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51节
谁是专业人才?
当然是那些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啊。
士人向农民请教问题,这个事情听起来挺魔幻的,但是更加魔幻的在于,袁树带头喊出“不耻下问”“三人行必有我师”口号,带头向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农询问农业问题,请教农业知识。
一心会的士人们看着袁树以如此身份尚能屈尊降贵向一介老农请教问题,非常感动,于是纷纷效仿。
之后袁树在讲学中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所谓知识,就是经验的总结,知识,都是从实践中来的,没有实践,哪里来的知识?没有行,就没有知,知行合一,放之四海皆准!”
“身为士人,就要有不耻下问的态度,世间知识千千万,没有谁能够全部掌握,但是不耻下问的人,一定可以掌握的比旁人更多。”
“三人行必有我师,师不必强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学问就是学问,与身份、地位、出身没有关系,吾辈学子切不可陷入泥潭而不自知。”
多次谈话讲学之中,袁树都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进一步完善了致良知之学的理论体系。
而他的这一套说法也为一心会所承认,一心会和农户之间的联系越发的紧密,使得想要从中作梗的人十分为难。
几个县的豪强地主们为此开了好几次碰头会,搞头脑风暴,联系熟悉的官员,希望至少可以把一心会驱逐出他们所在的地盘,保证他们的利益。
但是考虑到袁氏家族的政治势力,地方官员也不想插手。
说穿了,袁树只是在对自耕农下手,又没有侵犯你们的利益,你们那么着急忙慌的干嘛?
而且袁氏家族不仅和宦官不清不楚,本身也是阀阅高门,等于双重buff叠满的选手,吃饱喝足没事干找他们的麻烦?
官员们基本上都是趋利避害的好手,这点能耐要是都没有,还做什么官?
平时咱们关起门来干点有的没的,倒还好说,可现在人家真牛逼的人物来了,你们还是收收心,管好你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地方性势力和全国性势力的巨大差别就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于是,这几个县的本地豪强虽然竭力挣扎,上窜下跳,到底也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就好像是鲤鱼王的水溅沃一样,折腾一番,无事发生。
袁树倒也不是没有提前戒备,但是分派出去的一心会分部多次传回来的消息都显示那些本地土豪根本没有什么动作,袁树仔细想了想,还是感觉那句话说的很对。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时间缓缓流逝,从盛夏七月到寒冬十一月,袁树基本上完成了对《孟子》的注解,他将自己完成的孟子注解命名为《孟子解诂》,首先就拿去给马融看。
马融自入冬以来就感冒了,随后便是咳嗽,身体不太爽利,很久没有外出给弟子门生们亲自讲学,都是卢植、袁树这些高足代替传授。
能见到马融的人也不多,袁树就是其中一个。
十一月初六,袁树带着自己完成的《孟子解诂》去给马融看,躺在病床上的马融时不时的轻咳,但是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见袁树来了,他让仆人给他拿了靠垫,整个人靠在床铺上,接过了袁树手里的竹简,展开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等了许久了,终于等到了,不过你这小子速度倒是快,这才半年时间,你就注解完成了?”
“学问又不是时间越长就越精深,真的有才能的人,很短的时间里一样可以掌握精深的学问。”
袁树很是自然的自夸,然后又颇为忧虑地看着马融苍白的面色,缓缓道:“老师,您的病,还没好吗?每日都有按时服药吗?”
马融一边翻看着竹简,一边缓缓摇头。
“人老了,身子自然就弱了,吃药也好,不吃药也罢,都是差不多的感觉,药还苦,吃着不舒服。”
“不舒服也要吃药,良药苦口利于病,这种道理还需要弟子告诉您吗?”
袁树不满道:“不吃药,病怎么能好?病不好,又怎么能继续教书育人呢?”
“为师已经八十八岁了。”
马融抬起头,看了一眼袁树,微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八十八?能活到这种年岁,世间又有几日?足够了。”
袁树沉默着,没有继续说话。
马融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认真的阅读起了袁树的注解。
孟子全文三万多字,袁树的注解字数也没有很多,算上字数最多的历史背景解释,也就八万多字,较之很多为经典注解的书籍来说,算是字数较少的。
字数多不代表就很对。
当初今文学派给尚书、礼经、易经注解的字数动辄四五十万,甚至还有六七十万字的,越搞越繁琐,简直就是把经学搞成了废话文学,到最后连皇帝都看不下去,让他们修改修改。
所以后期今文学派的经师们也不得不删除那些繁琐无用的字句,五经十四家法的各门各派普遍都把各自门派的经典注解内容删减超过百分之五十,有些类别的甚至删掉了百分之八十的注解内容。
袁树完全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注解成为废话文学,所以专挑重要的地方着重阐述,或者指鹿为马,或者颠倒黑白,至于不重要的地方就一笔带过或者根本不做注解。
马融看书的速度挺快,而且他也会挑重点,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看完了七卷竹简,然后放下竹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术,若是孟子在世,看到你这样注解他的文章,估计会气的拔出刀来与你决斗。”
马融笑呵呵的看着袁树:“你这么注解,待你成为圣贤,后世对于孟子的看法怕是要发生不小的改变了。”
第50章 马融“托孤”
对于马融的调侃,袁树毫不在意。
孟子要是能活,那孔子也能活。
孔子活了,难道会先杀自己?
