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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之心 第885节

徐耀祖的伤养了个把月,除了不能走路,已经能够坐起身,偶尔出来晒晒太阳,,倒是没有前阵子那么惨只能躺在床上了。过了几日,石慧就寻个机会让阿苗姑娘上门与徐耀祖见了见。

徐耀祖如今尚不能出门,少不得委屈人家女孩子上门。两个孩子见了面,徐耀祖心里愿意,阿苗姑娘也没有反悔,这门亲事便算定了。石慧请了京中最有名的官媒婆,开始走三媒六聘。

徐耀祖的腿上还要养伤数月,且两个孩子年岁都不大,故此双方有了默契,这三媒六聘只管慢慢走便是了。不想两家才露出一点意思,外面竟然传出些风言风语,说刘公子原本想看的阿苗姑娘,没看上。没想到王家二房没能把女儿嫁给大才子,竟然许了个瘸子。

这话初时只是小范围传,不几日,竟然被有心人传到了左仆射夫人耳中,将老夫人气得撅了过去。眼看事情闹到了,阿苗的亲娘就让人来丞相府传话。

“娘,您说到底哪个缺德在外面传些谣言,损了咱们阿祖不说,竟然这么抹黑一个姑娘家?”石慧轻轻摩擦着椅子扶手,心下有些不高兴。

自与徐楷士提及内阁改革之事,石慧就有令人暗中留意京中的言论。关于徐王两家这门亲事的流言蜚语早两日石慧就已经知道了。说来不过是有些人无事生非罢了,那刘公子自诩风流,因前次的事情本和徐耀祖有些过节。

听闻徐耀祖定了王家二姑娘,刘公子在醉红楼喝醉酒便说徐耀祖捡他挑剩的姑娘。不过说徐耀祖是瘸子的却不是刘公子,而是刘公子定的那位王家姑娘,也就是王贵妃的异母妹妹。

区区一个刘公子,石慧有千般手段收拾他。倒是那王家姑娘若摆明了整她,怕是牵扯出王家许多事。当下官宦人家重名声,无论闹大了事情,徐家与王家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且为了宫里孝顺太后的王贵妃,她也不好让王家面子上过不去。投鼠忌器,当真是轻不得重不得。

“王家和刘家的亲事定的什么时候?”

“这刘公子已经十八了,刘家急着呢!只刘夫人心气儿不愿要那家世差的姑娘,千选万选选了王家的姑娘,定了王家姑娘及笄便过门。”

“王家三姑娘比阿苗还小半年,小小年纪倒是个厉害的。”才十四五岁的姑娘就知道抢堂姐相看的人家,自己如愿了,又要记恨堂姐这么快定了人家,这点心眼与其姐姐倒是不像。不过一母同胞尚且有不同,何况是异母姐妹。

“可不是,小丫头嘴挺毒,竟然当面嘲讽阿苗说我们小祖是个残废。若是在我面前,莫管她小孩子不小孩子,真相抽她!”

“一个小丫头,如今收拾她,怕是王家面子过不去。王老夫人不是个糊涂的,自会给我们交代。”

再说了长房一而再再而三欺压二房,石慧不信二房这般能忍。便是王二爷能忍,二夫人身为母亲也容不得王三姑娘一而再踩着自己女儿往上走。

“那娘的意思——”

“刘公子那边不能姑息,否则一个个倒是觉得我徐家好欺负。”石慧道,“这事你也不必挂心,老身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这位刘尚书是先帝时老臣,早年是追随当今兄长三王爷的,只那位三王爷死了多年,人死债消,刘尚书也没有被清算。不过为了内阁改制的事情做准备,石慧细心调查过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这刘尚书恰好就有些不太方便公之于众的小秘密。

这小秘密并非什么官场上的把柄,而是刘尚书的私德问题,且与刘公子有关。如今的刘公子在京中有个才子之名,颇得人追捧。只是旁人都不晓得这位刘公子并非刘夫人嫡出,乃是外室子。刘夫人的幼子三岁夭折了,刘尚书便将外室子带回来充作嫡幼子。

