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675节
莫公泽小声感叹着,比利时地区煤储量大,铁也不怎么缺,但是却不敢建立大型的钢铁厂。
因为保不住,真要在布鲁塞尔周围建立一个这样规模的钢铁厂,建成之日就是法兰西大兵或者英格兰军队来抢夺的时候。
感叹中,莫公泽弃船策马,开始往城内走去,一路上,只见大量汉人在道路两旁,已经占了所见居民的七成以上了。
莫公泽之所以确定他们是汉人,是因为这些行人不管是穿着短衣还是长衫,尽皆姿态昂然,有一种满满的自信与向上奋发之意。
而那些看着就是土人的家伙,虽然不一定衣衫褴褛,但绝对走不出如此自信的步伐,看着就好像缺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最重要的是,汉人无论老少,只要是男丁,腰间都挂着鼓鼓囊囊装手铳的皮套子和入鞘的长匕首。
莫公泽知道,这是一种权利的象征,在这种地方,不能合法持有武器的,就是百分百的被统治者。
嗒嗒嗒嗒,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边行走的行人都惊讶的看着远处,没过多时,打着王命旗牌的马队在一员红袍官员的带领下过来了。
‘总督汉川各处及阿拉干国提督军务粮饷刑名兼巡抚事’
‘钦命持节皇恩眷属光中复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华亭伯陈’
莫公泽轻声念叨着,明白这是汉川总督陈秋泽到了。
此人是当年主动从江南南下的武勋,在拿下杭州一战中立有大功,同时还是明末大忠臣陈忠节公陈子龙的子孙,在大虞朝相当有地位,没想到竟然会亲自来迎接他。
不过,等到靠近,莫公泽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因为来的只是陈秋泽的仪仗,那个红袍官员不是陈秋泽,而是汉川按察使汪镛,代替陈秋泽来迎接他的。
双方礼节性的问候几句后,按察使汪镛小声说道:“制台大人非是不愿来迎接世子,而是军务紧急,已于两日前离开了大光城,北上去了白庙。”
好嘛,这连面都不露,直接改敷衍了。
莫公泽很是无奈,他觉得这些父国的官员们,好像对于他这样的混血儿总是有一种淡淡的疏离,甚至是瞧不起。
不过莫公泽也无可奈何,也不好戳穿,只能理解性的点了点头,“陈制台公务繁忙,正该以国事为重。”
说完了,莫公泽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于是又忍不住问了句。
“某一路而来,只见商贸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未见有任何战火,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公泽本来是想小小提醒对面,这借口太拙劣了,没想到按察使一脸的严肃,靠近莫公泽两步,小声说道:
“汉川归于国家不过十余年,本省藩主缅王孟云一直是听调不听宣,似乎有不稳之迹象,是以制台大人星夜赶去控制军队了。”
白庙就是原本的卑谬,在伊洛瓦底江中游,这破名字用汉文来解释叫做卑鄙又荒谬,寓意实在是够离谱。
所以正好此城有一座墙体为白色的寺庙,干脆就改成了白庙。
莫公泽没想到是真有事,汉川的形势他也确实不了解,不过作为莫氏家族的一员,莫公泽还是很关心的。
于是他指了指身后跟着骑士说道:“还真有胆大包天之辈,正好小王随行有四百匈奴精骑,若是用得上,还请汪臬台吩咐。”
汪按察使眼神一亮,这匈奴人(匈牙利人)别的不行,骑兵可是老本行了。
而且,制台大人策划许久,正差一个人做见证呢,这鲁王世子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嘛。
“殿下拳拳报国之心,下官佩服!”王按察使先是马屁奉上,然后接着说道:
“本来不该劳累殿下,但今日形势确实紧急,那下官就不客气。”
莫公泽暗暗一握拳,他也等半天了,他要证明自己回来真是衣锦还乡,而不是回来要饭的。
这次好好展现一下,免得一路上的官员,还继续把他当成回来要饭的杂种。
“打出鲁藩的大旗,召集所有三卫官兵,准备平乱!”莫公泽用法语大喊一声。
这次他带来的鲁王三卫士兵,大部分是匈奴人,少部分是华人以及一定数量德意志人,他们听到世子的命令,立刻就开始行动。
不过多时,一面象征大虞皇室的白底红日月大旗,就升了起来,周围也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呼。
在大虞,蓝底金日月大旗是海军的。
红底金日月大旗是陆军的,有时候皇帝也用。
白底红日月大旗则是皇室成员所用,有时候也代表皇太子。
看着随风飘扬的大旗,人群非常自然的围了过来。
莫公泽在马上看见,那些装备了手铳和长匕首的男子纷纷开始奔走相告,那些明显是土人的男女则立刻跪倒,还把头杵到了地上。
“帝国万岁,敢问是哪位宗室到了大光?”
“日月旗相召,可是哪里出了乱贼,在下愿为国效力!”
“一定是缅王,这狗东西一直都不老实,打杀了他!”
“斩佢,斩佢,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同去!同去!这次一定要砍了孟云的脑袋,不识好歹!”
莫公泽被吓了一大跳,从来没人跟他说过打出这面白底红日月大旗,还有这效果啊!
周围好多装备了武器的汉子都开始自报家门了,甚至远处还在有人过来。
汪按察使也暗叫一声不好,忘了这鲁藩王世子是从欧罗巴洲回来的,不知道这旗帜的真正含义了。
在大虞,象征宗室白底红日月大旗一共就赐了四杆。
一杆在东洋总理,太上皇莫天赐手中。
一杆在西北总理大臣,宁夏郡王李献文那里。
第三杆是流动的,皇帝在北京时就赐给留守南京的莫子潢或者莫子淌,皇帝在南京就赐给北京留守,且皇帝每到一地,就要将赐出的旗帜收回。
而第四杆,也就是最后这一杆,自然就是赐给了鲁王莫子溶的。
这面旗的意义可不寻常,它相当于就是最高级的节钺,有如朕亲临,节制当地文武官员的权力。
而且一般是不动用的,真打出来了,就表示帝国面临威胁,需要征调当地国之勇士参战。
“臣,汉川按察使汪镛,参见殿下!”事已至此,汪按察使也只能下拜,请这位打着白底红日月大旗的王世子下令了。
我草!
