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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袁术 第35节

  他们表示他们很难得到耐用的农具,很多时候都要自己用木头、石块去代替。

  能买到的农具数量很少,质量很差,价格还高,他们一般不舍得用,所以耕作效率低,进度慢,农作物的长势就不好,甚至在冬天也不能翻土。

  一些比较有经验的老农在喝了袁树送给他们的酒之后,胆子大了些,打开了话匣子,就告诉袁树,害虫喜欢在土地里产卵,要是有足够的农具,大冬天的他们就能翻土,就能把土壤里的虫卵给翻出来,冻死它们,这样开春以后就会少虫害。

  可他们没有足够数量和质量的农具,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寒冬过去,期待着下一场足够大的雪深入到土壤中,冻死那些虫卵,要是没有足够有力的大雪,就不好说开春以后的虫害是否猛烈了。

  这是诉苦最集中的一点。

  

  其他的诸如缺少耕牛、官老爷下乡征税太重、徭役太重之类的,也是他们经常提到的话题。

  他们说地里只能打上来这么些粮食,存了种子粮,交了官粮,剩下的口粮就没多少了,一家好几口人等着吃,但是口粮往往也只能紧着壮劳力吃。

  除了壮劳力,家里的老人、妇孺那是长年累月吃不饱肚子,饥饿如影随形,他们正好也没有什么好的衣服,只能成天躺在小破屋子里不动弹,减少消耗,这样能少吃一点,多撑一阵子。

  但是老人、妇女还能撑得住,长身体的孩子那真是撑不住,那叫一个嗷嗷待哺,成天就喊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他们几乎每个月都能听到哪家的小子、姑娘饿死的消息,能长成到下地干活的孩子,那真是不多。

  一边生,一边死,那可真是凄凉。

  袁树一条条一字字记下他们的血泪,带回了茂陵县城,和卢植、十三太保还有整个助农组织的人一起开会参详,共同寻找解决方案。

  而面对着血淋淋的现实,他们每个人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发现,很多事情,他们真的办不到。

  就比如赋税和徭役的事情,那属于国家政策,是他们能够插手改变的吗?

  以后或许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想要从国家政策层面入手,就算是出身最高的袁树也办不到,他老爹袁逢都办不到。

  想要加税容易,减税何其困难?

  一些出身优越的成员不由得为此感叹。

  “今日方知黔首黎庶生计艰难,连一把趁手的农具都得不到……”

  而在这个时候,还是袁树站了出来安抚人心、激励人心。

  “现在办不到,不代表以后办不到,现在办不到的,我们牢记在心,永远不要忘记,就一定会有能办到的那天,而现在能办到的事情,我们便要努力去办,不论能否成功,不去做,就注定不会成功。”

  “所谓致良知,就是要去做,无论艰难险阻,先去做,有问题,一边做一边思考解决方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一直在路上,办法总比困难多,绝不能停下脚步、畏惧艰险!”

  但是这些话相对来说比较表面,袁树心中对这一切的不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累积,心中那股三昧真火也越发的旺盛、炽热。

  所以他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说。

  那句话还是许崇说的。

  我未壮。

  和其他的话比起来,这句话才是真正不能宣之于口的。

  他现在还不满十一岁,距离正儿八经的成年还有九年多,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积累。

  所以,去做能做到的。

  至于不能做的事情,记住,积累,静待时机。

  待我壮。

  壮则有变!

  那现在,针对茂陵地区的农民问题,他能做到的是什么呢?

  其一,是要防止之后的助农行动中还会有一些“强盗”莫名其妙的出现,去破坏他们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在袁树的建议下,助农组织搞了一个轮换巡逻制度。

  日常派遣身体强壮、颇有武德的成员持械巡视村庄,打探消息,预防贼人。

  再和村庄里的农民们进行商议,让他们也要行动起来,专门安排预警、报信的人,一旦有情况,要用最快的速度预警、报信。

  这样一来,可以震慑这些“土匪”,也能进一步提升助农组织与自耕农之间的联系,让双方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战友。

  至于其二,那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够解决掉的了。

  那是关于钢铁和农具的事情。

第33章 十倍奉还

  汉武帝以后的西汉帝国与汉和帝之前的东汉帝国一直在全面或者大部分地区实行盐铁专卖,只有少数时刻做出修正,发展出了官营、私营并存的局面。

  汉章帝时,为解决政府用度艰难,恢复了盐铁专营,到汉和帝执政时,地方势力抬头,便又取消了盐铁专营政策,变回官营、私营并存的双轨制。

  自那以后,东汉帝国的盐铁政策延续至今,双轨制并行。

  一方面在地方设盐官、铁官专门向私营盐铁者征税,一方面也依旧保存着专门为官方服务生产的官营盐铁场所。

  事实上,据最新的考古发现,战国时中原地区已经具备生产钢制兵器的能力,西汉和东汉都有生产高强度钢制兵器的能力,只不过无法普及和大量生产。

  帝国拥有数量、规模都相当庞大的炼铁炼钢作坊,有大量的炼铁炉。

  全功率开动之后能日产一吨钢铁的特大作坊有六个,其他中型炼铁作坊有八十二个。

  据估算,极盛时期,帝国年钢铁产量可达一万七千八百八十五吨,这一数字对于汉代极盛时期五千余万的人口来说,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纵观西汉、东汉,农民缺少农具使用的记载比比皆是,甚至发展到了需要用木头、石头甚至是双手去耕作土地的地步。

