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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34节

“……情况特殊,宋江不能大声说话,还请诸位兄弟见谅了……自起事以来,受诸位兄弟抬爱,宋江无能,很是惭愧……如今我等已被逼到极点,但转机也在此时……军师尽心谋划,为的便是博一个机会……”

阳光落下去,天空之中,缺了一小口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朝着这片大地放出她的莹光,一只鸟儿飞过树林上方,宋江在军阵中走着,为一拨一拨的士卒打气。

“……我等没有了很多兄弟,有些没有了亲人,这一切,罪魁祸首只有一人……此人用计歹毒,心狠手辣,他不死,我等难有宁日……但我宋江向诸位兄弟保证,机会,马上就会有。我此时还不好明说,诸位吃好东西,暂作休憩,不久之后,你们就会明白……”

“我们要为兄弟、为亲人报仇……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见那个人哭的样子,死的样子!而且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去江宁,将此人一家……送下去。到时候,不论他的妻儿,他的亲朋,我们一个都不放过,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祭奠梁山五万弟兄的在天之灵……再稍等一下,把你们的刀准备好,你们就要看到了……”

“他们以为我们会一直逃,以为我们只想拖!但我们马上就要告诉他们,我们梁山……是打出来的!”

低声的细语,正在被一名名头领喝止住。但在树林间,人们擦拭刀兵,每一个眼神的交流,肢体的触碰,都有着掩不住的杀气。月明星稀,这一切,肃杀而又安静。

燕青处在人群中,呼出一口气来,身下的手掌张开、捏紧、张开、又捏紧……

那个宁立恒,他很厉害……

他可能是有准备的……

哪怕独龙岗只有两千多人,未必扛不住……

梁山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接下来不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所说过的,自己都已经做完了……

吴用他们已经知道头领中有奸细,不可能没有准备,自己有暴露的可能,而且有可能因为自作聪明,节外生枝……

但只要不确定奸细是自己,隐秘的行动他们没有可能发现,就算发现了,自己也可能已经走了……

不要冒险……

不能坐视……

心中陷入巨大的犹豫。目光望向树隙上方的月光,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

没有必要。

自己的命自己挣吧,宁立恒,你这人既然那么聪明,不会没有防备吧……

员外啊员外,我已信守承诺,应该……

时间逐渐过去,夜色的安谧里匿藏的,像是一把锋锐的刀,还在不断地继续力量,因为那沉默的压抑,变得更为锋利。穿好甲胄,束起袖口,擦拭刀尖,一遍又一遍……

呼的一下,营地一侧,身影如狸猫般的掩入草丛,在月下穿行而过。

眼前的景物不断地出现,分开。自己需要的时间不多,只要一个示警便够了,只可惜因为这一路的逃亡,身上没有带花炮等物,但这边距离战家坳的方向,也并不远。

那人死了,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员外在京城,也未必真能平反或者过得好了。梁山的成绩,如果系于一战,自己也只得再冒这个险。

草丛、树木、石块、黑暗都在那身影迅速的奔行下无声的靠边,然而也就在这样的迅速奔行中,破风袭来!

树林里,头领间互相打招呼,做手势,一名两名……最后知道三千道身影都已经无声地起来,开始行进。

燕青的手下这里,朱武已经过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前。片刻,他们并入前行的队伍,犹如无声的洪流般,往前方涌去……

啪的一下,黑暗中的交手,然后是砰砰砰砰的好几下换拳,刀刃无声地刺出去,落在了空处。两道身影朝不同的方向跃开。

“戴院长……”

“好俊的身手。”

刀锋在戴宗的袖间掩起来,两丈外,燕青转身,就在他朝向的前方高处,有人过来,一个、两个……最终聚起了可怖的气息。为首的那人目光深沉,望着他,摇头。

“燕青啊燕青,最后竟然是你,真是让我……好生心痛!”

月色下,那是已经准备杀人的宋江,黑道枭雄,终究不是一味与人为善的。而在他的身后、身侧,武松、关胜、柴进、阮氏兄弟以及十余名梁山精锐都已经过来,而最惹眼的,或许是因为一路奔逃,又被孤立变得脸色苍白,有些病恹恹的席君煜。到得此时,他鼓着掌,终于能够再一次地作为重要谋士站在宋江的身边了。

“时来天地协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么长的时间,我等机关算尽,看来终于有一次,能够走在那人的前面了。燕兄弟,其实卢员外还活着吧……真是恭喜了……”

有些虚弱、有些喜悦,却又好整以暇的声音,在夜色里淡淡地传开了……

不久之后,最后的那道山岭上,第一道人影,终于无声地出现,然后人如蚁群,群居而上。

人群之中,有人仲出手来,指向下方并不算远的地方那没有多少防备的……两千人的营地。

战家坳。攻势如洪流而下!

