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不丧尸 第423节

“明白没有？”程子介再次严厉地问道。这次得到的是整齐的回答。

又过了一关。他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转向那位出头鸟，戏谑地笑道：“你走不走？”

那家伙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之下，更加手足无措，刚刚口吐芬芳时的气焰已经无影无踪，甚至连背都佝偻了起来。片刻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接受程将军的命令。”

程子介点头：“好。”他转向其他士兵：“哪些人是负责军纪的？”

一时并没有人答话。于是刘上校再次出声：“小伍。程将军叫你。”

一名少校军官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回答道：“是。将军，我是负责军纪方面的。”

程子介心中暗叹。这年轻军官自己的军容就有些不忍直视，有一只鞋子的鞋带都散乱得几乎马上要松开。他这样的人负责军纪，也难怪云庆部队如此不堪。当然，也看得出来，他恐怕管不住任何人，只是刘上校出于什么个人原因安排了这个无关紧要的职位罢了。

于是，程子介平静地下达了对云庆部队的第一道命令，看着那位倒霉的出头鸟：“好。把他抓起来。等上军事法庭。”

士兵们鸦雀无声。军官迟疑了很短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此刻只能遵守命令。于是一挥手，叫出身后的几名部下，来到出头鸟身边。又是片刻迟疑之后，先说了声：“老赵，对不住了。”说完便指挥两名部下，反剪他的双臂，走向基地深处。走了几步之后，这军官果然蹲下来开始系鞋带。

程子介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再次发出自己的第二条命令：“你们以前强行抓来的女人，都关在哪了？”

马上解决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冒险，毕竟这支部队中的大部分人恐怕现在还是怀疑和动摇的。遵守命令只是因为程子介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损失，不如试试看的观望态度，当然还有从众心理。而程子介现在要动他们的切实利益，所以很可能会出现反弹。

但这个问题一直压在程子介心上，更何况刚刚还看到了她们。而且，此时如果不趁热打铁地解决此事，之后又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有机会，“妥善安全”地解决问题。

所以程子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里有数百名帮手，有不计代价只想解决存亡问题的刘上校，还有意识到可能因为程子介的这一命令而发生事端的，已经警觉地将手搭向狙击枪的何安静，甚至还有十头完全由自己指挥的，强大的变异丧尸。程子介觉得自己完全有把握扑灭哗变的苗头，值得冒险。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不但没有出现反对的声音，反而有一位军官马上出列，径直跑到程子介身前，弯下腰做出了回答，语气恭敬甚至谄媚：“将军，她们在里面三号营房，您要去视察吗？”

猝不及防的程子介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盯着对方肩上的中校肩章，从记忆里搜索对方的印象，然而一无所获。只得问道：“你……贵姓？”

那位军官满脸堆着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巴结：“免贵，免贵姓邱。我是负责训练新兵的……啊，我不打仗，我从来没去过双河！”

难怪，刘上校的部下就这几个校级军官，自己却从没见过现在这位。很显然，这些家伙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变化，这种比较清白，没有直接犯下什么罪行的人，已经开始考虑向程子介效忠了。

不只是这一个人，其他人也随即反应过来，另一位少校军官马上也跳出来大声道：“将军！她们在这边。我带您去看吧？我是负责——，那个，保护她们的，我一直很尊重她们！您等会可以问。”

“将军，我这里本来正准备给她们送晚饭的……”“将军！”一时间喊叫声此起彼伏，而程子介看了刘上校一眼，这胖子垂着头，圆圆的脸上满是失落。

程子介叹了口气。虽然不喜欢这些家伙，但他们现在的作用显而易见。于是摆了摆手：“好了。邱中校，带我过去。”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粗暴

邱中校立刻抢到程子介所站的坦克边，仰着脸笑逐颜开：“将军这边请。”甚至没有看刘上校一眼。程子介实在看不下去，虽然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伸手拍了拍刘上校的背：“我们一起去吧。”

程子介的动作让邱中校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而程子介始终还未丢失那份少年心性，看到这家伙尴尬的反应，心中爽得简直想叫出来。

当然，这种无意义的恶作剧让程子介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云庆这支部队的成员是程子介见过的最桀骜难驯的一批人，刚才他们闹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即使程子介有信心能解决各种事端，却也免不了紧张焦虑。

现在总算是把局面稳定了下来。后续还有很多复杂的具体问题要处理。但最重要的，自己的权威已经确立了。

程子介看着刘上校笨拙地想爬下坦克，便再次伸手托住他腋下，对士兵们朗声道：“其他人稍息。在这里待命。”说完便带着刘上校跳下了地。

刘上校还未站稳，邱中校就凑到了两人身边，竭力掩饰着尴尬，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将军请。”

