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11节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抹薄雾，而自己的潜意识正低语着要求自己不要对这一层薄雾多加在意。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又觉得这些忘掉的内容没有什么探究意义。

　　朋友终究是朋友。

第14章 一路向北

　　当巫尘重新登上拉扎德的马车时，他明显地感觉到虎人的态度更加尊敬了。从立石回到迷雾塔楼的两个小时，只要他不主动开口，虎人便不会打扰他的沉思。

　　他的确是在沉思。

　　赫拉·莫莉的笔记本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而这份笔记中，主要有着四本魔法知识的讲解以及注释。

　　《元素概论》——各种常见魔法元素的辨识，以及解析。其中就包括毁灭系法术中冰火电投射这三种基础魔法的模型构造以及诸多常见误区。相比起龙祭祀面具里所提供的力量原型，这本书里的模型不止有着些许的改良，于错题集上更是格外充裕。

　　魔法是一门精妙的工艺。

　　知道怎样做是正确的只是基础，想要精深，还得弄明白怎样做是错误，且怎样做是半错不对或者半对不错。不看这本书，巫尘就不知道只要调整几个特定位置的符文结构就能够让火焰箭的直线弹道变成弧线，而在巫师对抗中，这几乎是应对必然会展开魔力护盾对手的常识。

　　《魔力结构简述》——常见魔力结构的归纳，总结。最主要的便是力场结构的塑造。用意志和精神引导魔力，构造出具备作用的符文。而每一个符文结构就像是电气系统中的各种元件一般，复合起来便可起到功效。

　　这本书的作用，主要是讲解了各种魔力符文的运作形式，原理。以及前人所归纳出来的数十种常见组合，以及对应的调整方法。而通过这本书的研习，便可获取一份看上去好像不太符合上古卷轴画风，却又常见于各种奇幻世界观的施法技巧。

　　——奥术飞弹。

　　一枚无色的力能弹丸在巫尘的指间萦绕。马车奔行着，而他随手一挥，无色但却有型的力能弹便击中了一只倒霉的林间飞鸟——因为不需要混入元素以强化威力的缘故，法术中因此而获得了置入制导模块的空隙。躲闪无效，只能用护盾或者护甲硬扛。

　　很有效的内容——赫拉的笔记中还额外增添了一项专门用以应对这一术法的力量。而那便是不曾被记录在龙祭祀面具中的，后人所研发的护甲术降格。比起自带自愈效果更加简单的，防御力也更加低下，但却仍有轻质皮甲水平的魔法。

　　——次级护甲术。

　　无形的护盾层覆盖在巫尘身上，它不像是上位的护甲术一般流转着魔能辉光。而它的易上手程度低到就算是没有戴上面具的巫尘也可以花费时间将其施展出来。再加上几乎同样由这一法术结构所延伸出来的次级护盾术。此刻的巫尘，终于可以说自己是一个正经的标准初阶巫师。

　　此事在第三本书——《施法者简史，以及常见评定体系》中亦有记载。不同于游戏中那简单粗暴的新手学徒老手专家大师五步走。泰玛瑞尔文明的数千年魔法文明演变理所当然地构造出了合适的力量评级体系。其它的职业不论，至少在魔法之道上，上下高低都分隔得十分清晰。

　　最低级的施法者是学徒，高于爱好者的等级——这个世界的活物多多少少都拥有一定的施法天赋。就算没有经过训练，凭着感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也很容易便能够造成一些元素现象或者力能冲击。而只要有意识地去感受并记忆这些法术现象，直到能够将它们稳定地释放出来，那便算是踏上了奥法之道。而在这基础上，研习直到掌握一个具备完整符文结构的魔法，便可成为学徒。

　　学徒阶级之中，没有什么上下差异。在泰玛瑞尔，施法者们找到了一种在注入法力后便能够发光的萤石，并将能够让一立方分米的萤石完全点亮的魔力视作一个单位。而在拥有三百单位魔力，掌握了至少包括次级护甲术在内的三项学徒级魔法之后。便可算作是跨越了初阶巫师的门槛。

　　文化理论的课程姑且不论，毕竟这方世界终究还是拳头大于法理。能打的人就算是文盲也没人敢说他水平不够，当然，在正规的法术机构中，想要获得学术评级，还是一样得去解决考试。

　　各种等级的考试。

　　在初级巫师的位阶中，又有标准，资深，精英三个位阶。而这三个位阶的提升，都有着魔力储备以及法术掌握的需求。标准阶只需要三个，资深则是七个，而精英初阶巫师，则要求在对毁灭，恢复，变化，幻术，召唤等五系都有涉猎并掌握至少十三个学徒级魔法。然后还要拥有至少一千单位的法力。

　　看上去有点复杂，但还只是堆料便可处理的问题。而在初阶巫师之上，只要能够成功掌握一个具备复杂符文结构的中阶魔法，便可成为中阶巫师。

　　绝大多数外出游历的巫师，所掌握的第一个中阶魔法都是火球术。简单，直接，纯粹的力大砖飞破坏力。一发速爆大火球，便能够解决掉游历巫师的绝大多数眼前的难题。而显而易见的，中阶巫师的领域中，也分成标准，资深，精英三级。

