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在晚唐 第257节
可当天晚上,张归霸就来投了,用他的话,如果今日错过使君,他将抱憾终身。
如此,赵怀安再添一员猛将。
这边王彦章已经换好马,举起手里的长弓,就对赵怀安朗声道:
“使君,咱们今天就灭了这吃人的畜生!我听和尚们说,被老虎吃掉的人,都不能转世的。”
赵怀安一拍王彦章脑袋,看向外围。
那边猛虎显然感受到了危险,正不断往后踱步,随时准备撤退。
可赵怀安如何会让它走?抽出一支响箭,就大声下令:
“皆听我令,我响箭一响,就给我射往落箭之处!”
众人齐齐应声,然后就开始跑起战马,绕着猛虎不断游奕。
赵怀安凝神,忽然拉弦,对着不断腾挪移动的猛虎,就是一箭。
这一箭正中老虎的身躯,直透进血肉,痛得猛虎直接惨嚎出来,声震旷野。
这一次,甚至连赵怀安胯下的战马都瘫软在地,屎尿横流,更不用说其他骑士的战马了。
所以,虽然箭矢都是射出去了,可歪歪扭扭,只有几支箭矢是射中的。
所以这下反而激怒了猛虎,开始怒吼着冲向落马的保义军帐下都骑士们。
赵怀安直接从战马褡裢里抽出一面双手斧,就要甩过去,忽然他眼角闪过一道人影,然后就硬生生地捏住了双手斧。
再定眼一看,发现冲上去的竟然是王彦章,这小王今年才十四啊,还是个孩子啊!
心急下,赵怀安竟然直接打算拎着手斧就和对面的猛虎肉搏。
可下一瞬,赵怀安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只见那王彦章冲上去后,手里的铁骨朵对着猛虎一顿挥,但都被猛虎给避开了,忽然那猛虎直接人立,对着王彦章就扑了过去。
那王彦掌直接松掉手里的铁骨朵,在猛虎人立的那一刻,竟然一把就掐住了老虎的脖子,然后与它角力。
王彦章的这一行为,直接把众人看呆了。
而赵怀安最先反应,冲上去,就举起手斧劈在了猛虎的脑门上,这一下就将猛虎给砸瘫了地。
然后剩下的人齐齐上前,正要将猛虎乱刀剁死,忽然听到后面的赵六大喊:
“都让开!”
就见赵六持着一把步槊,冲过来,一槊就戳进了猛虎的后门里,然后就听一声凄厉哀嚎,猛虎彻底瘫软在地。
赵六还不放心,抓着步槊还搅了搅,见猛虎彻底不动了,才得意地骂向众人:
“一群不晓得当家的,这老虎完整的皮才值钱,留着给大郎做件袄子不行吗?要是按你们这么砍,最后只够做顶帽子了!”
赵六这边洋洋得意,殊不知此刻众人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惊恐。
六耶这般爱攻下三路的吗?
那边赵怀安不理会赵六等人耍宝,将瘫软在地上的王彦章一把拉起:
“小王啊,小王,这一次你是真的初生牛犊不畏虎了!哈哈!”
随后赵怀安拦着虚弱的王彦章,对众人道:
“这是我的虎将啊!”
众人一阵欢呼,却没看见参军赵君泰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在众将一起围猎这头猛虎时,赵君泰独自沿着老虎的脚印探了过去。在他看来,这猛虎来得太蹊跷了。
因为正常畋猎,主办方一定会提前清理猎物的,像老虎这些杀伤力十足的猛兽,是一定要先行驱逐的。
说到底,畋猎只是一项活动,并不是真正的茹毛饮血去打猎。
如果不清理老虎这些猛兽,万一伤到了监军使杨复光怎么办?没人能承担这个责任。
可现在,在这里,还不是猎场的深处就看见一头这么大的猛虎,这么巧的吗?
赵君泰不信这个,所以自己去寻线索,而最后果真让他发现了。
于是,在众人欢呼时,赵君泰走到了赵怀安身边,侧耳说了一句话:
“使君,这猛虎像是人为!”
一句话就让赵怀安变了色。
可下一瞬,赵怀安又笑着,拍了拍赵君泰的肩膀,表示一切都在不言中。
然后那边,赵六几个人已经把虎皮给扒了下来,尤其是猛虎额头上的那道王字虎纹,竟然没被斧子砍到,将将完好。
就这样,赵六他们举着虎皮,高声欢呼!
那虎首上的“王”字,也在阳光下流着血滴!
