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在晚唐 第211节
“是又如何……?”
然后一鞭子就抽在了他的发髻上,直接把幞头都给抽飞了。
看到那赵怀安还要再抽,秦宗言连忙喊道:
“没有,我就是来看戏的,那李师泰因为在营中酗酒,所以才被节度使挂在旗杆上了。”
赵怀安一听是这个事,下意识骂了句:
“活该啊老李,咋不冻死你呢!”
抬头看了一眼都被冻得发青的李师泰,以及那被冻得缩小一半的大鸟,而后者也颇为尴尬看着自己。
赵怀安一下子心软了,对旁边的李简、徐瑶二人吩咐道:
“去,把老李脱下来,那么大个人了,尽干丢人的事。”
李简、徐瑶是许州人,李师泰也是许州人,而和李师泰作对的秦氏一党是蔡州人,可见其中缘故。
二人正要去放绳索,就看到刚刚还缩着的秦宗言竟然堵住了二人,然后扭头强硬道:
“这位光州刺史,那李师泰是咱们节度使下令绑的,没他的令,我看你们谁敢放人!休说你们是外藩人,能不能管得了咱们忠武军的事,就是能管,也小心你们的脑袋!我忠武军还轮不到一个外藩刺史说三道四!”
赵怀安嗤笑,正要说话,就看到大量的忠武军从营外开出,正向着自己这边而来。
原来是胆子跑过来了。
郭从云等人也看到了,纷纷上马,就要拦截。
可却被赵怀安给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对郭从云道:
“放他们过来,把弦上了!”
众飞龙骑和后面的帐下都纷纷开始给长弓上弦,等那些忠武军靠近。
此刻那秦宗言看到带领队伍奔来的就是他的大兄,蔡州兵马使秦宗权,旁边是弟弟秦宗衡,他们后面跟着的都是一众蔡州牙将,如张晊、申丛、秦贤、秦彦晖、殷铁林、符道昭、赵德諲等人。
而旁边,蔡州的另一个牙将孙儒,带着刘建锋、刁君务、许德勋、姚彦章几人也从另一边过来了。
看到自己人越来越多,秦宗言越发有底气,他抬头看着那赵怀安,冷笑道:
“这位光州刺史,刚刚你要私放李师泰,是犯我忠武军法度,我看你怎么向节度使交待。”
赵怀安没有笑,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旁边的义子赵文忠,喊道:
“纸笔。”
赵文忠正按刀怒目着那秦宗言,随时准备一刀劈死这个狗胆包天的,竟敢用这语气对义父说话。
这会听义父忽然喊自己,愣了一下,然后连忙从褡裢里,翻出一支特制的炭笔和一摞纸,然后递给了义父。
赵怀安接过后,面无表情,在纸上龙飞凤舞,之后就弯腰递给了下面的秦宗言,笑道:
“这是调令。我为淮南招讨使,需要从贵军借调李师泰,为我与贵军联络交通之用!”
那秦宗言听了这话,明显懵了一下,不晓得这个招讨使是不是真有这个职能,下意识看着手上的调令,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句:
“狗东西,听令!”
这一刻,秦宗言整张脸都气得红了,他怒视着赵怀安,正要大骂。
然后就见赵怀安因为弯腰的缘故,他的佩刀就这样从鲨鱼皮的刀鞘中滑了出来,就这样光刃掉在了秦宗言的脚下。
这一刻,氛围一下子凝固了。
秦宗言也一下子醒了,看着自家兄长还有点距离,再看看周围那些怒骂杀意的光州军牙兵们,他后背一下就湿了。
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他努力笑了,而马上的赵怀安也笑了,就听他温声说了一句:
“别怕,来,帮我把刀捡给我。”
秦宗言脑子蒙蒙的,下意识弯腰去捡刀,可下一刻就听暴喝:
“狗东西,竟然敢行刺本州!”
说着,赵怀安从马侧取下一金瓜铁骨朵,对着那弯腰的秦宗言就锤了下去!