何安静也消无声息地来到了程子介身后。她一直努力和冒险保护着这些姐妹们，所以此时自然该让她同去。至于那些丧尸，程子介则下达了命令。于是它们各自跳上一辆战车的车顶，俯视着士兵们。它们不会对突发事件作出主动反应，但这一幕场景却极具威慑力，足以保证程子介暂离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安排完毕之后，程子介跟着邱中校走向基地深处。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要去的地方，但此刻却必须作出姿态：由刘上校和另一名云庆部队的高级军官去宣布她们获得了自由，比程子介自己去更有力。

刘上校现在却轻松了不少，走路时恢复了往日那种滚滚生风的活力。刚才邱中校等人的行为只是让他短暂地失落了片刻，现在他却有种解脱般的轻松感，甚至显得有些快活。这轻松的身影让程子介感到有些不爽，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得这么快，至少该拉着这死胖子跟自己一起背负接下来的压力。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云庆的问题只能迅速解决，不能有半点拖延。他们曾是程子介最严重的威胁，也制造了海源地区的各种大规模混乱，简直成为了程子介的噩梦。如今却如此顺利，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甚至让程子介觉得有些虚幻，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夜色中保持着队列的士兵，确定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这了。将军。”邱中校的声音打断了程子介的思绪，一行人转过一栋大楼，前方就是程子介刚才看到动静的营房。整栋楼都沉没在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安静得有些窒息。

这些女人肯定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因为这里连守卫都不见了。但她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肯定都处在惊恐之中。

程子介在营房门口后停住脚步，拍了拍刘上校的肩。邱中校本来跃跃欲试，但总算意识到这里不适合自己表现，所以还是怏怏地住了嘴。

刘上校心情轻松，倒也不迟疑，仰起脸便拉开嗓子喊道：“各位！各位大姐，小姐，我是老刘。现在海源的程将军想见你们。”

程子介集中精力，能听到楼内惊疑而压抑的小声交谈。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栋营房显然是一片死寂。邱中校按捺不住，向程子介请示道：“我进去一间一间地喊她们出来？”

程子介摆摆手，提高声音，温和却有力地喊道：“各位姐妹，我是双河程子介。我刚从你们丁大姐那儿过来。现在来还你们自由。”

安静了片刻之后，一扇窗户终于被推开，接着又是一扇。一张又一张女性的脸出现在窗后，有些有些印象，有些则极为陌生。虽然夜色深沉，但程子介仍然能清楚地分辨出，这些脸上除了惊疑和恐惧，也开始有了惊喜。但她们看到刘上校和邱中校，虽然疑惑为什么只有这几个人，但仍然没人敢开口。

刘上校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再次出声：“各位。我们云庆独……我们部队现在全部接受程将军的指挥，程将军现在亲自来安置你们今后的生活。”

“程老大？”“程将军……？”终于有一两个女人大着胆子发出了询问，更多人则还是面面相觑。何安静忍耐不住，走上前突然抬手，结结实实地打了刘上校一个耳光，大声道：“看到了吧。别怕，都出来吧。”

“何小姐！”“是小何——”“小静姐？”程子介对她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或许有些遥远，但何安静却曾是她们最直接，最有力的保护者。这一段艰难困苦的时间里，何安静这个名字恐怕是她们唯一的精神支柱。至于她们为什么知道是何安静，这种问题完全不值一问。而何安静现在这一巴掌，也将刘上校，乃至整个云庆部队带给她们的恐惧都摧枯拉朽地碾成了碎片。粗暴直接，但是非常有效。

见到刘上校都只能立正挨打，女人们终于沸腾了。哭声和笑声在夜色中震耳欲聋，远处仍在待命的士兵们也纷纷转头看向这里。

接着，便有女人开始冲出营房。程子介赶紧拉着被那一巴掌打得莫名其妙的刘上校后退，把营房前的空地腾出来。数百人就像开闸放水一般，迅速铺满了空地。最后则是几名行动不便的女性，被同伴搀扶着也离开了营房。

离开营房的一部分女子围到程子介身前，表情敬畏，却多少有些疏离，表情也满是询问。更多的人则围向何安静，甚至纷纷伸出手，来想摸她一下。程子介当然不会嫉妒何安静受到的感激与尊重，这丫头出生入死地做了这么多，这是她应得的荣耀。倒是她自己，被这样的热情包围之后，却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程子介笑容满面地看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宣布道：“好了，各位姐妹。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云庆的队伍现在由我指挥。大家不用怕。我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去处。你们丁大姐现在在天兴，但是手下多是原来天兴的人，还有几百万丧尸也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条件，适不适合你们过去。她也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我接下来会联系她看看。”

