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第125节
如果是在汉中和四川作战,完全可以训练藤甲兵。
到时候,披甲率百分之百,山地奔袭和作战都非常方便。
桐油燃点400多度,比普通木柴高多了,遇到足够点燃藤甲的火攻,其实穿不穿藤甲都一个样——全得被烧死。
朱国祥望着那些荒坡:“不适合耕种的坡地,可以多种桐油树。三四年之后,我们就可自产桐油,藤牌藤甲都能大量制作。”
张广道听了极为兴奋,给朱铭打了个眼色,两人走远了开始交流。
“朱兄弟可是在准备造反?”张广道低声问。
朱铭并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只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先把兵甲打造出来,也可以防备山中土匪。”
张广道笑得很开心:“俺懂的。”
“你就那么想造反?”朱铭忍不住问。
张广道说:“俺认不得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俺走的地方多,认识的人也多,这世道不给好人留活路。别看大明村红火得很,多换几个知县、主簿,迟早要对大明村动手。也不派兵来,就是来清人清田,让咱们多多交税。到那个时候,要么老实听话,要么扯旗造反,要么就得缩回山里当土匪。”
“你倒是看得远,”朱铭搭着张广道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若想造反,就跟着我爹读书。多认得几个字,学会算复杂的账,否则伱做不成统帅。”
“俺记得。”张广道重重点头。
一条条小船,逆河流而上。
“大郎!”
郑泓远远就招手大喊。
郑家的船停在江边,并没有进入小河,几十个“移民”也在那里听候安排。
大明村生产的最后一批春茶,正在往船上搬运。
还有许多土特产,诸如竹器、木器、草药、家禽之类,也以极低价钱卖给郑家。那艘船依旧是装不满的,还要去上白村和下白村买点货,比如白家春天没卖完的团茶。
“道长,这便是朱大郎,那位是朱先生。”郑泓介绍道。
或许是关乎师祖的消息,薛道光显得有些急切,跟朱铭打招呼之后,就径直往朱国祥走去。
紫阳真人张伯端,晚年在浙江台州羽化。而他的那些弟子,则大多活动于陕西,徒子徒孙们根本不知道祖师的下落。
“贫道薛道光,见过朱先生当面。”薛道光作了个道士揖。
朱国祥哪里看得懂,只普通作揖回应:“见过薛道长。”
薛道光有些失望,继续试探道:“三五一都三个字,古今明者实然稀。东三南二同成五,,北一西方四共之。”
什么黑话?
朱国祥听得一脑门问号,迷糊道:“薛道长,我诗词造诣不高。”
薛道光又说:“黄芽白雪不难寻,达者须凭道行深。四象五行全借土,三元八卦岂离壬。”
“我也不懂阴阳八卦。”朱国祥道。
薛道光沉默。
朱国祥也不知该说啥,他觉得这道士脑子有病。
薛道光再问:“《西游记》可是阁下所写?”
朱国祥指着儿子:“此书乃犬子所作。”
“打扰了!”
薛道光又走到朱铭面前:“先把乾坤为鼎器,次搏乌兔药来烹。既驱二物归黄道,争得金丹不解生。”
朱铭想了想,回道:“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语罢,沉默,大眼瞪小眼。
鸡同鸭讲。
薛道光感觉自己的道心快要破碎了,只得开始说人话:“《西游记》可是阁下所作?”
朱铭的脑子转得飞快,模棱两可道:“听一老道所讲,在下润色成小说。”
薛道光的呼吸都变急了,忙问:“那老道是何模样?”
朱铭说道:“那老道出现在海外荒岛,搭了几间茅草屋,又自己种了些粮食。穿着普通的麻布衣,头上梳一道髻。看起来像有七八十岁,却又面色红润,肌肤细腻如婴儿。怎么形容呢,对了……鹤发童颜!”
“老道可有说出自己的名字或尊号?”薛道光变得焦急起来。
朱铭摇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父子俩讲故事。”
薛道光又问:“那荒岛在何处?”
朱铭依旧摇头:“不知。”
“你怎会不知?”薛道光猛然踏前,伸手抓住朱铭的手腕。
我草,力气好大!
朱铭使力挣脱,退后两步说:“道长,请平心静气。”
薛道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站在原地深呼吸,平复情绪之后问:“为何不知荒岛在何处?”
朱铭说道:“我父子二人,驾船出海遇到大风浪。头顶是遮天蔽日的乌云,眼前是瓢泼大雨和如山海浪,漂泊半个多月才至一荒岛。哪里还辨得清方向?”
“那你们如何回来的?”薛道光又问。
朱铭说:“不知怎的,归途顺风顺水,自然而然就到了岸边。”
薛道光仔细观察朱铭的表情:“你在说谎。”
“可能吧。”朱铭懒得解释。
这无欲无求的状态,反而让薛道光拿不准了。
朱铭好奇问道:“道长所来何事?”