死了儿子已经够伤心,还要被丈夫逼着认个野种取代早夭的儿子,刘夫人对刘公子哪有什么情谊。不过是刘夫人娘家家道中落,为了其他孩子不得不忍气吞声。可眼看刘公子名声日益显赫,又越过自己长子和次子的势头,刘夫人早已为了刘公子坐卧不安了。

刘公子嘴上不留德,坏她孙儿和未来孙媳妇的名声,石慧就让他试试名声受损的苦楚。

第773章 皇亲国戚(二十)

这京城的热闹当真是一波跟着一波,不提持续了一个多月的两大后族结仇剧情此起彼伏。因着黄河泛滥,徐丞相奉旨出京赈灾,这徐朝两家的热度才降下去,不想吏部刘尚书府上便后来者居上。

刘尚书有三子,长子读书尚可却书生气太重不够圆滑,中了进士六年,还在翰林院混日子。次子精于俗物人情世故上颇为灵窍读书却不开窍,科举多年连个举人都没有中。唯有嫡幼子刘迅公子聪慧过人,不仅容貌胜过两个兄长,才情也是青出于蓝,才名比父亲刘尚书更盛。

坊间已有传闻,若刘公子下场,必是状元。若非状元,那定是生的过于俊俏被皇帝点了探花郎。虽为戏言,却也可见刘公子人气之高,才名之盛。

既为才子总有几分与众不同,这位刘迅公子就表现在特别惜花,人谓之风流而不下流。前些日子,京中响花楼新来了一位花娘娇容,容貌淑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风韵。刘公子赋诗一首,就成了美花娘娇容的在京中的头号入幕之宾。

两人一夜颠鸾倒凤,受用非常。刘公子钻出红纱帐信手就给娇容姑娘赋词两首,一时之间娇容姑娘在响花楼可谓风头无二。谁成想没有几日,响花楼就爆出一间奇事。

一日,响花楼的一位姑娘听到娇容姑娘屋中传来哭声,心生好奇就在窗下偷听。不妨竟然听到了一场认亲的戏码,这娇容姑娘原是被父母卖到青楼。娇容姑娘幼时家中姐姐生的美貌,被父母卖掉。后来到了她大些就轮到卖她了。

姐妹一前一后被父母卖掉相隔多年,且娇容姑娘的姐姐被卖时,她不过才五六岁刚记事,怕是一生再不得见。没想到娇容姑娘却无意间发现刘迅是姐姐的儿子,可是刘公子的娘尚书夫人不是官门千金么,何处冒出一个青楼的妹子?

刘公子自然不认,且认了不是承认自己乱伦么。刘公子义正言辞的斥责了娇容姑娘,娇容姑娘哭着将刘公子赶了出去。偷听的花娘心中也道娇容疯魔了,她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试图用这种法子攀附官门,简直是傻透了。

只没两日,娇容姑娘忽然投水自尽,一缕芳魂随之而去。死前焚去了刘公子写给她的诗稿,又留下遗书说只恨未曾相逢。花楼死了个姑娘,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虽说这事刘迅少不得惹一身骚,但这种绯闻过些日子也就传没了。

可没几日那日在窗下偷听的姑娘与客人调笑竟然说起了这件事。这样的绯闻没有人去想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妥,去想那位娇容姑娘如何知道刘公子是姐姐的儿子,图的不过是传话时嘴上痛快。

初时这事不过是在响花楼和一些客人与花娘之间流传,不想一日竟然有人在酒席上拿这话去问刘家二公子。众人本已经喝的有点上头,这人随口调笑问刘二公子他娘是不是有个楼里的妹妹。

这话是大大的得罪人,刘二公子当场掀了桌子。出口之人醒过来,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与刘二公子致歉。说自己喝醉了,又说这是响花楼传出的话,还说是有人听到已故的娇容姑娘与刘三公子相认之事。

刘二公子自然不能忍,一怒之下就骂了刘三公子一句小娘养的果然上不得台面。都说刘家三位公子都是刘夫人嫡出,二公子骂三公子小娘养的岂非连自己和亲娘都给骂进去了。余下客人都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不知如何收场。

刘二公子气冲冲走了,余下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大家酒醒了,又不免有些怀疑,便是两位公子不和,这二公子也不该骂这话。莫非刘三公子还真是小娘养的不成?

