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第168节

“嗯……上次听说你枪毙了一个坏蛋，我就觉得，将军会是一个很凶的老伯伯。 ”任乐婷笑盈盈地拉着程子介的手，靠在程子介身边：“你是个很亲切的叔叔，我很喜欢你。”

“哟。”严少将开怀大笑起来，身边的几位高级军官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位还打趣道：“老严，这小姑娘说喜欢你呐。”

“别扯淡了。”严少将赶紧摆手：“让他们上酒菜。”

于是一位管理食堂供给的军官一声招呼，食堂的后勤人员——看来大多是刚被军队收容的成年女性就搬出了热腾腾的食物，并为参加宴会的官兵们发放酒水。全部都是白酒，看得程子介暗暗心惊。

有酒有肉，庆功宴看来也算丰富。 但美中不足的是，肉都是腌制或者罐头食品，新鲜蔬菜更是完全不见踪影。

程子介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一边心里奇怪：任乐瞳这次倒没有大放厥词。转脸一看，那家伙正在脸颊扭曲地笑着。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江雪宁正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着他的脚。不由得忍俊不禁，笑道：“严将军，你们这儿好像严重缺乏新鲜膳食，时间长了，恐怕会对大家的身体健康造成影响。”

严少将苦笑道：“是啊。暂时是还能坚持，但是长时间这么生活下去，各位战友的身体素质都会变差。”

程子介笑道：“我回去以后，倒可以看看恢复生产的情况如何。顺利的话，倒可以为你们解决部分新鲜蔬菜瓜果。鱼虾也应该能供应一些，只是畜牧业暂时恐怕没办法恢复。”

严少将大喜，伸手握住程子介的手：“那就多谢程先生了。我们军人也不能白吃白拿老百姓的，这样吧，我们拿主粮和你们换。我们这儿的战备粮储备非常丰富，足够我们野战军人员满编的情况下消耗2-3年。以现在的人员规模计算，至少可以消耗十倍时间。今后你们的粮食就包在我们军方身上。”

“好。”程子介笑道：“那就这么试着合作看看。”

“哈哈。”严少将心情大好，对身边一名军官道：“把这件事记一下。等会酒后我怕会忘了这事。记得提醒我和程先生的平民团体已经初步达成新鲜食品供应的合作意向。”

“是。”那军官军衔不高，但随身带着不少文件，看来是严少将的副官。他马上掏出一本笔记，记下了程子介刚刚提出的意向。

程子介倒有些紧张起来。严少将竟会如此重视自己的意见，实在是始料未及。而任乐婷则对着哥哥不满地说道：“哥哥，你看到没有，程大哥多棒。带着那么多人恢复了生产，还能给军队供应新鲜食物呢！你天天吹牛，说自己是天才，——喂，喂，你别装傻，看什么呢。”

程子介不由得转头看向任乐瞳。那家伙对妹妹的指责充耳不闻，目光定定地看着食堂的一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着的正是女兵侯凯莉。

他那样看着侯凯莉干什么？程子介心中正疑惑时，任乐瞳却突然站起身来。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大步走向侯凯莉。任乐婷紧张地站起身来，叫道：“哥哥！你去哪里，别乱跑呀！”

严少将却笑着招呼副官打开一瓶白酒，让他先给程子介面前的杯子斟满。程子介心道不妙，但也明白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能推脱。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向那副官道了谢，继续看着任乐瞳的行动。

任乐瞳已经走到侯凯莉身边，也不管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旁若无人地看着侯凯莉，试探着打了个招呼：“丽丽小姐？”

侯凯莉紧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任乐瞳：“你是哪个？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任乐瞳听到侯凯莉的声音，似乎更加确定侯凯莉就是他要找的人，脸上一下子绽开了一个程子介从未见过的纯净笑容。在这一刻，这家伙身上再不见任何猥琐和傲慢，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和拘谨的味道，完全是一个面对着心爱女孩的青涩少年。

侯凯莉看了看战友们，又看了看程子介这边的高级军官，神情更加紧张，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红：“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

任乐瞳呐呐地搓着手，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看着侯凯莉的眼睛，似乎生怕侯凯莉生气一样，轻声自我介绍道：“我叫任乐瞳，是海源大学信息系的研究生，今年二十岁。你再想想，你肯定认识我的。”

侯凯莉皱眉思索一番，还是为难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任先生……我没印象……”

这时任乐婷终于忍不住了，大叫了起来：“哥哥！你够了！不要再骚扰那个姐姐了！人家不认识你啦！你是个死宅男耶，怎么会认识军队里面的姐姐！快回来呀！不然我叫将军叔叔把你赶出去！”

