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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第131节

  尽管到达暄州的回报是巨大的,但对许多人甚至是齐国人来说,这趟旅程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首先,大多数淘金者必须借钱或花光毕生的积蓄才能实现这一旅程——随着齐国皇室和内阁政府的介入,通过海上和陆上设置种种障碍,从而阻止更多的淘金者来到暄州。

  其次,以男性为主的淘金者们为寻求财富,不得不背井离乡,留下妻子独自抚养孩子赡养老人,并承担本应由丈夫担负的所有家庭责任。

  但是,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如果淘金者们来的足够早的话,几乎每个人都发了财。

  虽然河流、小溪中的金矿储量惊人,但为数众多的淘金者还是很快挖光了容易开采的黄金。到了绍宁十六年(1702年),淘金者能找到的大部分黄金都已被采尽,这意味着人们必须采用更复杂、更艰难的采矿方法。

  一些淘金者开始联合起来,使用不规则小窑开采,即沿着小溪挖掘6-13米深的竖井,从井底向各个方向挖掘隧道以获取深层金矿。或者将整条溪流改道,以获取裸露的河床底部的黄金。绍宁十八年(1704年),一些淘金者联盟开始采购炸药,使用爆破法开采含金岩石。

  淘金热初期,寻找黄金就如同从婴儿手中拿走糖果般易如反掌,但现在随着黄金储量的逐渐减少,这种工作越来越需要极其细致的步骤以及更多的投资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那些花光毕生积蓄到达暄州后的淘金者,发现只有使用更为专业的采矿技术和设备才能挖到金子,这对他们而言一定非常痛苦--作为个体淘金者,根本不具有专业的采矿手段,也没有能力去购买先进的设备。他们的的失望很快转化为敌意和指责。

  齐国的淘金者认为来自其他国家的淘金者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黄金。抢劫、杀戮、袭击、对峙……,各种暴力活动在整个金矿区层出不穷,一度引发了广丰地区的巨大混乱。

  为了遏制外来者淘金,暄州总督区遂于泰平元年(1705年),宣布实施异国采矿税,凡是从事黄金开采的外国淘金者(受雇于国内采矿商社的除外),每月必须向总督府缴纳十元金圆劵,或者等值的黄金。

  人们在暄州淘金热中致富手段各有不同,有的光明正大,有的卑鄙拙劣,但无论如何,最大的赢家之一是暄州总督区。

  在淘金热开始之前,暄州只不过一个距离汉洲本土太过遥远的荒僻领地,是帝国彰显领土广阔的象征,人烟稀少,希望渺茫,无数被送到该地的移民和流放犯人,无不为未知的命运而惶然无措。

  开荒、伐木、捕鱼,一切都是那么的单调而原始。

  但黄金的出现和淘金热带来的汹涌人流,使得暄州在很短时间里突然爆发巨大生机。人口规模从不到两万人,在短短数年间,骤增至十余万人,喧嚣一时。

  尽管暄州从黄金的发现中获益匪浅,但真正得益的却是怀远城。绍宁十三年,当黄金刚刚发现时,该城大约只有两千四百多居民。刚开始,黄金的发现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是场厄运--事实上,人们为了淘金寻找发财梦而纷纷离开这里,使得这座城市瞬间变成一座空城。

  但是,后来它又迅速兴起,发展成为一个繁荣城市。随着众多淘金者和商人的到来,当地居民的数量在绍宁十六年便激增至三万人,成为殷洲大陆西海岸最大的城市。

  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移民的需求,新的行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旅社、酒楼、技馆、茶馆、车马店,以及诸多工厂和商社。

  繁荣的城市、旺盛的需求、富足的财政,怀远的基础设施很快得到改善,城市街道、下水管网、整齐划一的居民公寓楼,尤其是开通了前往汉洲本土及琉球的定期航线,使得该地区与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和频繁。

  蓬勃发展的不仅是基础设施,暄州还兴建了若干道路、市政广场、寺庙道观、学校、图书馆等。为了满足更多新移民的需求,农业也开始大规模发展。

  事实上,对许多人来说,农业才是淘金热的真正宝藏。那些获得了海量财富的淘金者们,对各种价格高昂的食物,几乎无感,在采购的时候非常慷慨地支付大笔金银。

  随着黄金供应慢慢减少,那些把时间和金钱投入到农业生产的人们开始从来到暄州并留下来的淘金者身上大获其利。

  当然,得利的还有齐国本土及内阁政府。粗略估算,在淘金热的最初五年,有超过二十万人(淘金热后,大部分人又携带着财富返回家乡)来到暄州寻找黄金,总计开采出约三百六十吨黄金,价值约四千八百万元(以齐国1688年开始实行的金本位制计,一元金圆券等于7.5克纯金),其中绝大多数都流入至汉洲本土,成为齐国所积累的诸多财富之一。