第175章 误会
眼见着,秦宗言瓜熟蒂落。
然后就在秦宗言身后一众蔡州牙兵的惊呼中,一支精铁长箭破空而现,一下撞在了赵怀安的铁骨朵上。
金铁火花呲出,赵怀安竟然差点没拿住手里的铁骨朵,这一锤直接砸偏,而那箭矢也被弹开,撞在了秦宗言的耳朵上,扎得他一声嚎叫。
当这支箭矢射来时,赵怀安这边马上就涌出了一队披甲士,各个举着牌盾,将赵怀安围在了后面。
孙泰和赵虎两个更是裹着铁甲并排而站,充当赵怀安的人头垫子。
而帐下都中的王彦章也迅速锁定了刚刚射箭的那人,正是一名纵马驰奔的骑士,只望兜鍪和衣甲,就晓得是忠武军大将模样。
可王彦章却想都没想,一箭就射了过去,随他射的,还有七八人,各个都是赵怀安的义子和门徒。
那忠武大将正要说话,忽然察觉箭矢破空,抱着马腹直接侧到了另一侧。
王彦章几人见这人马术了得,就要再补,然后就听到一声:
“好了,人家来劝和的。”
话落,就见赵怀安推开了牌盾阵走了出来,然后抱拳道:
“不晓得对面是哪位好汉,我是光州刺史赵怀安。”
那边的骑士这会也是一身汗,没想到光州牙兵那么彪,竟然敢当众射他。
这一刻,他是后悔得不行。
再不敢留,纵马就跑到了后面,那边正是一支悬挂着“陈州军”旗帜的骑队。
入了阵后,此人才稍微安稳,然后就见对面的赵怀安走了上来,还高问着自己的名字。
犹豫了一下,这人才放声回道:
“陈州马步军都虞候赵犨,见过赵使君。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平息这场误会。”
那边,保义军的帐下都已经将秦宗言和那几个蔡州牙兵都给绑了,李简、徐瑶几个许州将也将旗杆上的李师泰给放了下来。
这会老李是吃了大苦了,望着都快冻缩进去的小鸟,放声大哭:
“我草拟老老啊!”
也不晓得日后老李还能不能行了。
赵怀安把自己的皮大氅给李师泰裹着,见他要说话,摇了摇头,然后猛捶了一下李师泰的胸口,直接大骂:
“你他妈的怎么没冻死,大营里吃个屁酒?想死啊!”
可李师泰含着泪,委屈道:
“我他妈的是看不得帐下兄弟们受冻,狗日的冬衣也不备齐,我不发点酒下去,兄弟们站岗哨如何扛得住!”
赵怀安愣住了,看了看李师泰,点头:
“这他妈的才是我认识的老李。放心,你啥不用担心,我赵大说了,做我赵大兄弟,只要行义事,我就撑你一辈子!”
他看着哭出来的李师泰,笑骂:
“哭个屁啊,说好了,做兄弟,在心中!”
然后他就起身,对后面的赵六说道:
“老六,你说说,人家忠武军觉得自己人多,看不起咱们兄弟呀!这能忍啊!”
赵六哪不晓得意思,从褡裢中取出唢呐,然后用劲气力吹响!
尖锐刺耳的唢呐破空,继而是各阵的号角、小鼓纷纷响应。
片刻后,本列阵在河堤上的大军,旗帜一卷,浩浩荡荡地压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赵怀安翻身上马,一手拎着耳朵流满鲜血的秦宗言,带着百骑就这样缓步出阵。
在队伍中,庞从几个许州牙将是又尴尬,又澎湃地处在其中,而他们的对面是蔡州军,左边是陈州军,而一支悬着“许州”旗号的军队在外面号角响起后,也出营奔了过来。
踞坐马上,赵怀安看着许、陈、蔡三州泾渭分明的散装忠武军,轻蔑一笑,随后怒吼道:
“误会?我赵大奉五镇行营大帅宋威宋公之命,驾长舟,帅师旅,不畏江波,奔波来此。上报的是国家,下为的是百姓。而你们忠武军呢?先是这秦宗言竟敢抢我械,要害我,后又是你这赵犨,拿箭射我!这是误会?”
此刻,赵怀安的身后,烟尘四起,保义军衙内八都一千五百众排在最前,金戈铁马,耀光夺日。
而在身后,计三千众的保义军附军们也穿着军衣,持刀戈站在各自的甲士身后,怒目直视。
而寿州军的五百牙兵和一千多县兵被裹在中间,虽然惊疑,可还是站在了赵怀安的身后。
说啥得帮咱们的乡党!
就这样,当那支从大营里奔出的许州军出来后,看到的就是一支人数接近六千的大军,就这样亘在营前的大纛后。
而领着这支许州军的大将,正是许州第一将周岌,他看到淮南军的赫赫军势后,对旁边的鹿晏弘,抽着气:
“老鹿,这就是那赵大?那老李结了这么猛的一个兄弟?”
此时鹿晏弘亦是脸色阴沉,他看着那边的蔡州军,骂了句:
“总有一日要这些蔡狗好看!”
然后叹了句:
“这次难善了了。”
而那边的蔡州兵果如鹿晏弘所说的,在保义军铺开阵势后,竟然也敲起了战鼓,然后也开始争锋相对,列阵扬威。
只是陈州和许州这边都很冷静,依旧各守本阵,不敢掺和。
……
大旗下,王进观阵后,对赵怀安道:
“使君,陈、许二州皆坐壁上观,唯有蔡州兵鼓角响起,末将观了一下,的确是雄兵,可只要使君下令,我保义军必胜!”
赵怀安哈哈大笑,笑着对旁边穿好袄子,这会正喝着热茶的李师泰道:
“老李,如何?我保义军可有精神?”
此刻李师泰简直感动到要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