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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第74节

宝瓶禅师的静室分为两间,明慧穿过外室,在墙壁上按了一处机巧,只见墙壁缓缓向左右两侧打开,里面露出黝黑的内室。内室中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道士,四肢为铁链所缚。

明慧挥手将墙壁上的油灯点燃,俯身察看这个道士,只见道士面色苍白,两只眼睛惊惧地盯着明慧,身子却一动不动。

明慧一掌拍在道士的眉心处,将他身上的封印解了。

道士立刻拼命扭动起来,同时摧使法力,想要挣脱铁链。四根铁链顿时激起阵阵红光,剧烈颤动起来。

明慧笑道:“牛鼻子,你也别费这个力气了,这是德格山下所产的精铁,被我师父加持过本愿金刚力,你无论使多大劲,链子都会原原本本返到你身上,所以说别折腾了。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在我师父炼制的法器下讨得了好,你是不可能挣脱出来。”

那道士闻言之后脸色又灰败了几分,挣扎几次后终于停了下来,沉默片刻,问:“你到底要如何?我不是你的对手,既然败在你手上,死了也无所谓,却为何将我关在这里,在我身上折腾来折腾去?”

明慧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实话说,师父让我来给你喂药的,一碗灵芝芙蓉汤,喝下去将养将养身子骨,还有一粒师父炼制的灵药,可以帮你回回精神头。你就放心吧,不是,要想让你死的话,你早就死了,绝无可能活到现在。”

道士浑身忍不住一哆嗦:“素闻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怎会如此残忍?你师父对我行的究竟是何妖法?既然折磨于我,又为何给我喂药,你们究竟想要做甚?”

明慧笑道:“我佛慈悲,也要分人的。为了天下黎庶,我佛们子弟不惧舍身饲虎,可对于邪魔外道,却也不惮以大恐怖诛戮!佛道两家,不容于世久矣,你现在提什么‘慈悲’,是在跟我讲笑话么?”一边说着,一边将道士的上身略微搀起,就要给他喂汤吃药。

道士扭头拒绝,明慧毫不气恼,又把碗凑了过去,同时道:“再说句实话,让你服食汤药并非为你好,只是怕你死了,我师父的功法修行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日。不过呢,你若是不喝,那绝对是熬不过去的,但喝了以后至少还保留了逃生的一线之机,你说呢?虽说这个机会很渺茫,但什么事都讲个机缘,或许你真的就是机缘中人呢?我听说你们道门崇法自然,主张一切随缘,你落在我手上,这便是你我之间的机缘,你对我师父刚好有用,这也是你能活下来的机缘,喝了这碗汤、服下这粒药,未尝不是你将来逃出生天的机缘,你看我解得对不对?”

道士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忽然转过头来,张开大嘴喝起了明慧捧着的药汤,大口大口咕嘟灌进了肚子,之后又毫不犹豫将明慧地过来的参乌丸咽了下去。

明慧眼神复杂,看了道士几眼,点头赞道:“你是个很聪明的牛鼻子。”说完退出了内室,将墙壁重新合上。

第九章 普真禅师

感谢yangzhigang和不死鸟大人的打赏。

宝瓶禅师和普真禅师年岁上差相仿佛,各自都已是五十开外。两个和尚最初的结识,是在天龙院三年一度的万品妙法大会上,当时宝瓶禅师和普真禅师作为年轻一代杰出僧侣,在桑措活佛莲花座下连续听了七日佛法,俱有不同领悟,对这位密宗的“大智法王”非常敬仰。

桑措活佛离开天龙院后即返回吐蕃,二人结伴追随护送,直到将其送过巴颜喀拉山才依依不舍的拜别。此后,普真禅师顺路在宝瓶寺参修一年,和宝瓶禅师结下了深厚的交情。这二十多年来,宝瓶禅师将宝瓶寺弘扬光大,其中颇得了普真禅师不少支持。

要说起在佛法修为上的悟性,宝瓶禅师自认为要略强于普真禅师,当然这一点普真禅师也是承认的,故此几十年来,宝瓶禅师的修为一直稳稳压过普真禅师一头,而普真禅师也一直称宝瓶禅师为师兄,以示尊敬之意。

但是随着年岁渐长,普真禅师的修为渐渐赶了上来,已经开了审查随观智,也许用不了几年便能有所成就,从而进入印证菩萨果的身识界。

有时候宝瓶禅师在羡慕之余,也会隐隐有些不甘,他的天赋心性非常好,只是可惜进错了庙,若是能像普真禅师一般,进的是实力雄厚的万法寺,有一个开了意识界的师父,也许自己早就得了菩萨果了。

如今,宝瓶禅师的佛法修为卡在了无我相上,从心性上已经无法领悟突破了,唯有寄希望于外物,若是从迦蓝寺得来的奇巧功法仍然行不通,他就只剩最后一条出路,请普真禅师出面,求肯文音大师为自己灌顶。

宝瓶禅师赶到客舍的时候,普真禅师已经迎了出来,因为相交莫逆,相互之间也不客气。

“见过师兄!”

“师弟来了?且坐,我这几日正逢闭关参悟,今日才出来,寺中弟子们可曾慢待了你?”

普真禅师合十道:“一切都好,又不是生脸,这些弟子们哪里会不尽心的?”