严将军却笑眯眯地看着任乐瞳，摆手道：“不妨事。任先生是我们的贵客啊。怎么能赶出去。让他去认认吧……这场灾难，大家都失去太多亲朋好友了。如果真能找到一个以前就认识的人，那也是难得的。”

任乐婷只得气鼓鼓地坐回座位：“我哥哥这么讨厌，怎么成贵客了。”

严少将笑道：“你哥哥讨厌归讨厌，还是有真本事的。你自己问他吧，哈哈。”

程子介也在一边笑着附和了起来：“不错。婷婷，你哥哥很厉害的，也帮了将军不少忙呢。”

任乐婷惊讶地睁着大眼睛，看看严少将，又看看程子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程子介笑着岔开了话题：“你哥哥不是大学没毕业么，怎么说自己是研究生。”

“是啊，他大学拿不到足够的学分，有很多课程都不及格，但是他们专业的哪些课程他学的很好……所以有一个教授就破例带着他直接学研究生课程，说让他直接拿硕士文凭算了。”

“哦……”程子介不由得对任乐瞳更是刮目相看。他比自己大不过两岁，算是同龄人，却开始学习研究生课程，而自己却只是个高中生。

“真是的……”任乐婷还在看着哥哥，程子介却微笑着向她低声道：“婷婷，你别急，你哥哥可能是真的认识她。你想想，你哥哥有这么小心，这么有礼貌地和别人说过话吗？”

任乐婷一下子被程子介提醒了，又一次睁大了眼睛：“对呀对呀……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于是程子介微笑道：“再看看吧。”

于是众人不再说话，继续看着任乐瞳。他正满脸失望地看着侯凯莉，低声道：“你说过会记住我的……”

侯凯莉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什么，清秀的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目光也变得有些闪烁起来，嘴里却还在拒绝着相认：“对不起，任先生，您认错人了。”

“不会的……我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任乐瞳看着侯凯莉，突然像是鼓起了勇气：“你以前就是大富豪桑拿城的一百九十八号技师丽丽，没错吧。”

这句话一出，侯凯莉顿时像被开水浇到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俏脸通红，眼中交织着怒意，羞愧，尴尬和恐惧：“说了你认错了！我不是什么技师！也不知道什么桑拿城！你去找别人去！”

任乐瞳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看到侯凯莉的眼角已经泛起泪花，赶紧讪笑着赔礼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您别生气，是我认错了，是我认错了……对不起……”边说边后退，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整个人一下子显得颓唐了起来，满脸都是失落。

而那边的侯凯莉呆呆地看着他走开，也木然地坐了下来，深深地垂下了头。

第四百零一章 约定

任乐瞳深深地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凝重的身形和茫然的神情让他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此时再不见任何猥琐和狂傲，完全只是一个被女孩拒绝后失落的男孩。

任乐婷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哥哥不满，而是站起来拉着哥哥的手，轻声安慰道：“哥哥，你别难过呀，认错人了也不丢人……”

程子介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侯凯莉对自己的人生深恶痛绝，当然不希望有人现在还认出自己，认出自己曾经是个小姐。但任乐瞳毕竟在这种事上没什么经验，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指出，她曾经是一位桑拿技师。

所以侯凯莉这样的反应就完全不奇怪了。

任乐瞳颓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垂着头，声音失落，却又带着倔强，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认错的。她就是丽丽。她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她说过会记得我的。”

程子介虽然也很年轻，自己也是个大孩子，但也能隐约想到，从前的侯凯莉在欢场中打滚，每天和形形色色的男人打交道，说记得任乐瞳不过是一句逢场作戏而已。但任乐瞳虽然智商惊人，这种事却毫无经验……竟然会当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于是笑着随口问道：“任先生，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任乐瞳双手捂着脸，疲倦地说道：“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决定告别处男身份，就跑去那个桑拿城……就在那儿遇到她的。”

“啊。 啊。”程子介没想到任乐瞳竟会这么直接，毫无保留地说出这些自己的隐私。任乐婷也在一边惊讶地看着哥哥，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子介只得笑道：“既然你知道她是小姐……那怎么……”

任乐瞳仰起脸，奇怪地看着程子介：“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吗？她很好，很漂亮，也很温柔，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啊，其实她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个……就是她让我从男孩变成男人的。我很喜欢她。不行吗？”

“呃……”程子介顿时语塞。任乐瞳又转向妹妹和江雪宁，认真地说道：“妹头，小雪姐……我是个死宅男，找不到女朋友……所以就这样啦……反正，我后来一直想着她，也去找了她几次，都没找到。再后来就病毒爆发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了呢……现在她还在，太好了。”