豆大的汗珠从莫公泽的脑袋上咻的一下的就滴了下来,相当聪明的他,一下就想到了这旗肯定是大有学问,不该这么快打出来。
一瞬间,莫公泽想了很多,甚至都想到会因为这事,被皇帝五叔叫进宫中大耳刮子猛扇的场景了。
这下好了,妈的,一省按察使都跪在马前了,不知道之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十七岁的少年,不由得冷汗淋漓。
不过好在他聪明,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亲自持旗到按察使汪镛这里,小声说道:
“本世子年轻学浅,请汪臬台带我面见陈制台,共商锄逆大事!”
汪镛这也才长长松了口气,这乌龙整的,还好这鲁藩世子不是个二愣子。
不过这事虽然搞出来了乌龙,但效果却出奇的好,这因为什么呢,还是上次亚齐平乱战害的。
亚齐平乱的时候,董金凤没控制住杀疯了的将士,搞出了大乱子,让本来一年半搞定战事活活打了四年。
这除了董金凤倒霉之外,南洋总理大臣,皇帝小舅子成国公郑淼也被召回京挨了一顿臭骂,以至于现在都还夹着尾巴在南洋当木雕菩萨呢。
而偏偏汉川现在需要一个人做主呃,这是说得好听的,不好听就是,现在急需一个大脑袋顶锅,但郑淼已经不干了,导致缅王孟云之事,一拖再拖。
现在,嗯,正好!
这鲁王莫子溶的脑袋,绝对跟宁夏郡王李献文的一样大,这些年立的功封两王爵都够了。
若不是最后时刻怂了,那匈奴骑兵(匈牙利)现在都能在黑海岸边接应朝廷大军,功劳还会更大。
是以,让鲁王世子来顶雷,最最合适,弄好了功劳是大家的,弄不好是鲁王世子瞎掺和的。
不过嘛,这鲁王世子看着并不傻,汪按察使想了片刻,决定八分真两分假的说,看看王世子有没有兴趣。
于是他先站起来,命麾下标兵手持王旗前去招人,先组织一个八百人的华人志愿兵,然后再把莫公泽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事已至此,就请世子与我一起,前往白庙吧。”
莫公泽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他有点预感可能是要背什么黑锅了,于是赶紧问道:“汪臬台,真是缅王孟云反了吗?”
汪按察使咳嗽一声,“孟云确实不甘心,但估计有心无胆,这些年一直夹起尾巴过日子。
我们曾数次派人去阿瓦挑衅,甚至有使者当着他的面坐到他王座上,他都忍了下去。”
好嘛,最强奥义-汉使出动都施展好几次了,孟云也能忍不住不动手,真是挺能龟的。
“那现在他又为什么要反了呢?”莫公泽紧接着问道。
“最近朝廷不是在北面与罗刹人交战,还要收复回部,西征河中嘛,制台大人于是将计就计。
声称朝廷大军被罗刹人所败死伤惨重,而罗刹人还在大举增兵,陛下都亲自到兰州去坐镇了,预计更大规模的决战,将要到来。”
说完,汪按察使还拿出一张邸报,莫公泽接过来一看,好家伙,这邸报你们他妈的都敢伪造,真是为了功劳不要命了啊!
“那孟云既然如此能忍,想来绝不是傻子,就凭这些他会信吗?”莫公泽再次问道。
“将信将疑吧。”汪按察使回答道,随后直勾勾看着莫公泽,“但如果殿下愿意相助,他就一定会信。”
“一定会信?”莫公泽迟疑的嘀咕了一声,突然就想明白了,他看着汪按察使喝道:
“你们是想打着鲁藩的大旗前去,让孟云以为是朝廷宗室从京城来,做出帝国为了与罗刹人决战,要先消除内部隐患的样子。
再让流言与假象相加,把缅王孟云逼反。”
“殿下果然英明,正是如此!”汪镛大声赞誉道,这鲁藩世子还真是精明啊!
“为了逼反一个藩主,值得如此吗?”莫公泽更加疑惑了,“汪臬台,我需要一个理由。”
“那就请殿下与我一同前往白庙,一路所见,定能解殿下疑惑。”
莫公泽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第三天就率自己的四百匈奴骑兵与汪镛借他白底红日月大旗招揽的千余华人志愿兵,还有千余总督标兵,沿着伊洛水(伊洛瓦底江)北上了。
随后莫公泽是真明白了,他们跟着伊洛水一路北上时,只见入海口三角洲上,到处都是汉人以及汉人控制的农奴繁忙身影。
他们正在把沼泽湿地密布,猪婆龙、蟒蛇横行,蚊虫如聚的地方,开垦为能种水稻的良田,各种水利工程,也到处都在新建。
他们每过一地,都有大量汉民欢呼雀跃,不少丁壮什么都没要,带上武器就开始从军。
这些人热情如此之高,就是因为在汉川总督署衙的帮助下,这里正在变成堪比江南的鱼米之乡。
且每户汉民最少都有二三百亩的良田,至少一户缅、孟等族的农奴。
只是这些农奴并不是非常驯服,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指望,那就是缅王孟云。
所以不管是为了保住家产还是让农奴更好用,汉人移民都需要解决孟云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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