第四三四章 燕字回时 月满西楼

“时来天地协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么长的时间,我等机关算尽,看来终于有一次,能够走在那人的前面了。燕兄弟,其实卢员外还活着吧……真是恭喜了……”

月光明亮,山林间响起席君煜的这个声音时,梁山的兵卒还在远处的树林里无声前行。燕青退了一步,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众人,前方的宋江,后方的戴宗,握了握拳,吐出一口气。然后,终于定下心神,笑了出来。

“这么快……看来你们之前就已经在怀疑我了。什么时候?”

“从我们还在梁山上的时候。”

在憋屈、误会之中隐忍了如此之久,到得此时终于云开月明,席君煜此刻并不吝于与人分享心得,听到燕青的问题,他便也笑了起来,然后,目光转为严肃。

“要怀疑到燕兄弟你身上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与大家的关系太好,装得也太好,卢员外去世之后,梁山上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你。但是第一次让我把目光停在你身上,是一个月前,我在山上做出偷跑姿态的时候……”

“军师当时与大家一样都明白我们中间有个内鬼,也都明白这个内鬼的破坏力。可他匿身在头领之间,我们根本无法去查。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我是宁立恒一定要杀的人,我如果想要偷跑,那个内鬼一定会注意到我。当时我以自身为饵,引人露面,确定了一些人,燕兄弟,在这中间你是最让我觉得奇怪的……”

随着说话,席君煜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朗起来,他摊开双手,甚至带着些与宁毅类似的气质。由于大战还未开始,宋江等人也并不介意在这里花点时间由着席君煜说下去,在开战之前,享受着这一份将内奸当场抓住的快感。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询问、调查总能有些端倪。我想要走,很多人不许,这不奇怪,三心二意不代表是内奸,但是你竟然会对此关心,为什么?卢员外死后你一心想的就是报仇,你将眼光放在梁山以外

一点都不出奇,可你关心梁山内部的事情,这就不好说了。当然你跟谁的关系都很好,偶尔问及一些事情,也不能确定你是有心的,而且,有可能你想要将我绑去,找宁立恒报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当时我无法确定。”

席君煜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停顿片刻:“但心中既然有了疑惑,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去想了……我们回头看了独龙岗的整个事情发展,又对照了宁毅一路的行踪。三月底,江宁灭门案到四月中旬他就启程上京,后来遇上朱武大哥他们劫运河。四月底五月初进京,就算拉关系也总得有所打点五月多他来到山东,五月底咱们就打独龙岗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做到多少事?”

燕青笑着,脑袋晃了晃:“他三天就打垮你们了。”

“没错。”席君煜好整以暇,“可独龙岗的战事,一开始我们根本没料到有在山上任头领这样的内奸。从整个事情上看若不是有这样的内奸在,后来他根本不可能成事。而且想要成事这个内奸还不能是仓促拉过去的,他将自己置于险地,最冒险的一环居然是将胜算寄托于一个内奸身上。那么这个内奸一要厉害,二要精明,他武艺高强还要有头脑,有行事手段,而且还要值得信任!那个时候我突发奇想,如果内奸不是他到山东后布下的,如果说是在我们漏掉的一个地方,他就已经布下伏笔。那就只有一个地方有可能……”

“运河。”席君煜点着头,抬了抬下巴,睥睨燕青,“运河一役,回来四个人,朱武大哥没有可能,因为他不在场,张顺张大哥在独龙岗被杀了,剩下你和燕顺哥哥,我都怀疑过,怀疑到你的时候,我都在笑自己想多了。按照朱武大哥的说法,卢员外之死,他亲眼所见,而且只被抓了半天时间,卢员外怎么可能被策反,没有时间。我们下山之时,燕顺哥哥并未跟来,我也一度以为自己想错了。

但对你的提防,我从来没有松过,而到丰平县的时候,你往一个死了的衙役怀里放了张纸条……我才能确定是你。”

“聪明一世,节外生枝,可也确实只有你了!”席君煜指向他,笑起来,“厉害精明、武艺高强,有行事手段,而且你还与梁山上的大部分兄弟交好!而且只有你,可以补上我一直奇怪的最后一环。为何他愿意将这一宝压在这个内奸的身上,如果排除掉他神通广大有诸多后手。燕青……因为你与卢员外之间,不是兄弟之情……而是恋情!你这娈童……”

