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江湖 第219节
蓦地秦广敏仰天发出一声怒吼,他身形拔地而起,跃上房顶然后身形朝庄外而去,朝山林中飞掠而去。
秦广敏发疯般跑到木屋前,他一脚踹在门上,屋门发出爆裂声。秦广敏提枪而入,结果林屹几人已经离去。屋里只有那个守屋的女人,她被放了出来。
秦广敏又转身出屋,放声大吼道:“林……林……你,你给我回……回来!你杀我兄弟,我……我也要杀你兄弟……”
……
而此刻林屹五人已在二里之外了。
先前秦广敏赶回飘花山庄,林屹也带着妹妹离开木屋。并让曾小童将那守屋妇人放出来。
林屹知道秦广敏看到他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会折返找他算账的。他杀的人里,也许就有秦广敏视为亲人的人。这就是江湖恩怨,如一团麻永远也理不清。
林屹带着妹妹出来,看到望归来居然把他心爱的“百兽衣”与狐皮斗笠借给秦顾梅御寒,望归来与秦顾梅素不相识,却如此体恤他。林屹很是讶异。
林屹称赞道:“望老哥越来越有侠义心肠了。”
望归来得意笑道:“你不是说这个白脸小子重要吗,我怕把他冻死了。等这白脸小子不重要了,咱们再冻死他。我是不是很聪明?”
林屹救出妹妹,又出乎意料救了认为早就死了的“少爷”,他现在心情大好。林屹笑道:“妙极,望老哥你现在不光聪明,简直就是绝顶聪明。我们现在快走吧。”
望归来说:“急什么,我肚子饿了,吃顿饭再走。”
林屹说:“别吃了,秦少主很快就会杀来了。”
望归来突然似反应过来,他道:“是啊,我们杀了小结巴山庄那么多人,他一定会来报仇的。赶紧走,省得见了他为难。”
秦顾梅忙说:“别走,我要与秦广敏说件大事……”
望归来在秦顾梅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骂道:“你这个蠢货,这事现在说不清,赶紧走。”
林屹知道秦顾梅担忧秦广敏安危,林屹对秦顾梅说:“不必担心,秦广敏知道很多事。他也知道梁红颜不是他亲生母亲。再说我也警告过他了,他一定有防备的。而且他武功高强,是苏侯爷一手调教出来,不会有事的。至于你们相认,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议……”
秦顾梅听了林屹所说,心里稍安。也就不再坚持。
林屹便背起妹妹,几人便离开树林。望归来嫌秦顾梅走的太慢,遂也背起他。然后各自施展轻功冒着风雪朝东南方向奔去。
出了几里地,雪也渐渐小了。天空也开始放晴。不远处有一个镇子,林屹停下。他让曾小童进镇里买一辆马车。
现在带着林霜与秦顾梅,林屹不光行动受限,而且带着二人也不安全。血洗飘花山庄后,他出现江湖的事也会传开。势必会引起震动。而秦定方一定会派大批人马追踪劫杀他。也许连那个恐怖的令狐藏魂也会闻风而来。为了不使自己分心,当务之急得先把妹妹与“爹”安顿在一处安全地方。他才能安心放手与强大对手周旋。
而林屹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
他准备把爹和妹妹先送到那里安顿。
几人在原地等了一顿茶功夫,曾小童赶着一辆两匹马拉的车回来。车厢外为了防寒都用毛毯裹着。
林屹让曾小童赶车,他们四人进入车厢。
望归来问林屹。
“小林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第十章:陷阱(1)
把秦顾梅与妹妹送到哪里安顿,林屹思来想去,现在整个江湖都被牧天教掌控,躲到哪里也不安全。也只有一处地方适合。那就是“望人山”。“望人山”峰峦叠嶂山林茂密,而且还有一座小庙可供栖身。如果有风吹草动,亦可躲入隐密而坚固的地室。
林屹决定到时候留下曾小童照顾“少爷”和妹妹。
林屹对望归来说:“望老哥,你可记得你离开望人山几年了?”
望归来听了这话,顿时激动道:“小林子,我离开望人山两年多了。哈哈,我们是要回望人山吗?”