  不幸的是,一些人的成功靠的是把其他人踩在脚下,或者牺牲公共的利益。在淘金热中,两个方面深受其害--环境和土著。

  由于黄金越来越难找,采挖黄金的手段和方法也变得更具破坏性,这或许对暄州的地理环境造成了持久性的影响。

  淘金者们最初使用平底锅采挖黄金,但随着寻找黄金的难度加大,他们开始建造大型挖泥船在河流和小溪采掘;使用炸药炸开山坡,令金子暴露出来。几乎每个矿井都是通过爆破大量岩石建成的。

  从汉洲本土流传过来的水力采矿对这片土地造成了无法弥补的破坏。这种方法是用蒸汽机加压,形成高压水,将其喷射到砾石层上,把碎石和里面的金子冲到洗矿槽,让金子在底部沉淀。

  这种方法的问题是,它会导致诸如砾石、淤泥和金属等污染物流入河流和小溪,堵塞附近的水道,损害暄州谷地(今中央谷地)的农业生产。

  除了实际采矿过程中造成的破坏之外,为了维持采矿活动而采取的措施同样具有破坏性。比如,几家大型采矿商社为了满足干旱月份的用水需求,矿场会建造拦河大坝,改变河流的流向。再比如,为了建造人工运河系统(用于设备、日常物资及黄金的运输)和维持矿场锅炉的运行,要砍伐大量的森林作为燃料--为了节约成本,矿场往往会拒绝花钱从惠宁(今温哥华岛)采购煤炭。

  尽管这些地理环境遭到较为严重的破坏,但与地方土著的遭遇相比,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在淘金热的初期,因为大量移民涌入,曾导致粮食等许多物资出现过暂时性的短缺,促使这些淘金者将目光瞄向了地方土著。

  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最后明目张胆地施以武力抢掠,粮食、牲畜、毛皮、布帛(早期通过与齐国移民交换获得)。这种行为,从原英属北美领地的淘金者逐步扩散至整个淘金群体,被黄金勾起的贪婪欲望,泯灭了无数人的心性和道德。

  一些矿场为了圈占土地、采挖黄金,以暴力手段驱逐土著,将他们赶出了传统狩猎区和定居点。在暄州曾经还算和谐的移民与土著之间的关系,瞬间荡然无存。

  为了保卫家园,土著开始攻击侵犯而来的淘金者,结果却遭到对方的报复性屠杀,死伤累累。在淘金热最为喧嚣的十年间,至少有一万名土著直接死于淘金者的各种袭杀和报复当中。

  在这些触目惊心的悲惨事例中,暄州总督府却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或许,在殖民官员看来,大量原住民的消失,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合法”地占据这片广袤的土地来说,将更为有利。

  按照齐国人的惯例,凡是插有赤色黄龙旗的地方,皆为齐国领土,那么领土范围内的森林、草原、矿藏、耕地在理论上均为政府所属的公有土地,可依据《授地法》,以“合适”价格发卖给任何前来殷洲的移民,使得当地政府得以从中获取大量土地财政收入,从而进一步对殖民领地进行开发和建设。

  无主之地和有主之地,在后续处理上,多少要省事一点,不是吗。

第222章 地方意识

  “下船了,下船了!……马上要进港了,全都准备下船!”

  随着水手的一阵阵吆喝,蜷缩在底舱的移民和契约劳工立时坐了起来,先是使劲地伸展了一下四肢,随即便抱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顺着木梯朝上面的甲板爬了上去。

  “好冷呀!”站在甲板上,被咸湿而又冷冽的海风一吹,汪水根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将身上那件破败的棉衣裹紧了一点。

  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在威夷岛上是那么的温暖湿热,结果到了这殷洲大陆,却冷得要命。

