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吾为当世仙 第2节
后知后觉的陈玄,并不认为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这一点从那一封信上能看出来。
“但是任何生命的生存,都离不开水,水是生命的源泉。”
文明依大江大河而繁衍生息,这是不变的真理,所以水脉汇聚之地,必定有人依水畔而居。
沿途中依稀可见的皑皑白骨,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一个有人生存的世界。
生锈刀剑依旧伫立在主人的尸骨旁,日夜诉说着当年的厮杀。
陈玄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茫茫戈壁,无奈叹息一声后,再次启程上路。
一步接着一步,不知不觉间,陈玄走的越发快了。
刹那间,狂风席卷而来,陈玄在风沙中艰难行进着,风中沙砾将他的脸刮出了,许多道血痕。
但陈玄依旧坚定的朝着,远处水脉汇聚之地走去,作为一个人他知道,一旦自己脱水,那么等待他的必定是死亡的结局。
在这席卷了百里之地的突兀狂风中,陈玄的身影就像是一页海上的扁舟。
随着风浪起伏不定,但自始至终陈玄这页扁舟,也未曾倾覆。
“嗷呜!”
凄厉的狼吼声,自风沙中渐进,递进至陈玄耳侧。
大漠戈壁,与狼斜行,还有比这更为离谱的事情吗?
许久之后,风沙渐歇,野狼不在,只是荒漠戈壁上,残留的那几抹红褐。
证明了方才陈玄耳侧的狼吼声的真实不虚,原来狼随狂风黄沙而来,不是传闻只是少有人见过。
又走了约莫数十里后,金乌西归,橙红色的落日,与远处的地平线交相呼应。
而陈玄方才感知到的水脉汇聚之地,也是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蜿蜒曲折的枯树,依稀错落于岸边不远处,清澈的湖中,赫然映着一轮大日,只是有些残缺。
只是或许是大湖依然老去,宛若鹅蛋的大湖,分出了很多枝桠,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桃木梳子。
天边落日,水中落日,何处为真耶!
“景倒是
好景,只是无法记录下来,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行走在枯树错落的之间的陈玄,不无感慨的说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何处才是心安处呢?
没过多久,落日退去,天色渐晚,星斗出现了天穹之上。
漫天星光,几近挂了整个天穹,如此美景,陈玄已经不记得何时见过,亦或是未曾见过。
可见漫天星斗之后,陈玄便迎来了无穷无尽的疑惑。
这方世界有人,有刀也有骏马野狼,也有漫天风沙,更有漫天星斗。
只是!
只是,为何独不见月?
篝火劈里啪啦的燃烧着,枯树干燥极易引燃,镁棒轻轻一锉,就能点燃枯败的树枝。
自从修行了老道人的传授给他的无名观想法后,在过去的几年间,陈玄已经习惯了,用自身去感知日月的存在。
哪怕是金乌西归,陈玄仍旧感知得到大日的存在。
可金乌西归,却独不见玉兔挂枝头。
若这是一方没有月的世界,那么此界有缺,可既以有缺,修行为何?
陈玄想不通这些便不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妥善行事即可。
这是在过去的许多年中,陈玄悟出来的道理,他是一个普通人,面对事情只能妥善行事。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明月不存,唯有游子依着枯树假寐。
虽然一天已过,但食过那一碗黄粱饭的陈玄,却并不觉得腹中有何饥饿之感。
大漠戈壁,危机四伏,他又如何能够睡得着呢?
篝火依旧,蜿蜒的枯树桩,即使是燃烧个大半夜也是不成问题。
天地元气,在朝着陈玄汇聚,修行就是修心,可修性不修命,修行第一病。
人世间红尘滚滚,犹如一洪炉,若不性命相交,何以长生驻世。
只修命,寿同天地一愚夫,浑浑噩噩不知归。
只修性,人间烘炉长生灰,明明白白做鬼仙。
性命双修,方才是直指长生的大道,自从于老道长的道观中,看过老道长亲自炼丹之后,便有此悟。
只是老道长,传了他道,为何又不把他带在身边呢?
