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39节
可是,这个本,到底本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农为国之本?
陈磊被这个问题困惑了很久。
后来的某一日,他在闲逛的时候,愕然发现同为高足的许德出现在了助农组织的仓库边上。
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正在和几个人一起清点入库的粮食数量。
看他一丝不苟很是认真的样子,陈磊差点以为许德被夺舍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说赵俊的转变还能算是有迹可寻,那许德是怎么回事?
他和许德就住在相邻的宿舍,平日里进出门都能打招呼,虽然不是密友,也算互相了解。
许德从来都是一个自视甚高的、有自己骄傲的人,且对袁树提出的理论颇为不屑,一点也不认为致良知就能成圣贤。
不久之前,两人还在一起吐槽袁树的理想、幼稚。
结果这是怎么回事?
陈磊立刻上前喊住了许德,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许德见是陈磊,一愣,然后把手上的事情托付给身边的人代为管理一阵,自己走上前来。
“我……正在从事助农的事情……”
“许君,你这是?”
陈磊满脸的不可思议,忙问道:“之前你不还是不相信袁术说的那一套吗?那现在怎么……”
“之前是之前,现在……”
许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道:“只能说袁君的那句话是有道理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很多事情你不上手去做,就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意义,高谈阔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
陈磊傻了,握住了许德的手:“他可是害得咱们丢尽体面的人,你不会忘了吧?”
“我当然没忘。”
许德摇了摇头:“但是,一事归一事,之前的事情,咱们本身也有错,这不还是你说的吗?所以我觉得,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吧,继续纠结,也没有什么意义。
至于眼下……我……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义,我也觉得可以尝试下去,反正我们原先的路似乎走不通,既然走不通,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别的道路呢?反正,都是儒家学问,也不算背弃师门吧?”
陈磊不能理解许德的变化,他只觉得有些时候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
“许君,袁术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不是什么迷魂药,只是……他带我到田间地头看了看,走了一遭,又和我说了一些心里话。”
许德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道:“前人的确已经把克己复礼的路走死了,走不下去了,大家也都打心底里不再相信了,死撑着不承认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找寻其他的路。
陈君,咱们读书,如果说是为了功名利禄,那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圣人教化里哪一项是说了读书为功名的?这不对的,而且,不说成为圣贤,总也不能成为奸佞吧?”
陈磊感觉自己无法和许德继续深究下去了,他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便去找了袁树,询问他到底给许德灌了什么迷魂药。
第37章 官府离线制治理
面对陈磊的质询,袁树哈哈大笑。
“迷魂药?哈哈哈哈哈,没有没有,许君只是找到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没人可以强迫他,陈君,如果你很困惑,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如果你发现了我真的在给大家下迷魂药,直接戳穿我,让我身败名裂,岂不美哉?”
袁树伸手指向了正在忙碌工作的许德。
陈磊咽了口唾沫。
想了想袁树言之凿凿的话语,总觉得袁树在坑自己。
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没有毛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然后,他就走上了和许德一样的路。
袁树并没有和他说太多的大道理,没有用他最擅长的嘴炮轰击陈磊的世界观人生观,只是让他真的上手去尝试一下。
反正闲来无事,与其空口白牙的反驳,不如身体力行,从实践中找寻袁树这一套的错漏,然后再进行反驳,把他彻底推翻。
这不也是很妙吗?
