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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66节

“不过乌家那布产量不高。”

“这齐家可交……”

这时候当然不可能详谈,但有兴趣的都已经上去看过了质量,之后还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慢慢商量,就算没什么兴趣,例如苏家、乌家、薛家也都会有人过去品评一番,说几句好话,这事情一开场,气氛也就变得热烈起来。

齐家之后,贺大人也开始叫另一户人家出来说说这一年的事情,众人认真听着,有些商户或者也会在这样的聚会上透露一些想要透露的讯息,未必不是来年的一个风向标。说完之后,这一家倒是没有拿出什么新布料来,接着是下一家……

这个程序进入之后,众人都有些认真,对于皇商的关注暂时倒是淡了一些,专心地看着眼前的事物,讨论对自己有益的事情。王家也看中了一样布料,王文卓与旁边的掌柜商量一番,决定待会儿宴会中去那边探探话风或者意向什么的。

这次参与聚会的商户一共大概有二十余家,每家每户肯定都会有些话说,但不一定都有东西拿出来,这也全看自愿。聚会到一小半的时候,那贺大人道:“……请吕家出来说说这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宴席当中,由于方才一家布料展示所引起的窃窃私语才渐渐停下来,众人有些安静地等待着那吕家的布料展示。

随后,那吕家主事出来结束简短的总结,旁边的人拿过来一个锦盒,他笑着拍了拍:“……以往我吕家熏茶丝受大家关照,近日以来,我们沿用了熏茶丝的想法,眼下制出了一款新布,暂时尚未命名,先拿出来与大家品评一番,请诸位前辈指正……”

他打开盒子,让下人将一款黑色的布匹展示在众人面前,人群中发出惊叹之声,王文卓也张开嘴看了几眼,随后几乎是与家中管事同时将目光望向了一旁,随意地打量着周围一些商户的反应,最主要的,还是苏家、薛家、乌家这几户的人。那吕家的熏茶丝原本便是江宁有名的布匹,这次聚会上也有可能威胁到位置最高的这三家。片刻之后,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与管事笑笑。

“看起来,三家皆有杀手锏,对这吕家倒是无所谓。”

“本当如此。”

“不过这黑布当真不错,我上去看看。”

王文卓说着起身,在座商户之中,其实不少人方才也都在观察着乌家、薛家、苏家众人的脸色。乌家人一直都在有风度地微笑着,每一家东西出来之后,都很有风度地交谈一番,然后上去问些问题,这时候也未变过。薛家则也显得自信满满,苏家也是类似,如今暂代大房的第一才子宁毅的右手一直按在桌上的锦盒盖上,手指悠闲敲打着,一股安静、自信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时候廖掌柜也未跟他交谈,而是与身边掌柜笑着说几句,然后起身上前,旁边苏仲堪也走了过去。

吕家的布动摇不了这三家的位置,但在江宁来说,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布品,一时间掀起了聚会当中的一场小高潮,乌家的乌承厚这时也已经出来,与苏仲堪针对这布交谈一阵,给了颇高的评价。自由上前的时间结束之后,那黑布也被陈列在楼层的前方,以便此后整个的宴会过程当中大家都能看见。

下一家出来之时,这纷纷议论还未停止,随后这些讨论稍稍平息下来,众人进入到其余商户的时间,吕家那黑布的余韵一直未消,到的几家现身完后,贺方出来说出薛家“大川布行”的名号时,宴会场中的气息,才陡然被一刀切断。这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预估的一个时刻,终于到来。

圆桌边,宁毅敲打的手指停了下来,廖掌柜等人正了正位子,薛延朝这边笑笑,捧着一只木盒上前,开始说起薛家之前这一年中的好事。二楼大厅之中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注意着薛家将要拿出来的东西,以及苏家这边的态度,当薛家终于将一款紫色贵气的新布展示出来时,几乎整个空间里的气息都凝滞十数息。人们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旁人的反应,多数朝苏家这边望来,就连薛家人都在朝苏家这边投过来注意的目光。苏家的掌柜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也在互相交换着一些目光。

一秒、两秒……终于,廖掌柜朝周围环顾了一周,整理下袍服,笑着站了起来,准备上前去看,在他跨出一步之时,宁毅皱了皱眉,手指再度落下,后背靠回了椅子。随后,才听见周围在轰然声中私语声混成了一片,众人都陆续起来走上前去。

“苏家没反应?”

“怎么搞的?”

“薛家没有后招?”

