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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第212节

  “……”孙佑钰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可以说齐国人霸道,也可以对他们毫无遮掩的贪婪行径而心生鄙视,但你却不能怀疑齐国人的富庶和强大,更不能质疑他们对国家、对百姓的治理手段。

  虽然,他没有去过汉州本土,更没有与太多的齐国人打过交道,但作为皇室子弟,最不缺的就是所掌握信息的及时性和全面性。

  靖安司下面有一个舆情处,就是专门收集齐国的各种情报信息,其中就有齐国本土及海外领地出版和发行的各种报刊出版物。

  尽管这些搜集而来的信息在时间上有一定的延迟,但他仍旧能从诸多报纸刊物上了解齐国最新的动向,包括他们的政治、经济、军事,以及各种民生事务,林林总总,事无巨细,透过种种繁杂的信息,便能清晰地勾勒出齐国的大致景象。

  诚然,齐国是较我大秦富庶而强大,但其境内仍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暴力犯罪,如抢劫、绑架、杀人、墙尖、千门、拐卖人口等。

  不过,针对像铁路、桥梁、电报线路等国家重要基础设施进行破坏性盗取的现象却是很少。除了齐国军警会对此予以严厉打击和惩处外,还有就是做这些事情是极为不划算的,甚至是得不偿失的。

  你说,冒着巨大的风险,然后费了半天的劲,弄上十几根铁轨,到最后却就是为了获得几十百把块钱的收入,那得多傻缺!

  还不如在广阔无垠的牧区里偷几只羊来的实在,还很容易销赃出手。最不济,寻個有钱的人家,溜门撬锁,随便摸出几样东西出来,也能换来不少的银钱。

  可要是整几根铁轨那玩意回去,动静太大,目标也很明显,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给寻到眼皮底下,给你来个一锅端。

  能收购铁轨的下家,掰着手指头一算,就能知道是哪一个,若没有黑白两道的关系,根本无法活得下去。

  齐国是什么样的国家?

  那可是将政权统治一直延伸至乡村的深度集权的帝国,有基层政府任命或者指派的村屯负责人,还有定期召集整训的乡兵组织,以及地方政府指导原则下建立的诸多合作社和牧民互助组织,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上面的县府省各级政府就会第一时间获知消息,并迅速采取应对措施。

  而我大秦呢?

  基本上沿袭了前明时期的政治体制,采用儒家治国理念强化基层管理,继续倡办乡约。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利用地方乡绅与宗族的势力,以此加强对地方上的控制,把社会基层管理纳入整个政治管理体系里。

  士绅熟悉本地情形,凭借着各种特权,活跃于社会各个领域,控制着地方和基层社会的各个方面,影响着地方的安宁稳定和兴衰起落。士绅还拥有话语权,能够对地方事务发表看法,也是官府和官员了解地方、咨访利弊的依靠对象。

  朝中许多官员也始终认为,“地方利弊,生民休戚,非咨访绅士不能周知”。

  可以说,若是地方乡野发生了某些重大事件,乡绅或者宗族执意欺瞒的话,官府是根本不知情的。

  “殿下认为,铁路沿线出现偷扒铁轨之事,必然有地方恶绅强项势力参与其中?”俞文恪对晋王孙佑钰举一反三的推理能力,不由露出几分异色。

  “说不定,还有铁路内部人员与之相互勾连。”孙佑钰眼中闪现出一丝厉色,“铁轨被扒盗取,铁路督办管理司是不是又要申请一笔款子,重新采购新的一批铁轨回来用于修补?诸多官员,是不是籍此又可以上下其手,分润一二?”

