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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 第222节

“殿下也不是外人,就是出京清剿京畿三辅贼寇。”贾珩道。

二人此刻就是随意叙话,想到哪儿说哪儿。

晋阳长公主闻言,容色微变,讶声道:“又去清剿贼寇?”

贾珩道:“自近年来,盗贼蜂起,滋扰地方,除却翠华山外,还有渭南、华阴诸县……”

晋阳长公主默然片刻,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柔声细语道:“外面兵凶战危,你要小心为上,有句老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虽自持智计,但没必要事事行险,京里最近都说你爱弄险计,翠华山那次,带着几百人就去深山老林中,那是胜了还好,万一……还有前不久三河帮都打上门来,在宁国府里就动起手来,听说死了不少人?”

贾珩笑了笑,静静听着,心头也有暖流涌过。

他觉得这晋阳长公主……挺可的。

这殷殷切切的叮嘱,挺像妻子对丈夫,多少有些冒犯,但如母子……算了,还是不乱打比方了。

当然,晋阳公主是他的荐主,他是晋阳公主的门生,而且之前同乘一车,入宫面圣,有此关怀之言,纵然亲近了一些,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但这位丽人似被贾珩的笑而不语,弄得有些气闷,或者说那种看小女孩儿的“目光”弄得有些心头异样,顿住不言。

晋阳长公主心底也不由涌起一股羞恼,但声音却偏偏清冷几分,道:“本宫好心提醒你,你既不听……罢了。”

“殿下方才之言,字字在心。”贾珩说着,就是将晋阳公主先前之言,简单复述了下,得益于记忆力过人,几是一字不差,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以弄险计虽得名,却非我所愿,只是前番几次都是敌强我弱,不得不如此罢了。”

晋阳公主玉容微顿,芳心轻颤,略有几分不自在,心头盘桓着“字字在心”,失神片刻,轻声说道:“你心头有数就好。”

端起茶盅,眼睫低垂,却有些不知从何开口,分明察觉到一些不对。

好在这种沉默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攻守之势异也。

贾珩随口问道:“殿下,怎么没见小郡主?”

晋阳长公主纤纤玉手捏起茶盅,两瓣粉唇贴合在瓷碗上,抿了一口,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婵月她成天不着家,这会儿正在宫里和她皇表姐一块儿顽的吧,我家里也清清冷冷的,她没个同龄人一起顽,也不爱待家里,不过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吧。”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意味深长,家里清清冷冷的,许是一如伊人心境。

贾珩点了点头,将一双温煦目光投向晋阳长公主。

这位宫裳丽人被对面少年的目光打量着,却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怎么了,许是方才的闲话家常,让她不自觉地随意了许多。

贾珩道:“公主殿下平时可找个戏班子,唱唱戏什么的。”

这时代王公贵族的特点,就是养个戏班子,在府里听戏。

比如忠顺王府的琪官。

晋阳长公主道:“吵吵闹闹的,不是太喜欢,也就每年和婵月过生儿唱两遭儿,平日会寻话本看,一边品茶一边读书什么的。”

贾珩温声道:“略有同感,我也不大听戏的,只是公主殿下的生儿是哪一天?”

晋阳长公主:“……”

怜雪正在一旁侍立着,心头不由涌起古怪。

只问公主殿下是吧?

不过接过话头道:“殿下的生儿是冬月十一,小郡主的生儿是六月初一。”

冬月也就是十一月。

晋阳长公主嗔恼道:“就你多嘴多舌。”

贾珩点了点头, 算是记下,一个光棍节,一个六一儿童节,嗯,很好记。

晋阳长公主岔开话题,道:“但市面上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话本了,不过你最近在京里的一些事迹,一波三折的,也算是比话本还精彩了。”

贾珩道:“等有空和殿下说说。”

丽人柔声道:“京中传言有许多语焉不详,正要询问你这个当事人,等会儿晚宴时,和本宫说说如何?”

贾珩道:“也好。”

晋阳长公主说着,转头看向怜雪,轻声道:“怜雪,你去吩咐后厨,整治一些酒菜来。”

“是,殿下。”怜雪盈盈行了一礼,应着就下了阁楼。

待怜雪离去,阁楼中一时就只有二人,而彼时,夕阳恰西沉,阁楼中的光线多少有些昏暗。

贾珩放下茶盅,看着对面的宫裳丽人,清声道:“殿下,三河帮的营生,一共五十五处,除赌坊业已决定关停之外,还有四十余处商铺,我的想法是殿下筹建一个商号,将这些商铺纳入进去,按着利银七三分成,就是殿下得三成,剩下七成转运内帑,当然比例上,殿下若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再商议的。”

七三分成,七成是天子的,三成让晋阳公主拿着,再少就是欺负老实人了。

晋阳长公主闻言,玉容幽幽,清声道:“也是为皇兄分忧,分成不分成,其实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贾珩默然了下,道:“总不能让殿下白白操持,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也就是我……

阁楼之中——

晋阳长公主抬眸看向贾珩,轻声说道:“本宫其实也有一个想法。”

贾珩闻言,面现诧异,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对面的丽人,“什么想法?”

晋阳长公主明眸熠熠,隐有几分黠光闪烁,清声道:“本宫两成,你一成,你先别忙着拒绝,本宫这么是有计较的,一来以本宫一人之力,也顾不得这么多营生,二来,内务府那边儿,本宫一人也应对不来。你觉得如何?”