“苏家早已准备几年时间,光靠刺杀了苏伯庸看来意义也不大,苏檀儿未倒……”

“这次苏家的孤注一掷见成效了……”

“压轴,皇商恐怕要归苏家……”

“乌家还难说,但若乌家有心,按照以往的情况,本应乌家压轴的才对……”

“厚积薄发、真正的厚积薄发就是这样了……”

“苏愈这下该放心将一家子交给他孙女了……”

窃窃私语的各种议论当中,众人也笑着走上前去,作为江宁织造的三大家之一,众人此时虽然错愕,但仍然不会不给它面子,场面顿时间热闹起来。当然这样的热闹中,也各有各的心情。热闹归热闹,当薛家将那紫色布匹放上前方之后,薛延也看不出表情地走回了坐席,随后偏头与弟弟小声说话。

“我在想,苏檀儿今晚,可能真的会拿下皇商……”

“方才苏仲堪苏云方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呵呵……”

宴会此时还处在巨大的疑惑与议论当中,贺方起来挥了挥手也没能抑制太多,他照例说了让下一家出来的话,乌承厚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之后带了一只锦盒上前,人群中微微有些错愕,而乌承厚已经笑着说起话来。

后方稍稍安静,王文卓朝乌承厚望了一眼,皱起眉头:“怎么薛家之后便是乌家?”

“是啊……”王家管事点了点头,也是疑惑,然后又偏偏头,继续方才的一番交谈:“无论如何,苏家这次只要拿下皇商,心也就定下来了,若苏檀儿接不了家业,后果堪舆……”

“我已经准备好在今天之后……”

他们着紧地说着方才还在说的话,乌承厚在上方的说话有些干,大部分人还是听一下,心中疑惑未减。一旁薛家兄弟皱着眉头、窃窃私语:“呵,一直在想苏家是不是将苏伯庸的刺杀案想得太过复杂了……”

“反应很激烈,不过也难怪,只希望他们到头来出些岔子……”

“我到现在也不是很信他们真能做出什么能压倒所有人的布来,宣扬得倒是厉害……”

“苏檀儿病倒,那些掌柜也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到最后一刻,就会……哇。”

薛进这句话尚未说完,望着前方的目光陡然愣了愣,众人就算一边聊天,也一边在听着乌承厚的说话,这时候一张金色的织锦,陡然展开在了众人的面前。乌承厚这人说的话没什么意思,但这时候也是随意,只是那金色的织锦展开片刻之后,陡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薛进、薛延都愣了半晌,与身边管事说话的王文卓也不由自主地调整正了身体,伸长了脖子。薛延看了半晌,也大概忘了方才一心二用与弟弟的话题,随后感叹了一句:“乌家人这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乌家也拿出杀手锏了……”

“这布……不对……”薛延陡然反应过来什么,朝一旁望去!

前方那乌承厚的身边,金黄色的布匹展开,盒子里还有同样被染成金色的丝线作为原料,那颜色鲜艳亮眼,华丽异常。乌承厚还在说话:“这灿金锦乃是由我乌家找到特殊的染布配方染制而成,织造过程由骆神针负责,因此……”

他微微顿了顿,笑着停下了介绍,不知什么时候静下来的厅堂中,一道青袍的身影已经越过了几张桌子,那是望着乌承厚身边的黄金织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的宁毅。此时众人都还坐着,他却缓缓走到了近处,随后微微停了停,整个会场中的众人都将目光望了过来。贺方想了想,随后微微站起来:“宁贤侄,此时乌家尚未说完,还未到上前之时,请你先回席上?”以往大家都是贤侄大人之类的称呼,关系看来不错,这时贺方的语气倒也亲切。

然而没有反应。

安安静静的,人们的目光开始在宁毅与乌家众人之间来回,有人渐渐想到了一些东西,随后又有人想到更多……

“不太对……”

“怎么了……”

“不对、不对、不对了……”

“乌家……”

“苏家出问题了……”

一些东西陡然如雪球一般的席卷起来,然而一时间仿佛只是某种气氛的改变,没有人议论,只是彼此眼神间变得复杂起来,渐渐的更加复杂。气氛变得躁动起来,似乎话语声立刻便要响起,廖掌柜此时已经走了过来,试图让宁毅回去,前方乌承厚也望了宁毅半晌,他一直有些疑惑地微笑着,随后“呵”的开了口。

“呃,无妨,宁贤侄若要来看看,自可来看看。无妨无妨,说起来我前几日还与宁贤侄聊了一事,家中也有新布拿出,宁贤侄若有诗兴,想请贤侄为之赋诗一首,倒也不用太好,只是借借贤侄名气。总之此布已经拿出来,倒也不用再多做介绍,骆神针的织工想必还是值得夸耀一番的,来来来,大家不用客气,请指点,呵呵,我也不多说了……”

