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机南北朝 第56节
只可惜苏亮在步入仕途的时候跟错了人,后来在萧宝夤倒台后,苏亮因为人缘好没有被牵连诛杀,但是因此远离仕途,在史书上没有其他作为。
这么看来,苏亮的能力也许不在苏绰之下。
其实蠕蠕王的案子迟迟不决,还是北魏上层没有决定好对待柔然的方针,如果北魏朝堂真的要抛弃蠕蠕王,就算是他没有犯错,也有一千个理由处理他。
相反只要蠕蠕王还有利用价值,这个案子就不可能立刻完结。
郦道元的谨慎,客观上是符合了朝堂上层的风向,这也许是郦道元能升官的原因。
两人都有些沉默,聪明人都看出了北魏的内忧外患,可要何去何从,年轻的苏绰也看不到方向。
苏泽岔开话题,想起了一个用人的问题,他开口问道:“令绰,我手下有个门客,贪婪成性,但是颇有才能,要如何才能用好?”
苏绰想了想,正色说道:“苏兄既然问,那我有术道二法。”
“何为术?”
苏绰说道:“术自然就是用贪再弃贪,用之以贪,则手下做事更加用心的为主君效力。而主君掌握了下属贪污的证据,随时可以将其抛出惩戒,用来安抚民意,平息众怒。”
苏泽问道:“就和官渡之战中,魏武帝借粮官项上人头是同样的道理?”
苏绰点头说道:“苏兄果然不凡,魏武帝就是以术御人的高手。”
“那道呢?”
苏绰说道:“以道御人,则不可用贪,选拔人才的第一标准,应该就是‘用清’,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财之谓,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
“有能力却贪的人,比起没能力不贪的人,固然有能力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但是也能造成更大的祸患。”
“如果仅仅因为怜惜人才,就以术用贪,虽能得一时之利,但会导致属下间风气败坏,就连清者进来也要被染成污浊,反而是因小失大。”
“品格高但是能力不行的,做官做事的能力还能培养,但是品格败坏的人,却没办法改变,只要稍有机会,他们就会上下其手,遭殃的都是比他们位置低的人。”
苏绰拱手说道:“所以苏兄问我,身为主上的,若是完全摈弃贪者而不用,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情,这世上的人才有限,总有些人才或多或少有缺陷,若因为有缺陷而不用,那也是过于迂腐,况且识人者难,用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清是贪。”
“但是我依然认为,要澄净天下,还是需要用一些品格高尚的人,贪鄙者就算是有才能,也不能让他们身居高位,更不能和汉武帝一样为了敛财而用酷吏,那遭殃的就是百姓了。”
苏绰突然收声,意识到苏泽和自己讨论的不过是用人的问题,竟然被自己扯到了治国的问题上。
他连忙说到:“苏兄,驭下用人之道我也是纸上谈兵。”
苏泽拉著苏绰的手说道:“令绰之才,可位列兰台,若是有令绰这样的宰辅,是天下之幸也!”
兰台就是古代藏书的机构,从西汉的尚书机构开始,兰台就是宰相办公的地方,苏泽一个区区屯骑营旅帅夸赞苏绰可位列兰台,但苏绰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觉得苏泽的夸奖很重。
苏泽又自嘲说道:“兰台之事,又岂是我一介武夫可以评判的,令绰就当是我戏言吧。”
苏绰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苏兄夸奖我,比郦公夸奖我还高兴。”
“苏兄,还是快点走吧,明府和贵客在等著我们呢。”
两人加快速度,来到了河南府府尹会客的明堂。
其实大部分的河南尹都不愿意在明堂会客,明堂四处透风,还容易被堂下吏员偷听,以往不少河南尹都在府衙后方的私宅区域会客,讨论机要的事情。
但是郦道元和苏绰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坚持只在明堂会客和讨论公务。
苏泽走进明堂,只看到一名中年的圆脸文士和郦道元同席而坐,他比一直都紧绷绷的郦道元松弛不少,含笑看著苏绰和进门的苏泽。
郦道元见到苏泽进来,向苏泽介绍道:
“苏泽,这位是刚刚从肆州刺史任上调回洛阳的广阳王,也曾出任过河南尹,如今任尚书台都官尚书,还不快点拜见大王!”
