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 第92节
于是,周楠点点头,吩咐那个更夫道:“你去将忤做叫到霍家去,要快,迟了,怕围观的人一多,弄乱现场。”就带着林家兄弟去了城东霍家。
古代的城市都是座北朝南,城建规划也大体相同。政府机关位于正北,城西是学堂、文庙、粮仓和县公馆、公房等国有资产。城南一般都是商业区,而城东则是城市贫民的住家户。所谓:衙门朝南开、达官贵人住西门、有钱人住南门、叫化穷人住东城。
霍家染房所在的城东是县里普通人的住处,到处都是私搭乱建的棚户,将原本横平竖直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七扭八拐。地上全是垃圾,在没有路灯的夜晚行走,磕磕碰碰再所难免。
周楠在雪地里走得辛苦,看了看深得脏乱差三字精髓的街区,忍不住想:“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牛二选在今日摸进霍寡妇房中放飞自我,倒是专业。”
他们一行三人终究是来得迟了些。到了地头,只见霍家染房已经是灯火通明,但凡能够站人的地方都立满了围观群众。
纷纷七嘴八舌议论:“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咱们安东县又出杀人命案了!”
“是啊,是啊,自从十年前周秀才杀人之后,好久没看到过流血事件了。还是越墙偷香,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言语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又有人叫了一声:“十年前杀人的周秀才来了。”
周楠心中气恼,正要发作,林家兄弟提着刀鞘,劈啪一通打,将观众赶了出去。
场地终于清理出来,将观众一赶走,周楠才发现这地方颇大。
霍家有六间房子,其中一间是堂屋,一间归霍寡妇住,一间归她的丫鬟调羹,一间则是今天的杀人凶手,小厮霍立春。另外两间则是库房,用来堆放布料。
染房有个大晒场,面积大约两个篮球场,这在窄蔽的城东甚是难得。
在晒场中间趴着一条人影,旁边扔着一把锄头。周楠走过去一看,此人的后脑有一条伤痕,半尺长,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地上还有一滩血,却不多。
周楠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地头看去,不是饭馆老板牛二又是谁。
在牛二尸体旁边,一个大约十四岁的少年跪在石板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
另外,还有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重孝妇人被一个十一二岁的丫鬟扶着,正嘤嘤哭个不停,显得很悲伤。
早有一个里长过来,介绍说跪在地上的那个少年正是凶手霍立春。那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则是霍寡妇。至于那个小姑娘则是霍寡妇的丫鬟调羹。
周楠点点头。
里长喝道:“好叫你等知道,这位是衙门里的周典吏,都安静了,抬起头来,好生回话。”
“是,周老爷。”三人同时抬起头来。
调羹就是一个笨蠢的丑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了还拖着鼻涕,看人的目光也呆滞,显然智力不太过硬。和她比起来,跪在地上的凶手霍立春却是一个机灵孩子,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亮光,再看他的五官,倒有几分俊俏。只是,大约是年纪小了些,细胳膊细腿,看起来营养有些不良的样子。
相比之下,倒是霍寡妇叫周楠眼睛一亮,心中忍不住一声喝彩:要想俏,三分孝,这妇人倒是个尤物。凶猛,凶猛,至少是D还是欧标的D,难得,难得!
第八十三章 普法工作任重道远
这个霍寡妇保养得不错,三十五六岁年纪,皮肤依旧白皙细嫩,显然平日里没少在她那张脸上下工夫。胭脂水粉钱自然没少花,说不定每天晚上都会在上面贴几片黄瓜。
她中等个子,胸伟甚豪,偏生腰枝纤细。大半夜起来,没穿束胸。却见那太行、王屋二山方千里,高万仞。颤颤微微,真真叫人心摇魄动。
周楠方才在路上已经听林阿大说明了案情。
事情是这样,霍寡妇的丈夫以前也是城中的一个小商贾,靠着经营家传的染房为生。可是,她丈夫身体却不太好,在七年前就因为害痨病撒手人寰。
丈夫一死,又没有子女,这个染房就归霍寡妇经营。
这女人倒有几分经营的手段,勉强能够将这份祖业维持下去。
不过,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霍寡妇面容娇好,手头又有一份产业,如果娶了她,当可少奋斗二十年。于是,就有无行浪子常去她家撩拨。甚至有人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说要明媒正娶迎她过门。
可惜霍寡妇一心为丈夫守节,平日里都是紧闭大门不见外人。染房里的活都交给伙计霍立春,她则在幕后运筹指派。
霍立春是她父家的侄儿,为人忠诚,也机灵,经常替主母去牛二馆子里买菜带回家。
一来二去,他便与牛二熟了。
霍立春别的都好,就有一点不良嗜好,喜欢喝就。每次到牛二馆子里,两人都会喝上几杯,说上一会儿话,算是酒友。
今天晚上牛二去城中赌场耍钱,输得厉害。赌坊老板为了聚拢人气,每到夜里都会送输钱输急眼的客人一壶酒,一碟子酱驴肉当消夜。
喝了酒之后,牛二想起霍寡妇的美貌,热血上头,大半夜的就翻进了染房的围墙,摸到霍寡妇的房中欲行不轨,又说了一大通“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娥眉。”“姐姐,我想你想得要困觉”一类的混帐话。
霍寡妇如何肯,立即大叫起来。
牛二顿时惧了,夺门而逃。却不想早惊动了住在隔壁的霍立春,大半夜的也看不清来者是谁,提着锄头对着牛二的后脑就是一记。
可怜牛二色胆包天,最后变成牡丹花下鬼,顿时了了帐。
太平年月,自家小二杀了人,尸体还摆在院子里。霍寡妇下得面无人色,身子不住颤着。
如此一来,更是波涛汹涌,不但周楠,就连里张和林家兄弟也是眼睛大亮。
发现不对,霍寡妇急忙掩了掩衣裳。可如此一来,让她的身体曲线更是明显。就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周老爷,我我我……”
周楠吞了一口唾沫,发出明显的咕咚声。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霍氏,几天这案子很明显,就是牛二欲行不轨,被人打死乃是咎由自取。你不要害怕,先回屋去。明日大老爷升堂的时候再传你到衙门问话。来人,抬了牛二尸首,再将霍立春锁进班房里去。”
听说要抓霍立春,霍寡妇忙叫道:“周老爷,立春他是无辜的,不能抓啊!”
里长喝道:“霍寡妇,无辜不无辜可不由你说了算。霍立春一锄打死牛二,自然要带回去关起来,你说什么胡话?难不成周典吏治还要将他放了,叫他回去睡觉?再罗嗦,连你一起捆了。”
作为大明朝帝国国家机器的基层,每里里长都是心黑手狠之人。不用暴力树立权威,也治不了下面的刁民。
他眼睛一鼓,正要继续厉声呵斥。
周楠摆了摆手,说:“别吓唬一个妇道人家。”又温和地对霍寡妇道:“你也别担心,我捉霍立春回衙门也就是录录口供,走走程序。明天县尊审完案子之后就会放他回家的。”
霍寡妇一呆:“会放他回家,他可是杀了人的,老爷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周楠声音更是温柔:“是的,按照《大明律》捉奸时,夫家现场杀死奸夫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