几名亲近乌家的管事站了起来,但一时之间,还没有多少人说话,难以听清的些微耳语穿梭其中。

“出事了……”

王文卓皱起眉头,随后伸手揉了揉,目光复杂难言。

“是……乌家?”薛延有些难以置信地靠上椅子后背,随后同样复杂地失笑出声,“呵。”

宁毅与廖掌柜处于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廖掌柜说了一些话,宁毅却是皱着眉头未曾说出来什么,他只是望望乌承厚,望望那边笑着过来的乌启隆乌启豪两兄弟,有时候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只有一刻他似乎一咬牙想要继续往前去,廖掌柜拉住了他的肩膀。

接下来的时刻,整个厅堂里似乎被某些东西割成两块,一块苍白,一块喧嚣。宁毅终于退回座位上坐着,他只是望向场地中央,目光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其实那样的目光所有的生意人或许都有见过,那是某些人一腔热血投入商场随后被商场黑暗陡然吞噬时的眼神,复杂难言,难以置信却说不出话来。许多人都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就算不能确定自己猜想的,多少也已经感受到了气氛。

嗡嗡嗡、嗡嗡嗡……

乌家人回到了席位上,金灿灿的织锦被放上前方,但那样分裂的感觉没有离开,无论苍白与喧嚣的画面,快进的感觉都未曾消失。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某些事情最后的结论,他们看看仍旧微笑的乌家,看看这边苏家席位上沉默的宁毅,交头接耳却还保持着镇定的几名掌柜。薛家一方也已经猜到了许多事情,薛盛皱着眉头对两名儿子叹了口气。

“真咬人的狗不叫,乌家的厉害就在于此,不动声色,看着所有人都吵吵嚷嚷,它在背后安安静静的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呵,苏家这段时间弄得声势何其之大,没有用了,这一招真是太狠。江宁织造鼎足而三的局势将不复存在,苏家完了之后,要引以为戒……唉……”

以往薛家与苏家关系不睦,但此时他的叹息中,却已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情。

仿佛看见了一个时代的迟暮,天边通红的火烧云,残红将碎,微微的惋惜与惆怅之意。

并非因为苏家不行,而是因为乌家在这背后,真是太过厉害。薛延看了看那边坐着的宁毅,过去的一个月里这个书生发挥的作用大概是最小的,感觉像是站在狼群中的一只羊,他原本其实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往日他也觉得事情可笑,不过此时那背影显然分外孤寂,他还是做不了任何事情,也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这时显得有些让人同情了。

终于,某一刻,贺方的声音响起来,将一切推向末尾……

第一二七章 新时代

灯影昏黄摇曳,时间如同凝滞一般的沉淀在绿漪楼上的这片空间里,目光与舆论复杂交织,似乎在将空气挤压向某个方向或是几近固定的结果,而随着这样的挤压感,贺方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来:“最后压轴的,让我们苏氏布行的掌柜来为大家说说过去的一年里布行的生意,另外还有……”

微有些琐碎的话语说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朝苏家这边注视着。苏仲堪苏云方安静不语,微微皱眉。一旁廖掌柜低头缄默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笑容站了起来,朝周围众人抱了抱拳,准备上前。后方,名叫小婵的丫鬟有些犹豫地去拿姑爷压在右手下的锦盒,然后用了力。

但没有抽动。

宁毅坐在那儿只是微微偏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目光看来淡然、安静,当然,这时候显得有些冷寂,余光偶尔朝乌家那边看看。右手一动不动地放在那锦盒之上。

想要上前的廖掌柜这时候也已经察觉出了宁毅的态度,他为难了片刻,也回过头来,试图伸手去拿锦盒:“还有机会……”他轻声说着,宁毅笑了笑,随后冷然道:“放手。”

“姑爷,还有机会……”

这边安静了一会儿,人们或许听不到宁毅与廖掌柜的说话,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或叹息或冷笑地望着。过得片刻,宁毅的声音在厅堂中淡淡地响了起来。

“我们……退出。”

似乎是众人等待中的反应终于出现,窃窃私语声响起来,细细碎碎的指指点点,只是此时刚刚开始,仅仅能够感受到那种气氛。廖掌柜皱了皱眉头,看看周围,又压抑了声音道:“还有机会的,姑爷你别乱来……”

他已经为了这事在巨大的压力下忙碌了月余,做了所有该做的努力,这几日以为人事已尽,也没有太多会失败的理由,才稍稍乐观了一点点,方才乌家拿出那明黄织锦的时候,难以知道他心中的惊愕会到什么程度。