“嗯。嗯。”单纯的任乐婷显然也不觉得哥哥挂念着一个妓女有什么奇怪的，而是不停地点着头。江雪宁也脸上带着微笑，轻轻地拍着任乐瞳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他。显然，任乐瞳和江雪宁更像是姐弟，任乐瞳估计是把江雪宁当做亲姐姐看待，两人之间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任乐瞳看着面前的酒菜陆续上满，发了一会呆，突然道：“我不去双河了。我要留在这儿。”

程子介吃了一惊，一边一直装作毫不在意这些年轻人的严少将，也惊讶地回过头来。任乐瞳满脸认真地宣布道：“我要留在她身边。”

严少将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凝重起来，和程子介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程子介隐约猜到他在担忧什么：任乐瞳虽然是个天才，对军队有很大的帮助，但此人也实在太过危险。先偷机器人，后偷无人机，下次还不知道会闯什么祸。万一他不知死活，黑进了病毒实验机构，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果然，严将军看了程子介一眼，又转向任乐瞳，笑道：“哦？任先生，您真要留在基地吗？但是，这次我要派两位士兵和一位军官去双河建立一个联络处。 因为程先生那儿女性平民也很多，所以我会派一位女兵过去，以便更好地展开工作……”

任乐瞳一下子激动起来，打断了严少将的话：“你要派她过去？”

严少将哈哈一笑：“还没最终确定。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女兵不多。”

任乐瞳扫视了一眼食堂中的官兵们，嘿嘿笑了起来：“严将军，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程子介听这家伙又开始肉麻地吹捧严将军，恨不得堵起耳朵。严将军却哈哈大笑着打断了任乐瞳的话：“好了好了，这些事现在不讨论。酒菜上齐了，我们先庆祝。”说着也不给任乐瞳接话的机会，率先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着所有人朗声道：“各位战友！这两天大家齐心协力，浴血奋战，终于获得了一场艰难的胜利。今天大家就好好庆祝一下。废话不多说，我们先敬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一杯。”

说完，严将军高高举起酒杯：“干。”

几乎所有人都是敛容默祝，然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程子介见没人注意自己，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但白酒的辛辣仍然让他喉咙燃烧起来。

“……第二杯，我敬各位……”严少将也不落座，马上倒满了自己的酒杯，向着部下们举了起来。于是大家又是一饮而尽。程子介正在侥幸自己连逃两杯时，严少将已经倒满了自己的第三杯酒，转向程子介和任乐瞳：“第三杯，我们一起敬这次帮助了我们的平民。他们勇敢出色，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无论是亲自冲锋陷阵，消灭关键目标的程先生；还是及时操作无人机为被困部队提供支援的任先生；还有为我们提供了关键情报，进行了重要技术支持的孙先生——孙先生已经再次前往阳门，继续研究对抗丧尸的技术了。他们虽然都是平民，但是勇敢热情，坚定无畏，是我们军人学习的榜样。程先生，任先生，我先干为敬。”说着就向两人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程子介心中叫苦。刚才两杯没人注意自己，但这次千百双眼睛可都盯着自己，这杯酒是无论如何逃不过去的了。看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晶莹透明的液体却让程子介心生恐惧。但身边的任乐瞳已经有些木然地站起来，慢慢地端起了酒杯。

这下所有人更是全部都在看着程子介了。

程子介只得心一横，端起酒杯笑道：“不敢，不敢。”然后眼睛一闭，脖子一扬，将这杯白酒全部倒进了喉咙。

任乐瞳也是默不作声，显然还在心不在焉地向着侯凯莉，木然地喝光了自己的酒。于是严少将满意地点点头，摆着手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随意，大家随意，今天不用拘束！在这儿的都是战友，没什么军阶的区别，明白了吗？”

士兵们欢呼了起来，然后场面开始乱成一团。程子介却已经开始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都像着了火一般，从口腔到下腹似乎都失去了知觉，视线也开始模糊。本打算问严少将的一些问题，已经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坚持了几分钟之后，终于坐不住了，看着远处包少尉正卷起袖子，端起酒杯，目光看着自己，心道不妙。挣扎着站起来：“我去洗手间。”说着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座位。

这次两位少女都没有跟来，而是围着神情沮丧的任乐瞳。刚才严少将已经宣布了他对军队所做的的帮助，两位少女惊讶而自豪，都对他刮目相看，而他现在又情绪不佳，所以都留下来陪着他。