  嗯,这可比温州老家要冷多了。

  其实,在昨天中午,他们所乘坐的大船便已驶入海湾,但港内码头泊位有限,所有船只需要依次等待入港,只能暂时抛锚在湾内。

  底舱内仅有几个狭小的通风口,再加上被塞了三百多人,除了满舱的腥臊臭气,尚感觉不到太过寒冷。也只是在入夜睡觉时,需要将带来的棉衣裹在身上驱散夜里的些许寒意。

  却未想到,上了甲板后,居然会有这么冷。

  哦,是了,这个时节,可不就是冬天嘛。

  真是老天保佑,近两个月的海上颠簸,我们终于安全抵达了殷洲大陆。

  要知道,在这么长的路途上,他们所乘坐的大船陆陆续续死了八九個人,全都被那些天杀的水手直接抛到了海里,沦为鱼虾的口中之食。

  想想也是可怜,那些死去的人,就是因为在家乡活不下了,或者想为家人赚取一笔丰厚的报酬,便都听信齐国人的宣传(蛊惑),登上他们的大船,前往这块蛮荒的殷洲大陆“淘金”。却在半路上,一个个死于非命,更可悲的是,还他娘的是抛之于大海,死无葬身之地。

  大船缓缓停靠在码头泊位上,待缆绳系紧,舷梯被放了下来后,所有的乘客规规矩矩地排队下船,然后在码头指定的区域集结,等待怀远港的检疫。

  是的,凡是抵达殷洲的乘客都需要在码头经过一番检疫检查,主要是简单的观察一下脸色和舌苔、测量体温、询问既往的传染病史。

  初步筛查后,还要在港口检疫区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和消毒,男女各自分开,脱下所有衣物,用高达四五十度的热水从头到尾冲洗干净,然后穿上港务部门专门提供的衣服,进行五天的隔离。

  当然,这些都不是免费的,需要每个乘客为此支付一笔费用。

  对于移民和契约劳工群体而言,则分别由接收方和雇佣方掏腰包。

  之所以要实施这般较为严格的检疫,盖因在二十多年前,暄州淘金热期间,随着世界各地的淘金者涌入,整个地区曾爆发过一场严重的霍乱,总共造成了八千多人死亡。而那些没有任何免疫力的地方土著,死亡数量更是倍之。这让殖民当局至今都深以为戒,唯恐再有其他致命性病毒从外面传至殷洲大陆。

  经过五天的隔离检疫后,汪水根等一行百余名契约劳工被几辆马车接进了怀远城,在一处货栈休整几日,然后便会被安排乘坐小火轮,经怀远湾(旧金山湾),驶至广丰河入海口,最后沿河上朔直低广丰(今萨克拉门托市)。

  他们将在帝国户部黄金储备司所开发的金矿服务五年时间,赚取他们心中认为是一生中最为丰厚的报酬。

  在货栈里,汪水根惊讶地发现,他们这些契约劳工的伙食竟然异常丰盛,大块的牛肉、肥美的海鱼、浓郁的骨头汤,还有不限量的馒头和米饭。

  他奶奶的,在港口检疫隔离区那五天时间,几乎天天都是米粥和青菜,搞得他们认为殷洲大陆也就这个伙食水平,还曾对未来矿场高强度的工作感到过几分忧虑。

  却没想到,进了城,到了东家的地界,居然给出这么好的伙食!

  这要搁在我大秦,怕是乡里的孔大老爷家也未必能天天吃得上这种饭食吧?

  嗯,那没说的,东家在吃食上不苛待,那咱们就甩开劲,好好地替人家干活做事。

  不过,让汪水根等一众契约劳工稍稍不满的是,一个负责管理他们的齐国主事却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将头发给剃了。

  他声称,头发太长了不便打理,容易滋生各种病菌。而且在矿场里,还要接触许多机器,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因为头发太长给搅进去,伤到了人,甚至会丢了小命。

  他们这些契约劳工除了大部分是来自大秦,还有朝鲜人和日本人,基本上都是留了一头传统的长发。对于齐国人的要求,秦国人和朝鲜人尚在迟疑之时,那些矮矬矬的日本人却二话不说,直接屁颠屁颠地主动寻到剃头师傅那里,将脑袋剃了个精光。

  很明显,齐国人对日本人的表现非常满意,然后以审视的眼光盯着他们这些还在犹豫的秦国人和朝鲜人。

  狗日的,这些倭人本来脑袋上顶着一个丑陋的月代发型,看着就显得极为猥琐。如今为了表示顺服齐国人,直接剃了个秃瓢,倒是比以前瞧着顺眼多了。

  可咱们华夏之人,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咋能这么随随便便把头发给剃掉呢?