于是过了两日,朝堂上就有御史参奏刘尚书以庶充嫡子,有违礼制。人家御史可闻风而奏,这位御史却别出心裁拿出了证据。说找到了刘府老仆可以证明刘夫人的幼子三岁时便夭折了,刘尚书连个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以妾为妻,以庶为嫡,那都是于礼不和的。你刘尚书若是无子以庶子充嫡便也罢了,可明明已经有两个嫡子还要如此,更剥夺夭折幼子供奉,令庶子夺亡者姓名身份,委实不慈。

若只想将庶子记做嫡子何必这般遮遮掩掩,莫非还想让一个庶子恩荫不成。须知朝廷爵位一般都有嫡子继承,若无嫡子,庶子就要降等袭爵。如刘尚书虽无爵位,却有恩荫名额,嫡子可以恩荫为官,庶子却是没有的,何况刘三公子还是外室子。

不过这事对于刘尚书而言到底只是小节,最后皇帝只是呵斥了刘尚书一番,罚了三个月俸禄。刘尚书算是有惊无险,可刘三公子就倒霉了。这事闹到了皇帝面前,刘三公子庶出还是外室子的身份就如何都隐瞒不住了。

与刘府自是没脸,可王贵妃的继母与异母妹妹脸色同样不算好。前些日子因王三姑娘“无心”之失,王老夫人罚了三姑娘在家读女戒,王贵妃也从宫里赏了嬷嬷教导三姑娘规矩。王三姑娘好不容易熬过了祖母的惩罚,还要在嬷嬷手下讨生活,没想到千方百计从二房手中算计过来的京城第一才子竟然是个外室子!

人们都说男儿大丈夫不问出生,可在这京城的名利圈谁与你兴这一套啊。自从刘公子的身世被翻出来后,那往日围绕左右的同窗如今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刘迅过去被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诗文一夜之间已经不值一文,京中很快就有了新的才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刘迅才名原播固然有几分真才实学,可其中少不了尚书公子的身份加成。如今刘迅身份不同了,往日才学与他相当却被他压一头的才子们哪里愿意蛰伏其下。

为了超越曾经的第一才子刘迅,京中冒出了许多诗会,其中也确实涌现出了一些优秀的诗词文章。刘迅很快就被这些读书人排挤了出来。

不提这些纷纷扰扰,静养了几个月,徐耀祖的腿终于可以下地试着走几步。石慧将黑玉断续膏的药方交给了荀太医,又制作了一份复健计划让荀太医配合完成。荀太医见猎心喜,一面研究药方试着制作新药,一面帮徐耀祖随时监控双腿恢复情况。

到了徐楷士治水回京,徐耀祖已经可以丢开拐杖走上几步了。这次黄河水患因赈灾及时,通过以工代赈计划,最大限度的阻止了灾民成为流民。

徐楷士赈济灾民的同时,招募青壮流民重新修建堤坝,并在堤坝两侧借助天然湖泊修建泄洪河道,植树造林等等。如今两岸相关后续治理工作还在继续,不过洪水退去,灾民都已经回到原地重新开始耕种或者上河堤做工修筑堤坝。

因为赈灾、治水方案完善,执行到位,这次赈灾可以说非常成功。徐楷士回京,人气、官声大涨。借着这次赈灾工作,徐楷士从以工代赈之事切入提及朝廷当下体制的一些问题,希望朝廷可以进行一些适当的改变,比如进一步明确各部职责。

徐楷士说的有理有据,皇帝却有些犹豫怕其中有什么陷阱。可是徐楷士却拿出初步改制方案,在朝堂上讨论。几位大臣看过这个方案都表示赞同附议了徐楷士的建议。

皇帝见方案上主要是落实各部责任,如此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大臣们也不能随意推诿抵赖,就顺从了众人意见进行了部分改制。原本朝廷许多职权不明确的事情,皇帝可以决定谁负责谁背锅。如今改制,其实是相当于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职权职责,于是皇帝就轻松了,作用也小了。

徐楷士提出了改革,却并非自己动手,他只是抛出了一个方案,然后略划分了“利益”自然有无数人去冲锋陷阵。这是一个局,一个鼓动所有人去和皇帝争权利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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