这句话一出,周围有人神情古怪,有人几乎笑了出来。燕青的脸上原本还是有些随性的表情,这时候微微低下了头,整个人的气势上,已经杀气毕露。

燕青的脾气温和,但样貌之中,俊美而不失阳刚之气,加上武艺高强,梁山之上许多人都与他有着好关系。但关于他跟卢俊义之间关系不止是主仆这么简单的事情,山上有些人隐约知道却是不说而已。燕青虽是卢俊义家仆,早些年其实确实是娈童的出身。

但在这年头,两个男人之间就算有点什么,也算是风雅之事,只是不好随便宣之于口而已。燕青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学了诸多能在青楼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技艺,得了“浪子”的名声。但他成年之后与卢俊义间便未必是身体上的关系,特别是后来救下卢俊义上山,已经算是堂堂正正的兄弟身份,没有什么人再拿这个说事。

但这时候席君煜说出来,就是不折不扣的侮辱,无异于拽了虎须,掀了逆鳞。

席君煜此时自然不怕燕青,只是自得地笑。只是燕青目光森冷起来,戴宗、武松等人都进了一步。

宋江沉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燕兄弟,我宋江自问并未亏待于你,你却如此对我。善恶终有报,今日你被我等揭穿,也算不冤!那宁立恒今日便在战家坳,我等杀过去,便要置他于死地,这里不是独龙岗,周围地势开阔,我等杀过去,也不是为了全歼那两千人,便是要以三千人全力杀了他!他难有幸理。你若悔改,便早早投降,束手就擒吧,到时候如何处置于你,或许还有兄弟给你求情。”

宋江说完这些,有人牵马过来,他也不理会燕青的回答,骑上马准备走,后方燕青低头笑了出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宋江……”

这笑声显得荒谬,宋江偏了偏头,后方燕青沉声道:“你替天行道的鬼话喊多了,不是自己也信了吧!?”

这话语几乎是咬着牙关喝出来,宋江看了他一眼,燕青站在那儿,直起身子,整个人都挺拔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卷油布来,打在手上,缓缓地缠绕。他微微跨了一步,戴宗等人也改变了方向,预防他逃跑。

“没错,我燕青是身份卑贱之人。但宋江,你就是个土匪!未曾亏待于人!?你把人都当成傻子一样么!我家员外本是大名府富商,有房有田有家有室。你说他是英雄好汉?所以就要让他上山落草?一句反诗一个计谋,将员外弄得家破人亡!尔等可知,员外第一次出门时,我就曾经苦劝于他,不要逞一时意气过来梁山……”

油布卷在手上,燕青握下拳头,发出“咔——”的响声,月光下,目光锐利如虎。

“员外不听我劝,最终落入尔等计谋,走投无路了,我也只得劝员外上梁山……燕小乙确是身份卑微之人,在哪里都无所谓。可我还分得清好歹,知道这事情是谁干的!宋江!亏你能大言不惭地说出你未曾亏待于人!你害得旁人家破人亡,却还理直气壮地想要他人感谢你!梁山上有多少这样的人,秦明的家人是如何被害的!徐宁又如何!他们是不是如猪如狗,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告诉你,燕青自上梁山起,就在心中盼着你们全部死光!”

他以牙齿拉紧了缠在手上的布条,骨骼微微响动着,目光盯准了宋江,露出狼一般的冷冽笑容。宋江一勒缰绳:“杀了他!”

“呵。”握拳,放开,燕青踏出一步,换掌,身边的气势已经变得真正危险起来。从头到尾,这个在梁山上一直态度温和的年轻人,在此刻终于摆出了最为凶戾的攻击姿态,表明出绝不会在此投降的气势。前方,武松等人迎上来,他们不至于害怕燕青,但此时此刻,也没有人真正敢在他的面前托大。

宋江策马离开,周围的黑暗里,隐藏的一些人也开始随他而走。

这边,燕青在摆开步子的下一刻,朝着宋江这边陡然冲出!

在他的前方迎上的,是一记带着破风声的豪拳,这是梁山之上身手数一数二,甚至空手搏杀了老虎的高强之人,“行者”武松,在他的后方,有柴进、关胜,有十余名武艺高强的梁山精锐。

但是他的身影没有停下,身体冲撞出去,跨步之间双手由两侧朝前方猛地抓出去,犹如猛虎扑起的大风。砰的一下,两道身影冲撞在一起,关胜挥起大刀,柴进迎上来,十多道身影迎上来,戴宗从背后跃起,短刀无声地刺出去。数不尽的冲撞、恶意、杀念、混合在一起,遮蔽了月光。

千里之外的京城,卢俊义在院子里停下了练武,赤膊的身体上汗珠滚落下来,抬起头,月亮挂在天上,份外明亮……他走向房间,想着,梁山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绑架了燕青,呃,这是我第一次绑架一个男人跟大家求月票,但我相信大家会给的……吧?