苏泽惊讶的看向这个圆脸的文士,这个看起来和蔼的中年人,竟然是整个北魏末年最能打的宗室——广阳王元深!
要知道历史上的六镇之乱,其实分成两次叛乱,第一次的六镇之乱由破六韩拔陵领导,就是被眼前这个广阳王元深带兵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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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贪王(一更)
“苏泽拜见广阳王!”
广阳王元深,是北魏最后的得力宗室,在破六韩拔陵带领下的第一次六镇起义,就是他率领部众平定的。
只不过虽然平定了第一次六镇起义,元深依然没有能阻止六镇军民再乱,而第二次乱起来的时候,元深再次带兵平叛的时候,却被朝堂所忌惮,最后兵败被杀而死。
元深死后,也代表北魏宗室最后力量的消失,从此之后尔朱荣开始登场,洛阳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元深可以说是在这个时代北魏宗室中,少有的文武全才,也是眼光最清醒的大臣。
只不过广阳王元深和皇室血脉并不亲近,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重用,在外兜兜转转多年,才被重新召回洛阳,担任尚书台都官尚书。
都官曹是尚书台下三十六曹之一,负责军事刑狱诉讼,都官尚书是掌管都管曹的长官。
苏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绰说元深会对自己有所帮助,都官尚书负责纠察军队风气,之前那个屯骑营的司马也曾经说过,都官曹曾经派人来查过军书兵册。
如果能够等到元深的支持,苏泽就可以在屯骑营中好好整肃风气,将蛀虫赶出屯骑营。
一想到这里,苏泽的态度更加热络。
元深没有什么架子,也不像是郦道元那样难以亲近,他在外州担任过刺史,也经常接触武将,对苏泽的态度颇为友好。
两人相谈甚欢,元深笑著说道:“听令绰说,苏旅帅面对清河王的时候非常倨傲,挟恩不图报,但是为何对本王却如此恭顺,这难道不是前倨后恭吗?”
苏泽看向元深的圆脸,只觉得他的笑容下,似乎藏著深深的距离感。
而且比起郦道元骨子里的刚正,元深谈起羽林虎贲军中的腐化堕落,虽然语气中也带著痛心疾首,但苏泽总觉得话中有话。
这时候苏泽才想起来,为什么广阳王元深明明早就做了河南尹,却屡次外放还不得升迁了。
这家伙是个巨贪!
明明是王爵,广阳王元深每到一处都对百姓扒骨抽髓,在宣武帝在位的时候,就因为外任刺史太过于搜刮,导致民变而被罢官回朝,并且被宣武帝禁止升迁废坐于家。
而后来在宣武帝驾崩后,元深才找到机会,贿赂了胡太后身边的大长秋刘腾,得以外任肆州。
在肆州任上又是大肆的贪腐,以至于他升官回朝的时候,肆州百姓纷纷上街庆祝。
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就是那种品格低下但是有能力的大臣,随著北魏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元深也一步步向上攀爬,成为洛阳巨富,权倾一时。
这样的人竟然被调回洛阳,还负责掌管军队纪律的尚书台都官曹,也难怪禁军的问题如此严重。
明白了元深是个什么样的人,苏泽也明白了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这是觉得苏泽不够“机灵”。
苏泽连忙低头说道:“敢问大王府邸,改日苏泽必定备上束修,登门向大王求教治兵之术。”
苏泽故意在“束修”咬字极重,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话语的元深立刻明白了苏泽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说道:
“我一回洛阳,善长就向我推荐苏旅帅,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清河王兄痛失人才啊!”