一个女人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程老……程将军，我们宁愿和丧尸一起住。”另一个女人则意识到了什么，比划着问道：“将军！我们大姐好像学了这个和丧尸说话的玩意，那些丧尸不会打我们对吧？”也有人保持着冷静：“大家别急，大姐那边可能条件很困难，我们这么多人突然过去，可能会给她造成负担。”还有人关心丁蔷薇：“大姐不是被天兴的什么领导人要去做小老婆了吗？那边怎么了？大姐能说上话不？”

程子介笑道：“天兴现在是你们丁大姐做主。昨晚丧尸把天兴的领导层一窝端了。你们大姐用那种语言配合，现在天兴的丧尸和人是和平共处的。只是刚刚一场大乱，不知道物资情况怎么样。”

“没关系，程老大。只要能回大姐身边，饿肚子我们也不怕。”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子介循声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说话的女子是一位年轻少妇，身材皮肤都甚是美丽，还保留着娇艳轮廓的脸庞却狰狞可怖：一边白嫩的脸蛋上横亘一道长长的疤痕，精致的鼻尖也缺了一块。

不只是她，程子介这才注意到，还有不少年轻女子脸上也有这样残酷的印记。他随即想起了这个少妇是谁：她正是和骆中校确立了关系，却没有来得及结婚就被掳到了这里的舒云。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利用

血涌上脑门，冲得程子介眼冒金星。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尽量不看舒云的脸，控制住用不那么奇怪的声音问道：“谁干的？”

舒云摇了摇头，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让情绪激动的程子介更加产生了误解，也不等她回答，转身揪住刘上校的衣领，把他拎得脚跟离地，沉声问道：“你没有阻止这种行为？”

刘上校看了程子介一眼，垂下眼帘，嘴皮子动了动，却没有回答和分辨。何安静走上前来，拉住程子介的手臂，平静地说道：“小橙子，那个王八蛋已经被我干掉了。”

程子介这才想起，何安静也看到了这些姐妹的情况，但她竟然没有发作，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恐怕是唯一一次，自己比她表现得更暴躁的时候了。舒云见程子介情绪失控，也终于艰难地作出了回答：“程老大！这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拿碎玻璃划的……”

程子介不由得一愣，一时没法理解这个逻辑。何安静见状，只好勉强解释道：“我全都看见的。那个王八蛋要侵犯她，她之前打破了一个杯子，手里藏着一块碎玻璃，把自己的脸划破了。那王八蛋很生气，拿刀割破了她鼻子，还要割她耳朵……我忍不了……虽然情况根本不允许，两个人滚在一起，距离又远，还隔着窗户……我还是开枪了。万幸没有打到她。”

舒云却微笑道：“小静，多谢你。哪怕真打死了我，也是好的。”

程子介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混乱，舒云的绝望，和何安静的痛苦以及艰难抉择。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拜刘上校所赐。所以，他再次转过身来，盯着刘上校刚刚被何安静那一巴掌打得已经肿起来的脸，沉声道：“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没有底线。”

刘上校终于开口，抬眼直视程子介，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真要没底线，何小姐第一次打死我手下的时候，我就把那女人拉出来，当众慢慢地碎割了。如果我那么做，何小姐还敢继续开冷枪吗？——我确实这么想过。”他转眼看向何安静，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嗯？”

这句话让程子介毛骨悚然，何安静也明显地打了个哆嗦，俏脸苍白。那些女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目光中纷纷带上了恐惧。刘上校转向程子介，笑道：“程将军，我对你可是一直有底线的。当初抓到你的时候，天昌和连山的人可都是要求先把你的两条腿卸了，保证你永远不可能逃走。是我打包票，我看着你，你可绝对逃不掉。后来那次做实验的时候，也是我强行要求他们别动你的腿。为了这个，我后来可被他们怀疑的不轻呐。还有。那些信你是神使的人，一直混在我的队伍里，我也没有甄别剔除。不然，你也有很多事做不到吧？”

这短短的一段话还没听完，程子介背上的军装就已经被冷汗湿透，手中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刘上校的衣领。一边的何安静更是目瞪口呆。而刘上校继续道：“何小姐，你多次在我这里来去自如，我可一次都没派直升机追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老温甚至建议过我，他派几架飞机在这附近埋伏，等你搞事的时候，和直升机一起追你。我拒绝了，而且从来没对你下过什么圈套。”

