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144节
“人要知足,你想要配一个怎样的男人,我心中明白,可当时整个苏杭,若有那样的男子,我难道不会帮你找么?找不到啊,你心中想的那种男人,那些名门贵第里,或许是有,才华横溢文采风流又要与你相合的,脾气好又儒雅的……舒婉,可你不是什么才女,当时我们楼家,又能配得上那样的人吗?”
作为家中长兄,楼舒婉对楼书望虽然一向儒慕,但两人之间平时并没有太过亲密的感情,但此时听得兄长这样说起来,她眼圈几乎也就要红了:“那我……那我当时也说过,我不要嫁人啊,没有我喜欢的我不要嫁啊!”
“女子大了,怎能不嫁人!”楼书望说道,“何况……你刚与宋知谦成亲的时候,感情不也挺好的么。他出身是不算太好,但文采是有的,称不上不卑不亢,但当时也不会过分唯唯诺诺。当时他已是最好的人选,你又不需要嫁到什么高门大户,楼家能供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家小些,不过分唯唯诺诺也就是了。你想要那种完全不卑不亢,什么都丝毫不在乎偏又能对你平等相待的男子,到哪里能找得到!”
楼舒婉咬了咬牙关:“宁立恒……就是……”她说完这句,随后又补充,“这样对檀儿妹子的……”
“他?”楼书望看了看她,“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怎会知道。他看来不卑不亢,实则傲骨铮然,你……驾驭不住他的。”
楼舒婉沉默半晌,幽幽说道。
“大哥你也说他好了。”
“我是说他好么?我是说你驾驭不住他,你现在或许觉得他温文尔雅之下不乏强势,就觉得你作为女子,不妨小鸟依人了,可你从小是从不得违拗的日子里过来的,过不多久,你就一样的烦了,这倒无所谓,不过如以前那些男子,你赶了他们便是,可这个……他的才学你会佩服,你会喜欢上,到时候只是他厌了你,你便连哭都没处哭去,你是我妹妹……”
楼书望说着顿了顿:“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情的。跟知谦好好过日子吧,没有什么日子是过不下去的。舒婉,其实你终究只是娇惯得狠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山望着那山高而已。”
其实这些事情,楼舒婉本身未必就没有去想过,只是即便想到,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已经是被娇惯了这么多年了,岂是单纯想想就能变个样子的。
车厢内一时间沉默下来,过了一阵,楼舒婉轻声道:“那……立恒到底是惹了什么事情了啊。怎么那厉将军。要这么不依不饶地杀他啊……”
“他与石宝等人正面交过手,他杀了苟正、陆鞘、姚义、薛斗南,就像厉天佑说的一样,他的手上,有数千义军将士的血,舒婉,这些东西,你都没打听清楚吗?”
“怎么回事啊,他不过一介书生。如今管着做做账而已……”
“呵,一介书生……”楼书望已经笑了起来,随后方才肃容将他听说的有关宁毅的事情说出来,从太平巷的爆炸到湖州的一路逃亡,最终才只是因为运气不好被抓了回来……
“他这样的人,是你驾驭得了的吗?”
楼舒婉听着这一切,先是有几分错愕,随后却是睁着眼睛。身体都有些战栗起来。她此时才知道。宁毅平日的轻描淡写背后藏了些什么东西。对上石宝,或许还有方腊这边据说最厉害的佛帅,后来的一路逃生,将数千人的生死帷幄于掌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以前只在话本故事里听说过这些,却想不到,最近与自己来往的,竟会是这样的人物。
“那……”她想起四季斋上的情况。“他就算对上厉天佑,或许也不会……也不会……”这话说到一半,却也觉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终于道:“那大哥你怎么还让二哥去找他麻烦啊,立恒他这么厉害,你怎么还能让二哥……”
方才的说话中,楼书望并未伪饰对宁毅所做的这些事情的肯定。不过此时却是看着妹妹笑着摇了摇头,又想是不怎么介意的样子。
“舒婉,这世上之事,有因人成事的,有因事成人的,但归根结底,都是两者一齐作用的结果。没了大势,本领再强,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哪怕资质一般,如果逢了大势所趋,有时候也会做出一番功绩……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你不过听故事里说得神奇而已,宁立恒当时与钱希文有旧,得了官府支持,他自己多少也是有些本事,而在一路逃亡途中,汤修玄他们走的都是这一路,你就相信事情都是宁立恒一个人在做?”