贾珩默然了下,思忖着其中的关要,说道:“殿下,此事需得圣上同意,而且我不好去说。”

晋阳长公主此议有利有弊,利处在于进一步巩固和皇室的关系,这就和江南的甄家与陈汉皇室的关系是一个道理,感情与利益纠葛在一起,真正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弊处在于,这种关系需要经营、维护,而且……人贵有自知之明。

比如人家哪天让你退出来,你要自己知情识趣。

“本宫明天进宫去和皇兄说。”见贾珩应允,晋阳长公主心头也有几分欣然,轻笑了下,柔声道。

贾珩想了想,不置可否道:“试试看罢。”

两人说了两句话,天色渐晚,阁楼中的光线倒是愈发昏暗起来。

因为怜雪离开时,尚有夕阳余晖透窗而过,就没有知会婢女上来掌灯。

晋阳长公主又是与贾珩入阁楼谈论秘事,也未着大批婢女随行,故而阁楼中一时间,就剩下二人独处。

叙话时尚不觉心思异样,但这般一沉默下来,又处在天色昏沉当中,四目相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氛围,不自觉就是散发出来。

贾珩看着对面的宫裳丽人,心绪倒是平静无波,只是见其也是一剪秋水明眸,静静地看了过来。

对视片刻,贾珩转头看向一旁的轩窗,温声道:“殿下,该掌灯了,火折子在哪儿?”

晋阳长公主声音有几分飘忽,说道:“火折子在西窗,你不知道地方,本宫去拿吧。”

说着,就是起身。

更像是为了逃离这种氛围。

然而,因是起身的急切,却被桌角碰了一下,口中“哎呦”一声,就是向一旁倒去。

“殿下小心……”贾珩见状,眼疾手快,连忙自椅上起离,伸手扶住宫裳丽人,“殿下没事儿……嗯?”

说着,却觉掌指之下一弹,前所未有的绵软,鼻翼间充斥着如兰如麝的芬馥香气,撩人心弦。

“本宫……”

晋阳长公主轻颤着声音说着,却是感知到自家秀挺、玉立受袭,一时间,娇躯剧颤,一张白腻脸颊绯红如霞,绵延至耳垂,莹润欲滴。

来自心底的羞意,竟是压过来自小腿被撞后的疼痛,鼻翼中发出一声腻哼,珠圆玉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婉转,“可能……碰到腿了……”

贾珩自知掌下有异,连忙向上移起,扶过丽人肩头,急声道:“小腿疼吗?”

“有点儿……”晋阳长公主黛眉微蹙,口中轻哼了下,小腿处传来的疼痛火辣辣的。

贾珩温声道:“那我扶着殿下先坐,等下我去拿火折子,查看看殿下伤势。”

他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刚才无意间营造而出的暧昧氛围,让这位丽人慌中出错。

“嗯。”晋阳长公主此刻被一旁少年扶着,虽是落落大方的性情,但方才因为……也难免有几分羞涩,轻声应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少年的侧脸,借着熹微的光线,见其眉头紧皱,面庞峻刻、削立,不见丝毫异色,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思就涌起安定,说道:“火折子在窗下的柜子上。”

贾珩应了一声。

说着,就待扶着宫裳丽人的削肩,打算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而这时,却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楼梯处响起,继而灯笼的彤彤烛火,逐渐近前,怜雪从屏风后走出,“殿下,酒菜已经……嗯?”

怜雪抬眸看到二人近拥一起的一幕,玉容倏变,连忙转身过去,低声道:“你们,我先下去了……”

贾珩、晋阳长公主:“……”

“怜雪姑娘,刚才公主磕碰了下小腿,把灯点亮。”贾珩唤住转身欲走的怜雪,声如金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种从容不迫的声音,却比什么解释都有用,给人磐石不移的坚定力量。

而晋阳长公主也出声唤道:“怜雪,把灯点了,再吩咐人取一些药酒来,刚才不小心撞到腿了。”

贾珩一边扶着晋阳长公主坐下,一边说道:“让怜雪等会儿给你查看一下,仔细别有了淤青。”

“嗯。”晋阳长公主应着,看着面色清冷依旧的少年,明眸微漾起涟漪,轻笑说道:“这会儿其实倒不怎么疼了。”

这时,橘黄色的灯光,也斥在整个阁楼之中。

“殿下,我看看。”怜雪将阁楼中烛火依次点了,面带急切地过来,说话间蹲将过来。

贾珩道:“你先照看着,我去唤人拿药酒。”

这边儿,主仆二人就着灯火,查看着小腿的伤势。

怜雪撩开晋阳长公主的裙裾下摆,就见纤细笔直、藕白细腻的小腿现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红印在膝盖之下清晰可见。

“殿下,腿这里有些红印,好在没肿。”怜雪定睛打量着,柔声说道。

“抹些药酒就好了,年初打猎时磕着碰着的,也没见怎么着。”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不是太在意说着。

怜雪凝眉道:“贾云麾也真是的,奴婢才离开一阵儿,就让殿下出了这么大闪失。”

晋阳长公主纤声道:“不怪他,是本宫方才一时情切。”

怜雪嘴角弯起弧度,却是轻笑了下。

“你这小蹄子,笑什么?”晋阳长公主听得这轻笑声,却是心尖一颤,一时间有些羞恼,出言清斥。

“没笑什么,殿下觉得奴婢在笑什么?”怜雪轻笑说道,心头却生出一股笑意。

她自从教坊司被救出,跟着这位贵人长大,名为主仆,实为母女,她是看着公主守着小郡主孀居了许多年,她瞧着都觉得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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