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仙宗 第233节
葛杨威见状轻咦一声,心中讶然一闪而过,尸骨手戟上又附了一分乌光。
“神识高强又如何,且看你抗得住几下。”
手戟再出,与灵光最盛的那面盾牌相撞,孙福被震得口角溢血,差点要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黄衫修士不甘落后,烂银锤趁此间隙将孙福另一熟铁牌撞飞出去,余势未减,砸在孙福的脚边,好悬没将他的半边身子砸成稀烂。
骇得他身上法衣玄光淡去,被脚边溅起的几块碎土打在胸口,孙福痛得面色发紫,几下都运不得气。
此时身后头的尸骨手戟又来,孙福目光呆滞,难以动作:“还是要死呐”
怎料这气势汹汹的尸骨手戟才行到一半,便倏地一停,过了一瞬,又动起来。
孙福愣了下,扑在身前的尸骨手戟被一件银环法器所挡,失了锐气,跌回葛杨威手中。
他突觉身子一轻,下一刻,整个人又被提了起来,黄衫修士打出的烂银锤也扑了个空,烂泥碎石乱飞。
后者不意此时还会出这变故,诧异之下定睛一看,来人竟是个面如徐公的年轻修士。
又抬眼一看,葛杨威与那负责警戒的驼背中年也分别对上一敌,修为本事虽都赶不得本方众人,但肉眼可见的都要比眼前这老修难缠不少。
黄衫修士心中瞬时起了计较,他们三人潜遁于此,是为了想逃命,可不是专来与这些重明宗弟子斗法的。
这道理不单他一人晓得,驼背中年与来敌甫一交手,发觉手段并不高强,遂便在手中已留了三分气力。
其谋求后路的盘算,已表现得十分直白。
见此情形,葛杨威身为带队弟子,总还有些担当。他率先祭出具黑毛僵将储虎儿的独脚铜人挡了下来,才转向朝着驼背中年与黄衫修士喝了一声:“莫战了,走!”
储虎儿平日里虽莽,但在此时却也尝出了利害。他们三人并不是重明宗派出的援兵,只是碰巧都在山中,见到了孙福信符方才围拢过来,未有后援。
如此境况下,只见眼前这人根基扎实,修为纯厚,加上这黑毛僵身上煞气浓醇,独脚铜人撞上上头不止未有建功,反震得自己气血上涌。
只交手这么几息工夫,储虎儿便暗忖面前这人并非自己可敌,多半是长宁宗炼尸一脉的门人翘楚。
再联想起康大宝与袁晋之前曾言过的与丰州葛家筑基种子交手的经历,便知道眼前这家伙连本命灵僵都还未祭出来呢。
这下便肯定战不得了。
若真将其逼急了,已无战力的孙福不算,自己带着康荣泉与牛匡两人自保都难,要想将对面三人尽都留下,那就是异想天开。
“宗门应已收到消息了,蒋师兄在门中坐镇,听闻今天嫂嫂的陪嫁嬷嬷也在,他们跑不脱的,放他们走!”储虎儿念头才起,手上便当机立断,直接撤了手中独脚铜人,让出大片空地。
牛匡已有段时间未服榔花片了,客观而言,只要不沾那物什的时候,他还能算得上是个靠谱的。
见得储虎儿收了手段,牛匡也很是默契地放了那驼背中年脱身。
看见驼背中年遁走过去,葛杨威心头大喜,他现在也不过只是为了寻条活路,未想到这些重明弟子如此识趣,这生路倒是来得容易。
葛杨威想也不想,收了黑毛僵,便就跟着驼背中年的方向奔走。
葛杨威与驼背中年赘在最后,储虎儿与牛匡撤开过后,自是转眼就跑在了本冲在最前的黄衫修士前头去。
他们二人撤得是快,却似未曾想过,现在落在重明宗众修中间的黄衫修士到底能否走脱。
后者现在的处境可不算好,心中正有些忐忑。
但见那前头的矮汉与猿臂大汉未有动手的意思,这番变故令得黄衫修士心头一松,步法运起,正待要走,身后却又传来一道法器袭来的破空之声。
黄衫修士心中警戒未散,自是不可能让这银环法器得逞,烂银锤锤头附上金光涨成个寒瓜大小,撞得银环法器阵阵嗡鸣。
这动静不小,可葛杨威与正同行的驼背中年对视一眼,却是又都极有默契,头也不回地亡命奔逃。
“婢养的!”黄衫修士暗骂一声,“早跟老祖说过,就算真要来重明宗这儿做玩命的买卖,也该三家各自行事,葛家与真灵门的杂种们,又怎可能值得信重呢?”