他吸了一口气:“就算他真有鬼神之能,此时到了杭州,他又能如何?今日厉天佑是下了决心要杀他了,得罪霸刀营也在所不惜,他兄长乃是厉天闰,马上就要回来,那霸刀营就算有实力,又能为他争取到哪里去!人家要不是下定了决心,能这样子过去四季斋?即便是佛帅,到了这等情况下,能打过一楼当兵的?”
“要到家了。”楼书望说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别多想了,反正都会是这样,他没有活路的。”
“但……他既然能做到那些……也许有转机呢……”
“就算有,那也无所谓了。”楼书望回答,“你二哥还是要杀他,你阻不了的,还是说你真想因为这宁立恒就与家里反目成仇呢?”
楼舒婉有些沉默,她做不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在掀开车帘时,望了望四季斋的方向,楼舍自然是看不到了。她也知道不可能有什么转机,但既然还没有确切消息过来,她总还可以幻想一下有没有机会。或许还活着、或许还活着……但在更多的思绪中,她似乎看到立恒如今已经死了,宣威营扬长而去,虽然努力地不让自己刻意想到这些,但只要它们飘过思绪,她还是抱住了身子,夜凉如水,时间赶不回宁毅还活着的方才的黄昏,她便也感到了寒冷,思绪在渺茫的幻想与无法可想的交替中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曾经在她未曾料想到之前,她认识了一个那样了不得的人物,但可能在不到一炷香以前,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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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四季斋。
当先的那人拿起了手中的人头,空气都已经冰凉地僵在了那儿,稍后方一点,刘进望着这一切,也已经定住了,想要往前走,看得更清楚一点。
随后,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怎么会……”
“汤寇……”
“说什么……”
只是些微的声响,随后。众人望向那黑暗的房门里。因为在那人手上拿着的,赫然是那大汉汤寇的头颅。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后方的人甚至还没有看见那人头的样子。随后,却是厉天佑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他有埋伏!”他抓起手中的刀,用刀背砰的打飞了顶上的一只灯笼,些微的光芒朝黑暗中飞进去,有人在轰然巨响中踢爆了已经破裂的房门。
后方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众人的反应,却已经说明了一切。厉天佑这边的人疯狂地往那房间冲过去:“抓住人!”“他有帮手埋伏!”
“那汉子竟死了……”
“宁公子把人杀了?”
这边第一时间的窃窃私语中,也是一片错愕,刘进看了看后方,又看看那边的人头,也在此时,房间里“轰”的一声巨响,光芒亮起一瞬,几乎将所有人都吓到。光芒回复之后。在那里面。有人缓缓地晃了晃手中火折子的光点,点亮了灯盏,他此时的语气,也没有了方才的冷硬,变得有些轻松了。
“我赢了吧?”
众人只是方才一愣,此时没有理会他,有人竟打穿了那边的墙壁,冲进另一个小包间里去。宁毅一手持刀。一手拿火铳,从那房间里走出来了,顺便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厉天佑双手握拳,他看着那房间里汤寇倒下的无头尸身,没有说话,随后只是狠狠一句:“搜!把他的同伴找出来!”