今晚情况复杂,但作为当局者,已经大约能够整理出一个黑暗的轮廓,乌家拿出布料的时机,董大人的安排与态度,一切的一切反压过来,如噩梦惊心。事实上,今晚真正控制苏家大房局势的廖掌柜这时候压力或许才是最大的。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方才仍旧按捺住了所有的情绪,将宁毅拉回来,这时候还打算做最后的努力,至少把该做的事情做到。这时候再冲动执拗书生气也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蛮干其实什么也不抵的,只是徒然让旁人觉得苏家没有风度。

不过到得这时候,宁毅还是摇了摇头,开口复述一遍:“我们退出。”

廖掌柜按捺住火气,正要再说话,前头贺方已经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宁贤侄,今日只是让你苏家参与这聚会,说说你苏家成绩,与在座诸公交流一番。我江宁织造局堂堂正正,可从未让人参与何等不光彩的圈子,你此时在这里口口声声说退出,敢问你到底是要退出什么?年轻人,说话可得三思而行。”

他这话说完,旁人在窃窃私语中点着头,有人轻笑出来,说着宁毅此时失态的事情。廖掌柜有些着急,宁毅已经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望定了乌家的那边,乌承厚、乌启隆父子也微笑着朝这边望过来。场地中的众人左右瞧瞧,陡然听得宁毅喝道:“你们不能这样做的……无耻!”这话不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但却是含着愤怒。

“宁立恒,不得放肆!”

贺方站了起来。旁边一直微笑着观看事态的董德成拍了拍他的手:“无妨、无妨,宁贤侄年轻气盛,不管是谁,不管对今日宴会或是我织造局有意见,但说便是,本官从不阻人说话。”

同一时刻,由于宁毅是对着乌承厚说的这话,一些亲近乌家的商户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准备配合乌家继续把苏家欺负下去,乌承厚却伸了伸手:“宁贤侄莫非是在说我乌家?”

而在这头,董德成的话音才落,苏仲堪、苏云方、廖掌柜都已微微变了脸色,害怕宁毅真愣头青把织造局也给扯了进去,正要说话,但见宁毅目光扫董德成一眼,随后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他从头到尾除了乌家拿出那织锦时的些许失态与方才的这声怒骂,其余时间就算旁人能看出他的不妥,他也一直保持在安静的有些风度的状态,这时候像是终于按捺住了怒意,望向了乌家的那边。

“呵,也好……世伯不是说要小侄帮忙想诗词吗?适逢今日之事,小侄忽然想到一诗最为适合,我写出来……世伯可想看么?”

“哈哈,如此甚好。”乌承厚笑着,当即回答道,他朝周围望了一眼,“我乌家世代商贾,平日里实在有些粗鄙,不沾文气。宁贤侄乃是江宁第一才子,人所共知,你愿为今日写诗,那还能有何问题?诸位,我等今日在这绿漪楼头聚会,能得江宁第一才子赋诗,实在是件盛事。来来来,快给贤侄呈上纸笔……”

一些人笑着站起来,也有些人心中怀着些叹息,这个时候不论再写些什么,只是徒惹人笑而已了,虽然宁毅是大才子,但这样的情况下又能有何用处。此时把诗词写得再好,异日旁人说起,也只会说宁毅经营商道丢了面子,而就算诗词将乌家骂得再厉害,旁人也只会觉得商贾之家本身如此,只是反过来给乌家造了势,丢了自己的面子而已。

不过事到如今,话已出口再收回去也没办法了,宁毅站在那儿望着乌家人,两名小厮呈上了纸笔放在他的身边,他也未曾理会。这样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回身,拿起了毛笔,顿在空中。

一群商户围了上来。

内里稍稍安静,外面也还有窃窃私语声,酒楼下方的香气传上来,人群中,乌承厚、乌启隆、乌启豪笑着望着桌上的纸。终于,笔锋落下。

有人俯身,认真看着,随后微微有些疑惑地念出了第一句。

“酌酒与裴迪……”

话语声传出去,有人朝周围望了望。

“今日有人叫裴迪么?”

“莫老四,你实在寒碜……”

“什么?”

“这是古诗……”

人声纷乱,一些人也已经疑惑起来,在场之人虽然皆是商贾,但许多人还是有些学问的。《酌酒与裴迪》明明是唐代王维的诗作,这时候宁毅竟然只是要抄上一遍?不过以宁毅往日那奇怪的作风,也难说不会是故意弄个这名字却写上一首新的。不过接下来的一句,已然将这猜测推翻。

“酌酒与君君自宽……”

宁毅此时写字颇快,字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微微有些潦草,或许是证明着他心中的愤然,诗作写完,宣纸上只是称不上佳作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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