  “殿下……”

  “我知道,大学士。”孙佑钰摆了摆手,说道:“此次北巡地方各省府县,主要目的是考察北方民生经济和备选新都事宜,不便节外生枝,横生事端。但偷扒铁路,破坏交通之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地方治理不靖,官匪勾连,似乎是疥癞之患,无碍朝廷大局。但是,往大了说,却是阻断东西,隔绝交通,恶化我大秦地方民生治理,滋生叛匪盗贼之患。偷扒铁轨,稍有不慎,便有火车倾覆之危,若于此置之不理,任其发展,迟早会引发重大事故。。”

  “……”俞文恪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我大秦立朔已五十余年,虽国势……蒸蒸日上,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但地方奢靡之风大肆兴起,诸多官员为追求极欲生活而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另者,人丁滋生无尽,土地兼并愈烈,导致人地矛盾越加尖锐难制,再加上当地无良绅商压榨夺利,使得无数生民更为困顿,最终迫其铤而走险,行各种不法之事。大学士以为,宁陵当地百姓若是得以生活无忧,各得其所,岂能做出偷扒铁路这等疯狂之举?”

  “殿下想要就此事,向地方官员发难追责?”

  “既然遇到了,总要出手清理一二,方抑心头之忿。”孙佑钰冷笑着说道:“要不然,任其流毒于地方,岂不是腐蚀我大秦根基?”

  俞文恪听罢,很是无语。

  这位晋王殿下,大概是籍此北巡之际,试图插手地方事务,想要强烈地刷一把“政治秀”,以提升和加强自己的政治威望。

  数日前,他在徐州停驻期间,就对地方商贾把持矿山的事情,表示过强烈的不满。

  他认为,不论是煤矿,还是铁矿,当为朝廷严格管控,不可任由民间商贾操持。要知道,经营矿山者,所雇佣矿工人数动辄数以千计,但凡有事,地方官府定然难以相制。

  那么,为了防患于未然,此类民间掌控的矿山,就需要引入官府监督,或者直接实行官民合营,以此加强朝廷的管控力度。

  此番言论,顿时将徐州当地的民营矿山给惊得魂飞魄散,纷纷携重礼,前来拜会晋王,竭力自证清白。

  合着,咱们商人开个矿,就有了潜在的造反机会!?

  天大的冤枉呀!

  尽管在徐州停留期间,晋王殿下没有对当地的民营矿山做出什么强制动作,但细心的俞文恪还是观察到,在使团乘坐火车继续前行时,晋王府典簿却不知何故留了下来,想是为晋王处理一些“私事”,大概是与矿山有些关联。

  那么,他对宁陵铁路段铁轨被扒盗取的事“不忍视之”,怕是想要掀起一股政治波澜了。

  问题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呀!

  ——

  是日,傍晚时分。

  在宁陵县西南六公里的丁家坳,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缉凶围捕战斗,由两百余铁路护卫队、县里衙役及征发的丁壮组成的队伍,将一座庄园围得严严实实。

  不到一米五高的围墙上,已是千疮百孔,有密布的铅弹孔,也有斜插在墙面上的无数羽箭,墙下面零零落落倒毙着七八具尸体。

  “丁记”铁坊的东家丁义海躲在一面高墙后面,眼睛充血,满脸愤怒地朝外面看着,嘴里还低低地咒骂着。

  “大哥,瞧外面那般架势,明显是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三弟丁义武握着一把长刀,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过来,“方才,老二出去跟张都使他们相商此间事宜,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排枪打死了。大哥,你说他们这是想要干啥?就为了咱们收了些铁轨,就这般痛下杀手?……莫不是要将咱们给一锅端了,好分了咱们的钱财?”

  “哼哼,张都使这般决绝,定然是得了铁路督办杨维明那狗官暗中授意,要将咱们尽数诛杀,以掩盖我们与他之间的勾连交往。没说的,老三,咱们今日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多杀几个够本!”

  “大哥,咱们死了也就罢了,可屋里头的妻儿老小咋弄?”丁义武如丧考批,万分不甘地扭头看了一眼内宅方向。

  “……”丁义海狰狞的面孔抽动了几下,随即紧紧地咬了咬牙,“事已至此,我们丁家还想着能有人幸免?……罢了,罢了,大家都完完整整地去见阎王老子吧。”

  说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扭头便朝内宅走去。

  “大哥……,大哥,你要做啥?”丁义武愕然地看着大哥离去,心中更是慌张。

  “东家,三爷,外面的绿皮狗(铁路护卫队着绿色号衣)和差役要攻上来的了!……他们推了虎蹲炮!”

