大家都一塌糊涂。

　　“妈妈，小尼基弗鲁斯真的是在御座上降生的吗？”体贴过人的欧多齐娅不愿意看到母亲这么为难，便主动帮忙遮掩。

　　海伦娜也羞涩的低头，低声说：“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就突然生了…真是羞耻啊。”

　　“怎么会，外面都在说，您是雅典娜女神的化身呢。”

　　姐妹们轻松的以女性独有的聊天方式，把气氛拖出了尴尬的边缘。

　　她们一边走，一边分享着新宫一年来的变化。

　　佐伊看着感情和谐的母亲和姐姐，不禁有些小嫉妒，她刻意的拐弯抹角：“姐姐、母亲，再过一段时间，巴勒莫那个宫廷里的女人们，就要塞满我们的家了。”

　　海伦娜却不受挑拨，她按着佐伊的脑门，淡然说：“但安德莉亚没有资格坐在御殿上，而你、我，还有你的姐妹们，全都可以。”

　　女皇们结伴而行，在中午时分准备到御殿享受相聚的第一场宴会。

　　但临近时，才有贾玛赫告诉她们：“四位巴塞丽莎，来自巴勒莫的最新消息。”

　　“科尔多瓦的篡位者，拉赫曼刺杀了他的兄长马利克，强迫他们的哈里发以他为继承者。为了平息各方的怨气，他表示要向罗马全面圣战。目前塞古姆总督已经紧急调集部队到突尼斯等待。乔治亚总督则正调集粮秣，支持狄里昂执政官向巴塞罗那拓展势力。”

　　“所以午餐取消了，陛下决定在参谋部里与参谋们共进午餐。”

　　对此，海伦娜母女只觉得太过熟悉。

　　仿佛巴西尔从圣使徒教堂里爬了出来，继续执掌国政。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把拉赫曼射上太阳

　　御墨军机总署，各种办公器具、机密文件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好，就不得不面临帝国在东西两线被迫开战的窘迫事实。

　　安达卢西亚哈里发国，在索菲截断阿非利加以后，反倒变成了格格不入的主要海盗输出国，不但影响出入直布罗陀的海峡贸易，也使得意大利城邦不得不组成海军，在白银海岸到科西嘉岛附近巡逻追捕妨碍贸易的贼匪。

　　另一方面，在信仰与利益的双重阻隔下，安达卢西亚已经是欧陆最大的异教敌国，并且侵略性极强。与罗马敌对的必然。

　　可必然中的并不必然，就是拉赫曼谋杀马利克之后，必然面对已经不稳定的国家动荡升级的现实。他不忙着先和地方上的那些瓦利（地方省长）们妥协，划分利益，忙着和索菲开战是为什么？

　　“男主人，如您所见，这是巴勒莫大学中来自科尔多瓦的学者们提供的，关于西萨拉森帝国的内容。”贾玛赫将一张粗略的地图挂在墙上。

　　地图上的标注十分简陋，但还算完整。

　　科尔多瓦哈里发国，以前是六个瓦利，即六个省（或州）组成。这个瓦利与东边的埃米尔区别不大，都是独立性非常大的地方，类似于今日的美国州，州长在地方的权力可以压过中央。这也为后来的动乱埋下祸根。

　　在多年的转变后，如今科尔多瓦哈利法国早就不止六个瓦利。并且，它分别在东北方征服的阿拉贡、萨拉戈萨等地、中央的托莱多等地、西南侧的巴达霍斯、葡萄牙南方等领地，组成了上边疆区、中边疆区、下边疆区三个军事区域，南方则泛泛的分布着各种各样的瓦利或其他形式的半独立集团。比如从北非跑过去的柏柏尔人集团。

　　“上、中、下三个边疆区，基本上都是当地军事长官的领土。马利克尚且还能恩威并施，但拉赫曼倘若不能解释清楚他弑杀兄长的嫌疑，那不仅仅是三个边疆区与地方瓦利，还有南方的柏柏尔诸王国，都不会满意。多年来，科尔多瓦的敌人主要都是北方的山地王国。我个人认为，拉赫曼应该没有胆量真的向我们动武，也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逼迫着他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贾玛赫道。