何安静倒退两步，吃惊地看着刘上校。程子介满心疑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上校笑道：“实话说吧，对何小姐，我是想利用一下的。我那些手下，自从抢了这里，还抓了程将军本人以后，都膨胀得很，有些刺头我都控制不住了。”

程子介相信这是事实。何安静也意识过来，刘上校是有意放任自己干掉他队伍中那些最不服管束的家伙，以及震慑另一部分。当然，这是为了他自己更安稳的控制部队。而何安静所谓的一个人威慑一支部队，虽然她自己战斗力强，还有智囊的推波助澜，但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如今从刘上校口中，却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合理的解释。

刘上校笑着摇了摇头：“那些王八蛋，连对着我都敢亮刀子。”他转向那些女人，垂下头：“对不住。但是各位都还活着，没有谁在我这里，因为我的原因丢了命。”

女人们面面相觑，并没有人反驳这一点。而程子介的疑惑却没有全部得到解释，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总要给我留条后路？你当时……”他想起当初自己在笼子里被刘上校泼水侮辱的经历，更加疑惑：“……你应该是最想弄死我的一个。”

刘上校似乎也有自己的疑问：“我们抓到你以后，天昌的蒋参谋有一次来我们这里，看起来像是随口提了一句，说现在把你们搞定了，以后只需要担心丧尸的威胁了。”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程子介，像是想确认某些东西：“天昌，阳门，连山……这些地方的丧尸都有组织地攻击过人，但是数量最多的海源丧尸却还没有。它们离我们这里这么近，而且无险可守，叫我小心。——我那时候以为他是随口说说，好意提醒我，但现在想来，其实是有意的，有目的的。特别是那个‘还’字，真是精妙绝伦。”

刘上校并不笨。虽然不如智囊，但多日之后，他终于感觉到有猫腻，也是很合理的。程子介对此并没有心理准备，但刘上校却并不深究，而是继续道：“他这些话提醒了我。我们总是要解决丧尸问题的。所以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对你留一线，不能把事情做绝。”

程子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现在突然意识到，刘上校也从来没有拿这些女子做过筹码来要挟自己，或者跟自己谈条件。就连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他来找自己，也只是拼命求自己救他的队伍，一句也没提过这些女人。

如果刘上校真这么做了，哪怕只是说一句“还有几百个女人在我那里，你要看着她们给我的部队陪葬吗？”程子介恐怕也不得不让步，至少提不出要让他本人上军事法庭这种要求。当然，这样的做法只会让程子介更加仇视他。

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但确实没有真的用尽一切卑劣的手段对付程子介。程子介默默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再看看那些女子，发现她们的的伤痕都已经愈合，而且基本上都外表整洁，体态也算是健康，至少近期没有受到伤害。

其实她们的情况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好一些。只是刚刚她们脸上的伤疤太有冲击力，让程子介一时失去了理智。其实他本来是担心的，是她们有多少人已经死了，有多少人残疾，有哪些人被虐待导致虚弱，有没有人精神失常，甚至有没有可怜人被凌辱之后怀了孕……

相比脸上的皮肉伤，这些更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至少没有普遍出现。即使有，应该也是个例。只是这些伤，让这些本来娇艳的，俏丽的，妩媚的脸庞，都变得难以卒睹。而且很显然，其中原本越美丽的女子，伤就越重。

老骆，对不住了。程子介心中歉疚，却无可奈何。只能先按捺心情，问道：“都在这了吗？”

刘上校平静地回答道：“有一百来人去天兴了。另外有这个数的，连山的要走了。其他的都在这里了。”他再次转眼看向程子介：“她们的大姐，你刚才提到的，是蒋参谋要走了。她现在应该很好。”说到这里，这胖子竟然咧嘴一笑：“是我同意的。”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死法

刘上校确实已经发现了，至少感觉到了智囊和程子介之间的关系。但他并没有深究，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放任了智囊的一些行为。他的这种做法，如今真的给他的部队保留了希望。程子介有些感慨，转向那些女子，微笑道：“好了，各位姐妹，你们现在安全了。我回头就联系你们大姐，和我的部队。”他看着舒云，歉疚地说道：“叫老骆他们过来。你们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在这里休息。稍安勿躁啊。”