“无事,”薛道光突然来一句,“汝目蕴神光,资质绝佳,可愿随我修道?”
“道长,村里很穷,我真没几个钱,”朱铭指着郑泓说,“这位郑兄家境富裕,他可以供奉道长。”
老子又不是来骗钱的!
薛道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129章 0124【金丹要修,物理也要学】
薛道光千里迢迢而来,却啥消息都没打听到。
来都来了,住几天呗。
反正也不知该去哪儿,正好静下来编撰道经,把这些年的体悟都写成文字。
见朱家父子坐船走了,薛道光也不理会,溜达到大筒车下面看稀奇。
朱铭是去江边接收移民的,郑胖子递过来一个香囊:“拿着。”
“你送我?”朱铭感觉很别扭。
郑泓有些无语:“俺妹子送你的。”
朱铭犹豫一番,还是收下了,否则郑胖子会很尴尬。
那四十多个洋州贫民正在江边,或坐或立,忐忑不安。
见他们都带着些家当,有盆有桶的,朱国祥立即说:“排队发粮,一人一斗!”
郑家的船只,运了不少粮食来,都记在账上抵扣茶钱。
如今也不用搬进山了,每人先发一斗,剩下的堆放在江边农户家中。
这些贫民远道而来,粮食只发出几斗,他们就全部放心,知道自己不是被骗,开始服从朱国祥的安排。
朱国祥领着他们朝下游走,来到遇见聚宝盆的废茶山。朝茶山深处走了一阵,便是那些废弃的民房,当初父子俩还捡了个陶罐。
朱国祥吩咐道:“先把这十多处小院清理出来,你们就在院子里过夜。明天会给伱们送来工具,土墙全部推倒了重建,房梁能用的收起来,朽坏的当柴劈了烧。两个月内,你们自己把房子建好,然后就去清理废茶山。”
一个贫民男子说:“官人,俺在洋州是裱糊匠,不懂种地,也不懂伺候茶园。”
“不懂可以学,我会派人来教你们,”朱国祥说,“粮食不用担心,肯定不让你们饿着。等清理好茶山,还要学会怎么修剪打理茶树。若有空闲,可以在江边开荒。开出的荒地都归你们,三年免除赋税。如果不懂种地,我也会派人来教。”
这几十号人,虽然懂得耕种者寥寥,但听说开荒就能有自己的田产,一个个都变得兴奋憧憬起来。
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各自选择一处废弃的房屋。
先用五花八门的工具,清理农家小院的杂草,就连孩童也在帮忙捡拾杂物。再用泥巴和石块,在院里搭建临时小灶,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
这是他们的新家,劳动起来非常积极,仅有的两把斧头,被借来借去劈柴烧。
郑泓在旁边看着,猛然想起个事儿:“这些人在县衙造册了,全部归为朱相公名下的客户。县衙那边,让你们找时间去一趟,把户帖的客户人数改改。”
朱铭觉得不对劲:“你带他们去县衙了?”
郑泓说:“在洋州登船时,遇到西乡县新任主簿,叫什么张肃,年龄不大,可能还不满三十岁。看那样子,是个能主事的,你们今后要当心点。”
“不满三十岁的主簿,多半属于进士出身,是得小心伺候着。”朱铭点头道。
郑泓又说:“我带这些人去造册时,在旁边也听了一阵。那个张主簿的祖父叫张唐英,他的叔祖叫张商英,似乎颇有些来头。”
“何止是有来头,来头太大了。”朱铭嘀咕道。
张商英是蜀党领袖,是右宰相,是蔡京专权的最后一个阻碍。
干翻了张商英,蔡京才能真正掌控朝堂。
既然张商英的侄孙被扔来西乡县,那就意味着蔡京已经成功了,君臣二人今后可以尽情作死。
朱国祥把田三叫来:“你负责管理这些新人,明天给他们送来锄头、扁担、斧头、箩筐等工具。别让他们一盘散沙的建房子,要先商量好,先建谁的,再建谁的,这样速度才能快。石匠和木匠,需要的时候你也带过来。”
“俺晓得。”田三领命道。
此处距离大明村挺远的,算是一个新据点。
接下来的后续移民,会安置在废茶山与大明村之间,慢慢的建屋开荒连成一片。
安排好工作,朱国祥原路返回。
朱铭把新任主簿的事情说了一下:“得找时间去试探试探。”
朱国祥道:“一起去。不管他什么态度,都要尽量迎合,不能让他耽误了大明村的发展。”
朱铭笑道:“新来的主簿,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想要尽责做事,一种是躺平了摆烂。躺平的咱们不怕,想做事的就要防着点。不过嘛,他的敌人不是咱们,而是县衙那群胥吏。就算收拾了胥吏,还有向知县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