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吾为当世仙 第102节
唐王李仲易说道:“还请许世将军,亲自去一趟十三先生家中,将旨意传达一下。”
“十五年的冤屈,一朝沉冤昭雪,自然要最先告知于苦主!”
武将班列第二位的夏侯,目光冷漠的看着,太和殿内的群臣,当年定下宣威将军满门抄斩的罪时,有几位大人还是年轻,喊得也是最为响亮。
为国诛贼!
现在翻案时,这些大人们,却是默不作声,只会缩首以待。
坐在王位上的陛下,三言两语间,就定下来了镇北将军夏侯归老的事实,这是书院与唐国默许的事情,也是书院对于宁缺的坚信。
第148章 散朝,书院十三先生染血的战书!
王宫内!
内侍宣旨褒奖,这位守护了唐国北疆的镇北大将军的声音,尚未完全散去。
不少武将脸上,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之意,若是依照书院某位教习的言辞,当年的那旧事他们也是算作同谋。
现在夏侯有王后在,可以平安归老于林泉之下,可他们这些人呢?
稍有不慎,便是秋后算账,菜市口走上一遭的结果,夏侯归老预示着,四公主殿下或许已经开始起势。
夏侯大将军就是王后所出皇子,在朝堂上最大的外援,而那宣威将军之子,宁缺入书院时,走的也是四公主殿下的路子。
要说这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的话,那自然是无人相信。
“散朝!”
内侍扯着嗓子喊道!
群臣施礼后,方才三三两两的退出了太和殿,依照着来时的路,往王宫外走去。
镇国大将军许世,对一旁的夏侯,说道:“平安归老,就算是幸事,十三先生的靠山,的确是大了些,至少在人世间,少有人能够抗衡!”
天启元年的旧事,早就是斩不断理还乱,当年宣威将军府满门性命,换来了唐国的片刻安宁。
那时他远在南疆,事涉及冥王之子,无论其是真还是假,只要宣威将军府之子还在,那么便只能是真。
神殿的那群人,自然会让这些事情成真,然神殿光明大神官卫光明,亲来长安城以夏侯、亲王执谋划,方才杀了宣威将军府满门。
这件事情错了,但于唐国而言,却又不是全错。
夏侯冷漠的说道:“许世将军,或许吧!”
“或许宁缺真的有冥王眷顾,能在那般的残酷场面下活了下来,还活着回到了长安城中,杀了不少当年参与了那场旧事之人。”
“但是诛杀宣威将军满门一事,我从来都不曾后悔过,如果宣威将军当年不死,那么神殿的光明大神官,又该如何呢?”
那一年唐国的王后薨于宫内,陛下先是远征北疆,后巡视清河郡内,他的傻妹妹随行而去,他并不愿意让他傻妹妹,成为唐国的王后。
因为那时候的夏侯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始终都不是唐人,所以当那位光明大神官,来找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做了这件事情。
但是陛下还是让他那傻妹妹,成为了唐国的王后,他不曾后悔过。
许世平静的说道:“你要归老,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必然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宁缺一洞玄境界,前来挑战不过是自取灭亡。”
“所以我需要你去拒绝宁缺的挑战,宁缺虽为宣威将军之子,可宁缺同时也是书院的十三先生。”
同为军人出身,许世并不想看着夏侯,一步步的走向,十死无生的地步。
皇子李浑圆行事太过无状,唐国未来的王位,或许就落在了皇子李琥珀的身上了,可若是夏
侯,走上了一条必死的道路,那么一切将犹未可知。
夏侯的目光依旧坚定,他看着王宫外,护城河畔的石桥上,站着的那一对主仆,冷哼一笑,说道:“该来的总归会来,我有我的骄傲,要拒绝也应该是宁缺去拒绝。”
“可那位书院十三先生,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来送死了。”
从决定背叛部落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后悔过,诚如那位从岷山走出,重回长安的书院十三先生。
王宫正门,由于宁缺主仆挡住了去路,一众唐国的朱紫们,踌躇于王宫外。
一身华贵服饰的亲王,环顾左右后,走上前去看着这对主仆,言道:“十三先生,宫门御道,是我唐国文武,上下朝堂之用,你拦住唐国的文武,意欲何为?”
“莫非是想在这王宫外,血染河水吗?”
唐国的文武顿时是鸦雀无声,这应该是极为愚蠢的决定,在王宫外面刺杀一位,武道巅峰的大将军。
但书院的十三先生,果真如此的愚蠢吗?
宁缺看着那位亲王,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言道:“亲王大人,我在伱的眼中就那么愚蠢吗?”
“我怎么会愚蠢到,在唐国的王宫外,刺杀一位功勋满满即将归来的大将军呢?”
“可那些冤死的孤魂还在哭泣,我等了十五年,从茫茫的岷山,来到了这长安城,可不是为了看着,夏侯归老于林泉之下。”
“所以夏侯大将军,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来一场生死决斗。”
“无论对于唐国,抑或是书院而言,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而后宁缺抽出了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左手掌,掌中有血,血溅石桥,流出了两条血线。
唐国的文武官员,皆是为宁缺的举动感到震惊,他们想过这一场决斗,会以某种形式展开。
但在文人墨客,武将侠客的猜想中,应该是那种不失风雅的互下战书,那里会有如今这般的酷烈。
这位年岁尚不曾弱冠的书院十三先生,选择了一种决然的方式,破了一场书院跟唐国默许的事情。
内阁大学士曾静,看着宁缺吼道:“割破左掌,一场注定要分出生死的决斗,宁缺你疯了吗?”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为宣威将军府满门平凡,许世将军就是宣旨之人。”
他从未想过,宁缺居然会以这般酷烈的方式,来挑战这位镇北大将军夏侯。
夏侯面不改色的说道:“生死决斗?”