陈磊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答应了袁树,尝试十天,从行动中找寻袁树的错误之处,进行有理有据的批驳和反对。
袁树安排他去做的事情很简单。
前三天,和大家一起运送物资到自耕农村庄,分发物资给需要帮助的人。
中间三天下地劳作,帮助需要翻土的人家翻土。
后三天在仓库帮助统计物资、实时更新仓库数据和帮助数据,将之公示,给所有捐献善款的人知道,告诉他们他们的捐献都去了什么地方。
最后一天轮休。
值得一提的是,每三天,助农组织都会有一个小型责善会议,因为做事情的时候是所有人分成数个十人小组,责善会议也在十人小组内部进行。
大家将三天以来的感悟互相诉说,然后由一起办事的同伴互相给出建议,告诉他们自己对同组队友的办事建议,以及建议大家改善的地方。
陈磊也完整的经历了这十天的助农工作。
然后在第十一天的时候,与陈磊同住的高足吴尚惊讶地看着陈磊精神头十足的跟着一帮学子奔赴原野之上,开始认真地从事助农行动。
整个人看上去开朗多了,眼睛也更加有神了,声音都比之前洪亮。
吴尚惊讶地询问陈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发生的事情,大抵就和陈磊经历的差不多。
十天之后,吴尚也加入到了这个大集体的行动之中,浑身都是干劲,精神头十足,感觉内心全是满足,之前的困惑和迷茫好像都不重要了。
袁树对于这种情况是早有准备的,在他看来,只要愿意亲身体验然后反驳他的人,基本上都是有药可救的。
大可以把他们纳入行动之中让他们在这个大团体之中找寻自己想要的答案。
十天的亲身体验和三次责善会议之后,袁树认为他们基本上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选择加入或者退出,他们都会有判断。
选择加入的人那就加入了,从此就是大家的同道之人,一同奔赴天下为公的理想终点。
而不愿意加入的,只能说个人私心太重,融入不了集体,没有什么团队意识,这样的人就算加入也会出现问题,所以干脆一拍两散。
袁树想要的是志同道合的人,这样的人多了,构筑成一个团体,才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产生变革之力。
集体的力量,可绝非个人能够对抗。
更遑论还有“天下为公”的理想加持。
随着春耕的逐步推动,以及助农行动所产生的效果越发的明显,跟随袁树一起亲身下乡进行助农行动的学子人数超过了一千人。
一小半的马氏弟子、门生都加入了进来,还有不少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学者、学子。
为了推动更多人加入,并且进一步宣扬助农组织的理念、推动政治正确的加持,袁树还想起了一首著名的五言古诗。
趁着这个时候,他就给“写”了出来,广而告之。
诗名为《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首“悯农”一经发表,立刻传遍了茂陵县。
所有参加过助农行动的士子都感觉到这首五言诗完全切中了心中的感悟,几乎就是他们心中感悟的具象化。
而没有参加进来的很多人也从这短短二十个字里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首五言诗字数虽少,含义深刻,通俗易懂,让人一眼看了就知道袁树的真情实感。
马融得知这首诗,读了之后,对这首诗大加赞叹。
他立刻命令家中乐师为之谱曲,谱出了一曲哀伤动情的曲调,很快就在家中开始演唱,遂规定为每一餐饭前必须要演唱的歌曲,所有家族成员都要听完之后才能吃饭。
并且一粒粮食都不准浪费,若是被他知道有谁浪费,家法伺候。
马氏族人也不知道老马发什么疯,自家富到没朋友,还要节约粮食?
节约?
这个词似乎和他们生来就不沾边,他们根本不知道何为节约。
但是老马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受着。
吃饭之前,看着满桌精细佳肴,听一曲哀伤动情的悯农歌,怀着奇奇怪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十分别扭的吃完了一顿饭。
美食都不香了。
到三月初,袁树和致良知之学的名声随着助农行动的进一步铺开而更加响亮,甚至有传言说右扶风沈恪都听说了袁树的事迹,对袁树的事迹大加称赞,表示要亲自表彰他。
也就在这个时候,沉寂已久没有露面的茂陵县官方终于出现了。
县令韩进带着县府官员、吏员一脸谄媚的出现在袁树面前,先是盛赞袁树助农之义举,然后表态说因为冬日苦寒,他病了一个冬天,前几天堪堪转好,忙不迭的就来拜见袁树了。
一个三十岁的官员面向十一岁的袁树,表现得极为谦卑,不知道的还以为袁树是天山童姥,实际年龄比他还大。
看着这位县令红润的面色和富态的体型,袁树觉得他首先一定不是一好演员,服化道都做不好,还敢在自己面前演戏?
麻烦你把自己弄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再来拜访我好不好?
但是韩进也有自己的苦衷。
袁树最开始搞事情的时候,他确实生病了,病的还不轻,没时间管这些事情,等病情稍稍好转,他就听说袁树和他的致良知信徒们到处助农,搞得名声很大,动作也很大。
当时就有属下询问韩进要不要做点什么,韩进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做。
虽然说袁树的这些行为有僭越官府权限的嫌疑,而且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助农就等于是在说韩进这个县官无能,是在明晃晃的打脸,一个不好容易坏了他作为县官的名声,对前途有危害。
放在平常人身上,你这么搞就是在无视县官、僭越官府权限,县官一个不高兴,一个“邀买人心”的大帽子扣下来,谁也吃不消。
所以袁树的这个行为其实很不讲政治正确。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某些政治规则对于平民、低级官吏来说是有效果的,但是对于站在食物链顶层的那些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抛开袁树自己所经营的一切、搞出来的名望不谈,单单说他的出身背景,就不是韩进所能撼动的。
三世三公汝南袁氏,家族势力庞大、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天下,在地方上,在朝廷里,都属于巨无霸一样的存在,想捏死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县令,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自己虽然出身颍川韩氏,但属于旁支,还是倒霉的庶子,地位本就不高,而袁树是袁氏家族当代家主的嫡子,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未来肯定是三公级别的牛逼人物。
得罪他,韩氏家族会为自己出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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