程子介倒也乐得清净，脚步虚浮地顺着墙边穿过食堂，然后一头钻出了门口。虽然没吃什么东西，但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看到食堂门外有一棵大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扶着树干，干呕了起来。

吐出了一部分刚刚喝进去的白酒，程子介多少舒服了一点。慢慢地走回食堂门口的台阶，一屁股坐了下来。一阵夜风吹过，让他满脸的鼻涕眼泪非常不适，但撩起衣襟，却想起这是军装，不由得又踌躇了。

“呵呵。”程子介正难受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程长官不会喝酒啊。”

程子介转眼一看，正是女兵崔哥。她正抬起一只手掩着樱唇，嫣然轻笑，另一只手则掏出一条白手绢递了过来。

程子介接过手绢，那动人的幽香漫入鼻腔，一下子让他舒服了不少。于是一边用手绢擦着脸，一边歉疚地笑道：“上一条手绢还没还你。”

“一条手绢而已，没关系啦。”崔哥微笑着掏出香烟递了过来：“程长官，来一根。”

程子介也不客气，接过一支香烟点燃。虽然脑子里还是一片云山雾海，但总算能说话了。于是看着崔哥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崔哥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优雅迷人：“哎，都是些大老爷们，现在这时候更是乱七八糟的，什么话都说……我坐不住。”

程子介只觉得舌头多少有些不听使唤，但仍然努力地说道：“那倒是。出来清净一下也好。我是实在酒量不行，沾酒就醉。”

崔哥又是嫣然一笑：“这个倒真没想到。以前总是觉得，身手好的人酒量一定也好。”

“哈哈。”程子介大笑了起来，打量着崔哥，晕乎乎地问道：“你的枪呢。”

“在营房里啊。现在来吃饭，带着枪干什么。”崔哥轻轻地吸了一口香烟，动人的眸子看向远方的天际。

“哦……不怕被人偷走啊。你那么宝贝它，是很重要的人留给你的吧。”程子介酒意上涌，不再掩饰自己的疑问。

“嗯。”崔哥轻轻点头：“是的。”

“哦？是什么人？爸爸？哥哥？丈夫？”程子介好奇心起，追问道：“为什么你每打一头丧尸都要报数啊。”

崔哥静静地没有答话，微微仰起脸，眸子中映照着夜空中的星光。程子介正觉自己有些唐突，毕竟这可能是她的隐私，自己不该多问时，崔哥却轻轻地说道：“这是一个约定。”

第四百零二章 光阴

夏夜的轻风吹过树梢，送来一阵喃喃的低语。酒精让程子介的感官变得迟钝，身后食堂中的喧闹一下子变得像是远在天边。远处的营房附近，平民们也开始领取自己的晚餐，偶尔可见孩子们奔跑的身影。基地的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设下了岗哨，探照灯的光柱正缓缓扫过围墙到铁丝网之间的那一圈荒地。巡逻队正在基地各处巡视，防范着可能发生的危险。

偶有并未参加这次救援与撤离行动，也就没有参加庆功宴的军人从程子介身前经过。更远处的空军基地，一架飞机悄然起飞，航行灯闪烁着消失在夜空中。程子介视线模糊，辨认不出它的型号。

但这一切景象都让人安心。至少，这处军事基地，还是末日中的人类所能营造的最安全的堡垒。身在其中的人，是不会遭到丧尸威胁的。

程子介手中紧紧地握着崔哥的手绢，一时间忘了归还。约定？他静静地从侧面看着崔哥娇艳的脸庞。几缕乌黑的的短发正在夜风无形的手中，抚弄着她象牙般光洁的香腮。

崔哥双手抱膝，樱唇微张，轻轻地吐出一团烟雾，仰着脸，看着它袅袅消散在夜空中。然后转过脸来，眸子中又一次笼上了那层幽幽的朦胧。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崔哥的这两扇窗上装的都是厚厚的毛玻璃，让人看不清窗户后是些什么。

薄醉的程子介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努力地看着崔哥的眼睛，想要看清这层朦胧之后隐藏的那些内容。崔哥终于在程子介的目光下再次转过头去，看着夜空幽幽一叹：“程长官，你真的很年轻。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怕是你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程子介呆了呆，将香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道：“嗯。病毒爆发那天，我还在高中的教室里上课呢。”

“哦。”崔哥微微一笑：“真是个孩子。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单纯的人。”

“嘿嘿。”程子介也不分辨，只是挠着后脑勺笑了一声。

“你真的那么好奇我的事情啊。”崔哥再次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程子介的眼睛。

程子介赶紧笑道：“哎，哎，对不起，我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