　　巫尘觉得这一阶大概能够对应隔壁DND的五级巫师。毕竟火球术实在是一个放之诸多奇幻世界观中皆准的真理。而不同于初阶巫师中对法术掌握个数的严格要求，成为标准中阶巫师只需要一个法术。资深的需求也只有覆盖五系而没有数量需求。然而对于精英，门槛却急剧提升。

　　成为精英中阶巫师，需要做的并不是学习，而是掌握，支配，甚至改进。因为每个人的体质，理念，魔力性质都存在差异。而只有超越制式魔法的限制，改进，并研发出能够适应自身体质的专有魔法，才可以被称之为精英。而这改进的标准，则是至少百分之三十以下的符文结构变更，以及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法术效果提升。

　　在不将一个魔法改得面目全非的同时，大幅提升其效果威能。而这便是研发者而非使用者应当做的事。而再往上，若是能够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中阶魔法，抑或者掌握一个制式的高阶魔法，便可在满足魔力量和操作精度的同时，成为一位标准高阶巫师。

　　法师的地位高低因此而获得划分，开发者和改良者的地位理所当然地高于使用者。而书籍中所记载的内容也到此为止，毕竟水平低的时候，了解探究太多，只能够称之为好高骛远。而现在，巫尘常态所处的位置则是……

　　——五百点左右标准魔力储备，感觉上差不多。

　　魔力的储备量已经抵达了资深初阶巫师的标准。剩下的法术也只需要时间便可补全。赫拉·莫莉的笔记中还有《常见生物详解》，《逻辑，以及心智学》，《湮灭概述与魔族文字入门》等在恢复系，幻术系，召唤系等领域中颇有价值的书籍。而等到巫尘将它们全部通读，记忆，理解之后，自然便能够完成这次进阶。

　　不过……

　　需要时间。

　　马车停了下来，拉扎德证明了自己的眼光。那些获得援救的幸存者们没有卷着财物逃跑也没有分赃然后相互厮杀——他们在这来回小半天的时间里从迷雾塔楼中收集到了足够充裕的货物和财物，不排除有私藏的成分。但依旧拉起了足足三辆满载马车的队列。

　　有马，也有车。

　　执意离开的几个人骑走了几匹马，但也还有足够的马用来拉车。

　　而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决定下一步的去处。

　　“北上，我们去风盔城。”巫尘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决策者。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15章 散骨山脊夜幕

　　东境领位于天际省的东部，而风盔城位于东境领的中部偏北。从迷雾塔楼所在的东境领之南前往风盔城，拉扎德预估的时间是整整七天。

　　野外的七天，餐风露宿的七天。

　　托古诺德人的福，天际省各地或多或少都有着古代砖石道路的残留——就像是昔日罗马帝国修的路过一千年依旧有人用一样，沿着这些前人的福荫，行商的人可以节省许多时间，省掉不少功夫。

　　当然，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小小的阻碍——比如乘着夜色袭击车营的狼群，又比如说据守在古代桥梁附近收取过路费的拦路贼。这些天际省的特产很容易就能够发觉这支小小商队防御匮乏，货物充足的事实。而他们自然便会毫不犹豫地张开贪婪血口。

　　一口，一发大火球。

　　龙祭祀出品，管饱。而在见识了巫尘的武力之后，原先多少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幸存者们便也终于收起了心中或多或少的小心思。专心致志地担任给巫尘望风这项颇有前途的工作。

　　前进，前进，偶尔停顿休息。

　　车队中有得是食物，也有得是燃料。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做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而在行程的第三天，车队便抵达了一座巫尘在游戏中全无印象的小村庄。拉扎德出面和村里人做了一点小生意，幸存者中，也有人的故乡就在这里。

　　巫尘没有理会他们——巫尘一直坐在最牢固，也是最安静的车厢里看书学习。在克服了一开始对魔神的忌惮之后，他发现自己确实很感谢那位名叫赫拉·莫莉的女巫。如果不是对方提供了教材，自己大概会在旅途中无聊到做些无厘头的事情。

　　好在有书。

　　而车队也没有在这里停多久——拉扎德在这里遣散了一些人，又招纳了几个想要外出闯荡的新人手。整个车队就此拥有了巫尘以外的基础武力，至少在路边的拦路贼在数量高于五人之前，会选择偃旗息鼓。

　　当然，不偃旗息鼓的，还是得吃巫尘的大火球。

　　火球真好。

　　巫尘觉得如果自己在天际省有最喜欢的当地土特产，那么肯定便是天际省的大火球。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将大火球当做伴手礼，带回到地球故乡之中。

　　于是继续走。

　　车轮转动，驽马小跑。

　　寒冷的风和暖和的阳光吹拂着大地，没有下雨是这几天以来最好的消息。

　　直到……

　　“那就是散骨山脊。一个充满了恐怖传说的地方。据说山顶上盘踞着恐怖的怪物，甚至有人说在那里看到了龙的影子。”

