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机南北朝 第228节
只是如何能在洛阳的政治站队中获利,让皇室将这些匠户赏赐给陈留公主,这是苏泽需要思考的问题。
通过苏顺的报告,苏泽清楚了元诩和元子攸的密谋。
在苏泽看来,他们的计划太稚嫩了,很难成功。
原因还是小皇帝的亲信太少,就算是铲除了元乂,他也没有在外朝的代理人,无法控制朝堂。
而在苏泽穿越前的历史时间在线也是如此,在刘腾死后,胡太后发动政变,重新夺回了朝堂的控制权,小皇帝依然没有能得到权力。
既然这样,关键还是胡太后。
苏泽向洛阳的函使发布指令,让他去提醒陈留公主,这段时间多进宫探望胡太后,将冷灶烧热了,日后等胡太后重新夺回权力,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好处。
——
正光二年,正月初十,怀朔镇。
高欢顶著暴风雪冲回到家里,妻子娄昭君连忙顶上了门,暴风雪才没有冲进屋子里。
高欢脱掉了毡帽,脱下了厚重的大衣,娄昭君关切的问道:
“贺六浑,城外怎么样了。”
高欢失魂落魄的说道:
“白灾,是白灾。”
娄昭君也楞在原地。
白灾,就是雪灾,这是北方游牧民的说法,是所有游牧民族最惧怕的灾难。
大雪覆盖草原,致畜群无处放牧,积雪融化前草场也长不出牧草,就会有大量的牲畜饿死。
正光二年,辛丑年,白灾席卷六镇。
第246章 卫可孤
草原上的白灾,对应的就是农耕民族的蝗灾。
这一次的白灾范围可不仅仅是六镇,从是瀚海到草原,再到北魏的北部疆域,都遭遇了大雪灾。
但是北魏的河东、河南、关中等地区,冬天却要比往年更暖一些,甚至今年的江淮流域都没有下雪。
而今年凉州的气候也很好,因为河西走廊南北山脉的阻挡,河西并没有遭遇雪灾,反而在敦煌附近还下了几场雨,甚至一些绿洲出现了复苏的迹象。
苏泽有些不解,明明是走出小冰河期,为什么北方还会遭遇这么大的雪灾?
苏泽喊来了苏象(【喜欢吹牛的天文生】),他捏著胡子说道:
“阴阳交泰方为风雨,今年正是因为阳甚阴衰,才有北方的白灾。”
苏泽身后的吕秀宁以为这家伙在开黄腔,别过脸去啐了一口,但是苏泽听懂了苏象的意思。
用气象学的术语,就是暖湿气流的力量太强大,北方寒流的控制力太弱,导致冷暖交锋的降雨带被推到了北方地区,导致了大规模的降雪。
这就是在整个地球走出小冰期,整体变暖的前提下,发生的气候剧烈扰动。
苏泽只能说,北魏也是倒霉,王朝末年遭遇的这些气象灾害,确实也是千年难遇的。
在苏泽控制的地区,也有遭遇到白灾的。
河州北部、凉州东部,特别是于谨控制的高平郡地区,都遭遇了一定程度的雪灾。
最严重的当属高平郡,高平郡本身就是畜牧地区,这场白灾让胡琛的部族都停止了造反活动。
不过有了苏泽提前运去的粮食,于谨直接打开高平城的粮仓,向附近的部族放粮
他雪中送炭的行为又拉回了一些追随胡琛造反的部族,反而稳定了高平紧张的局势。
但是在六镇,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昨天巡查了自己的牲畜,高欢今天又随著司马子如,查看了怀朔周围的部族。
结果都是很糟糕,有些部族是突然遭遇白灾的,大批的牲畜直接在暴风雨中冻死,很多部族因为燃料不足,已经开始冻死人了。
牲畜,是草原重要的生产资料。
这不仅仅是说,牲畜是草原肉和奶的提供者,还包括了马牛羊的粪便,也是草原上最重要的燃料。
没有了牲畜群,有的部族连燃料都不够了。
司马子如随著高欢巡视了好几个部族,情况也很不乐观。
这几年六镇始终不太平,还被柔然人抢劫了几次。
而这些还都是靠近镇城的部族,那些远离镇城的部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高欢都不敢细想。
司马子如骑著马跟著高欢说道:
“贺六浑,还是请镇将放粮赈灾吧。”
上一次武川之战,高欢和司马子如都立下军功,李崇为他们表功后,两人都被提拔成怀朔的军主豪帅。
武川之战后,贺拔度拔请求返回武川,怀朔镇将杨钧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武川是贺拔家的根,所以允许贺拔度拔带领长子和次子返回武川,将小儿子贺拔岳留在了怀朔。
杨钧如今非常倚仗高欢和司马子如,司马子如想要向杨钧进言开放镇仓救济百姓。
高欢叹气了一声说道:“都督也难啊,上一次柔然人入侵已经开了一次镇仓了,今年镇仓中也没有多少粮食,根本不够怀朔百姓吃的。”
司马子如脸色难看的说道:
“不能请平城救灾吗?”