　　索菲点头，参谋部里的将军、参谋，都不太习惯的接过文书发过来的军事情报。像这样一人一份，坐下来看战报的方式，东部将军都不甚习惯。

　　更令他们不习惯的是，索菲运转极速的大脑和连绵不绝的提问。

　　“很显然，连马利克都无法有效控制北方边区的军队，拉赫曼这个一直管理政府和文职部门的人肯定更不可能。我相信他还保有最基本的智商，不然也不会逼迫哈里发以他为继承者。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何在此刻向我们宣战？是内部将要动乱？还是为了赢取胜利，巩固根基？抑或者是某一军阀已经要挟中央？他与罗斯大公国可不可能存在一定的联系？海上的西班牙海盗也许就是牵线搭桥的渠道，那么他们如何穿过赫勒斯滂海峡？一定是我们之中有内鬼！”

　　跳跃式思维，让索菲已经从科尔多瓦哈里发国像罗马帝国宣战，转向了罗马帝国内部的内鬼为罗斯与科尔多瓦牵线搭桥。

　　跳的太快，让将军们如临大敌，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桌子下面。

　　这是要大清洗的节奏？

　　他们颤抖许久，索菲听不到回复，骂道：“都聋了？给我把解释和应对方案都想出三个来！想不出来不许走。”

　　西部将军、参谋哭爹喊娘，东部将军、参谋已经完全懵逼。

　　这是啥？

　　写什么方案？什么解释？还要三套？

　　索菲继续抓着地图，仔细研究每一个城市和河流，而将军、参谋们抓耳挠腮的抱着白纸，思考着这笔该怎么落。

　　万一落错了，把自己全家搭上去，那可怎么办？

　　也有不少人，不会写字。

　　贾玛赫则不同，她很果决的在纸上写下解释和应对方案。

　　“臣认为，此举应当是拉赫曼逼迫哈里发以其为继承者之后，遭到科尔多瓦市民的集中反抗，而不得已向罗马邀战，期待以外敌逼迫市民承认他为哈里发。”

　　“臣建议，以臣为元帅，效仿贝利撒留，率领西西里、阿非利加三个战团，南意大利战团，并调集意大利城邦海军入侵马格里布海岸。趁拉赫曼谋杀继位不稳，自东向西横卷而去，直到大海为止。宿卫之事，留给塔玛琪负责。”

　　放下笔，贾玛赫揉了揉肚子，开始祈祷自己的愿望实现。

　　征服阿非利加时，她就想成为第一任女总督但不得逞，这次的目标是她的老家和同胞，问题就不在于罗马帝国内部的阻力，而是如何获得索菲的鼎力支持了。

　　……

　　“反拉赫曼！魔鬼！”

　　“地狱的魔鬼，你快滚出来！”

　　科尔多瓦大清真寺，伊斯兰世界四大奇观之一，篡权者拉赫曼的政府驻地。

　　门外是怒涛汹涌，反对拉赫曼的科尔多瓦市民，门内是苦苦支撑的拉赫曼亲军。

　　“瓦西塔（首席大臣）勿扰，我已经速速调集城外的禁卫军，很快就能赶到并将叛逆丑类一并镇压了。”

　　坐在拉赫曼对面的，就是贾玛赫母族，柏柏尔马格拉瓦部落的领袖，禁卫军元帅，阿尔穆伊兹。也是马利克的好朋友。他的部族、财富，都是马利克帮忙还给他的。

　　但正是好朋友，背叛起来才足够伤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的权臣兄弟内讧，也是禁卫军继承法发作。

　　是阿尔穆伊兹的支持，帮助拉赫曼树立了弑兄的信心。

　　只是拉赫曼求胜心切，逼迫哈里发立他为继承人的选择，惹恼了全科尔多瓦市民。人口四十万的大都市折腾起来，可是把拉赫曼吓得不轻。

　　这已经是第三波过来冲击大清真寺的逆民了。

　　总不能把柏柏尔禁卫军放到城里驻扎吧？

　　那样本来就十分激化的军队与首都市民矛盾，将不可避免的炸翻科尔多瓦，把拉赫曼射上太阳。

　　“还可以减税吗？”拉赫曼想到兄长马利克的手段，为市民减税六分之一，争取到了大多数支持。

　　“恐怕不行。再减税，我的兄弟们就没饭吃了。”阿尔穆伊兹急忙摇头。

　　再减税下去，禁卫军吃什么？

　　“那如之奈何？”拉赫曼实在对军事无能为力。

　　阿尔穆伊兹眼珠子直转，他突然有个建议：“不如，你去亲征北方那些基督徒吧。”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一千零一百章 双重出轨