苏泽当然不会把元深的夸奖当真,不过贪也有贪的好处,既然这个元深好贪,那苏泽只要投其所好,就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羽林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苏泽想要将屯骑营中的渣滓清理出去,换上自己得力的属下,还需要朝堂高层的支持,而主管军队纪律的都官曹,正好就是最好的后台。
看到苏泽如此上道,元深的态度更加亲近,他也是刚刚出了血才调回的洛阳,想要捞钱也需要下属,面对苏泽这个主动投靠过来的,元深自然是来者不拒。
紧接著元深就以家宅还有事情要处理,向郦道元告辞,乘坐牛车离开了河南府衙门。
苏泽看向郦道元,他不明白郦道元为什么和元深这样的贪腐之人产生交集。
等到元深离开之后,郦道元用复杂的眼神看著苏泽说道:
“今日广阳王是我请到府上的,就是为了让你见一见。你是个要做事的人,执掌屯骑营若是没有朝中坚实的后台,怕是寸步难行。”
“广阳王这个人我在寿阳就已经认识,他虽然贪鄙,但是能力是极强的,有他给你撑腰,伱就能拿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了。”
郦道元返回明堂,抽出配剑将刚刚坐的草席切开:“但我这个人素来厌恶贪鄙之人,今日之后我就和广阳王割席断交了,你日后自己去找他吧。”
苏泽看著郦道元有些感动,没想到郦道元是为了自己才结交他并不喜欢的广阳王。
苏泽说道:“明府,如果有什么用得到我苏泽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郦道元疲惫的说道:“蠕蠕王行刺一案,你也是涉案之人,不方便让你帮忙。若是你有心报答我,好好整肃屯骑营吧,当年孝文皇帝在世的时候,我曾经随孝文皇帝检阅过屯骑营,那时候是多么精锐的一支突骑啊。”
又听到郦道元提起孝文帝,苏泽再次对这位占据了历史课本一页的汉化皇帝产生极大的兴趣。
到底是何等的魅力,能让郦道元、亚父李统,以及这么多人杰念念不忘,恨不得效死追随的?
苏泽向郦道元告辞离开河南府衙,在返回家里的路上,苏泽打开系统查看了提示。
【白鹭曹使者苏白,在司空府别院监视张仲瑀的秘密集会,获得《司空府别馆秘密集会情报一》】
【户曹吏苏算,检查屯骑营军书兵册发现帐目问题,正在家中等待向您汇报。】
苏泽先打开了《司空府别馆秘密集会情报一》,这份情报和刘伯之上次参加的聚会差不多,参加宴会的都是高门子弟,不过这一次赴宴子弟的门第稍微低了一些,看来张仲瑀在洛阳利用五石散刻意结交高门子弟。
而苏算也不愧是紫色随从,这么快就看出军书帐册上的问题了。
第91章 都是人情世故(4k,晚上还有)
回到家中,只看到带著神秘笑容的苏算,坐在油灯边等待著苏泽。
苏泽推门进来之后,苏算立刻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布囊,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倒了出来。
“这是什么?”
“回主上,这是屯骑营看管仓廪的官吏送给属下的礼物。”
苏泽疑惑的看著苏算,你的词条明明是【腐化的户曹吏】,怎么一下子就清正廉洁起来了?
只听到苏算说道:“这些金银珠宝属下不能要,因为这件事我搞不定。”
“贪亦有道,若是什么东西都收,收了人家东西又办不成事,那就是夹在主上和送礼者之间两边都做不成人了。”
“既然他们的事情办不成,那就只能将东西上交给主上,这样日后出了事情,主上也会维护我。”
不愧是系统的紫色随从啊,苏泽看向苏算,他这个“腐化”词条,似乎还真的有点意思。
苏泽没有直接询问屯骑营帐簿的问题,连武库和马厩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屯骑营自己内部的情况肯定更是一团糟,他问道:“那什么样的能贪?”
苏算说道:“这世上最好贪的,莫过于卖消息了。”
“卖消息?”
“对啊,比如主上要提拔重用某个人,那我可以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这个人,但凡有些上进之心的,自然就会送上礼物,而主上反正要提拔重用这个人,他日后得了前程又会觉得属下在其中发挥了作用,那日后初夏秋冬四季礼物都少不了了。”
“这种事情就是行个方便之门,你情我愿的,收的最为安心。”
苏泽来了兴趣,又问道:“其次呢?”
“其次就是欺上瞒下了,比如下面的人犯了错,送上礼物之后帮他遮掩拖延一下,或者乘著主上心情好点的时候再将事情告诉主上,将事态安抚下去。”
“这种钱要慎重,有的大事是平不了的,有的事情会越瞒越大,最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