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夜天子 第66节
这人呐,都是现实的。
刚刚李公公还虚伪的恭贺,这几锭银子下去,也就打开了心房,也愿意给这出手大方的驸马爷说几句体己话。
赵祈安心中倒说不上失落,甚至早有预料。
毕竟他无功名在身,又有驸马身份掣肘,朝堂上又是豫、梁二州出身的“吴党”把持朝政,扬州士族本就势弱不说,赵家这样的新贵还不被扬州的门阀世家所容……
综上种种,朝堂六部就不必想了,清流言官所在的都察院无他容身之处,直属皇权的巡天监与东厂对外也因他身份敏感,不会敞开大门。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九寺”可以安排。
而官员品级,六品到五品是一道天堑,没有足够的资历与功劳,是绝无可能晋升的。
初入仕途,便是六品,这已是能够封赏的最大的官职了。
但李公公之所以这般好言安慰赵祈安,甚至看他的眼神中都有些同情,问题就出在这位驸马爷要去的,乃是“宗正寺”。
所谓宗正寺,就是负责管理皇族事宜的衙门,能够在里头当官的,皆是王公贵族,甚至绝大多数都姓“姬”。
可赵祈安,姓的是“赵”,是个外姓。
最重要的是,当今天子薄情,不近亲族,这是世人皆知的。
这就导致原本高高在上的皇族子弟,现如今落魄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宗正寺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虽也是京中九寺之一,但对朝局影响可谓是微乎其微。
这不是火坑是什么?
赵驸马入了宗正寺,那必是吃力不讨好。
没有任何上升空间,所忙事务也都是些皇室宗亲的家长里短,偏偏还都因为是皇室宗亲,有些本来好处理的事情反倒棘手。
饶是经验丰富的李公公也给不了什么好建议,看在怀里那沉甸甸的银子的份上,只能是好言安慰了一番。
对于李公公的同情安慰,赵祈安看在眼里,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但对于旁人来说是“火坑”的宗正寺,在赵祈安眼中,却是一块宝地。
这官身,似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第81章 备了一场好戏
送走了李公公之后,赵祈安站在院中,静静沉思了许久。
天子薄情寡恩,除了几位皇子之外,其余皇室宗亲空有贵族头衔,手中却毫无权势可言。
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一群毫无价值的人。
但有些时候,这看似毫无价值的人,却能派上令人意想不到的用场。
赵祈安脑海中浮现了救世教如今落在他手中的“灵主神像”,想到了那腹中怀了一个“怪异”的二皇子妃……
那是一颗引而不发的炸弹,一旦引爆,整个京都城都将陷入震荡之中。
这是一张王牌,如今捏在了赵祈安手中。
但如何用好这张王牌是关键,若是用得不好,王牌成了鬼牌,反伤自身。
赵祈安原本是想借即将回京的大皇子做些布置,但他与大皇子交集不多,若借大皇子之势,这其中变数太多。
而如今他在得了这宗正寺寺丞之位后,原本的想法瞬间推翻重来。
一个新的思路,在他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
“说来,观象要查的高家,是三皇子的皇妃母族……”
“看来在宗正寺的收获,或许会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赵祈安心中自语。
他收回思绪,侧过身对身后的仆役说道:“让苟管家来我书房一趟。”
……
翌日天明,公主府正门前。
赵祈安一身官袍,负手站在院门口,看着面前的家丁仆役正从府里搬着一箱箱大木箱出来,装到府门外的马车上。
在他身边,苟向西今日却显得局促不安,欲言又止了许久,最终还是向赵祈安行礼问道:
“恩主,您当真要用我?”
昨天夜里,他与赵祈安可谓是彻夜长谈。
等了这么多年,恩主终于是“动”了。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恩主不动则已,一有所动作,竟是这般骇人。
若是这事成了,怕是这京都城的天都要被捅出个窟窿来。
苟向西很是兴奋,对于赵祈安留他在身边任命之事,更是激动不已。
可兴奋过后,却是迟疑。
赵祈安微微一笑,道:“苟执事也会怕?”