  此时,围墙后面的庄丁惊恐地大声呼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就庄园这土围子,哪里经得住炮轰,外面的官差只需付出一些伤亡,拖着几根撞木就能将围墙冲垮。

  然而,这些胆小如鼠的官差硬是围了大半天后,等从县里弄了一门不知什么年代的虎蹲炮过来,方才鼓噪着开始发起进攻。

  那还打吗?

  且不说对抗官府,那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就算是想要硬抗,那也没一拼之力呀!

  两百多官差,持有的火枪就有二十多杆,弓手也有十余名,剩下的也都刀枪具备,甚至还有不少人着了皮甲。

  反观己方,庄丁加匠人、学徒不过三十多人,持有的武器除了三支老式火绳枪,一把弩弓,然后就是铁坊私下打制的十几把长短刀剑,实力悬殊如此巨大,难道还要跟着东家一条道走到黑,与官府对抗拒捕?

  随着那门虎蹲炮轰的一声巨响,虽然炮子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但却彻底打碎了庄园内的抵抗信心,发一声喊,便丢了手中的刀剑,跑下围墙,往里边逃去。

  “大人,庄园里着火了!”在远处观战的铁路护卫都使张荣松正要命令全军乘势攻入庄内,身边一名心腹伸手向前一指,低声惊呼道。

  “嗯?”张荣松神色一凛,望着燃起了熊熊大火的庄园,立即吩咐左右:“速速杀入庄内,勿要走脱一人!……遇到丁氏兄弟,格杀勿论。”

  “是,大人!”

第329章 站队

  “……三月二十八(5月7日),内阁首辅、太子太傅、华盖殿大学士崔道行与齐国驻南京公使就安南事务初步达成一致性意见,大秦将放弃此前于安南国王的册封权利,并承认新生大黎王国政权的合法性。”

  “同时,齐国将保障大秦在安南地区既有的特殊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齐国承诺予以大秦商人在该地不受任何限制之自由贸易权利。”

  “……大秦将与谅国重新划定双方于广西、云南两地的边界线,为保证划界的合理和公正,齐国将派出军事观察团监督和指导此次划界行动。”

  “……齐国充分尊重大秦对李仙江以北地区享有专属权利,并提供必要之协助,支持大秦政府接管抚慰当地民生。”

  “……”

  “啪!”

  晋王孙佑钰将手中的邸报狠狠地掷于书案上,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安南事务最终以我大秦屈辱让步而就此了结,煌煌大秦连自己的藩属国也未能尽全力以护之,反而按照齐国人的安排,被迫承认齐国所造成的既成事实。

  奇耻大辱呀!

  虽然,为了照顾一下我大秦的脸面,齐国“贴心”地将李仙江以北近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转交给云南地方政府,但这一切更像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齐国伙同谅国、广南、占城等三个藩属国将安南最为精华的地区瓜分殆尽,还将安南数百年积累的财富抢掠一空。

  完事后,舔舔嘴唇,方才想起安南的宗主国还侍立于一旁,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分食。随即,便将一块鸟不拉屎的密林山地丢给我大秦,以作安抚。

  但在齐国的强大威慑之下,我大秦又能作何选择?

  即使,以孙佑钰强势和激进的性格,也清醒地认识到,大秦此时尚不具备与齐展开一场大战的实力。

  且不说两国之间巨大的国力差距,就是以我大秦脆弱的财政能力,也承担不起一场浩大的全面战争。

  更让我大秦朝廷忌惮的是,一旦战败,那严重的后果将不可想象,更是难以应对。

  在西北战事未宁的情况下,漠北、辽东、朝鲜,乃至整个东部沿海地区,恐将都陷于战火之中,倚为朝廷财政支柱的江南也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届时,战争要是再引发全国性的民乱,那势必会对整个大秦王朝造成致命性的威胁。

  形势使然,尚需隐忍呀!