现在“望人山”无论对于望归来,还是林屹,竟然有一种家的亲切感觉。如今天大地大,他们却无家可归了。所以“望人山”现在便是他们的“家”。而且那里葬着秦广。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林屹心头。
林屹说:“对,我们回家。”
“哈哈,我们回家。妈的,我们还有家呢。不回家是孙子,回了家好好睡上一觉,吃上一顿,再出山杀这些乌龟王八蛋。”望归来一脸欢喜。他又想到了慕夷双,他道:“对了,也许小双子早回去了呢。小双子做的饭菜香啊……”
林屹听了心中一动,他也想到了。如果慕夷双还活着,最有可能回到望人山了。当年她就渴望早些回去,但是却因种种原因耽误了。林屹心中希望慕夷双安然无恙,希望她已回到望人山中。
秦顾梅一听要去望人山,便对林屹说:“小林,定方现在何处?你得带我去找定方啊,我不能让他留在蔺红萼那个贱人身边。”
没待林屹说话,望归来问道:“秦定方那个畜生是你什么人?”
望归来称秦定方为畜生,让秦顾梅很不悦,他闷声道:“是犬子。”
望归来像是很惊讶,随后他拍打着秦顾梅脑袋叫嚷道:“原来秦定方那个畜生是你儿子啊!你这个混球儿,你生下这么个数典忘宗大逆不道禽兽不如的东西,养不教父之过,你说你是不是混蛋,你说是不是你的过错。你是不是该打……”
秦顾梅脑袋都快被望归来拍昏了。他一脸困顿,一边用双手护着脑袋一边朝林屹道:“小林,定方做了什么?”
林屹本想到了“望人山”再把实情详细告诉“少爷”。见望归来拍打“亲爹”脑袋,于心不忍,他伸手挡住望归来说:“老哥不要打他了,子大不由爹娘。这也不是他的过错。”
望归来住手,气呼呼地说:“就是他的错,这样的爹就应该打。”
秦顾梅现在急于想知道儿子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得望归来与林屹视其为禽兽。
“小林子快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林屹便把秦定方伙同母亲与舅舅灭门北府及害大爷的事都如实相告。又讲了秦定方这些年来的恶劣行径。
末了林屹对他与秦定方这个共同的“爹”说:“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秦定方,他现在可是秦王,威风八面无人敢冒犯。”
林屹的话如乱棍一样似把秦顾梅打傻了。他怔愕不语,脸上交替变化着各种神情,困惑、失望、气愤、痛心疾首!
秦顾梅真是难以置信,他的儿子,秦家的血脉,竟然罔顾人伦帮着蔺家害秦家的人。
林屹与秦顾梅面对而坐,看着“少爷”痛苦模样,他心里不是滋味。他能体味现在“少爷”痛心到了极点。因为他也痛心。
突然秦顾梅神色激越地对林屹大声道:“小林子,你现在就带我去找这个畜生!亏我这些年想到他便潸然心痛。我要当面问他……我要打死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林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难过。我们先回望人山,一切从常计议。”
林屹心想,就算秦顾梅这个当爹的站在秦定方面前,秦定方也敢弑父。带着秦顾梅去找秦定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秦顾梅便再不说话,他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痛苦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儿子当年模样及当年一家人天伦之乐的画面。从儿子幼时,他就给儿子教三纲五常,教他做人道理。但是却教出这么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来。这让秦顾梅怎么也想不通。
车内也陷入安静,谁也不再说话。氛围显得尴尬而沉闷。
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行进着。如汪洋中被风浪颠簸的小船。
连一向闹腾的望归来此刻靠在车厢上,低着头眼睛半睁半闭似睡似醒,身体随着马车行进摇晃着,不知在想什么。
林屹则搂着妹妹,林霜倚偎在哥哥温暖怀中似睡着了。她面色也尽显安恬。从此再没有饥饿,再没有寒冷,也再没有恐惧。此刻,是她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了。
就这样曾小童驾车一路行进。路经一个县城,他们吃了顿饭,林屹又给妹妹买了两身像样的棉衣。还给她买件火红的棉披风。他知道妹妹喜欢红色。林屹也给秦顾梅买了两身棉袍,总不能让他就穿望归来的“百兽衣”。
林屹还给妹妹买了些她小时候喜欢吃的点心糖果。林屹给妹妹披上那件火一样红艳的披风,又亲自掰了一块点心送到妹妹嘴边,他要尽量弥补这些年身为哥哥对妹妹的亏欠。林霜脸上绽出一缕幸福的笑,她张口嘴,林屹把那块点心轻轻放在妹妹口中。看到妹妹口中断舌,尽管林屹一脸温情笑意,心却如利刃刺了一样痛。
如果今日不是出乎意料梁红颜又抛出“少爷”这个筹码,他要当众割了那个恶妇的舌头,然后再一刀一刀刮了她泄心中之愤。
而秦顾梅自从知道儿子所做的一切,再很少说话,他痛心疾首,他感觉愧对列祖列宗。也愧对林屹。
第三日,他们进入刑州境内。
行到快中午时份,车厢内的林屹听到一片马蹄声响渐渐由远而近传来。
望归来也听到了,他喝了口酒,抹了下嘴上酒渍,又把酒葫芦递给林屹,他道:“嘿嘿,小林子,我俩赌一下。你说这些马从哪个方向而来?有多少马匹,马上又有多少人?”