  这齐国人此举,怕不是要强迫我们所有人在言行举止上都要跟他们一模一样!

  多半是了,听乡里的夫子们说过,齐国人虽然居于南方汉洲大陆,却一心想要在文化和传承上跟我大秦争正统,认为自己才是华夏文明世界的领导者和保卫者。

  这有啥争的,咱们华夏族裔世世代代居于神州大陆,自古以来,就是东方世界文明的引领者。你们齐国就算再有钱,势力再强大,也不过是从大陆分出的支脉。

  对,就是我华夏大家庭里跑出去独门立户的旁系,再怎么折腾,也不能作为长房嫡脉,成为正统呀!

  罢了,罢了,在人家的地界卖力挣钱,受他们的管,暂且先从了他们。这头发剃了,也就剃了。大不了,五年服务期满后,拿着得来的钱返回大陆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要不了一两年时间,这头发不是又蓄起来了嘛。

  ——

  广丰河(萨克拉门托河)长约六百余公里,流域面积约数万平方公里,水量充沛,乃是暄州总督区最为主要的农作物生产基地之一。该河的汛期一般出现在冬季和春夏之交,径流量非常大,自河口以上约三百公里皆可通航。

  1730年1月2日,两艘排水量一百吨的小火轮突突地喷着黑烟,沿着宽阔的河道,逆着水流,以每小时3-4节的速度,朝广丰河上游驶去。

  小火轮上除了满载着大量物资用品外,还各自塞了一百多移民和契约劳工,将吃水线压得很低。

  这两艘明显是载货专用的小火轮,虽然有船舱,也有四面围壁,但并未遮蔽严实,在行驶过程中,冷风不断地吹进来,使得乘客们不得不裹紧身上的棉服,彼此簇拥在一起,相互取暖。

  汪水根缩着脖子,抱着双臂,脸上冻得青紫,随着口鼻的一呼一吸,不断地喷出白气。

  河岸两边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林木,高大笔直,直插云霄,间或从林中窜出一只灵巧的灰狐,定定的看着河中行驶的小火轮,片刻之后,仿佛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便咻得跑回密林之中。

  途中,还不时会看到一些移民定居点,坚实的木屋,袅袅的炊烟,整饬的田地,纵横的沟渠,慵懒吃草的牛羊,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恬静和美好。

  听那些齐国人说,每个新来的移民都可以极低的价格购买大片的土地,并传诸于子孙后代。若是没钱的话,也可以向政府借贷,每年分期偿还。

  农人需要缴纳的税费也与汉洲本土相当,不会超过总收成的一成。只要稍稍勤快一点,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

  另外,这里林间密布,动物资源极其丰富。待冬闲时节,可以相约几人,带着火枪和其他捕猎工具,猎取各类野兽,不仅能获取大量的肉食,还能将它们的皮毛剥下来卖给四处游荡的行商,赚取一笔额外的收入。

  哦,对了,去山林里捕猎,得一定小心里面的灰熊。一个不慎,那家伙绝对会将你扑倒在地,凶猛地啃食你的脸。

  不过,你若是胆子够大,动作够机敏,猎杀一头灰熊,也是收获一笔不菲的钱财。很多人相信,熊掌和熊胆具有神奇的药效,不怕没人来重金收购。

  从齐国人表述的情况来看,似乎在殷洲的移民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即使比不上他们汉洲本土,但绝对比大秦的普通百姓要强出一头。

  汪水根试探性地问了问这里地价,然后得到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答案。

  一亩地只要两元钱!

  折合白银不到七两!

  老天爷!要知道,在我大秦,一亩地的买卖价格是四十多两白银。而要是购买那些非常肥沃、地理位置较好的土地,一亩的价格绝对不值四十两,说不定就会高达五六十两白银。

  娘老子的,这殷洲的地,咋这么不值钱,简直跟白菜价一样!

  汪水根偷偷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签订的矿工契约中有关薪金的约定,每个月是十五元钱,就算扣除三块钱的食宿费,那能落到口袋里的也有十二元钱,也就是能买七亩地。

  乖乖,老子一年的收入,就能买八十多亩地!这要是在大秦,妥妥的一个小地主。

  这要是五年后,那能攒下多少钱?

  攒下的钱,又能买多少土地?!

  哎呀,那我这以后旷工契约结束后,还要返回大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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