  孙佑钰一行北巡使团在宁陵站稍事停留两日,在他的强大压力下,宁陵县地方政府和徐洛铁路督办处就铁路被偷扒事宜,进行了一次彻底地治安清理工作。

  经过两天的雷霆执法行动,宁陵县先后缉捕两股非法偷扒盗取铁轨的盗贼团伙,击破一处非法收购铁轨的私人铁坊,抓捕凶犯四十余名,当场格杀击毙贼人十五名,缴获大量被盗取的铁轨及相关铁路附属设备,起获账银一千七百多块(两)。

  孙佑钰以皇命钦差的身份,直接勾决为首六名犯案凶徒斩立决,悬首示众。勒令宁陵知县、徐洛铁路督办、宁陵站督查使等数名官员解职待参,并交由河南省巡案御史和南京大理寺审查。

  随后,晋王府长史将此间情况大加润色后,汇总成卷,飞报南京,呈于陛下亲览。

  当开封府陆续派来官员接手宁陵县相关事务后,孙佑钰遂率团继续西行,并于5月13日,进抵开封站。

  初时,在修建徐洛铁路期间,齐国工程师规划考察整个线路时,曾建议绕过开封,经尉氏县,走郑县(今郑州市),然后抵达洛阳。

  因为开封段土质太过疏松,而且还面临黄河不断泛滥的危险,委实不适合通行铁路。但大秦政府和河南巡抚衙门却极力反对,坚持要求铁路线穿过开封。

  开什么玩笑,开封乃是河南首府之地,全省政治中心,怎么可能在铁路修建的过程中,还要专门绕过该城,这委实不合理。

  在秦国的竭力坚持下,齐国的工程师只能选择妥协,但建议将火车线路稍稍南移,从祥符县经过,而不是直接穿过开封城。

  因而,开封火车站就被设立在远离开封府城十余公里外的祥符县。

  在前明时期,开封乃是八省通衢,“势若两京”,人口百万。不过,在崇祯十五年(1642年),明军为击退李自成,先决口黄河,水淹闯王军,后闯王军又决口水淹明军,一夜之间,大水灌城,只有钟楼、鼓楼和周王府紫禁城顶部露出水面,城中死者十二三,昔日繁华的开封城就此毁灭。

  待鞑虏窃据北方,开封又屡遭战火荼蘼,人口愈发凋零,再加上城内积水和泥沙淤积,使得整座城市宛如鬼域。

  大秦代明自立后,为了恢复和重建开封城,清除泥沙,排泄积水就成为当地官员和百姓所面临的首要难题。

  为此,河南省发动了大量的人夫,进行了泥沙的清理工作。但开封城内泥沙淤积的情况也十分严重,大部分城区的泥沙厚度达2.5至3米,此即是崇祯十五年河决开封之泥沙淤积。

  由于城内泥沙淤积太厚,工作量太大,而开封城内人丁稀少,百废待兴,故此项工程进行的断断续续,至今仍在进行。

  由于明末河决开封,使得开封城外泥沙淤积,形成了外高内低的釜底之势,而开封城内外的河流全部淤塞,城内积水长期得不到排泄,更显低湿卑下。

  直到乾元二十四年(1706年),因六月连降大雨,“水势加增,官民房屋,多有倾圮,田亩低洼之处,俱被水淹”,开封及周边三十余州县被灾,河南巡抚田弘显奏报朝廷后,乾元皇帝屡发上谕,一方面命田弘显加意赈济,另一方面拨出数十万两白银,命河道总督于钟山等开干河涯以泄洪。

  经过六年时间,开封通过开挖干河涯,才使得城内之洪水全数排出,然在城内低洼之处仍形成了几個大的湖泊,如龙亭、包府坑、徐府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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