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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南北朝 第375节

  祁泰这句话引起了僧人哗然。

  但是主座上的苏泽微微点头,祁泰经学修为还是差了一点,说不出对手开始攻击对方的成分了。

  看来古今的喷子,都是一样的套路。

  广惠明显段位更高,他说道:

  “如果按照祁公之言,外国之法要废而不用。那孔子的儒学是鲁国之学,对于秦地来说也是外国之法,也要予以废止!”

  众僧人纷纷喝彩。

  祁泰则脸上涨红了,他怒道:

  “鲁国和秦国早都归王化!皆为我中原正统,不可和佛教混为一谈!”

  广惠又追击道:

  “鲁国和秦国同归王化,因而经教可相互通用。那中原和天竺都在佛光沐浴下,何不同尊佛教?为何又要独废呢?”

  祁泰是真的被惹火了,他又用佛门弟子出家这点攻击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应该在父母身边尽孝,舍生佛门为不孝之行,向佛门供奉财物却不供养父母者,难道也能登临极乐?”

  广惠也是杀红了眼,他说道:

  “那士卒从军,祁公为官,难道不也是远离父母不孝?为何不让士兵和官员都回家侍奉父母?”

  僧人再次喝彩,但是这一次惠可没有再喝彩了。

  一直都沉默的达摩,则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果然,广惠此言一出,虽然佛门都在喝彩,但是坐在石趣阁上的大人物们,脸色都难看起来。

  而那些儒门学子的脸上,则露出笑容来。

  王思政本身还是比较倾向佛门的,但是听到广惠这么说,他偷看了苏泽的脸色,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

  这句话触碰到了郡公的逆鳞了。

  之所以苏郡公以“偶像”为辩论题目,其实就是对佛门以佛像为名,聚敛钱财这件事不满。

  至少以王思政对苏泽的了解,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郡公并没有灭佛的心思。

  顶多也就是打压一下佛门,让佛门吐出一些钱财,释放出一些人口,大家不要太过分就行了。

  但是广惠这番辩论,直接触碰了郡公府的根基——兵役制度,这就是有取死之道了。

  儒门在让百姓忠孝,道门在寇谦之改革后干脆废掉了自己基层组织,放弃了主张造反的部分教义,换取统治者的庇护。

  可你佛门倒好,连一国的兵役制度都要攻击,将出家为僧和为国当兵等同在一起诡辩。

  这不是取死是什么?

  只可笑这僧人,还因为祁泰沉默而洋洋得意。

  王思政暗道,看来以后自己不能再表现对佛门的同情,不能再让家人去寺院布施了。

  就在僧人们还在为了广惠的善辩而激动的时候,突然一名僧人踏步而出。

  “广惠大师,您嗔了。”

  惠可惊讶的看著身边的师父达摩,不知道怎么就挤过了周围这些僧人们,来到了辩经会场的中央。

  达摩向苏泽行礼道:

  “天竺僧达摩,拜见郡公。”

  这时候维持秩序的王思政,已经准备派人驱赶达摩了,却被苏泽举起手掌阻止了。

  其实达摩来到关中,苏泽已经通过情报网络知道了。

  毕竟达摩投宿的永乐寺的寺监,就是苏泽召唤的随从。

  但是早已经对历史人物祛魅的他,并没有召见这位未来禅宗祖师的想法。

  说到底,苏泽对佛教这一套并不感冒。

  而且禅宗虽然在历史上名气很响,但是这个派别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名气大的原因是因为禅宗在上层知识圈子很流行,而且后世还和儒门结合得很好,所以很多禅宗高僧多见于史书,给人影响力很大的感觉。

  实际上从南北朝往下,禅宗的影响力也就这样,如果论改造佛教的效果,还不如律宗和净土宗。

  达摩双手合十说道:

  “因空见色色生欲,因慈生欲欲如海。”

  “佛本性空,都在我等心间,却要造那泥塑铜铸之物供著,反而是心中著了相。寄于外物就会升起对这些外物的欲望,最终断了修行之路。”

  “青灯下供奉佛祖,本来向慈向善的举动,可如果是为了积累福报才去供佛,那渴求的欲望压过了向佛的慈心,反而会滋生无边的欲望。”

  达摩这两句话说完,苏泽也抚掌道:

  “好!”

  可能是达摩这两句话太高深了,很多人都没能听懂。

  苏泽笑著说道:

  “大师佛法高深,受教了。”

  “大师的意思,以求果之心来修行,最终只会走向追逐名利之果的歧途。”

  “以图报之心来修佛法,那和红尘中追名逐利之辈又有什么区别?若是修无所报,是不是还要迁怒佛祖?”

  苏泽站起来说道:“以后凡本郡公治下,禁止佛像巡街之行,凡佛寺铸像皆需要在地方僧道司登记,以私铸敛财者开除僧籍!”