第四三五章 噩梦终末 冰凉一叹(上)

身影混乱冲撞,拳风呼啸,血花绽放在眼前,人的身体撞树干,冲破乱草,在月夜下,将战局延绵开去,只留下斑斑血迹。

“走!”

被围困在这一路的杀伐当中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也是因为这样,才将整场的战斗维持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一直维持到……山岭那边的杀伐声传来。

砰的一下挡开武松撞过来的一记头槌,在小腹上的那一拳轰过来之前,将他整个人震开,然后又是擒拿、锁扣,将武松的胳膊缠住的同时,拽着他往前撞去。武松单手撑住前方树干,另一只手猛然以大力解套,连环重拳朝着他身上打过来,燕青同样以重拳还击,后方戴宗偷袭过来时,被一柄大刀挥斩逼开。

火辣辣的疼痛,脑内的麻痹感,沸腾的鲜血,支撑着两人一路逃杀。但身体之上,确实已经是伤痕累累。武松拳重无匹,戴宗诡变轻灵,但真论武艺,没有一个是在他之下的,周围追杀的梁山精锐个个不弱,以一敌众,难有幸理。

不光是他,后方挥刀的关胜,此时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一根钩锁钩在他身上,虽然被他挥刀斩断,但那钩子也已经嵌进身体里。他的身上数处刀伤,却还是挥刀神勇,每一刀挥出,必定避开一个范围,使两人能有腾挪的地方。

燕青没有想过,在那样的围杀当中,会忽然间大喝出刀,试图帮助自己脱困的,会是关胜。他未必是那宁立恒策反的内奸,独龙岗前,宁毅设计于他,燕青当时做出了配合。对于讲究名声的关胜而言,那件事情是莫大的侮辱,以至于他此后也一直坚持要与宁毅为敌,跟随梁山众人奔逃。

那样的策反,也只是坚定了他与梁山众人为伍的决心。这一次袭击战家坳,宋江等人将他带来这边,是因为之前阴他的便是燕青,想要以这件事收他的心。但无论燕青还是武松、戴宗、柴进等人,都未曾想到,当燕青出手,众人围上去的那一刻。这位显得沉默的长髯汉子,会奋然出刀,挡开柴进的攻击,甚至将周围围上的兵卒杀二伤一,大喝着让燕青逃走。

此后两人一路奔逃,但看起来一切依旧是徒劳,原本是想要示警,但梁山众人对那边防得厉害,两人越跑,反倒越偏离了方向,往侧面、往后。当那边杀伐声起,奔逃的两人都已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后方跟随着的席君煜哈哈大笑:“没有机会了!你们两人还不束手就擒!关胜,我这一路倒是看漏了你!我该猜到你已反水,你们这些人……”

他这话还没说完,关胜陡然朝着席君煜那边冲出两步,长刀怒斩,将一名兵卒斩飞了出去。眼见他发飙,一名兵卒朝他身上劈了一刀连忙与众人避开。关胜又是一刀横挥:“小人!休要以你那龌龊心思揣度关某!我与那宁立恒毫无瓜葛!只是……燕小乙说得对,关某人不愿再与尔等为伍——”

席君煜此时也已是梁山决策层中的人,身边七八名兵卒护着,但眼见关胜凶戾,想要杀过来的样子,却也不由得退了一步。然后狞然笑道:“哦?那席某便恭喜关将军,找到心中想走之路了!但世上之事,成王败寇,你们听听,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你们再做挣扎又有何用!”

“废话少说,想取关某性命,尔等尽管过来。不过席家小儿,你当心关某斩了你!”

那一边燕青与武松滚出两丈远,互相中了一拳,分开,在地上半蹲而起。关胜胸口起伏、浑身是血,柱青龙刀于地上,众人合围上来,便要再度冲上。席君煜一声冷哼:“不知死活!诸事已定,无需废话了……”

“我就说他很有想法。”似乎在人群之中,传来应合之声。没有多少人理会,山岭那头,喊杀声似乎变得更为激烈了。

席君煜挥手:“杀了他们,咱们……”

“……我就说过的,对不对?”

武松冲出一步,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微微顿了顿,不知是为着山那边喊杀的气势还是为着不知哪里传来的耳语,燕青眼角晃了晃,微微偏头,这一瞬间,大家都像是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又像是无法确定的幻觉。风从林间吹过去了,只有树叶在动。

宋江等人接近了那座山岭,那边的喊杀声,忽然间变得浓烈起来,大地在动。他骑在马上,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看后方,又看了看前方。

“这是最后一役……”

“只有杀了他,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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