宝瓶禅师点头:“那就好。我听说你去了白马山那边,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走动?隔了五六百里,可不近啊!”

“天龙院下了法谕,师父在贺兰山威望素著,不好坐视不理,故此让我前往白马山走一遭,也好帮衬一二。”

“师弟法力深湛,此行定然马到功成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话头,普真禅师脸色就变了:“师兄,我这次过来,是恳请师兄出山,助我一臂之力的!”

宝瓶禅师惊讶道:“怎么?以师弟的本事,莫非还会吃亏不成?就算是道门大炼师出手,师弟也差不到哪里去,除非师弟遇到了合道境的道门真人……可据我所知,见性、见空、见色诸位大师都在白马山,若是道门真人出手,也论不到你上阵啊……”

普真禅师叹了口气:“唉,此事说起来,也是我一时大意了。我领了见性大师的法旨,坐镇乱云山北麓,扫荡道门群邪……我那两个徒儿你是知晓的,本事都不算低……”

“我记得去岁来时,圆聪和圆明都已开了鼻识界,圆聪还成就了过患随观智吧?他的小无相法火候很足,在他这一代,应是罕逢敌手的。”

普真禅师脸现悲戚之色,缓缓道:“圆聪他已经死了……”

宝瓶禅师一惊,随即怅然良久,道:“可惜了,圆聪是如何死的?”

普真禅师道:“我让圆聪圆明各自分守一道,圆聪守的是东路。十几日里倒也表现得无可指摘,胜了几次,还将两个法力不弱的道门行走诛杀了。我见他守得很稳,便将精力集中在圆明身上,没有太过关注。谁知这孩子连胜几阵后竟然生了骄横之心,不与我知会,擅自潜越明境,竟到了井壶关左近,结果遇上了高人。”

说罢,普真禅师从怀中取出一纸金叶,五指轻拂,口中念咒,那张金叶子悬浮于二僧身前,骤然生辉,叶面上流光溢彩,将当时的情景一一映现。

宝瓶禅师叹了口气:“圆聪的小无相法愈发精妙了!就算是在万法寺诸弟子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实在可惜……”

叶面上,圆聪演化榕树老僧,以虚像化实像,现三叶莲花,端的妙化无常。这手本事一亮,宝瓶便忍不住赞叹有加,心下更是惋惜不已。

普真禅师收了金叶,向宝瓶禅师道:“师兄可认出来了?”

宝瓶禅师点头道:“无怪圆聪那孩子会输……二十年前,我在横断大山与这常万真斗过,不想二十年后,此人修为精进如斯,这手吕仙剑愈发神出鬼没了。若是早知有今日,当年便不应该放跑了此人,以至铸成大祸,害了圆聪师侄……”

普真禅师叹道:“因果业障,怪不得师兄。”

宝瓶禅师又道:“这个白胡子的老鬼是童白眉么?听说他手中木杖、背上葫芦极是难缠。”

普真禅师道:“童白眉倒也罢了,我自信可压他一头,只是这朱七七却难办得紧。”

宝瓶禅师一惊:“此人便是朱七七?她已经十多年未曾现身,怎的也出来了?这是个疯子,十七年前孤身入我大夏,一路自静塞军司杀到西平府,毁了二十多座寺庙,杀了上百名佛门子弟,连雷光寺和悬济寺首座都没有留下她。惜我当时一路奔波赶过去,却没有来得及和她斗上一场。”

普真禅师道:“我当时正在西平府,恰好参与了围杀朱七七一役,这女魔头当真了得,本事高强不说,最擅鬼蜮伎俩,当真令人防不胜防。雷光寺和悬济寺两位首座境界修为都在她之上,却仍是吃了些亏。我当日修为还在鼻识界徘徊,没有机会出手,不过料想出手之后也讨不得好。后来雷光寺和悬济寺两位首座好不容易将她困在云谷峰,却又被楚阳城救走了。”

宝瓶禅师道:“当年朱七七便如此强横,十多年了,也不知修为到底进到何等地步?”

普真禅师道:“却不知是否堪破虚实之奥,说到合道之境……那楚阳城也才略窥门径,她应当还不至于。”

宝瓶禅师道:“就算如此,也不是你我可以力敌的。圆聪师侄的大仇,我是义不容辞的,只是单凭你我,恐怕难成。”

普真禅师道:“多谢师兄出手!师兄勿忧,我已向师门传讯,请大师兄来白马山走上一遭。”

宝瓶禅师喜道:“有普济大师在,那自是最好的……”刚说到这里,又皱眉道:“还是不妥,童白眉、常万真、朱七七都到了,毕桑光和熊海阔又在何处?他同门五人向来感情极笃,不应该只有三人在此。再者,我听说楚阳城就在白马山,若是将他引来,麻烦就大了。”

普真禅师道:“师兄说得是,但我其余三位师兄皆随师父闭关,却是无法来援,仓促之间,我又找不到可堪一战的好手。不瞒师兄,我本打算请了师兄和我大师兄先行前往,尽量在半道上截住他们,若他师兄弟五人齐聚,便暂时忍耐,另寻良机,否则便可动手……我就怕这三人及早赶到白马山,和道门妖邪合在一处,再想报仇,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若是师兄今日仍不出关,我是打算午后便下山的,真真是来不及。我此次来白马山,师父赐下金光如意,就算胜不了,自保也可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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