“只怕坏了恩主的事。”苟向西苦笑道,“我毕竟得罪过吴相,朝堂上更是不知多少人记恨,只担心恩主用我,反倒是添了些不便之处。”
赵祈安摇了摇头:“无妨。”
宗正寺地位特殊,其中官员无不是皇亲国戚,甚至大半都是皇室宗亲。
吴庸即便贵为左相,但是却影响不到宗正寺内部的事。
赵祈安既然敢用苟向西,自然是权衡过利弊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苟向西是个人才,用得好了,便是一把又快又狠的刀。
些许弊端,也就不值得计较了。
苟向西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也是豪气万千。
他侧头看向那装得漫漫一车厢的马车,问道:“这阵仗会不会太大了一些?宗正寺那些穷官,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赵祈安瞥了他一眼,哼笑道:“若是阵仗不大,岂不是堕了你‘鬣狗官’的名声?”
这听着满是侮辱意味的名号,苟向西竟是也不反驳,哈哈一笑。
今日虽是赵祈安走马上任。
但这场戏若要唱得好了,却要看这“鬣狗官”!
待马车装好,丑奴又牵来了一匹骏马。
赵祈安翻身上马,牵动马绳,看了看已经装载好的马车,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喝了一声:
“走,该上任了!”
……
京都城内城,以皇城为分界,分为东西两块。
西边多为府邸官宅,居住着京都城里真正的权贵之流,赵祈安的公主府便在此地。
而东边则多是衙门,乃是“五府六部九寺”部堂所在之地。
其中也包括了宗正寺。
宗正寺在朝堂上虽然不属于要部,但因其特殊性,衙门位置甚至比六部的衙门还要靠近皇城。
与皇城也不过一街之隔,出了宗正寺的衙门口抬眼就能看到那巍峨的皇宫午门。
就在赵祈安骑马带队朝着宗正寺而来的时候,此时此刻宗正寺内已是吵吵嚷嚷。
“凭什么一个外姓,能来宗正寺中任职?”
一名身穿六品官袍的青年豁然起身,怒道:“我姬姓宗亲,何时轮得到一个外人来管?”
宗正寺内,其余官员也是议论纷纷。
“自开国以来,寺丞之职素来只有二人,哪有临时添一个的道理,这有违祖宗法制!”
“陛下此举,确实有些不妥,我们应该上书陈表……”
部堂上,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缩着身子,捧着一杯没几个茶叶的热茗,没有参与底下人的争论。
他的眉毛极长,几乎盖住了眼睛,坐在那儿若是不动,极容易被人认为是睡着了。
直到那一开始起身发怒的青年快步走到他面前,愠怒道:“国公爷,您也说句话呀。”
此老人正是这宗正寺寺卿,英国公姬礼元。
虽然寺卿官职不高,只是从三品,但是姬礼元乃先皇圣德天子兄长之子,与当今的天武皇乃是堂兄弟。
天武皇那一辈的人,如今死得也只剩下英国公一个了。
英国公比天武皇还大了两岁,如今已是八十有二的高龄。
整个姬姓宗亲中,再找不出比他更德高望重的了,地位自然不凡,成为这宗正寺寺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姬礼元老则老矣,但脑子却不糊涂,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青年,道:“说什么?违背陛下旨意,把那赵祈安赶出去?”
他“啪”得一声将手上茶盏拍在桌上,重重哼了一声:“本公观尔等,皆是比吾更昏聩之辈。陛下亲旨,尔等要违背?先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他一发话,部堂内众人顿时讷讷不敢作声。
姬礼元目光在部堂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顿时浮现出一丝无奈。
说来说去,到底不过是一个“利”字。
皇室宗亲说着好听,可京都城里皇室宗亲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些人不事生产,都是宗正寺出钱养着。
而宗正寺的银钱可不是户部从国库里拨的,而是从皇室内帑中出,可当今天子天武皇帝骄奢淫侈、挥霍无度,哪有那么多闲钱养着这些只会张嘴要饭的皇室宗亲?
到最后,也只是划了些皇田出来,又分了些食户,每年利益便由宗正寺分配。
这笔钱养不活所有的皇室宗亲,怎么分便是门极大的学问了。
皇室宗亲中亦有血缘上的亲疏远近,难不成和当今陛下已经八竿子打不着的姬姓宗亲分的,能和陛下的亲堂兄一样多么?
谁都想多分一点,谁都想多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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