　　对于科尔多瓦哈里发，或者执政者来说，亲征北方的基督徒，扫荡他们的耕地、焚烧他们的庄稼，讲他们的妻子臣民掳掠作为奴隶，不仅仅是一种重要的经济活动，更是团结国内穆斯林信徒，凝聚和巩固民心的政治活动。

　　理论上，北方诸基督王国还是科尔多瓦的朝贡国，更过分一点，说他们是附庸都不过分。照样不耽误他们时不时北上扫荡。

　　拉赫曼的亲妈，就是纳瓦拉王国的基督公主。但那又如何？该杀还是杀。997年纳瓦拉王国袭击了阿拉贡地区的卡拉塔尤德报复。事后拉赫曼亲手砍掉了他亲叔叔，贡萨洛的脑壳。

　　当然，这其中有着非常复杂的政治博弈。并非每年都打所有的基督王国，也并非所有的基督王国都是敌人，有时和某一国关系不错，换代又交恶是常有的事。

　　如今的北方，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是莱昂王国、卡斯蒂利亚王国、纳瓦拉王国、里瓦哥萨王国、巴塞罗那伯国。前二者都是当年阿斯图里亚斯王朝的后裔，纳瓦拉则来自于巴斯克人游击队选举称王，里瓦哥萨是当地土著，日后被吸收入纳瓦拉。最后的巴塞罗那，是法兰克帝国的残留。这些乱七八糟的王国，虽然称国王，力量却千差万别。

　　但要说谁最烦人，谁最有威胁，那必须是莱昂王国。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扫荡莱昂王国？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从山上搬下到平原上很久了。不过现在正是冬季，劫掠他们也不会有太多收获。”拉赫曼略显迟疑。

　　他没有怀疑自己的领军能力，而是害怕拿不到太多战利品，无法收买亲信。

　　阿尔穆伊兹眼睛一亮，急忙道：“不用现在出发。等我从马格里布招募更多的勇士，我们明年春-夏季再行北上。此时，先把声势打开，震慑一下城里的刁民。”

　　拉赫曼闻弦歌而知雅意。

　　阿尔曼苏尔时期，为了统治马格里比，任命马利克为非洲的统治者，为马利克争取到柏柏尔军阀的支持铺了路。

　　为了回报阿尔穆伊兹，拉赫曼当场决定：“我这就任命你为阿非利加之王，请尽可能的征募到足够多的加齐勇士，参与明年的夏季进军。”

　　阿尔穆伊兹大喜，急忙下拜，喜不自禁的出门。

　　不久之后，城外的柏柏尔军队赶到，将胆敢骚扰大清真寺的暴民统统‘处决’。

　　看到这一幕，拉赫曼表情僵硬。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暴民的来源？必然是阿尔穆伊兹故意放松警惕，使他们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拉赫曼的门外。

　　“该死！该死！”

　　可除了在心里面骂一骂，拉赫曼还能怎么样？

　　他必须获得柏柏尔军阀的支持。

　　于是表面上，拉赫曼要去拉拢科尔多瓦市民，可阿尔穆伊兹却加大力度的从非洲招募越来越多的柏柏尔军队。这些人聚集在科尔多瓦周围，寻衅滋事且不提，粮食与资金压力越来越大。市民们只苦于自己没有武力，负责必要把拉赫曼千刀万剐。

　　罗马？

　　大部分人，包括拉赫曼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也仅仅是借着向罗马发起大圣战的名号，以宗教的名义去拉拢、震慑和威胁各地区的瓦利、总督们不要轻举妄动而已。

　　今天结盟，明天开战本来就是半岛上的生存法则。拉赫曼认为，索菲肯定忙于征讨东部的叛乱和游牧民族，回头在自己稳固位置之后派一个使者过去，再谈一个五年停战条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