“孟子死了,不会再活过来的,而且就算要被砍,也应该是董仲舒之辈率先被砍,刘向、贾逵之流接着被砍,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论及注解,我远不如先辈。”
“依我来看,你倒是不遑多让。”
马融摇头,苦笑道:“孟子的本意是着重于仁义的讲述,虽然他有些过于在意仁义的重要性,但是你这一注解,等于鼓励学子们去怀疑先贤的书,真要说起来,这会被称作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也好,循规蹈矩也好,孟子都不可能来找我麻烦了。”
袁树双手摊开,笑道:“正主不在,其他人又如何看待我?而且《孟子》本身也不是经典,研习者甚少,只要我最后胜出,那么我注解的孟子,就是孟老夫子的本意,他要是不高兴,等我死了,再去向他赔罪。”
马融翻了个白眼。
“天不怕,地不怕,活人不怕,死人也不怕,你不仅是个圣贤种,也是个混世魔王啊!”
袁树嘻嘻一笑。
“混世魔王也不错,总好过看着这个天下就那么烂下去,老师,您觉得我的注解如何?我的打算又如何?”
“老夫还能怎么说?”
马融苦笑道:“今文家以孔子为尊,古文家以周公为尊,试图以周公压制孔子,而你更进一步,直接以虞舜为尊,是要用虞舜力压周公、孔子乎?”
“那当然,就准他们用先贤撑场面,不准我用?”
袁树笑道:“而且孟子所说的虞舜的所作所为确实非常符合我关于致良知的设想,用他来为我代言,成就致良知之学,实在是再美妙不过了。”
马融也跟着无奈的笑了一阵子。
而后,马融收起笑容,颇为严肃地看向了袁树。
“术,你若一定要这样做,未来,一定会与很多人成为敌人,他们会不遗余力的进攻你,将你之所学视作异端邪说,就算你出身袁氏也没有用。”
“如此,岂不更好?”
袁树正色道:“我之所为,堪比变法,那些腐朽堕落之辈自然会仇视于我,我又有何惧?倒不如说他们全都跳出来,正大光明反对我,我也好将他们一扫而空,重塑士人之精神。”
马融不由动容。
“变法……这两个字,可意味着人头滚滚啊,术,你当真有如此决心吗?”
“若无决心,何苦走这条路?”
袁树点头,说道:“不让那些虫豸人头滚滚,就要让全天下人为他们的愚蠢而人头滚滚,所以,还是让那群虫豸人头滚滚好了。”
“……………………”
马融又沉默了许久。
然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声长叹,苦笑出声。
“收你为徒,以你为高足,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一定是好事。”
袁树笑道:“老师,您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我就当你这说的是好话吧。”
马融拿起了袁树为孟子的注解竹简,翻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会让人放出风去,对于你所作的《孟子解诂》,我甚为欣赏,最后帮你一把,可接下来的路,术,就要你自己往下走了。”
“老师!”
袁树这下是真的感动了。
马融虽然在外界多有不好的名声,但是对自己的照顾和提携确是实打实的,这种厚待,让袁树非常感动。
结果他这边正感动呢,马融忽然咧嘴一笑,朝着袁树眨了眨眼睛。
“为师都这么帮你了,以后你成为圣贤了,可要多多照拂马氏啊。”
“………………”
袁树顿时觉得自己满满的感动瞬间化作了胆固醇……
“老师,这……”
“为师不会为难你,真要触犯了国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马融笑呵呵道:“但是马氏如果有天资聪颖的后生,你可别忘了提携,就如同为师提携你一样,多少照顾一些,说到底,为师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嘛!”
看着他一副老小孩厚颜无耻的模样,袁树愣了愣,便放声笑了出来。
“老师,您这模样倒是和那些不讲道理的垂髫小儿一样。”
“人老了,就是这样的,你老了你也这样,总之,你必须要答应为师!”
“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
袁树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跟我作对的,干了丧尽天良的混帐事情的,我可不会放过,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会因为他们是马伏波和您的后人就会有所宽佑。”
“混帐东西我也是容不下的,随你。”
马融笑着说道:“那剩下的,为师可就托付给你了,马氏家族未来能否存续,能否昌盛,可就看你的造化了。”
袁树笑着点了点头,却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老师,这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您这是在……托孤?”
马融闻言,一脸的理所当然,连连点头。
“为师都八十八岁了,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奇怪,就算是托孤,难道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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