宁毅没有为此争论或反驳,他今天受伤虽然看来不重。但现在也已经颇为狼狈,只是那风度还保持在身上,看了看刘进,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了。二楼上一时间一片混乱,众人是笃定他杀不了那汤寇的,火铳方才也没有在杀人时放,先前他将那周围都弄得昏暗,肯定是有帮手暗伏其中,此时也不争辩,就是要让厉天佑吃哑巴亏了。
到得此时,才有几分文人的风格表现在他身上,只要没有证据,旁人在理上终究是争不过他的,大家一时间议论起来,也都说他是有另一名帮手在,但相对于厉天佑带了整队兵来的气势汹汹,宁毅不过区区三人,又没有让人找出破绽来,这一手落在大家眼中,就委实显得漂亮。
也就在这小小的混乱里,另一个大家未曾关注的小插曲,此时也正发生在楼下。朱炎林方才就下去处理了,大家看着战况激烈,也未曾在意,就在大家仍在搜查的时候,厉天佑回过头来,目光血红地望向宁毅,他还没说话,一个声音从楼下响起来。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那声音是朱炎林的,他大概是在读一首诗,声音传来,并不大,但由于此时已是夜间,四季斋也空旷,楼上的众人,还是听到了。
厉天佑愣了一愣。
随后,大家看见厉天佑的一名幕僚匆匆从楼下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如果是方才在楼下的,或许就会注意到,刚才在门口,有一名抱着一口长箱子,看来长得漂亮的女子与守在这里的兵丁发生了冲突,朱炎林随后下来了,大家说来说去,那女子道:“这里不是开文会吗?为什么不能进,欺负我不会诗词么?我也会的,写给你们看啊……”
然后那女子在门口的木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首诗,朱炎林就念了。此时念诗词讲究抑扬顿挫,那诗作或许算不得上佳,但也颇有气势,朱炎林也被这气势感染,楼上的人便听得他有些迟疑的声音流畅起来。
“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那诗作到这,可以说已经将江湖之中的森然气氛已经描绘出来,大家方才才经历了那场打斗,如今厉天佑等人在这边站着,宁毅浑身带血地在这里坐着,灯烛昏暗,一片狼藉……更是衬托了那诗的几分气象。有人从楼下走上来,脚步轻盈,目光疑惑,大家最先看见的,其实还是她抱在胸前的长长的木盒子。
朱炎林在下方慨叹“尘世如潮人如水,空叹江湖几人回”的时候,大家也看见了那少女的面孔,她长得很是漂亮,五官极美,但没有人认识她。她环顾了四周,似乎有些好奇,但目光之中,也没有太多的信息流露出来。
看起来,像是一个霸刀营的丫鬟……
厉天佑站在那儿,看了她好一会。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走。”
第二七一章 看似收尾的街景
星光寥落,还未至子时,杭州城里,渐渐的便静下来了。
因齐元康叛乱带来的一阵阵骚动在此时还未散去余波,但逃散的党羽、负隅顽抗者们所引起的动静也已经被压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城内的灯光熄灭到最黯淡的程度,倒是偶尔便有士兵走过街道,也有极少数还未曾回家的人匆匆回赶。虽然事情闹得有些大,但此时城内还未开始戒严,有些地方,士兵会稍作搜查,但还没到无人敢出门的程度。
四季斋上,宴席也已经散去,作为掌柜的闻人不二正在指挥着留下来的几名小厮整理着店面里的东西。今夜为大家津津乐道的或许不会是朱炎林所举办的这个文会,而只会是后来宁毅、刘进与厉天佑的一番大战。当那名抱着盒子的女子后来上了楼,厉天佑挥手叫上一众跟随的士兵就此离去,这一幕给众人带来了颇多的疑惑,不过当那女子随后也抱着盒子离开,楼中的文会,也就已经到此为止。
随后而来的大夫开始救治刘进,同时也为宁毅做包扎治疗。几名隶属于霸刀营的人物进来收拾残局的情况下,大家也就与朱炎林拱手告辞,由于在杭州城内与霸刀营打过交道的人不算多,大家与进来的这批人还是有些陌生的,顶多知道霸刀营经营着木料一类的生意,但此时也攀不上交情。若要推测一番,无非是这霸刀营来了人,厉天佑又吃了个哑巴亏。知道再纠缠无益的情况下,只好光棍地退走。
如果是在方腊军系中关系深一点。地位高一点的。会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譬如那位过来只露了一面便走的女子到底是谁,例如先前下楼的朱炎林在最初时曾有一个想法。这名忽然过来的女子。很可能便是传闻中的刘大彪本人。但对这一点,他心中委实是不能确定的。无独有偶,即便是旁观一侧的闻人不二,也曾经想过这个可能。而后不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更是接到了城内传来的许多消息。