——
茫茫荒漠戈壁之上!
清脆的马蹄声渐次而起,马车快速前行时的声响,听了之后让人有些害怕。
在数百蛮子骑兵的护卫下,两辆马车疾驰在茫茫荒漠戈壁上。
后面是紧追不舍的金帐王庭下属的精锐骑兵,弓强马快骑射更是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行进中的骑兵,朝着马车抛射出了一轮轮箭羽,箭矢中夹杂着响箭。
箭矢划破空气的凄厉尖啸声,为后续的箭矢,指引了方向。
那辆插着数十根箭矢的马车内,一身靛蓝色华服,不施粉黛,脸色苍白的女子,紧紧的搂着一个孩童。
“小蛮,我们不怕!”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不久前看见自己父汗被毒死,又被继母裹挟出逃的孩童,显得异常的镇定。
身在金帐王庭王室一脉,如何会有简单的孩童。
“公主殿下,前面二十里外就是梳碧湖了。”
“过了梳碧胡,就到了渭城,公主殿下我们终于回来了。”
另外一架马车中,哪个盘膝而坐的老人出声说道。
满是沧桑的声音中,无不是欢呼雀跃,在这荒漠戈壁那边草原上待了三年,如今终于要回家了。
第3章 折木为剑,敢问先生何来?
丑时末,寅时初。
大湖畔,篝火渐熄,仅剩下那枯树桩,还透着些许橘红。
不过随着夜风吹拂,也是生了偏偏白霜般的灰烬,随着夜风不知去了何处。
数个时辰的吐纳,倚靠在枯树上的陈玄,已然入静,心静则元神现。
陈玄双目微睁,耳畔传来的喊杀声,箭矢破空的凄厉尖啸声,让他打了个哆嗦。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何曾见过这般波澜,陈玄捡起一旁昨日拢火时用的木棍紧紧握住。
耳畔却是回荡起了,老道人震耳欲聋的诵经之声。
诵经声回荡于元神清明之间,陈玄闻此诵经之声,亦是有所领悟。
那不是普通的剑,那是庄子的剑,庄子说剑篇。
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昔日赵文王好剑,庄子见之,以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劝之,赵文王遂改之。
陈玄认同庄子的道理,但是现在不是春秋战国,他也不是赵文王。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庶人者,庶民也,升斗小民,亦有血勇,值此荒漠戈壁,也有战声,当用庶人之剑。
剑为凶兵,杀人之器,不可不用。
青铜金铁之物可铸剑,花草树木亦可为剑,剑不在于形,在心在道理。
东方吐白,马蹄催人急,陈玄握住了昨夜那根用来拢火的木棍,就握住一口剑。
远处,金帐王庭的千人精骑,依旧咬着那辆几近插满了箭矢的马车。
骑在骏马上的千夫长,目视可见,箭矢可至,却怎么也无法追上的马车,说道:“梳碧湖那边好像有个人,追杀唐国公主一事,绝对不能泄露。”
“我们挡不住,唐国的重甲玄骑!”
本该殉葬的唐国公主跑了,本该殉葬的唐国公主,带着先可汗的亲子跑了。
“领命!”
一个精悍的蛮子百夫长,领着几个蛮子骑兵,口中吆喝着难懂的号子,挥动着手中的马鞭,朝着陈玄站立的位置杀去。
剩下的扮作了马匪的金帐王庭骑兵,依旧是紧追不舍,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马上就到渭城了,到了渭城地界,就是唐国的边疆,那里是草原蛮子的禁地。
梳碧湖畔!
陈玄看着径直朝着自己冲过来的蛮子骑兵,冷冷的说道:“剑者,见者,我见之,我剑用之。”
转眼间,十余骑将至!
陈玄侧身躲过了蛮子百夫长手中的劣质战刀,而后后退三步,出剑。
拢火的木棍普普通通,只是因用者而神异常,天地元气因陈玄元神而动。
一念而动,则天地元气动之。
只此一剑,气出三尺之地。
蛮子百夫长的首级在地上滚落,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似乎是在想,怎么会是个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