  众僧人脸色惨白,这又断了他们一个敛财的手段,他们将愤怒的目光投向达摩,认为是这个僧人胡言乱语,才让苏郡公给佛门如此严厉的惩罚。

  却没想到达摩对著苏泽跪拜道:

  “贫僧游历东土,乃见圣王也!”

第391章 断恶再从善

  这一次的三教辩论,除了苏郡公在最后颁布的禁止佛像巡街的法令之外,并没有达成独尊某教,又或者之前大家猜测的那种灭杀某教的结果。

  或者说和王思政开局所说的没错,这次三教辩论的目标,就是“研三教之要义,非为次第高地,不论各家短长,为的是明理见真。”

  说白了,就是一场辩论而已。

  对于结果来说,三教都不满意。

  儒门觉得佛门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连最基本的人伦忠义都要攻击,甚至连苏郡公的兵役制度都要拿来攻击,实在是“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只需要再煽风点火一下,未尝不会出现太武帝灭佛的行动。

  道门和儒门的想法也差不多,寇谦之自我阉割道门的改革,其实就是意识到了时代的变化。

  因为国家在组织形式和组织力上的进步,对于基层的掌控力和统治术是在不断进步的。

  汉末可以黄巾一动而天下乱,可到了东晋这样的偏安一隅的小朝廷,孙恩的道教起义最后还是被镇压。

  这都说明,这片土地上朝廷和官府对地方的控制力还在不断的强化,如果不改革道教,依然选择这种在地方上创建道门来争夺地方控制力,那终究会被统治者诛灭。

  不仅仅是寇谦之,一南一北两个天师道首领,最终的选择都是殊途同归。

  是道门不愿意保留祭酒制度,在基层发展信仰吗?

  非不愿也,不能为也。

  只是这些外来的和尚,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苏泽穿越前的历史上,五十年后,在北方发展到鼎盛的佛门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周武帝颁布法令灭佛,令“初断佛、道二教,经象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同时,还下令“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

  但是苏泽并不认为周武帝的灭佛就成功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其后的隋唐佛门依然盛行,甚至在隋唐佛门之盛,达到了全民狂热的地步。

  在苏泽看来,反倒是没有灭佛的宋代开始,佛门才真的融入到这片土地上来。

  其后无论明清,明面上的宗教都没有再翻出什么浪花,反而积极成为维护稳定的民间助力,这放在整个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

  苏泽没有灭佛的打算,或者说至今没有灭佛的打算。

  北周武帝灭佛,其实他手中根本没有覆灭佛门的力量。

  他用的办法,就是“三宝福财,散给臣下”,是通过宣布佛门非法,让整个上层利益集团都加入到对佛门的掠夺中。

  这样的结果是,佛门看起来是灭了,实际上一部分融入到了统治集团内部,比如杨坚就推崇佛教,幼时甚至都是在寺院渡过的。

  另外的一个结果,就是关陇贵族集团也在分食佛门的时候壮大,获得了大量的钱粮土地。

  如果后世商界,那就是“如果你能击败对手,最好能吞下对手死后的市场份额,不然就是给别的竞争对手制造市场。”

  在苏泽还不能完全掌控关中,依然在和关中士族斗智斗法的时候,苏泽还不准备用灭佛这样的激烈手段。

  但是通过这次的三教辩论,苏泽也看明白了,佛门已经到了不打击不行的地步了。

  这才有禁止佛像巡游,规范佛门铸像的法令。

  只不过大部分僧人并不这么想。

  很多激进的僧人都认为,明明广惠大师辩经都已经赢了儒道二门了,却是达摩这个疯和尚出来拆台,最后导致了苏郡公下令禁像。

  此时,百丈楼中。

  苏泽看著身穿粗布百衲衣,端坐在自己面前的达摩,忍不住问道:

  “大师,您还不回去吗?”

  谁也没想到,辩经结束后,达摩就带著弟子赖上了苏泽,竟然随著他回到了百丈楼内。

  其实苏泽本可以驱逐达摩的,但是一来他在历史上名气太大了,二是在三教辩论的时候达摩给了自己台阶,自己也承认了他高僧的身份,现在就赶走他实在是不地道。

  达摩合十说道:

  “贫僧现在回去,怕是要被群僧打死,所以只能赖上郡公了。”

  在一旁的惠可全身颤抖了一下。

  惠可知道自己的师父怼过萧衍,但是人家萧衍是什么人?是下令吃斋不杀生的菩萨皇帝,不会因为你怼了他杀人。

  苏泽不同了,人家是虎踞关中的一方诸侯,而且苏泽本人对佛门也不友好,还出台很多法令限制僧人,师父你这么搞真的不会被砍头吗?

  苏泽没想到一代禅宗祖师竟然也会耍赖,他哭笑不得的说道:

  “大师既然出言,自然也算到了这个结果,为什么要赖著本公?”

  “因果落在郡公身上,和尚我就只能赖在这里讨一口斋饭了。”

  苏泽再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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