高欢摇头说道:
“平城也遭灾了,朝堂对六镇的态度,子如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是决定赈灾,运到六镇的时候也晚了。”
司马子如说道:
“朝堂诸公都不怕六镇乱起来吗?”
司马子如平日里往来于怀朔诸部,很了解六镇军民对于朝廷的怨气。
除此之外,还有真王的信徒,在牧民之中传教。
真王号召百姓推翻朝廷,四处煽动百姓造反,这场白灾过后,若是朝廷拿不出赈灾的措施,又有多少部族要成为真王的信徒了。
高欢也没想到,六镇的局势在自己拼死击败了柔然人后,却还是向著深渊坠落了下去。
而怀朔又是整个六镇中最好的了。
怀朔是六镇中东三镇的都督镇,杨钧这个镇将是都督镇将,掌握三镇物资的分配权力。
而杨钧本人也是六镇的镇将中少有的好官。
他本人品德高尚,在怀朔也有威望,对待手下也很好。
上次柔然人过境后,杨钧是六镇中唯一一个打开镇仓放粮的镇将。
可即使这样,怀朔的局势也已经非常糟糕了。
高欢无法想像,其他五镇的局势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杨钧身边的亲兵,向著高欢和司马子如骑来。
“高军主,司马军主,镇将相召!”
高欢和司马子如对视了一眼,两人策马跟上亲兵,杨钧已经在镇将府敲响了军鼓,召集众将士议事了。
——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武川镇。
武川镇将楼破羌,在整个武川镇遭遇了白灾后,依然在镇将府内宴饮玩乐,一直到宇文肱和贺拔度拔两位实力军主,闯进了镇将府后,楼破羌这才擂鼓聚将,商议白灾的事情。
可是聚将之后,武川镇将楼破羌依然是一副宿醉的样子,坐在镇江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宇文肱咳嗽一声,楼破羌才像是睡醒了一样,他看了看周围,这才说道:
“有什么好议的,镇仓上次著火才修复完毕,里面也没有粮食,想要赈灾也没有粮食。”
楼破羌说这个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带著怨气的。
在场的这些军主豪帅们,遇到白灾就喊著朝廷开仓赈灾,可是挖空镇仓,又火烧镇仓的人也是他们。
现在遭灾了,又嚷嚷著让自己赈灾?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武川的军主们纷纷开口,但是楼破羌也是一个回答——“没粮”。
宇文肱知道这事情是商议不出什么结果了,他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在武川以北的部族中,发现了逆贼卫可孤的踪迹。”
说到了卫可孤,楼破羌的酒就醒了。
卫可孤,来历成谜,但是活跃于东三镇之间,自称是真王使者,拉拢了很多部族。
就在去年的时候,卫可孤召集了一群部落造反,被楼破羌派遣宇文肱带兵扑灭了,但是卫可孤还是逃脱了。
从此之后,卫可孤就上了武川通缉的名单榜首。
可是这个家伙十分的活跃,偏偏官军就是抓不住他。
楼破羌怒道:“派兵去抓拿这个逆贼!再次重申镇将府的命令,若是有人再包庇卫可孤,本镇将绝对不姑息!”
接下来的几个议题依然是互相扯皮的时间,一直等到楼破羌乏了,众将士终于散去。
宇文肱拉著贺拔度拔去自己家中喝酒,而宇文肱的小儿子宇文泰,则被独孤如愿拉著去了他的府上。
独孤如愿上一次冒死突围送信,楼破羌按照他的军功,让他十七岁还没成年,就继承了亡父领民酋长的职位。
独孤如愿今年也才十八岁,但是因为其英俊的相貌,与众不同的打扮,被武川称呼为“独孤郎”。
而当年独孤如愿斜帽出城求援的风姿,也被武川镇中不少人效仿,在武川掀起了一股斜戴帽子的风潮,人称独孤如愿“斜帽风流”。
即使是立下大功返回武川的贺拔父子,也被独孤如愿盖过了风头。
武川的豪杰们,都以能和独孤如愿结交为荣。
但是独孤如愿唯独和现年才十四岁的宇文家幼子宇文泰关系不错。
老一辈们散会后各自商议开小会去了,宇文泰和独孤如愿也开起了小会。
讨论的自然就是武川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