林屹接过酒葫芦喝了两口,然后笑道:“从南而来,向北行。十八匹马,驮着十九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女人。”
望归来瞪着林屹看了片刻,然后他感触道:“当年你初入望人山,还是一个小可怜鬼,逢人便吟‘君问归期未有期’,盼着有人能救你。现在你都可以离这么远听出有十八匹马,驮着十九个人。我老了,幸好,幸好你没让我失望,没让……”
说到这里望归来便打住口,他从林屹手中拿过酒葫芦仰起脖子连着往嘴里灌了几口。
林屹也不说话,他用一副耐人寻味的微笑看着望归来。仿佛看穿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些急促马蹄声到了近前。
第十章:陷阱(2)
杂乱的马蹄声从他们车边经过,这时只听车厢外曾小童叫道:“嗨,这位兄弟请留步。”
又听一个沉闷的声音道:“你有何事?”
曾小童说:“我们……我们经过长途跋涉,有一匹马累的快不行了,能不卖给我们一匹……”
曾小童话还未说完,便被对方粗暴地打断说:“买你娘个头,老子又不是马贩子!再敢乱叫,割了你的舌头!”
曾小童忙低声下气向对方道歉,同时也把马车放缓了。
林屹在车内听了这话,知道曾小童不会无缘故找话茬搭讪,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待马蹄渐远林屹从车厢内出来。他看了眼前方那些远去的骑者,问曾小童:“小童,怎么回事?”
曾小童一脸或然,他说:“林大哥,先前过去有我们曾家的人。其中还有曾宏,我与他关系很好。我为了让他认得我,还把围巾拉下,又假装搭讪,但是他居然不认得我。难道他被人绑了不便相认,可是他又不像被绑了……还有其他人都包裹的严实,看不清模样,还有一个似女子,与人共乘一匹马。”
曾小童此刻感觉如坠五里云雾之中。想不出其中原委。
林屹蹙了下眉,他道:“你真确定那人就是曾宏?”
曾小童说:“错不了,我怎么可能认错他。”
林屹用赞赏眼神看着曾小童。心想曾小童也真是机灵,没有贸然相认,而是先行试探。
林屹道:“他看着是曾宏,也许却未必是曾宏。”
曾小童突然恍然明白了什么,他惊道:“难道是有人容易成曾宏的样子。这容易术也可怕了,林大哥,一模一样啊。”
让曾小童这个机灵鬼都难以分辨了,林屹完全可以想象这容易术有多高明了。
这让林屹也瞬间想起了萧怜琴。萧怜琴容易术冠绝天下,便让人难以分辨。可惜萧怜琴已遭受不测了。林屹每每回想起神秘莫测的萧怜琴心中甚是痛惜。那真是一个奇葩人物,如果他在,那该有多好啊。他便如虎添翼了。
而为曾宏容易的人,也不可小觑。既然有人易容成曾宏模样,这其中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目的。
曾小童说:“林大哥,如果他真是容易,他们想做什么?”
林屹说:“很可能是设局害人。小童你把马车赶的快些,远远跟着。”
曾小童便抽打马匹,加快速度远远跟着。但是马车哪如单骑飞驰速度快。跟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的马车便被远远甩下,再也看不到那些人了。
林屹便与曾小童沉路跟着马蹄印追踪那些人。
又行了一个半时辰,他们看到前方半里外有一个小镇子。
镇子前有很多柳树,早已落尽叶子的光秃秃枝杆在严寒中瑟瑟发抖。几只寒鸦站在枯枝上,发出声声凄厉刺耳的鸣叫。今日无雪无风,但是天气异常干冷。几处亮晶晶的冰滩折射出清寒的光芒。天空也是灰暗的,四周的山林也被灰蒙蒙的雾霭笼罩。如同一幅阴暗的水墨画,让人压抑。而整个小镇也似被冻住了一般,也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
小镇的一家酒肆里。坐着六名带兵器的汉子,他们分坐两张桌子。桌上放了些酒菜。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驱寒。其中一个便是曾小童所说的曾宏。他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四方脸。左眼上方还有一个黑痦子,很醒目。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进了酒肆禀报曾宏。那人声音里透着一份兴奋,还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