第206章 前程
本来杨复光放的兔子也就是几百只,可半个多月的时间,这里的兔子就已经泛滥成灾了。
兔子就这样,有着旺盛的繁殖力,这里又没有天敌,还满是荒芜砸草,这里是人类的噩狱,却是兔子们的天堂。
而这时候,赵怀安也化身兔子杀手,猎到晚上,已猎到六十三只兔子,整整装了四只麻袋。
天渐渐黑了,赵怀安便带着众人返回营地,那里是一处小型据点,是赵怀安临狩猎前安置的一处车营。
当赵怀安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一人在等待了。
却是监军小使张承业,他奉杨复光之命,特送来了一壶葡萄酒,还用的是菱格花长颈玻璃瓶来装酒。
这东西是西域再以西流来的,为宫廷精品,当年先帝特赏赐给杨复光,嘉奖他在地方上的忠勇。
而现在,杨复光竟将这宝物送给了赵怀安。
张承业还捧着一个高脚金杯,杯口足有开两个虎口张开那么大,一手都端不动,可见金子多重。
见赵怀安来,张承业一下子就看到队伍中间的那辆大板车,只见上面躺着一条被扒了皮的血肉,周围绕着虫蝇,即便已是一块肉了,却还有着强烈的压迫感。
张承业一溜跑了过来,左看右看这才大惊失色:
“这是大虫?我的天呢,上林苑都不晓得有没有这么大的,这是你们猎的?”
赵六几人一听这话,各个咧嘴,他们刚刚还在想,猎了这么大的猎物竟然没人来看,那多可惜。
没想到这就来了个捧场的,要是别人也是这效果,他们非得到营地门口多转几圈。
赵怀安摇了摇头,笑着对张承业道:
“张小监,一会虎皮硝好后,就送给我大兄做个大氅,穿着虎皮大氅,最是威仪。”
张承业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最后才惊叹完挪开了目光,对赵怀安道:
“赵使君,咱家老公特来给你送酒,西域高昌的绝品葡萄酒,正适合今夜酒肉。”
赵怀安疑惑问道:
“我那大兄不来吗?是有事?”
张承业歉意笑道:
“老公回去写捷报了,这事拖了半个月,实在不能再拖,那曹师雄的首级都快烂了,不赶紧报上去,到时候朝廷那些门下还要扯什么怪话呢!”
赵怀安点了点头,然后像是随口问了句:
“对了,我那大兄怎么忽然想着要畋猎呢?这大灾之年的,哪有什么猎物,我今日除了猎了这头虎,其他都是兔子。”
说着这话,赵怀安就盯着张承业的脸,看他有什么微表情,可张承业却很自然地回他:
“哦,这事啊。当时老公问宣武、忠武诸将,说咱们武人最喜欢什么活动,当时十个有八个都说畋猎,然后老公就决定搞一场了。”
赵怀安点了点头,下马,拍了拍张承业:
“走,我那大兄不在,咱们几个喝!哈哈!说来,我对你印象不错呢!”
张承业歪着头,不明白赵怀安的意思。
却见赵怀安哈哈大笑,看到只到自己胸口的张承业,笑道:
“当日在利润楼,你小张当着我那么多保义将的面,敢和咱瞪眼,我来这么长时间了,你是第一个!”
这个时候张承业也回忆起来了,脸上一窘,颇不好意思道:
“呀,咱当时没想这些,就是气你们那些人信不过咱。”
说着这话,张承业心里也是惴惴。
这会赵大早已今非昔比,不是利润楼下那个臭外地的穷刺史上汴州要饭,而是人人都求着的有功大将,连自家的监军使都一片心系在赵大身上。
这赵大是不晓得,下午他们那边畋猎时,监军使哪有什么心思畋猎呀,动不动就是问左右一句:
“不晓得赵大猎得如何,也还满意不?”
“还是准备仓促了,就尽是一些兔子,应该再弄点獐子之类的。”
后来要急着回城写捷报,监军使还将自己珍藏的菱格花长颈玻璃瓶取出,让自己亲自送过来的。
哎,咱监军使是真爱这个赵大。
所以张承业见赵大忽然提这个事,以为他记恨了,忙要解释几句,却不想赵怀安揽着他的脖子,就拉着走进了帐篷。
张承业身子一僵,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就在他以为自己身上的尿骚味会让赵大皱眉厌恶,却看见这人拉着他就进了帐篷,还将他安排在了他的左手边。
他这才心里一暖,觉得监军使看重这人不是没道理的。
可他不晓得,自己是纯想多了。
赵大才来这个时代的时候,那的确是受不了这里的味,不是就宦官们这样,而是几乎所有人,都有怪味。
像他身边的这些糙汉,基本都是十来日才洗一次澡,衣服也是不断穿脏的,你说能不臭吗?
后来他和他身边的人条件好起来了,也能隔三差五换身衣服了,但那个时候的赵大早就已经闻不到别人身上的臭味了。
哦,茂娘不一样,她是香香的。
这边众人落座,十来个人都盘腿坐成一圈,那瓶价值不菲的葡萄酒也开了送了上来,营地留守的人也端上来了一盘盘菜,都是一些利口的,还有一些烤羊。
那些猎来的老虎和兔子,委实没人愿意吃,就下午在这奔了一圈,到处都是皑皑白骨,真不晓得这次大灾,死了多少人了。
赵大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