“这大概是了却当年恩怨,最好的方式了,这是你自己来送死的,夫子他老人家,也不能多说什么。”
夏侯抽出了亲兵的腰刀,割裂了自己的左掌,他笑着说道:“时间地点,你来定,我奉陪就是。”
他是夏侯,姓夏名侯,他的后人即将会以夏侯之姓,开启万世之姓!
亲王李沛言自以为是道:“宁缺,你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书院对于夏侯大将军的痛恨,好为你复仇。”
“可你别忘了,夫子曾明言,书院后山不得干涉朝堂事宜!”
“你的算盘打得很美,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宁缺指着夏侯,不以为然道:“可我并不认为我会死,或许死的应该是夏侯才对。”
第149章 凭什么故事上讲得都对!(四千字大
章)
长安,王宫外!
这一场于御道石桥上,宁缺以一人之力,拦住了整个唐帝国文武群臣,向镇北大将军夏侯,下了生死决斗的战书,亦是引来了不知多少修行者的关注。
书院十三先生与镇北大将军的生死决斗,必然是一副石破天惊的局面。
没有人会认为有着赫赫功勋的镇北大将军,会败给这位入了魔的十三先生。
天街小雪,似乎在预示着,唐天启元年的冤屈已然是沉冤昭雪,可人们关心的从来的都不沉冤昭雪啊!
千古悠悠然,有多少冤魂嗟叹。
如果人世间的人们,关注的是那些冤屈,那么又怎么会有,千古悠悠然的冤屈呢?
王宫外就是朱雀天街,小雪纷飞之下,朱雀天街之上,出现了依稀的人影,早朝散朝时,正值晨钟响起时。
晨光中的天街上,满是唐国的暗侍卫,平日里就有不少,今日因为书院十三先生之事,暗侍卫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书院十三先生,独站石桥上,阻了百官之路,此举亦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在距离那石桥不过几百步的天街廊道间,一位身形消瘦穿着道袍,背着一柄木剑的道人,环抱双臂目光平静的看着,石桥上那站在伞下的宁缺。
叶苏不禁感慨道:“冥王之子?冥王之女?邪魔外道,不足道!”
昔年,他曾于魔宗的天下行走唐,佛宗的天下行走七念,在荒原那一道黑色的沟壑前止步不前,后来他方才知晓,在那沟壑远处的溪水旁,坐了一位书生。
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天下行走们,又再一次汇聚于长安城中。
这或许就是昊天,在冥冥之中给予他们的启示,当年的人当年的事,又再一次出现了。
不过这宁缺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些,仅仅是凭借着洞玄境界的微末修为,居然就敢去挑战,一位武道巅峰级别镇北大将军。
一位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镇北大将军,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书院十三先生太过狂妄了。
道门知守观的天下行走叶苏,仿佛实在看一场刚刚揭幕的大戏一般,平静的看着唐国王宫外,那一场颇为荒唐的生死决斗。
而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墨池苑的诸多弟子,亦是早早的等在天街的两侧。
看热闹本就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心思未定的少年少女们,在看热闹这件事情上,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莫山山看着那些左顾右盼的师弟师妹们,看着王宫外那对主仆,说道:“以洞玄境界挑战,武道巅峰境界,这样的事情,在人世间的历史上,也不曾有过。”
“或许有过,但是不曾被记载过,可这一次书院十三先生,越境挑战镇北大将军夏侯,无论胜败与否,都必然会名流青史。”
这很像是人世间某些话
本子上的故事,比如说在人间光为流传的秦氏孤儿,与这位书院十三先生的经历,便颇为相似。
话本子中的故事,所言太过于轻巧了,真正沉重的是人世间的世事。
陈玄看着宫门外,正在宣读圣旨的内侍,言道:“所以我们正在经历着某一场波澜壮阔的历史,可这并不是话本子中的故事。”
“故事上讲的事情,不一定都对,有时候故事跟现实之间,随时差之毫厘,却是缪之千里之远!”
凭什么故事上说的都对,报仇必须是贵族的儿子,人们喜欢听闻这样故事,只是因为人们从不是贵族的儿子。
人世间的人们,喜欢听一些波澜壮阔的故事,但是有时候故事并不波澜壮阔,反而很是残酷血腥让人听了之后,久久都难以释怀。
莫山山微微点头道:“故事上的事情不一定都对,可书院十三先生宁缺,与镇北大将军夏侯之间,足足差出去了一位道痴。”
她不曾见过武道巅峰的修行者,全力出手是何等的盛况,但是即使是叶红鱼,在面对唐镇北大将军夏侯的时候,也不见能够讨得多少好处。
有时候境界的察觉,无法用其他事物弥补,书院十三先生可以凭借着元十三箭,一箭废掉神殿的光明之子隆庆。
但那是偷袭而成,隆庆破镜之后,尚未稳固境界,便被宁缺一箭废掉。
若是以光明正大的生死绝对,即使是箭簇的速度再快,也终究会被防住。
陈玄微笑着摇头道:“境界之间的差距的确无法弥补,可书院十三先生宁缺,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如果真的那么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