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承乾:请陛下称万岁 第48节
“砰”的一声,茶杯在地面直接炸开。
破碎的瓷片,迸溅的茶水,直接打在了刚进门的房遗爱绯色长袍上。
“殿下!”房遗爱看着内室之中暴怒的李泰,赶紧跪下,认真的恳求道:“殿下息怒。”
“息怒,息怒,长史被贬,叔父被斥责,本王被禁足,你让本王怎么息怒。”李泰重重的一掌拍在桌案上,眼中满是恨意,突然他转头看向房遗爱,眼神冷冽的问道:“二郎,人是你联系的,究竟怎么回事?”
“殿下,臣找过那人了。”房遗爱也是一脸的咬牙切齿,然后叩首在地,说道:“臣原本在知道是晋王代替太子出城后,已经让他停手了,但他自己却不甘心,说是拿了钱就该办事,所以才安排人伏击了晋王,臣找到他的时候,他说那一定不会被让人发现,因为那动手的人,就不是他的人,那人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吗,他也太小看苏定方了。”李泰忍不住的咬牙。
“殿下,这倒是不用担心,陛下已经就此事做过处置,没有会再查了。”房遗爱小心的看着李泰。
“但太子会查,相王会查,甚至舅父也会查。”李泰的神色凝重起来,赵国公长孙无忌,他的亲舅舅,尤其令李泰害怕。
想起长孙无忌,李泰忍不住的打了寒颤,他抬头看向房遗爱,冷声说道:“本王记得你说过,那人是个赌徒?”
“是,他是金吾卫率,但是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赌债。”房遗爱小心的看着李泰。
“他这是打算要长久勒索你了。”李泰转过身,看向身后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面色凝重起来。
“殿下!”房遗爱顿时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凶险。
“年底正是用钱的时候,他在年底应该会找你一次,你想办法将他带出城外……”李泰的话音在半空一飘,房遗爱立刻叩首道:“殿下放心,臣会处理妥当的。”
针对太子,他们没法用自己的人手,但针对一个千牛卫率,手段太多了。
李泰没有再问。
“陈国公的事情你怎么看?”李泰转过身,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深吸一口气,说道:“臣以为,陈国公虽然有事,但不会多重。”
“嗯!”李泰满脸不解。
“陈国公两个罪名,私其珍宝,纵兵劫掠。”房遗爱稍微起身,神色认真的说道:“前者罪名太轻,后者罪名太重。”
“太轻,太轻就不会处罚太重;太重,太重就不会处罚?”李泰诧异的看着房遗爱,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这个意思吧?”
“是!”房遗爱躬身,然后说道:“殿下,纵兵劫掠,有损大唐形象,陛下最是在意这一点,所以,他不会用这个罪名处罚陈国公的,但是私其珍宝,陛下也不会轻易饶了陈国公,他的宰相之位……”
“吏部尚书总还在吧。”李泰认真的看着房遗爱。
“这个臣就推测不出来了。”房遗爱摇摇头,他虽然有些能力,但推测皇帝日后的动作,怕是连宰相都做不到。
“但不管怎么说,宰相之位没了啊!”李泰眯了眯眼,沉吟许久,才小心的开口说道:“父皇让本王好好的在王府编书,本王就哪里也不去了,不过马上就是年底了,王府宗室要准备送往各家王府,各家国公府的贺礼……二郎,不要有遗漏。”
“喏!”房遗爱沉沉叩首。
……
承天门前,步辇落下。
李承乾刚要起身,于志宁的声音就低响了起来:“殿下,能帮陈国公一把,就帮他一把吧,他……毕竟是国之重臣。”
看着于志宁认真的模样,李承乾轻轻点头,说道:“此事孤心里有数,不过于师,其实此事,不在孤,不在皇帝,而在陈国公自己身上。”
于志宁微微一愣
李承乾一句话说完,已经从步辇上站了起来,朝着宫内走去。
他难得的说了一次真话。
……
两仪殿中,午后的光芒笔直的射入殿中,反弹而起的同时,也照亮了大殿之内。
皇帝坐在御榻之上,李承乾跽坐在丹陛之下。
房玄龄坐在左侧最上首,后面是高士廉,杨师道和御史大夫韦挺。
长孙无忌坐在右侧最上首,后面是魏征,李靖和起居郎褚遂良。
李世民坐在上面,冰冷的目光看向左右群臣,群臣齐齐俯首。
最后,李世民看向房玄龄,面无表情的问道:“梁国公,今日,三司会审如何?”
“他承认,自己是拿了一些东西,但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有纵兵劫掠,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房玄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他认为,是有人嫉妒他立功,故意陷害他的。”
御榻之上的皇帝立刻冷哼两声,但也仅是冷哼两声。
李承乾目光微微一挑。
轻罪往轻了说,重罪干脆说没有,侯君集可真是琢磨透了皇帝心思,但……
“不过详查之下,有问题的不只他一人。”房玄龄目光看向对面的长孙无忌和魏征,然后无奈的说道:“还有行军总管薛万钧,御史详查之后,弹劾他抢夺高昌民女,不过这事还没有查清楚……”
“这话不对吧。”长孙无忌突然打断了房玄龄,淡淡的说道:“被薛万钧抢的两个高昌民女如今就在长安,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李承乾诧异的抬头,看向长孙无忌。
今日房玄龄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的鞠问,上午才结束,这才下午,长孙无忌便不仅得到了消息,还查到了实据?
