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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27节

  不过,关他屁事儿?

  李含章是洋州通判之子不假,但官马皆由茶马司全权管理,双方就不是一个系统的。

  宋代的文官分权非常离谱,一个省(路)甚至没有真正的主官:转运司负责财政,提刑司负责刑狱,常平司负责推行新法、掌管新法收入、兼管山林矿泽及部分商品专卖权(提举常平司的权力,一直在扩大,至徽宗朝达到顶峰)。

  这三个衙门,互不统属,上与朝廷对接,下与州军相连。

  省(路)级政府,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因此州官权力极大,知州不仅管理民政,甚至掌握着兵权。特别是边疆的知州,经常让武将担任,有一些武将知州,一干就是十多年。

  于是,通判的责任也大了,利用财权制衡知州的兵权。

  如果是正常的纲马被抢,州官肯定有治民不利的责任,可去年丢失的并非正经纲马啊。

  正经纲马,不走汉水!

  说白了,茶马司监守自盗,暗中搞马匹走私,还以马纲为名押货,半路被山中土匪给劫道。

  别说州官不会帮忙调查,就连茶马司自己都不敢声张。

  “哈哈,三郎君,这么早就来啦!”朱铭朗声笑着出来迎接。

  白崇彦立即介绍:“这位是洋州通判李相公之子,李家二郎,含章可贞兄。”

  一听是州判之子,父子俩连忙见礼。

  李含章微笑作揖,既未表现得热情,也没表现出不屑。

  白崇彦又让几个跟班上前,说道:“六十贯钱,全都已带来。至于那几亩山地柴林,也值不得多少,便赠予两位了。”

  “不可,”朱国祥立即拒绝,“该多少便是多少,田产怎能赠予?”

  白崇彦道:“先生莫要推辞,真不值得几个。”

  朱国祥坚持道:“情归情,理归理。如果三郎君非要赠予,那支毛笔我们就不卖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朱铭也附和道:“的确如此,田产不可赠予。”

  父子俩初来乍到,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田产,等于欠下了白家天大的人情。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不便于今后平等相处。

  收下此田,因果缠身,就跟白家绑定了。

  当然,会有这种想法的都是君子,贪利小人巴不得可以白捡。

  “这……好吧。”

  白崇彦只能作罢,同时又觉稀罕,居然送田产都送不出去。

  此时此刻,李含章的眼神却微变,他本来没把父子俩当回事,现在却感觉这两人特别有趣。

  一对三餐不继的父子,被迫顶着流言蜚语,寄住在寡妇家里乞食,竟然不被田产诱惑拒绝馈赠。

  放眼全国,有几人能做到?

  小厮们抬着四个箩筐过来,框里装着的全是铁钱。

  在无法使用交子的时候,四川的“大宗”交易,都是直接称斤数的。质量好的铁钱,十三斤为一贯;质量差的铁钱,二十五斤为一贯;甚至有五十斤为一贯的烂钱。王安石改革铁钱后,终于变成六斤为一贯。

  只能称重量,根本没法数,可以这么联想,让你数几万块钱的硬币有多恐怖。

  眼前这60贯铁钱,都是王安石之后的新钱,总重量有300多宋斤(1宋斤约为640克)。

  昨天还一文不名的父子俩,瞬间就有钱了,而且还是几百斤钱。

  朱铭看着箩筐,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这年头经商,真是力气活啊。

  别扯什么交子,那玩意儿已经无人问津了。

  在官方发行交子之初,各种制度其实非常完备。

  首先必须有本金储备,36万贯储备金发行一界交子,确保可以随时兑现。其次,每界交子的有效期是两年,期限一到,回收旧交,发行新交。最后,交子可以用于交税,官府不得拒收,提高交子的信用度。

  王安石主导变法,交子从此走向崩溃。

  由于变法采用激进的财税新政,全国各地都需要拨款,再加上北方战争又起,国库空虚之下,只能滥发纸币补亏空。并且不再回收旧交,纸币快用烂了,伱自认倒霉吧,反正官府不给兑换新的。

  当时的四川老百姓,特别是四川商人,恐怕都想把王安石给掐死!

  苏轼作为四川人,反对变法再正常不过。

  搅乱了四川金融市场咋办?王安石只能搞铁钱改革,把四川铁钱的币值稳定下来,否则四川当时就被他玩崩了。

  类似的事情,也在其他地方发生。

  王安石的变法内容,有利于江南、两淮、河南。但放诸全国范围内,特别是在西南、西北和华北,可以说很多新法都属于恶政,因为这些地方的发展度还不够。

  当时反对变法的旧党,大部分都来自北方,他们根据自己家乡的情况,自然而然认为王安石在乱搞。

  司马光站在北方人的角度看问题,王安石站在南方人的角度看问题,他们能尿到一个壶里才真真见鬼了。

  “麻烦抬到屋里。”朱铭对那几个小厮说。

  白崇彦问道:“不称一称?”