储虎儿见得葛杨威二人当真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心思也为之一变。
他先取出面上品玄银盾来护持警戒,预防葛杨威二人杀个回马枪,再朝牛匡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挪步转身,持着鸳鸯双刀裹着劲风便朝着黄衫修士猛劈下去。
黄衫修士面色未变,这猿臂汉子的刀法有些门道,招式之中也无冗余之处,但这练气六层的修为拖了后腿,若只有这点手段,奈何不得自己的。
“后头那小子显是个值钱的,擒下来,多半能买条路回去!”
想做便做,黄衫修士发了狠,烂银锤猛地一砸,便轻易将牛匡那来势汹汹的双刀磕开,震得后者乱了步法,狼狈顿住。
此时立在黄衫修士后头的康荣泉自不会让牛匡独面强敌,趁隙而来,却是正合黄衫修士心意。
他直接弃了烂银锤不用,反手掏出一杆小幡,招手一摇,康荣泉银环法器现出的一真四假五重光影便被悉数晃落下来。
手段得逞,令得黄衫修士有些讶然的是,这个应当经验不足的年轻修士面上却是无有半分惊慌,甩手一扬,又掷出一十六样藤蔓种子,落地生根。
粗壮的藤蔓枝条合拢扎成高达两丈细密牢笼,将黄衫修士牢牢锁在其中。
藤蔓之上的尖刺细密锋锐,不弱于寻常法器,黄衫修士握在手中的小幡迎风而涨,想要将这牢笼胀开,却是被康荣泉识破手段,将藤蔓分出一支,直接将小幡从黄衫修士手中卷走。
黄衫修士事前未想过这看似年轻的修士竟有如此犀利的手段,托大之下,吃了大亏,心中叫苦不迭。
黄衫修士突遭变故,慌得有些失了阵脚。
符箓、法器、道法尽出,却皆都奈何不得这座藤蔓牢笼。
康荣泉面上表情淡淡,艰难地将欲要流出的自得之色强压心中。
这一十六样藤蔓种子是段安乐行商之时于各县中采买回来的稀罕货色,样样都极为接近二阶。
康荣泉结合周宜修所传的稼师催生之法与裴奕所授的荒阶极品点灵术,才研习成了这套手段,连黑履道人见过之后,都有夸奖。
成法可变的道理虽浅,却是许多修行人穷其一生都做不成的事情,康荣泉年岁尚浅便晓得推陈出新,当真难得。
这下非止储虎儿等人吃惊,此前便是连康荣泉自己都未想过,他居然能如此轻松的跃阶擒下一大派门人。
藤蔓越长越粗,藤拢越收越紧。
黄衫修士周身骨骼被藤蔓紧紧缚住,似陷在焰火中的干柴一样噼啪作响,断裂的骨骼已经将他外侧的皮肉扎穿,痛得他惨叫不止,这下便算彻底栽在了康荣泉这一后生晚辈的手里头
汨汨淌下来的鲜血给惨绿色的藤蔓上了红妆,令得它有些妖异。
康荣泉不觉有异,反暗自欣喜:“将这厮揪回去给叔祖爷爷见了,他老人家必要再夸我几句。”
储虎儿也在暗自心惊,那黄衫修士的手段不弱,与自己都在伯仲之间。虽说前者犯了麻痹大意的大忌,合该自食恶果,但其被康荣泉这晚辈如此轻松地逮住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都被擒住了,那么自己.
储虎儿想到此处,不怒反喜。
这娃娃,成日里头埋首于稼樯之间,未想到这斗法的手艺不仅未曾拉下,反还在后生晚辈当中,有了点卓尔不群的味道。
再联想到康荣泉三灵根的资质、将要练气后期的修为,比起他储虎儿而言,这筑基的概率又何止高了一倍?
不过这小子可不单只是掌门亲族,同样也是裴师兄亲传,储虎儿这亲师叔见得此景,也是老怀大慰,与有荣焉。
“储师兄!储师兄!去看看老厉,老厉没了!”直到了这时候,孙福方才得了放声大哭的间隙,他有些癫狂地指着厉秉尸首的方向,涕泗横流。
康荣泉闻得此言,心中的喜意渐渐淡去。
储虎儿先谨慎地顾首看去,见了孙福那模样只叹声说道:“早晓得了,你跟他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如何不知呢?”
“荣泉,将这厮放出来吧,我将他脑袋砍了,拿来祭奠老厉。”牛匡心中凄然,他们这些山都岗旧人而今在重明宗中可是愈发少了,也不知这拜入宗门,到底是对是错。
牛匡将双刀一并,合成宽刃,便要将笼中黄衫修士提出来枭首,却被孙福起身一把夺过,惨然喊道:“让我来!让我来!!”