　　第四日，夜晚。

　　当宿营地扎下后，巫尘看向了远处的高山——他能够很清晰地感知到从山体处所释放出的隐约压迫力，龙祭祀的面具也轻轻颤动着，向他预示着那里的危机。

　　有一条龙沉睡在那里——它还没有苏醒。但即便它还没有苏醒，它的遗骸也依旧向着外侧不住地释放不朽的龙之气息。

　　龙祭祀的面具，能够吸收这些龙之气息。然而在封印巨龙的龙冢被黑龙奥杜因打破，将里面沉睡着的巨龙释放出来之前，面具所能够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毕竟龙冢的本质，是古诺德屠龙英雄的封印。而无论是从外还是从内，巫尘都没有打破它的能力。

　　“你该不会想要去那上面看看吧，达斯特。”拉扎德发出了劝诫的声音。“拉扎德听说过不少试图探索散骨山脊的悲剧故事。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回来，而那回来的极少数也只会说出混乱的呓语——‘猛犸的颅骨化作纯白的桥，古老的死尸放声歌唱’……拉扎德一点都不想靠近那种东西。”

　　那其实不是呓语。

　　巫尘知道那上面有什么——他在游戏中又不是没有爬过。在主线剧情开启之后，沉睡的巨龙便会回到山脊的顶端。而若是在那之前造访山脊，则便能够看见一群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骷髅死灵。而无论选择什么时候过去探索，通往山脊顶端的道路，也的确堆积着数之不尽的猛犸骸骨，连绵成群。

　　上去没有什么意义。

　　游戏性上，即便是在巨龙回归之前，那里都有着一个奖励探索者的高级宝箱可供获取。然而显而易见的，若是自己现在上去，那么大概发现不了什么东西——或许那所有栖龙地都有分布的龙语墙仍旧屹立于此，但那对巫尘也没有意义。

　　——我会龙语。

　　巫尘只要戴上面具，就能够辨别，甚至说出龙语。这份能力对高等级的魔法研发相当具备价值，但它在现在，却起不到什么助力。

　　他只能说出龙的语言，却无法像是真正的巨龙一样使用出语言的力量——真正的巨龙说出的声音将化作具备力量，能够直接号令天地万物的‘吐目’，而只有背负着主角天命的龙裔，才能够通过击杀巨龙而直接吞噬龙的力量和知识，从而获取释放‘吐目’的能力。

　　记录着吐目符文的龙语墙对他来说没有用。因为他本就知道龙的言语。

　　而在没有汲取巨龙之力之前，他想要释放哪怕最简单的一个吐目。都得像是古代的诺德英雄抑或者当代的灰胡子隐修士一般，花费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时间适应，学习。

　　于是巫尘摆了摆手，回到了商队护卫为自己搭建的帐篷里。而当他离去，拉扎德也稍稍地松了口气。

　　‘呼……’他的气卡了半截在喉咙里。

　　“那我有一个问题。”巫尘突然从帐篷中探出身体。

　　虎人大声咳嗽起来。

　　“既然你知道这地方很危险，为什么还要在山脊脚下露营？之前也不是没有走过一段夜路，为什么不继续前进？”

　　“因为前面是沼泽！我的朋友，咳，沼泽！”拉扎德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脯，努力地理顺了一点自己的气。“我们背后是黑森林，前面是白天才能走出路的沼泽地。附近几十里路只有这里是合适的宿营地。其它地方都不行。”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

　　“放心吧，拉扎德以前在这里扎过一次营。只要小心一点，晚上最多也就是有几只野狼，或者泥沼蟹之类的小东西——只要不靠近散骨山脊，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看上去很有信心。

　　他是专业的，虎人向来都会看重自己的小命。

　　于是巫尘点了点头，疑人不用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点燃安神的熏香，打坐，然后闭上眼睛。

　　香的味道很好。有助于睡眠。哪怕巫尘对拉扎德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他也一样无法让自己在夜晚能够完全放松警惕进入深眠。

　　他因此而学会了一件本事——或者说从龙祭祀的面具中学到了一道知识。通过某种特殊的，有节奏的思考方式。他能够让自己在浅层的休息中也能够获得充足的睡眠。而一旦附近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他便能——

　　……………………

　　巫尘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面具便吸附在脸上，而钢铁的护甲术随即开启。

　　有奇怪的声音。

　　有奇怪的动静。

　　他的手指之间已然捏出了一枚大火球，随时便打算释放出去。而就在他有所行动的那一瞬间，外面终于传出了声音。

　　“谁在那里！”是拉扎德的声音。

　　有钢铁的摩擦，有弓弦的绷紧。商队的临时护卫们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并伴随着从远处传来的些许动静。

　　不是战斗的动静。

　　巫尘眼前的风在魔力的鼓动中扬起，帐篷被打开。他踏足出去，天穹之上的两轮明月在夜幕下不甚清晰。而那毫无疑问地是一层淡薄的雾气。

　　拉扎德出现在巫尘的眼里。

　　“达斯特，我的朋友。”他说，他的一双耳朵微微竖起。“有一群警戒者，造访了我们的营地。”

第16章 斯坦达尔的警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