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在晚唐 第306节
袁袭等人不说话,显然意外于使君这一次为何没有提前和他们说一下这事。
毕竟他们之前一切的规划都是围绕任城去完成的。
赵怀安也看出了大伙的不理解,进一步解释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之道,存乎一心。去任城的好处当然多,但现在的局势发生了变化,我们本来以为按照过去的节奏,沂州之战至少要继续持续数月,可现在看来,这个数字要大大缩减,草军军中有能人的,并不是简单在打呆仗。”
”而如果等沂州被攻破了,那咱们在任城受得再好,那也是毫无意义的。天下事多如牛毛,可却只有少数几件事是关键,咱们只有识别出这些事来,然后全力以赴做关键的事,才能有结果。”
“随着沂州西北面的新泰告破,沂州实际上已经陷落了草军的包围中,而现在草军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他们身后的瑕丘,一旦等他们攻破瑕丘,他们彻底无忧后,必然会倾全力进攻沂州。”
“所以,现阶段,最关键的人和事,就是距离咱们只有不到三百里的瑕丘城。”
“本来草军当然是防着我的,可现在我虚虚实实,草军焉能洞察我军主攻方向?而现在,我们就是要向一支利剑一样直插在瑕丘城外草军的心脏。”
但张龟年听完后,颇为担忧地问了句:
“可瑕丘城已被围十余日了,还能等到咱们来救援吗?“
闻听此言,赵怀安也沉默了,因为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望向了巨野泽之外,那里就是瑕丘城的所在。
历史上,瑕丘城守住了吗?
……
距离赵怀安船队三百里之遥的瑕丘城下。
随着又一声沉闷的号角声,一名骑在马上的草军将领用力甩下马鞭,对着身后数百草军大吼:
”进攻!”
随着这声令下,他身后的五名旗手纷纷将一面旗帜扛起,然后各自导引百人向着瑕丘城外的第二道防线猛烈冲去。
这是草军正式进攻草军的
今日破不了瑕丘城,那柳彦章真的会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于是诸多渠帅、小帅们再不敢惜力,在今早用过饭后,直接上来就是猛攻。
但事情不是听柳彦章说个狠话就能如何的,城内那位新的代刺史,李系,显然是有东西的,在第一道防线被攻破后,立即增派了五百牙兵出发到了第二道防线,并成功将战线稳住。
此刻,战场上如同这数百草军一般的队伍还有七八支,他们也在号角的催促下,猛冲着兖海军壁垒。
这些人举着旗帜,呼号猛冲,一路上怒骂着。
而就在这时,从一处壁垒内忽然开出一支突骑,他们在为首的一名骑将的带领下,直奔草军而来。
这支兖海军突骑只是一轮冲锋,这轮气势浩大的草军猛攻就漏了气了。
而在巨大的巢车上,柳彦章却并没有那么生气,而是又升起了一面小旗,随后下方再一次鼓声大作。
伴着鼓声,一支新的草军队伍再一次集结,随后开向了第二条防线。
丝毫不停,新一轮的进攻就又开始了。
这周多写一点,把更新节奏恢复起来,然后今天稍微还有一章,后面就是这一卷的大高潮,沂州之战,敬请期待。
第239章 攻城
瑕丘城外,草军的攻势连绵不绝,数不清的人海攒动地涌向前方的几处壁垒,动摇着兖海军的防线。
这般猛烈的攻势下,此前还出营耀武扬威的兖海军突骑再没了声息,偃旗息鼓躲在了营壁之后。
在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草军终于攻破了兖海军的一处壁垒,数不清的人举着明晃晃的刀矛就冲了进去。
杀声震天。
……
在草军营垒的大帐内,柳彦章颇为满意地带着扈兵们回来了,刚将马鞭递给旁边的亲将,他就小声地回道:
“柳帅,里面吵起来了。”
柳彦章不意外,笑着就掀开大帐进去了。
一进去,原先还吵闹的大帐顿时鸦雀无声,然后柳彦章就笑着走到了上首,坐下,先是环视了一遍诸将,然后疑惑道:
“有谁能告诉我,你们在吵什么吗?”
一开始大伙都不吱声,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不顾旁边人的拉拽,站起来对柳彦章问道:
“大帅,咱怎么听说在西南方向发现了唐军的突骑啊。”
他说完后就直勾勾地盯着柳彦章。
柳彦章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看着这人,轻声问道:
“李大疤子,你是在问我还是在质问我?”
这个叫李大疤子的草军小帅还要说话,就被旁边的一个精壮的中年武人给拽了下来,然后才对柳彦章说道:
“柳帅,他吃了几碗浊酒,脑子昏,说话不过脑子,你多担待。不过兄弟们是真的想大帅给咱们一个透底的话,唐军是不是来援兵了。”
这一次柳彦章倒是没有训斥,而是淡淡说了句:
“是发现了一股唐军马兵,有几支巡骑遇到过他们,都没回来。不过也不要反应过度了,有马兵不代表来了援兵,再且说了,敌军来援不正落在咱们下怀吗?”