  朱铭笑道:“几斤铁钱而已,还称个啥?”

  “哈哈,也对。”白崇彦乐道。

  看着几箩筐钱被抬进去,李含章翘起嘴角,更觉这个少年有点意思。

  朱铭说道:“上山看地吧。”

  白崇彦道:“看地且不急。今日采茶,可先观采茶盛况,再取灵泉之水煮新茶品尝。”

  朱国祥说:“我去叫祺哥儿起床,把他也带上。”

  白崇彦和李含章都穿着木屐,还是类似谢公屐的玩意儿,适合登山。

  朱国祥没有登山鞋,便把布鞋脱了,赤着双脚,挽起裤腿,潇洒出门。

  见老爸如此,朱铭也照做,否则没法雨后爬山。

  甚至,白祺都把鞋子脱了。

  几箩筐铁钱就放在屋里,只锁了门,没人看着,也不怕被谁偷去。

  白崇彦说:“两位且慢,俺家还有谢公屐,这便让仆人去取来。”

  “不用,光脚走路方便。”朱国祥推辞道。

  于是,两人踩屐,两人光脚,带着孩子,结伴登山去茶场,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

  光脚走得快,而且不费力。

  反而是登山木屐,时常被烂泥给黏住,需要脱下来进行清理。

  再一次被黏住,几人停下休息,木屐扔给仆人。

  朱家父子走在更前面,朱国祥指着远处一片山林,对儿子说:“那边有个低洼处,溪水变成瀑布落下,瀑布下面是一个水潭。水潭附近住着些茶户,都是依附于白家的客户。我们也可以在那里建屋,距离水潭远一点就是。”

  “附近有耕地吗?”朱铭问。

  “有,我都看好了,”朱国祥说,“那些山地很贫瘠,平时种粟、黍、高粱之类,全部佃给了茶户耕种。我们把地买过来,不能随意退佃,必须照顾之前的佃户。”

  朱铭笑道:“正好,让佃户帮着种地,否则咱俩忙不过来。”

  山坡下,十余米外。

  李含章穿的那双木屐,已交给跟班清理稀泥,他瞅瞅沾满泥水的袜子,哭笑不得道:“隽才兄,你我也都赤脚吧,否则怕要走到下午。”

  白崇彦心里有些不乐意,光脚走路岂不成了泥腿子?

  但李含章既然这样说,他也只能放下架子。当即把袜子脱了交给随从,又挽起一截裤腿,行走两步发现果然轻便。

  而李含章不但脱掉鞋袜,甚至因为爬山发热,把衣襟往两边扯开,露出胸前一大块刺青。

  朱国祥见了,低声对儿子说:“这人看起来更像混社会的。”

  “时髦,懂不懂?”朱铭说道,“当朝宰相李邦彦……嗯,现在估计还是个小官,这位老兄就整一身刺青,人称‘浪子宰相’。他经常在宴会的时候,脱光上衣露出刺青,请客人和奴仆仔细欣赏。”

  “国家领导也这么没谱?”朱国祥感慨道,“不愧是宋徽宗提拔的大臣!”

  复行一程,白崇彦指着前方:“转过那道山坳就是了。”

  已经有采茶歌传来,数百男女上山采茶,那些技术娴熟的,还有闲工夫唱歌耍乐。

  歌声中尽是欢悦,因为有工钱可以挣。

第28章 0027【茶艺】

  春雨过后的茶山,天空清净如洗,嫩叶翠绿欲滴。

  前些日子,也在采茶,但只是茶户小规模采摘。

  这几天雨水增多,新芽大量生发,就必须出动附近所有村民。

  数百男女散在各处,腰间挎着竹篓,用指甲掐出新芽扔进去。为了多挣钱,大部分人都专心致志,少部分采茶高手谈笑唱歌。

  还设有茶叶收集点,农民采完一篓茶叶,就拿去称重量算工钱。

  在称重之前,还要先检查,若不合格的茶叶过多,是有可能被扣工资的。

  “大哥,三郎君来了。”

  “哪里?”

  “那边。”

  白福德五兄弟也在采茶,附近所有的茶山,皆属老白员外所有。那些小型种茶户,抗风险能力太差,早被官府给逼得破产。

  几亩贫瘠山地,老白员外可以主动送出。

  若是换成几十亩茶山,老白员外就要巧取豪夺了!

  白福德五兄弟发家很晚,靠妹子给贵人做外室冒头。欺负村邻好几年,再加上妹子送钱回来,如今也不过弄到百来亩地,再算上他们的父母家小,平摊下来每人不到十亩田而已。

  人均仅几亩,且包含山地,说实话并不富裕。

  做小地主都不够格,自耕农这身份更适合他们,每年甚至还得亲自采茶打工。

  “把你们采的茶匀给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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