“臣觉得不妥。”魏征这个时候开口,看向皇帝说道:“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如今让我朝大将军与亡国妇女对辩朝堂,若是为真,切不论薛万钧颜面如何,这但让诸国日后如何看我大唐。”
李承乾平静的坐着,魏征听起来是在变相替薛万钧脱罪,前世他还以为是魏征改了性子,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魏征这句话,实际上已经从根上断了薛万钧的前途。
还有之前的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看似是在逼薛万钧认罪,但实际上却是在救他。
反而是房玄龄,这家伙可不是好人啊。
薛万钧抢了高昌民女,那么侯君集抢了没有?
李承乾心里知道答案:抢了。
皇帝应该也是知道的。
第59章 死不认罪侯君集
两仪殿中,魏征抬头看向皇帝,继续劝道:“若详究诸事,实则所得者轻,虚则所失者重。
昔秦穆饮盗马之士,楚庄赦绝缨之罪,况陛下道高尧、舜,而曾二君之不逮乎!”
李世民下意识的微微颔首,点头赞许。
李承乾略微沉吟,两件故事便立刻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秦穆公的马被百姓盗食,他不因几匹马而责罚盗马百姓,这说的是侯君集的私取珍宝之事。
楚庄公的大臣调戏他的妃子,妃子折断了大臣的帽缨,楚庄公就让所有大臣全部把帽缨摘下来,不追究这件事。
这说的是薛万钧抢高昌民女的事情。
同样也是在建言皇帝,干脆就将那两个高昌民女赐给薛万钧算了。
薛万钧的事情解决了,侯君集的责任自然也就没有了。
关键还在侯君集身上。
这两件事表面上责任都很轻,轻易就可以脱罪,但纵兵劫掠这件大责,魏征一个字也没提。
……
李承乾平静的正坐在丹陛之下,低着头,细细的琢磨着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这三个人的言辞。
在侯君集和薛万钧的事情上,他们每个人,在每个人和每件事上,都有不同的看法。
就比如魏征,他不喜欢薛万钧抢民女之事,但是为了大局,他会选择放薛万钧一马,但却又狠狠的刺他一刀。
这让皇帝每看到薛万钧,就能想到他强抢民女的事情。
日后不把他发配到远远的才是怪事。
至于侯君集的事情,魏征的意思大体也一样,一切为了大局着想,这个是前提。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是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每个人也都在救人和坑人的同时,将自己摘出来。
前世的李承乾根本听不出这些老狐狸话里的隐意,如今才算听出了一些。
……
皇帝心中琢磨着魏征的态度,然后看向李靖和李承乾,稍微沉吟片刻后,李世民最后看向了李靖,问道:“卫国公如何看此事?”
当年,侯君集奉李世民之命,向李靖学习兵法,然每到关键精妙之处,李靖却绝口不提,轻松带过。
侯君集奉旨求教的,察觉之后,心中不满,随后便告发李靖有谋反之意。
皇帝询问李靖,李靖却说: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安制四夷矣。今君集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异志焉!
李靖之能皇帝自是心知,侯君集想做第二个李靖,皇帝第一个不答应,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自那之后,两人便不再往来了。
朝臣之中,更是传言两人有仇。
李靖平静的抬头,然后面色郑重的拱手上揖的看向李世民,声如洪钟的说道:“陛下!”
李承乾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难受。
李靖的声音很高,甚至在整个两仪殿不停的回响,甚至让人疑惑,他这些人怎么会被闲置?
“陛下!”李靖抬头,直直的看向皇帝,认真的说道:“臣听梁国公所说,陈国公私藏财宝之事应该是确有其事,甚至不是小小的取了一两件,而是取了不少,这件事情,臣看,就依律处置好了。”
私藏财宝,群臣微微皱眉,若真是依律处置,那就重了。
李靖转头看向房玄龄,再说道:“至于说纵兵劫掠,还达到三日,臣对此事是有疑问的。”
房玄龄看了皇帝一眼,李世民轻轻点头。
房玄龄这才看向李靖说道:“卫国公有疑问,但请直讲。”
“纵兵劫掠,军无纲纪,依律当以重处。”李靖看着房玄龄,道:“依照梁国公所言,此事当以不假,但臣想不明白,侯君集军中宿将,军律森严,他并非不懂,若是劫掠一日,那么自是约束不住,但劫掠三日,怕就是故意纵兵,臣不懂他为何如此?”
李靖抬头,看向李世民,拱手上揖道:“故而臣想问一问侯君集,他是否有因,若是此因能够解释,便当以轻罚。”
轻罪重罚,重罪轻罚。
这就是李靖的态度。
皇帝轻轻点头,斟酌许久之后,才看向李承乾,问道:“太子,此事你如何看?”
李承乾微微一愣,此刻殿中还有高士廉,杨师道两位宰相,还有韦挺这个御史大夫,不问他们直接问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