接着,他对那个精壮的中年武人说道:
“张延寿,你也是挟马军的老人了,难道不晓得用兵的虚实吗?不要一惊一乍的,你们只管攻城,旁的我自然会料理。”
这个中年武人正是之前隶在濮州曹师雄麾下的挟马军武士张延寿,他在保义军南北两线的援军都发至时,果断带着二三百突骑突围,直接投奔到了兖州这里。
此时张延寿听柳彦章这番话,心中迟疑了下,到底还是被说服了,只是他还是真诚说了一句:
“柳帅,如果西南发现的敌骑是唐军的大股援兵,那多半就是从曹郓过来的保义军,这保义军不好对付的。”
柳彦章摸着胡须,也在思考。
实际上他也不确定西南方向出现的那股敌骑是不是唐军的援兵,他只是在不想因为这个而破坏了既定的攻城方案。
只要拿下敌军三道壁垒,就可以一鼓作气进攻瑕丘,只要拿下这里,草军就无后顾之忧,无论什么保义军还是忠武军的,都不敢越过瑕丘而攻进尼蒙通道和莱芜谷地。
所以柳彦章也不管是不是援军,反正他就是在抢时间,现在已经是临嘴一口的事了,如何也不能被这些打断。
不过不等柳彦章表态,忽然从场下走出一人,上来就抱拳:
“柳帅,咱们从郓州过来的,虽然不隶在柳帅这边,但有一句话也要讲。”
柳彦章看着这人,想起来是黄存那边派过来的报信的小帅,于是和蔼笑道:
“我草军就是一家,都是兄弟,哪有你这么见外的?来讲!而且你要是讲得好,我还有赏!”
听着这话,那站出来的人腆着肚子,背了过来,然后冲刚刚说话的张延寿喷道:
“这位好汉据说是徐州牙兵出来的,可这胆子还不如我们这些乡下人。什么援军不援军,保义不保义的,我只问一句,就是是,它又如何了?不还是和他们干?咱们草军什么都没有,就是命硬!天不收,地不收,那些狗朝廷要来收,也看他们的头硬不硬!”
说完这人就折回来,对柳彦章抱拳:
“柳帅,我瞒天星虽然兵没几个,将无多少,但也有一把刀,一个脑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敢玩命!不就是保义军吗?敢来咱们就弄死他!”
柳彦章听了后哈哈大笑,大声对瞒天星喊道:
“好,这位兄弟说的好,咱们草军本就是一无所有,要是连死都不敢,如何均天下不公?如何找朝廷算血仇?好啊,你说的好!我要赏你!”
然后他就对外头大喊:
“来人,送一箱珠宝来。”
那边瞒天星听了后,简直心花怒放,但面上还是大喊:
“柳帅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不要钱!”
柳彦章听了这话,一点没生气,拍着额头笑道:
“对,钱对咱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这样,之前攻壁死了几个小帅,他们的溃兵都集在西营,你拨你五百人给你,就是我送你的!”
一听这话,瞒天星恨得要抽自己耳光,可这话也迟了,只能抱拳大喊:
“谢过柳帅!”
说完,瞒天星还瞥着那张延寿,趾高气昂地返回了队列。
然后附近的草军将领们各个高兴地捶着瞒天星的胸背,都说他说得好。
这可就把张延寿气得不行了。
这边有个胖乎乎的见气氛有点紧张,忙出来打圆场:
“大家都是为了咱们草军,不论是不是什么援军,但这股骑兵来了,咱们也不能视而不见吧,要我看,先派一家兄弟去探探虚实,这样万事也有个准备。”
“毕竟那支马军就算是苍蝇,整天绕来绕去,嗡嗡嗡的,那也是烦人的很。”
听到这话,不少草军小帅都忍不住点头,这话是老成持重的。
这个时候柳彦章听得也有些烦了,摆了摆手,说道:
“好了好了,那就让老张去吧。”
说着,他对张延寿说道:
“老张,你带着你本部的二百骑,我再拨你百骑,然后给我向西南拉网,给我揪出那支敌军骑兵出来。”
张延寿刚刚被挤兑得不行,此刻被下了命令,只能抱拳应命,不然别人还真的以为他张延寿是贪生怕死的,那样以后还有谁来投自己?
就这样,柳颜章办完这事,最后对众将们又补充了一句:
“今日打得不错,兄弟们都很用命,打下城外壁垒后,今日我请兄弟们吃肉!”
众将呼和了声,然后各自退去了。
其中那个李疤子走到一边,和张延寿悄声说道:
“老张,我咋感觉这帮人在设局让你跳呢?”
张延寿露出笑容,笑道:
“没事的,都是为了草军大业。”
可李疤子倒是讥笑了声:
“什么大业不大业的,不都是为了别人卖命。到时候大业就算有,不也是人家的嘛?所以啊,老张你千万别逞能,不对劲就跑,毕竟你们都是骑兵,还怕被追?”
张延寿拍了拍李疤子的肩膀,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