感谢声此起彼伏。舒云轻轻叹了口气，仰起脸看向星空。不少人相拥而泣，陆陆续续地互相搀扶着回营房内。程子介却还不能放松，而是转向表情显得比这些女子还轻松的刘上校，迟疑片刻，忍住疑惑问道：“还有别的人呢？你们抓的野战军的人，我们双河也有平民被你抓了吧？还有其他地方的。总共有多少人？”

邱中校没敢再抢着出声，而是缩起身形，偷偷看着刘上校。刘上校显然明白程子介最关注什么问题，早已有所准备，回答道：“一共有三百来人。其中两百人在双河。这里只有一百出头。将军请。”说完便转身走向基地的另一个方向。

程子介心中默算，俘虏的数量对得上。之前骆中校指挥的部队有两百人和这些女子一起被包围，在骆中校的命令下成建制地投降了。这是规模最大的一部分。其他零零散散被抓的几十人，再加上双河各哨点被突袭时被俘的，以及掩护大部队撤退时坚持战斗到最后投降的，应该只有这么多。

至少没有被成规模的杀害。程子介松了口气，转向营房外还没有回去，而是热切而期待地看着自己那些女子，微笑着挥了挥手：“不要走太远。很快你们大姐她们可能就会来找你们。”说完便跟上刘上校。何安静看了看那些姐妹，略一迟疑之后，也跟了上来。最后则是噤若寒蝉，看起来非常想逃走的邱中校。

除了身后营房内恣意的哭声和笑声，甚至歌声，伴随着一行人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走了片刻之后，程子介注视着刘上校圆圆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还是没想明白。你刚才找我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她们做筹码。你知道我肯定没办法拒绝。”

刘上校头也没回：“我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这个，在出发去找你的时候，我还觉得有这个筹码在手，说什么也能逼得你来救我们。但是，我在去找你的直升飞机上想明白了。如果我那样和你谈，你虽然只能被迫答应，但是思考的重点和行动的目标，就肯定不会是怎么救我的人，而是怎么从我手里救她们——至于丧尸，将军当然有能力，能让她们不受波及。坐视我这些人的死活都是好的，只怕将军还会想怎么配合丧尸来解决她们的问题。——这样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希望的，是将军你，能真正地，认真考虑，怎么救我的人。要做到这一点，别说拿她们做筹码和你谈，就连她们在这里的存在，都只会干扰将军的思考和行动。”

程子介颇为吃惊。就连他自己，也还没来得及想这些问题。但刘上校的分析非常准确，程子介知道自己肯定会这么做的。沉默片刻之后，程子介再次问道：“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刘上校的脚步略一停顿，接着继续向前滚去：“昨晚上我打个盹的功夫，天兴就没了。”他的语气有些飘渺虚幻：“老袁，还有蒋参谋，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比我聪明得多，比我还不择手段。但是他们苦心经营这么久，不过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就灰飞烟灭。”他终于第一次转身，面对程子介，仰着脸看向程子介的眼睛：“不由得我不想。将军，丧尸攻击天兴这事应该不至于是你策划的。但肯定也跟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吧。不然为什么只有老袁他们死的死逃的逃，蒋参谋和丁小姐她们却安然无恙。而且现在丁小姐还能联合丧尸一起控制了天兴。要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不信的。”

程子介叹了口气：“蒋参谋也死了。”

刘上校一愣，接着便转身继续向前走：“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办法让你真心来救我的人，才有指望。情况都这么危急了，我不会蠢到还想着对你搞下三滥的，没用的招数。”

程子介继续跟上，笑道：“我可以放了我的人以后，拍屁股就走。”

刘上校也笑了起来：“不会，不然你下午吃饭的时候也不会考虑给我们想办法。虽然有赌的成分，但是别的路连赌的机会都没有。比如拿女人要挟你，怕是只会给我自己坟头添把土。”

程子介承认刘上校赌对了。无论是这几千人的价值，还是他自己的道德，乃至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不能认可丧尸把人类分化成不同群体加以消灭这种行为出现开端……这些因素都不允许他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坐视云庆部队的灭亡。

但是刘上校对自己的了解显然已经有些超出想象。程子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既然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就不怕丧尸要报仇这件事是我打出的幌子？”

刘上校闻言，反而大笑起来：“那不是更好吗？哈哈哈。”

这个反应让程子介不由得一愣。刘上校则收敛笑容：“我当然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不管阴谋阳谋，哪怕有百分之一是真的，我也只能这么应对。更何况这么多丧尸，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哪怕不是报仇，我的队伍首当其冲，又无处可去，总是非常危险。而且——恕我冒犯，这不像是将军你能想出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