  这里头,当然就是实际操作的缘由了。

  理论生产数字是理论生产数字,实际操作不一样,且不论纯粹的生产环节能否开足马力全速生产,生产出来的不良品率又有多少,单说在国家层面上的征税操作就让优质农具普及成为天方夜谭。

  未执行盐铁官营政策时期,也就是西汉早期,本地商户在本地采铁矿、制作铁制用具并且出售各自需要向帝国政府缴纳百分之二十的税。

  如果不仅仅在本地售卖,而要售卖到其他郡国,又需要在各地关口缴纳关税,且每出一关就要重复收税,税率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五十不等。

  这就意味着对消费终端的农民来说,购买本地铁制农具,起码需要承担百分之四十的溢价,而购买外地生产的铁制农具,则需要承担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溢价。

  这是一笔多大的开销?

  可即使如此重税,也堪称文景之治了,因为它起码允许钢铁生产为市场服务,有一定市场属性,还存在自由竞争的空间,农民购买得到的农具至少还能说得过去。

  汉武帝之后,时而严苛时而宽松的盐铁官营、双轨制政策则大大破坏了这一市场属性,使得农民不仅要承担昂贵的价格,还要被迫接受低下的质量。

  未经充分锻打的铸铁农具很难承受高强度的物理碰撞,很容易碎裂崩毁。

  农民攒了很久的钱,好不容易购买了新的农具,结果没用几下就坏了……

  这找谁说理去?

  双轨制度下,虽然私营商户有了一定的生产自主性,但是官营盐铁单位的官僚属性往往使得它运转艰难,官府上下的贪腐往往会让生产单位难以完成朝廷指标,因此,就必须指使私营商户代替生产、满足朝廷所需。

  强制命令下,私营钢铁商户也不得不为朝廷的需求而服务,否则只交税一条,就能被官府卡死。

  时至今日,虽然双轨制已经运行很久,但私营的钢铁商户仍然时不时的会受到官方的强制任务摊派。

  为朝廷和军队生产他们需要的铁器是主要任务,能够为农民生产农具的时间和资源都相当有限。

  拥有资源的生产者们不管是从时间、意愿还是资源上,都不具备为农民提供充足农具的可能性,这也就难怪袁树走访各地,大家最普遍提出的问题就是农具匮乏的问题。

  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

  所以袁树就特别愤怒。

  大家都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们这帮虫豸连农具都不给人家提供,还真打算让人家用双手刨土完成农业生产?

  就你们这副德行还好意思问农民征税?

  连饭都不配吃!

  吔屎拉你们!

  我呸!

  呸归呸,袁树还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所以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寻求改良的方法。

  于是马融又遭殃了。

  马氏家族拥有庞大的土地田产,自然也具备自主生产铁制农具的能力,不仅对内部提供,也会向外部发售,在本地有不错的销路,赚的是盆满钵满。

  袁树盯上了这一块的生产力,找到马融,希望马融可以动用马氏家族的生产能力,为他们提供一批结实耐用的铁制农具,好让周边地区的自耕农能够在天气严寒之时出动翻土,增加来年粮食的产量。

  “农民缺乏农具已经是普遍现象,没有足够多和耐用的农具,不仅在春耕时效率低下,在冬季也无法翻土冻死害虫,整体生产十分萎靡,产量连年下降,若能有充足农具,必将改善这一现象。”

  袁树向马融提出恳求:“愿老师提供农具上的帮助,弟子可以用筹集来的善款购买,不会让马氏受到损失。”

  躺在软垫上的马融精神头不是很好,但还是撑着精神坐了起来,看着袁树。

  “想让我帮你,是可以的,不过,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如果一件明显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有问题的,但是却没有人去改善,或者改善也无法成功,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本身的不简单。”

  袁树心下一沉。

  “老师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维持这个局面,好让自耕农加速破产,而后低价收购他们的土地?”

  “嗯,不错,为师就觉得你如此聪慧,一定能观察到这个问题。”

  马融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别说其他人,为师也隐隐知道有一些马氏族人也干过这样的事情,有心阻止,无力回天,人心难测,欲壑难填,有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

  你现在为他们提供帮助,打着大义名分办事,更兼你父亲是京兆尹,距离茂陵不远,暂时没人敢和你公开作对,但是一旦你父亲离任,袁氏家族的势力衰弱,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还能维持吗?

  你不是本地人,在茂陵,马氏还能说得上话,出了茂陵,其他地方各有各的本地豪族,他们一旦上了手段,应付起来可就难了,术,你可想过,如此严寒,哪里来的那么多土匪强人?”

  袁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了头。

  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有人对他的行为不满意,但是不敢公开得罪袁树,所以只能在外围打打擦边球,给袁树找麻烦。

  惹不起袁树,还惹不起那些泥腿子?

  他们或许是以为这样打擦边球就能让袁树知难而退。

  那袁树可就要告诉他们——你们也太看不起本大爷了。

  

  “老师,弟子年幼,有些事情想不通透,也无法解决,可是弟子的良知告诉弟子,应该要这样做,必须要这样做,弟子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说的,遇到问题,先照着良知去做,不要考虑太多,如果遇到困难,再想办法。”

  马融思虑片刻,摇了摇头。

  “这样做,太危险,万一被人算计,会受到很大的挫折和损失,你自己或许安全,但是旁人,则未必,你不为他们考虑吗?”

  “人不知前后,但知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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