先前忽如其来的叛乱消息。雷声大、雨点小,只能说无论参知政事齐元康是不是真心叛乱,这次是上面首先定好了对付他的计划,而齐元康在随后被迫做出最后的反抗。但随后底定这一切的是属于刘大彪的霸刀营,此时留在杭州城内的军队。虽然霸刀营只有八百人,却属于方腊手下的中坚力量之一。只是霸刀营一向低调,不是属于中枢的一份子,也很难估量这支军队的重量。可以想见,一开始对付齐元康的计划遭到了霸刀营的反对,但在最后,刘大彪还是迫不得已的对此作出了首肯,她首先遣人向齐元康所在的街区送过去了一首诗,这首诗,与后来上楼的那名女子所写的,恰恰吻合,名叫《笑傲江湖》: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空叹江湖几人回。”
在之前闻人不二所掌握的有关霸刀营不多的信息中,这位名叫刘大彪的女子,是没有这等文采的,这诗词也不知是谁人所做,对齐元康的一番作为做出了定调与感叹。而后,刘大彪率领霸刀营最精锐的一支力量强杀进去,在鏖战之后,亲手斩下了齐元康的人头。之后的一切,便只是仍在延续的余波了。
而作为参与此事一份子的宣威营,显然在齐元康死后也大抵得到了消息。在四季斋下,包围的士兵原本是不会允许那女子上楼的,但显然,在那女子写出这首诗词之后,宣威营的一名幕僚意识到了不妥,连忙上来告知了厉天佑,厉天佑也是因此愤然离去。这是闻人不二如今能够掌握到的事实,这期间,那女子的身份,也就成了今晚最受大家关注的疑点之一。
不过,闻人不二此时并未在思考这件事。那女子到底是刘大彪还是别人狐假虎威,这时再想也没有太多意义。这个时候,他正站在那遭到了破坏的小包厢里,仔细地检查着周围的一切。
这件事,在围观的朱炎林或是那四五十名文人士子、青楼名妓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意义和疑惑,但对于在场的懂得武艺的许多人来说,近乎不解之谜。
汤寇被杀之后,无论是宣威营的众人还是旁观的闻人不二,都在第一时间寻找着那包间里乃至于周围的所有可疑身影。大家都笃定了,宁毅不可能斩杀那位名叫汤寇的汉子,以他的风格来说,最大的可能只是他在这黑暗的小包厢里设下了埋伏或是安排了帮手,但随后宣威营众人的反应虽快,却并未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闻人不二当时往那边靠过去,打的其实也就是这个主意,他要进到那小房间里,趁着大家反应不过来,斩杀汤寇。但后来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退一步说,即便他当时想到办法进来,有心算无心,一刀砍下汤寇的人头他是可以的,但他也绝对无法在那样短暂的时间里,就逃出这房间去。
那么,当时在这房间里的第三人,如果说可能有……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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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宁毅走在街上,评估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让自己的脑袋能够稍微清醒下来。
今晚的一场战斗,对他来说,也实在是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所做的亡命一搏,只要走错一步,自己或许就没了性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是有的,但做完之后,心里还是会升起劫后余生的巨大疲倦感,先前的一切真是犹如梦幻了。若再让他做一次,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他每一次都是这样想的。
打完之后。霸刀庄也有几人随后赶来,这些人地位不高。宁毅也只认识其中一人。是个木匠。自己受的伤不算非常严重。但刘进的情况却委实不妙,当下只能让大夫在附近的医馆就近治疗,自己则在确定刘进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准备散步回家,两名霸刀庄的人便也一路跟了过来,在这样的时候。也好保护他的安全。
平心而论,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宁毅其实有些意外。看厉天佑走人那干脆的架势,他此时也有些怀疑,那名只露了一面的女子。乃是未戴面纱又做了汉装打扮的刘大彪本人。但如果真是刘大彪,那么其后跟随她出现善后的。就算不是霸刀营的那些亲卫,也该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八人之一,在这路上,他便也开口问了问。不过,跟随的两人却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道有人拿了块令牌找他们,他们方才也在附近,便连忙过来。
“不过那女人长得真是漂亮,如果说她就是庄主本人,我们也是信的。”
“背影看起来还真有些像哦……”
“要是让庄主听见我们这样议论她,可是会被穿小鞋的……”
“我觉得该是庄主身边的人,宁先生未曾见过?”