第276章 签军符
因了孙福及时放出信符的缘故,葛杨威跟那驼背中年到底还是没能一路潜回长宁宗去,行到半路,便被蒋青截住。
两个大派翘楚被押回重明宗后,也不怎么孤单。盖因早前被他们抛下的那伙子同伴,也被与蒋青分兵两路的王头领与龙兽师一行人,早早地擒了回来。
自此长宁宗这次试探之举算是彻底失败,但重明宗一方也未占了太大的便宜。
厉秉身死、青菡院的护卫们也死了好些,其中还含有一位颇有造诣的丹师。认真算下来,己方说不得还赔了不少。
这些人都被锁了丹田,由蒋青看守,静待康大宝回宗过后发落。
两天过后,才将山公一路亲送到碧蛤洞府的康大掌门回到宗门,询问清楚了前因后果,面色凝重,开口转向袁晋问道:“都问清了吧?”
袁晋面色铁青,心情同样沉重:
“问清了,领头的那葛家人说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不过这后头还有没有人过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至于长宁宗是不是就要在最近就对咱们做些大动作,他也说不清楚。这话又挑了好些人分别审问,这说辞倒是尽都能对得上。”
叶正文方才出关,也急匆匆地赶来议事,听得此话,开口言道:“也就是说,他们也未必是第一支潜藏过来的队伍,说不得在他们之前,都已有长宁宗的贼人们潜藏入寒鸦山脉了。”
这倒是个不得不防的事情,康大宝听得眉头一拧,转向费疏荷,把粗糙的大手盖在白嫩的柔荑上头言道:“怕是要劳夫人多加费心了。”
大庭广众之下,费疏荷纵是在大家贵女之中已有飒爽利落之名,但猛地一被康大掌门做出这样的亲昵举动,还是免不了的生出一丝羞赧。
先不着痕迹的将小手抽脱出来,费疏荷嗓音清脆悦耳,点了一人:“龙兽师,后续往寒鸦山外围一带放出的金羽枭再加一倍。”
龙兽师面有难色,拱手言道:“回禀小姐,若是如此,青菡院四周的枭儿便要不够了些。”
“不妨事,”费疏荷再转向孙嬷嬷言道:“劳嬷嬷与王头领拣选可靠之人,留下外院的部分护卫,维持青菡院中阵法运转即可。其余护院,尽都暂时迁至重明宗来安生。”
孙嬷嬷目露异彩,王头领却是个缺了些心眼的,听得费疏荷此言,竟差点将“那内宅的丫鬟们和小姐你住哪儿去?”这话问出来。
好在他这心眼还未缺足,话到嘴边,看得康大掌门那琴瑟和鸣的模样,便又默默的将这话咽回了肚子里头。
康大宝望向费疏荷的目光中添了一分感激,才刚要言,袁晋却是抢先开腔了:“掌门师兄,此事巧工堡当有干系,需得宣他们来问。”
此事裴奕之前觉得不妥,以话术将袁晋暂时劝了下来,但康大掌门却是觉得袁晋言得不无道理。
诚然,双方边疆绵长,对面以小股精锐渗透进来巧工堡实难防得住,可重明宗因此折损了门人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巧工堡本就是戴罪之身,康大宝也不消与他们客气个什么,不信他们还敢反水窜回两仪宗手下过活。
两仪宗以蒋元为首的那些高层,肯定记得这个将他们脸面抽得啪啪作响、背盟败约的势力。
回去之后,普通门人还有极小概率可以得到活路,巧工堡的掌门、长老们定是都活不了的。
只是现今离黑履道人与新云盟众家约定好要齐攻长宁宗的时间还远,康大宝还不想弄出什么大动作刺激长宁宗。
万一惹得后者不按套路,举宗来攻,重明宗仓促应战,就算撑得到诸家来援的时候,这损失也定然不小。
但这些人被擒的消息肯定瞒不得长宁宗高层们太久,早晚是要暴露的。
若是快被人摸到了老巢,重明宗还一直隐而不发,没有动作,这说不得便要引起长宁宗一方的警惕。
这对想要集结力量、发动突袭的康大掌门,可绝不是件好事。
既如此,那就让巧工堡多加人手,把两县兵寨上头的厮杀弄得更血腥些,好让长宁宗一方误以为这便是重明宗的报复之举,来消除戒心。
见得康大宝有所意动,叶正文也想起身来劝,却被前者拂手止住:“叶师弟,你去宣巧工堡平戎县主事过来,要他来宗内与我解释。”
两个师弟虽还有不同意见,但康大掌门既然已下决心,那么二人自是不可能反驳,各自都未说话。
这当口等待许久的储虎儿终于得了机会开口,出列问道:“掌门师兄,厉师弟遭贼人所害,师弟恳请师兄,将贼子枭首,以告慰厉师弟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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