两人在旁边议论纷纷,刘大彪在庄里人的心中颇有威严,但平日里毕竟保持着距离,下面能见到蒙着面的庄主的人都不多,何况未蒙面的。正说着,一道人影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两人看见,顿时都闭了嘴。
此时距离霸刀庄如今所在的细柳街还有些远,这条街道显得宁静,大大小小的商铺人家都已经关了门,但在不远处的街边,有一家店铺的灯还亮着,那是一家贩卖猪头皮之类卤菜的小饭馆,门外扎着棚子,此时那木棚之下的一张餐桌前,之前的出现的那名女子就背对着这边坐着,看来正在吃饭,那只长长的用来存放霸道的木盒,就摆在餐桌的一边。
“你们……先回去。”宁毅对身边的两人轻声说道。
“可是,我们若走了,你一个人……”
“那姑娘一个人就能把厉天佑吓跑,她在,我应该不会有事的……何况如果她真是你们庄主,你们就这样上去见了是没什么问题,以后要是吃排头,可不能怪我。”
这样说着,两人想了一会儿,便也点了头,从街道这边绕过去,只是走过去时偷偷看了一两眼那女子的容貌。宁毅从后方过去,他心中暂时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可能不是刘大彪,不过身形看来确实有些相似,只是眼下的气质有所不同。
“大彪?”
他这样说着,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了,女子正在吃饭,看了他一眼,表情上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有分外亲切的神情。她长得漂亮,看来颇有富家千金的气质,脸上甚至微微有些婴儿肥,但皮肤并不显得红润,反倒像是劳累了一天颇为疲倦的样子,咽下了口中的饭,只听得她说道:“伤没事了?”
“不是很严重,谢谢了。”脑袋上扎了绷带,令得宁毅此时像个戴歪了帽子的阿拉伯人,不过相对于刘进,他终究是能跑能跳的,身上都是皮外伤,也没有出现脑震荡的迹象,作为自称血手人屠的剽悍武者,也就不必将自己看得太过矜贵了。
“既然没事的话,快点回去,今夜不太平,你不该一直呆在这里。”
“看起来应该还好了。”对方没有确认身份,宁毅只能看看那木盒子,的确是用来存放刘大彪霸刀的盒子,只是在霸刀庄,这样的盒子,横竖也不止一只,再看看女子显得有些憔悴的脸色,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女子看了他一眼,随后道:“那就一起吃饭。”
桌上只有几样卤菜,但宁毅横竖也饿了,对这女子也有些好奇,自顾自地去向店铺老板拿了碗筷,盛了一碗饭开始吃起来。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才吃了几口,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过来,不久之后,来人倒是证实了他心中的猜疑。
有八九名跟班随行,此时自车上下来的,是在四季斋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娄静之,他下了车,看见棚子下的少女,便微微舒了一口气,只是看见宁毅时,又皱起了眉头,随后,便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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